“宋先生, 这是四万两千元现金, 你可以清点一下。”中年男人打开茶几上的皮箱, 推向宋逢辰。
宋逢辰的目光落在皮箱里码得整整齐齐的大团结上, 伸手拿起一沓来拨了拨,嗅着扑面而来的浓烈的油墨味,舒了一口气,眉眼微弯。
他随手将钞票扔了回去,抬头看向年轻男人:“多谢!”
“哪里, 该是我感谢宋先生才对, 正好解了我的燃眉之急。”年轻男人笑着说道。
宋逢辰挑了挑眉:“先生认识我?”
年轻男人眯着眼睛, 坦然道:“宋先生嘛, 长宁观的少观主, 徐老爷子的孙婿,徐家玉树的丈夫。”
他顿了顿, 如数家珍:“卢拱之,周岚, 祝安世……宋先生到京城不过半年, 便已经办了好几件堪称惊天动地的大事, 如今圈子里谁不知晓宋先生的威名。”
年轻男人所言非虚。
就在一个月前, 卢家的死对头把卢老爷子贪|污受|贿的事情捅了出来,证据确凿, 卢家人已经进去了一半,玩完是迟早的事情。
远洲许家村那边一夜之间死了五十多个青壮……
到了祝家这儿,祝老爷子死了, 祝家的那点龌龊事也被有心人传了个人尽皆知,其中免不了有徐老爷子的手笔。至于祝安世,他因为生活作风有问题被开除了公职,加上没了右手手掌,烧焦的左手手术之后只保住了一根小指,可以毫不犹豫的说,他这辈子翻身的机会相当于零。
也正是因为祝家事,圈子里耳目灵通的人才重新审视起宋逢辰来,更注意到了修士这一特殊阶层的存在。
听见这话,宋逢辰但笑不语。
年轻男人索性开门见山:“不知宋先生有没有兴趣做一笔生意?”
说完,他冲着中年男人说道:“茶水凉了,再泡一壶热的来。”
“是。”
看在那四万两千块钱的份上,宋逢辰问道:“什么生意?”
“我有一个生意上的合作伙伴,家里头出了点事情,据说请了好几位玄学方面的大师,都没能看出个所以然来。”年轻男人笑着说道:“他家财大气粗,宋先生要是能帮着解决这件事情,他家肯定不吝重报,我落了好,少不得也要给宋先生奉上一份大礼。”
送上门来的生意,不做白不做。
“哦!不知先生口中的这户人家是?”
宋逢辰伸手接过中年男人递过来的茶盏,品了一口,可不正是极品铁观音。
“港市丁家。”年轻男人介绍道:“丁家乃是明末两广总督丁魁楚的后嗣……”
“港市啊!”宋逢辰打断了年轻男人的话,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
回想起上次他坐飞机去港市时吐了个天昏地暗的场景,宋逢辰心里有那么一瞬间的不适。
“怎么?”年轻男人不明所以。
“就当是给、嗯……”宋逢辰放下手中的茶盏。
“在下姓成,成翰飞。”年轻男人说道。
宋逢辰爽快的说道:“嗯,就当是给成先生一个面子,这事我应了。”
“那好……”成翰飞抚掌大笑。
宋逢辰再一次打断他的话,“陈先生应该知道我住的地方吧,尽管叫他们来找我就是了。”
以前他名声不显,加上手头紧,低声下气是不得已而为之。
眼下,他刚刚出手了一笔黄金,手头宽裕的很。而且他现在是长宁观少观主,这半年来又连着办了好几件漂亮事,算得上是要身份有身份,要名气有名气,千里送这样丢份的事他以后是不会再干了。
“好,那就麻烦宋先生了。”
结合宋逢辰前后神态的变化,成翰飞稍稍一想,便猜透了他的心思。
这难道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吗!
丁家在港市的地位非同凡响是不错,可成徐两家在华国的地位同样不容小觑。更何况一个是巴掌大小的城市,一个是拥有几亿人口的国家,其中差距不言而喻。
再说了他请宋逢辰帮忙是因为看在丁家是他的合作伙伴的份上,加之有利可图,又不是想攀着丁家往上爬,自然不用低三下四。
最主要的是,求人就要有求人的态度。
宋逢辰这谱摆的理所当然。
两人天南海北的又聊了几句,宋逢辰起身告辞。
成翰飞把他送到门口,宋逢辰顺道去了一趟木材厂,再出来的时候,身上少了一万块钱。
回到家已经是傍晚时分,推开门,扑面而来的肉香味。
宋逢辰吸了吸鼻子,目光落在饭桌上,葱烧海参、烤鸭、藕夹、石斛炖鸡、炒土豆丝。
有点丰盛。
宋逢辰脚步一滞。
想着,今天是什么好日子。
徐舒简的生日?早着呢。
第一次见面?那是四月份的事情。
结婚纪念日?没影儿的事。
就在这个时候,徐舒简端着一碟小桃酥从厨房里走出来。
看见宋逢辰,他弯着眉眼:“回来了。”
“嗯。”宋逢辰应了一声,既然想不明白,索性直接问道:“今天是什么好日子,做了这么多菜?”
徐舒简脸上是遮掩不住的喜悦之色:“下午的时候收到了一封润笔费。”
所谓润笔费是指书画家出售字画时所得到的报酬,古之士大夫,讲究‘清高’,耻言金钱,非说不可时,称之为‘阿堵物’,意思是‘那个东西’。
到了隋朝,隋文帝令内史李德林立作恢复大臣郑译的爵位和官职的诏书。大臣高颎对郑译开玩笑说:“笔干了。” 郑译笑道:“不得一钱,何以润笔?”
此后,润笔费就成了稿费以及书画酬金的雅称。
宋逢辰记得,徐舒简得空的时候除了被他缠着研究厨艺和翻译俄文文献之外,最爱的就是琢磨他淘来的那些魏碑拓本,宋逢辰一直以为这些和书房里的那堆古玩一样只是徐舒简的业余爱好,却没想到他竟然能闯出一番成就来。
宋逢辰顿觉与有荣焉:“恭喜!”
徐舒简眼中笑意更甚,虽然这封润笔费并不多,只有一百五十元,算下来一个字才三角钱。但起码说明他的字勉强算是能登堂入室了。
难得看见徐舒简这么高兴,宋逢辰忍不住的凑上去亲了亲他的嘴角:“改天我给你刻个章子怎么样?”
画符和治印殊途同归,这点本事他还是有的。
“好!”徐舒简满口答应,他正愁这件事呢!
酒足饭饱,趁着徐舒简洗碗的功夫,宋逢辰摸了一根烟去了阳台。
吞云吐雾之际,耳边突然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他一低头,阳台下方窜出来一个白色的东西。
宋逢辰缓过神,定眼一看,可不正是之前他见过的那只雪貂。
雪貂看着宋逢辰,眨了眨眼,放下嘴里叼着的东西,往宋逢辰所在的方向推了推,然后直起身体,张着浑圆的眼睛看着他。
宋逢辰低下头,目光落在那两个已经长成人形、还挂着泥土显然是刚刚挖出来没多久的何首乌上,眉头微挑:“这是?”
雪貂扭头看向那盆金银花。
宋逢辰了然:“想和我换金银花?”
雪貂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然后直勾勾的看着立柜上属于小猴儿的床。
宋逢辰恍然:“你要住在我家?”
雪貂摇了摇尾巴。
“你在和谁说话呢?”
徐舒简洗完碗,从厨房里出来。
宋逢辰转过身,正色道:“舒简,给你看个好东西。”
“什么?”徐舒简顿了顿,总觉得这话有点熟悉。
宋逢辰走过去:“手。”
徐舒简挑眉,这动作也熟悉。
他跟着做了,然后就看见宋逢辰将右手从背后拿出来,紧跟着他手心一沉,多出了一只雪白的大家伙。
“这是雪貂!”徐舒简低呼道,语气中难掩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