棺已定盖,再封尘掩土。
阿布拉克萨斯马尔福的葬礼,就这样在一个大雪纷飞的季节举行完毕。
伏地魔在事后来到阿布拉克萨斯的墓前,为其献上了一束鲜花。他在卢修斯面前,脸上露出了一丝恰到好处的悲痛,“很抱歉,作为你父亲的好友,我却只能在事后为他献上一束花。但我想,你们的父亲也一定不希望因为我这个黑魔王的到来,而把他的葬礼搅得一团糟,变成食死徒会议的。”
黑色的睫毛垂落下一层淡淡的阴影,他再次看向阿布拉克萨斯的墓碑。旁人完全窥探不到他的眼神,无法分辨他所说的话语的真假。
卢修斯一手抚胸,向对方行了一礼,“我想,无论何时,家父都会为lord的到来而感到喜悦的。”
直到黑魔王离开,迎送参加葬礼的宾客的伊恩才迟迟到来。
脚踩雪地的咯吱声,在这片刚刚举行过葬礼的寂静之地响起,即使有着寒风吹着雪花落地的声音作为掩盖,也格外的响亮。
那是一个踏雪而来的青年。雪花打着旋落在青年的肩膀上,藏匿进对方散着的发丝间。
伊恩看到碑前多出来的那束鲜花,“……那位大人来过?”
“是的,他刚离开。”卢修斯点了点头,并伸手为伊恩拂去肩上的雪花。
“我之前遇见纳西莎了,你不去见见她吗?”伊恩随口问道。
卢修斯的动作顿了一下,“再过几天吧。到时,我再特地去找她。这几天,我都在忙着接手家族事务,不太想理会其他的事情了。”
伊恩点了点头,表示理解,“注意休息。”
…………
事实证明,卢修斯的确就像阿布拉克萨斯说得那样,完全就是一个天生适合办公的人。他从逝去的父亲那里接手过一切后,没过多久,他处理各种事务时,原本还稍显青涩的手段就已经焕然一新,一切事物到了他手上都变得游刃有余。让伊恩叹为观止。
于是伊恩很自觉地扮演起“心灵医师”的角色(这才是一位前神职者的老本行不是吗?),只希望卢修斯别因为父亲的去世,留下什么心理阴影。
也因此,在父亲去世后的最开始那一段时间,他完全是德国、英国两端跑,由于晨曦仍在消化不良中,他也就不得不经常使用他并不怎么喜欢的壁炉、门钥匙或是幻影移形之类的空间转换方式。
或许他天生就不适合这些空间转换方式,有时他会因此连续几天一点食欲也无,他平生第一次升起了想要像个小孩子般不吃饭闹绝食的念头。可惜,伊恩还没来得及实行他的不吃饭政/策,就被格林德沃知道,然后冷笑着给他连续灌下了两瓶味道作呕至极的营养魔药。
伊恩:“……我真的只是说着玩的。”
“那还真是抱歉。不过在我心里,你的信用力已经清零了。”格林德沃才不会信伊恩的话。他拿出了勒梅先生在研究时空法阵时的一些副产品,改良了一下伊恩往返马尔福家的门钥匙,减轻了一下空间转换的副作用。伊恩承认,改良版后的门钥匙,在空间转换时的拉扯感的确减少了不少。虽然……嗯,据说这枚门钥匙造价颇高。
不过,等伊恩拥有了这枚新门钥匙时,他需要回英国的次数已经大大削减。这枚刚制造出来的门钥匙,他并没有来得及多使用几次。
他恍惚间发现,卢修斯似乎已经成为一个趋近完美的马尔福,现实不止一次证明,他父亲阿布拉克萨斯的眼光是多么的准确。
……
伊恩再一次使用门钥匙回到英国时,却并不是因为卢修斯,而是为了他在拉文克劳时的好友,谢诺菲留斯洛夫古德。在谢诺菲留斯寄给他的信上,他邀请伊恩去参加他的婚礼。初接到谢诺菲留斯的信件的伊恩,拿着信纸将信读了两三遍,才确定这的确是谢诺菲留斯的婚礼邀请函。
真难以想象,几乎无时无刻不泡在知识海洋里的谢诺菲留斯,竟然也有被爱情套牢的时候。
在婚礼上,伊恩见到了谢诺菲留斯的妻子,她是一个充满知性魅力的女子,一身干练气息。女子的脸上带着甜蜜幸福的笑容,谢诺菲留斯一向空茫朦胧的双眼里也多了几分清亮的神采。
而这时,伊恩不由得将思绪转向了卢修斯,他和布莱克家的纳西莎已经订婚好长时间了,怎么至今为止还没结婚的动静?
所以在回到马尔福家时,他委婉的向卢修斯提出了这方面的疑问。
原本正双手撑在窗台上,眺望着远方的卢修斯,闻言愣了一下神,然后他定定地看着伊恩,并没有立即回答他。他复又垂下视线看着自己置于窗台上的手,像是在思考着什么,又或者在为了什么做着一个比较重要的决定。
过了一会儿,卢修斯才再次抬起眼来,对着伊恩很是认真地说:“我明白了,如果这是你的意愿的话。”
等等!什么叫做如果这是他的意愿?伊恩思考无果。没过多久,这也便被他抛到脑后了。
伊恩也只是随便问问而已,却没想到卢修斯的行动是如此的迅速,不过是相隔一个月的时间,他竟然真的见到了卢修斯的结婚仪式。
那一天,马尔福庄园里修剪整齐的冬青,换做了齐齐绽放着的玫瑰丛,娇艳的花瓣洒满了这一对新人走过的道路,上面统统被施展了魔法,在光线下时不时跳跃着柔和的光斑。金发少女的脸上洋溢着让人无法忽视的温暖笑容,洁白的婚纱拖曳在身后,美丽至极。
不过伊恩总觉得卢修斯看向纳西莎的眼神,要比当初谢诺菲留斯看向他的伴侣的眼神里少了些什么。
火热的狂风卷积着漫天的风沙扑面而来,打断了伊恩的回忆。
此时此刻他正优哉游哉地骑在一匹骆驼上,行在埃及的沙漠上。用肉眼很难观察到的几许光点,在他周身轻盈地跃动着,倏尔,钻入了他体内,消失不见。
普通人社会中,有不少人都认为非洲的金字塔是由“天外来客”建造的。由学者的各种研究,延伸出来的多种巧合,似乎都在不停地证明着此物非人力能及。而在魔法界中,群众们普遍的认为这是旧时的巫师建造。
但是伊恩却在拉文克劳的图书室里,一本结合了巫师界知识与麻瓜界知识的书中,看到过异样的解说。
金字塔的建造可不是只用漂浮咒垒石头,以及再在石头上施上各类咒语、设下种种诅咒这般简单,里面还运用了大量的数学。
例如,金字塔底部正方形周长的一半与金字塔的高的比值约为3.14,也就是所谓的圆周率。于是,问题出来了,金字塔建造在公元前两千多年以前,而圆周率最早发现的时间却在公元后八世纪。那么这个3.14是怎么蹦出来的?
在公元前两千多年以前,还没有所谓的魔法界、麻瓜界之分,巫师与普通人都混居在一起,基督教还未创立,巫师的存在还未被普通人归为异端邪说,巫师与普通人的文明是混合在一起的。那时的麻瓜不知道圆周率,那么巫师又能比他们好到哪里去?也不过是比他们多了点超能力,在文明的传承上,彼此彼此罢了。恐怕那时的人们连圆周率这个概念与存在都完全不知道,更别提知晓一个大约的数字了。
一个具有魔力的巫师,魔杖不是他最重要的东西,咒语也不是,而是他的思维,无声无杖的魔法依靠的就是巫师的思维。当一个巫师,连圆周率的概念都无法在自己的脑海中构建出来时,即使是依靠占卜或是其他的什么手段,也绝对无法将圆周率的数值具现出来。
再说那座最为著名的胡夫金字塔,它的中心,恰巧位于各大陆引力的中心。同理,在那个年代,别说测定各大陆引力中心了,恐怕连引力是什么东西都不清楚。
等等等等。
一件事可以称作巧合,但若是事事都如此,这“巧合”也未免太多了点。巧合之所以称之为巧合,正是因为它的偶发性,过多的偶发性则叫做常态,便不能再称之为巧合。若不是巧合,岂不是成为了“人为”?
所以,怀着莫大的好奇心,伊恩也就来到了这里。
伊恩一身麻瓜服饰,如同一个刚从大学毕业的学生,他的衣领上别着一个好似装饰品的胸饰,这是一种与双面镜差不多联络装置,不过只能传递声音,据说这是圣徒当年在与党/卫/军合作时,研发的一个小发明。
“刚才,真是好大的风沙。”伊恩感慨地说道。
“埃及的环境不怎么好。”耳边一个有些失真的声音传来。
伊恩骑在骆驼上,伫立在一个小沙丘上,看向远方已经露出身影的金字塔,说:“我看到它了。好了,盖勒特,我先去玩了,等会儿再聊。”
说完,他拍了拍身下的骆驼,骆驼又开始慢悠悠地走起来,颈间的驼铃随着晃动发出叮咚的响声,悠远绵长。
格林德沃看了一眼自己面前,几乎堆满整张书桌的文件,幽幽道:“你玩去吧。”颇有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
“盖勒特,很久之前,我就有一句话想对你说了……”
“说吧。”虽然直觉告诉他,伊恩要说的绝对不是什么好话。
“魔王这职业真心没前途。”在他的故乡,圣殿每隔一段时间就会组织人手对亡者的国度尼弗尔海姆的边缘进行净化清洗,位于雾之国尼弗尔海姆边缘地区的魔王是换位最快的。伊恩不自觉地想起了圣殿战绩光辉史上那一长串的魔王名单。
伊恩在对方还没来得及回话之前,就急忙断开了两人之间的联络,然后毫无顾忌地、无比放肆地笑了起来,少有的开怀。
刺目的阳光洒在大地上,模糊了人与骆驼的身影,沙漠上只剩下巨大的骆驼掌印留下的一连串的痕迹,延向远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