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文小说 > 古言小说 > 弱水三千 > 48、无可奈何全文阅读

待璎珞再回来时,手里还是捧着那片大叶子:“你拿着,小心点,手不要抬太高。”说完将叶子小心的递到洛痕手上。

洛痕接过来,还没来得及出声阻止,就见璎珞用力将羽纱裙的白色衬裙撕下了一条。

“你忍着点疼,我先把伤口清洗一下,万一要是感染了就惨了。”璎珞轻咬下唇,将纱条沾湿小心的将伤口处的衣袍洇湿。血渍早就凝固了,不弄湿了根本无法将衣袍脱下来,硬扯会很疼。

待伤处的衣袍完全湿了,璎珞伸手将洛痕上身的衣袍褪至腰际以上。当那处血肉模糊的暗红色伤口呈现在她眼前,璎珞手顿时一僵,几乎咬破了自己的下唇才忍着没有哭出声来。

稳了稳心神,璎珞颤抖着小手轻轻擦拭着伤口边缘的血渍,她的动作极轻,深怕用上一点力气都会弄疼了他。

洛痕感觉到她的紧张,强忍着疼,捧着叶子一动不动。

“要是疼得厉害你就吱一声。”璎珞的声音带丝颤抖,她边擦拭着边轻声提醒他。

“不疼。”洛痕故作轻松的回道,然而额头上已沁出了丝丝细汗。不碰都疼得钻心,何况是现在,只是不想她再担心而已。

“如果你现在还活着就不可能不疼。”璎珞的声音微高了些,有些生气,但却是因为心疼。她又不是三岁小孩儿,那么深的一个血洞,几乎贯穿了整个肩膀,会不疼?他以为她会信吗?她又不是笨蛋。

洛痕第一次被她咽得无语,沉默着没着接口。

璎珞用袖子抹了把眼睛,极为细心的为他将伤口清理干净。

“把药给我。”璎珞猜他身上一定有药,她昏睡的时候似乎感到肩膀上隐约传来一阵微凉,应该是他在为她处理伤口时上过药的原因。

洛痕皱眉,略一迟疑后回道:“血已经止住了,不用上药。”

“给我。”

“真的不用...”

“你要是坚持不肯上药,也不用想着给我换药,我们就都挺着好了。”璎珞不客气的打断他,语气透着坚决。

洛痕侧身望着她,见到她脸上少有的严肃神情,妥协般的叹了口气。这个时候他真希望她能笨一点,迷糊一点。他担心她肩膀上的伤口不易愈合,想把药留给她,同时他也了然自己的箭伤又怎会轻易医治得好。

将小瓷瓶摸出来递到她手上,才轻声提醒:“均匀的散一点即可,多了一时也吸收不了。”

“嗯。”璎珞接过来,闷声应下。

璎珞将白色的药粉均匀的散在伤口上,洛痕吃痛的微动了下肩。

“是不是很疼?”璎珞紧张的缩回手,急忙问道。

“无碍,可以了。”洛痕咬了咬牙,将手中的叶子放下,想伸手拉过衣袍。

“等一下。”璎珞拉住他的手腕,瞧了眼自己的衣裙,衬裙不能再撕了,她拉起紫色的裙角瞬间又撕下一大条。

“照你这么个撕法,裙子还如何穿?”洛痕听到她又撕衣料的声音,扭头皱眉看着她,脸色有些不郁。

璎珞顺着他的目光看着顿时短了大一大截的裙子,忍不住笑了:“人家又没撕过,没掌握好嘛,下次注意就是了。”

洛痕无奈的摇了摇头,接过她手中的衣料从中间撕开,递了其中的一条给她。

璎珞接了过来,顺着肩胛略显费力的绕过他的腋下,一圈一圈的仔细为他将伤口包扎妥当。担心他伸手时牵动伤口,又亲自拉过他的衣袍为他穿好。直到给他摆弄利索,璎珞才感觉到自己的脸有些烧。

不抬头也能感觉到洛痕灼灼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她身上,而刚刚在为他包扎伤口的时候也不可避免的与他的肌肤相触。璎珞不自在的站起了身,欲取过他手中的另一块衣料,准备留着下次帮他换药的时候再用,可他却拿在手中不肯松手。

璎珞抬头不解的望着他,他的眼眸不似先前的黯淡,像是突然间升起一抹异样的光彩,璎珞心底瞬间涌起一丝欣喜,却又莫名的有些紧张。

“干嘛?松手啊。”璎珞闷闷的说道。

洛痕闻声不但没有松手,反而稍一用力抽回衣料,而后塞进了衣袍的胸口位置。

璎珞沉默着望着他,没有再坚持:“还想喝水吗?”见他摇头,又问道:“那要不要睡一会?”见他又摇头,她不满的嘟起小嘴嗔道:“不行,闭上眼休息一会,也好恢复一□□力,你的脸色差极了。”

洛痕闻言扬眉笑了,刚刚微妙的尴尬随着璎珞倔强的话语烟消云散。轻靠在石壁上,他乖乖的闭上了眼。的确有些累,是该睡一会,一会就好。

璎珞静静的陪在一边坐了一会,见他像是睡着了,准备起身到外面看看,不料她刚一动,洛痕已伸手握住她的手腕。

“别出去,我不放心。”他闭着眼低声解释了一句,声音微有些哑。

“我就在附近看看,不远走。”璎珞是想出去弄点东西给他吃,光靠睡觉又怎么能恢复体力?

璎珞不知道,这个时候的洛痕比任何时候都脆弱,是心里的脆弱。此刻,他们像是行走在死亡的边缘,似乎只有几步之遥便结束了这一世的相守,他舍不得她。

“我歇一会,然后再带你出去。”洛痕没有松手,反而微用了些力气,将她的柔荑包在微凉的手中。第一次,他的手是冰的,一直以来他的手都是极温暖的。

璎珞盯着他苍白的俊颜,在心里无声的轻叹了口气,老老实实的没有再动。过了一会,见他的手臂为了握住她的,姿势略显费力的伸向这边,璎珞悄悄的向他身边移了移,想让他睡得能舒服一点。洛痕还没有睡得安稳,如此轻微的动作,又将他惊醒了。他抬起未受伤的右手轻揽过她瘦弱的肩膀,让她轻靠在自己肩上,感受她在身边的暖意。

“你也再睡一会,呆会醒了我们再去找东西吃,嗯?”洛痕没有睁眼,语气温柔的对她说道。

“好。”璎珞没有挣扎,顺势向他身侧缩了缩,却没有将身体的重量倚靠在他身上,眼里蒙上了一层雾气。

“我做错了什么?我不会回去的。”齐齐格一双美目怒瞪着一脸不郁的齐烈,倔强的回嘴。

“回不回去由不得你,我都安排妥当,明日一早乌利罕护送你回南郡。”齐烈不理会她,神情严肃,透着威严,这是他第一次和妹妹发这么大的脾气。

“要回去可以,你带她走。”

“这件事不许你插手,我自有分寸。”

“你有什么分寸?一遇上她的事你就失去了主见,难不成你真想眼睁睁看她嫁给姓莫的?”

“你...”齐烈顿时脸色一变,高举起右手。

“干嘛?想打我吗?”齐齐格不示弱的仰起下巴,等着接他这一巴掌。

齐烈愤愤的与她对视,高举的右手终是缓缓放下。他疯了吗?那是他从小呵护关爱的亲妹妹。即便是顶撞了他,那也是为他好。

“别管这事,这不是你能管得了的。”齐烈的声音微低,暗隐着伤痛。

“那你来管,否则我管定了。”齐齐格扭过头,任性的坚持。

“你倒是说说要如何管?就是对莫清风下毒?”

“这也是个法子啊,总之不能让他们顺利成亲。”齐齐格撇了下嘴,不以为意的回道。

莫清风太小看她了,她是不懂什么武功,可她能在无形中将人毒死的技艺可不是盖的。要不是齐烈怕她闯祸,没收了可以致命的□□,她真不保证那晚一气之下会毒死他。不过莫清风半月之内都无法动用武功,看他能把她怎么着?估计除了齐烈以外,没有人知道她是如何下毒的。

“胡闹。”

“是不是有人劫走了她?”齐齐格脸上突然现出一抹兴奋。

她进宫前晚无意中获知了一个消息,只是她没有告诉齐烈,所以才有了拖住莫清风的戏码。

“不知道。”齐烈看也不看她冷冷回道。

“你不说我自己去查好了,一定出事了。”说着齐齐格站起身欲向外走。

“你给我站住。”齐烈厉声喝她。

“那你告诉我?”

“何止被人劫走那么简单。”齐烈妥胁般吐了口,神色已现担忧。

“什么意思?”齐齐格坐到他旁边询问。

“莫清风和朝廷都暗中派出了大量的人手,这两日来一直在凤栖崖附近搜索。”

齐烈没有和莫清风碰面,但他却也派人到将军府查探过,东方璎珞一直没有回府,而那晚的三人只有莫尘风回来了,政亲王爷也没有再露面。他在想皇上那边应该也是知道消息了,只是这堂堂一国王爷莫名其妙的失踪,还是与即将成为自己弟妹的女子一起失踪,必竟对于一个王朝来说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定是不能宣扬,所以明着说政亲王奉旨外出办差,而暗地里却已派出人手配合莫清风暗中查探。

他亲自送去了惜若的画像,那是两年前他为她画的,上面他二人分别提了字。仅仅两年时间,发生了太多的变故,如若不是无意中来到圣贤,如若不是那夜在万花楼巧遇璎珞,他以为此生再也见不到她了。只是那真的会是她吗?会吗?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她不认得他了?她爱上了莫清风?

“凤栖崖?什么地方?”齐齐格一脸的不解,对于圣贤她并不了解。

“如果我没有猜错,她应该是和政亲王一起坠崖了,或许,或许...”齐烈简直不敢往下想,现在连莫清风和朝廷都束手无策,他该怎么办?这两日他也一直在崖边徘徊,却根本找不到能下去的路径。而这两日大雨不断,更是增加了搜索的难度。

“她不会有事的。”齐齐格猛的站起身,眼底有些微红。

惜若,那是她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那是与哥哥相爱至深的未来南郡的国母,她怎么会说死就死了呢?不会的,一定不会死。

齐烈沉沉叹了口气,为什么会莫名的再遇上她?既然选择离去,又为何再次给他希望?是真的忘了他吗?

“明日一早你便动身,如若...真的找不到她,莫清风许是会迁怒于你,听哥哥的话,你先回去。”齐烈软了语气,劝说齐齐格。

齐齐格被他脸上难掩的悲伤触动,无声的哭了。

齐烈站起身行到她身侧轻拍了拍她的头,齐齐格扑进他怀里哽咽道:“对不起,我不知道会这么严重,我以为...以为那人只是想阻止莫清风成亲,既然目的相同,我为何不助她一把。”

“哥哥知道。”齐烈轻拍着她的背,低声安慰。

“她不会有事的,她那么善良,一定是发生了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她不可能忘了哥哥的。”齐齐格哭着安慰齐烈,对于哥哥与惜若的感情她是深知的,所以才会因她表现出来的陌生而生气。所以,所以她才故意针对她。

“好了,不要哭了,哥哥都明白,你乖乖回南郡等消息,不能再任性。”齐烈宠爱的揉了揉她的长发,拉起她边交代边擦去了她的眼泪。

齐齐格向来坚强如男儿一般,从小到大哭过的次数屈指可数。今日因为此事哭了,已然是认识到了自己的认性,他又如何忍心再责怪于她?

宇文策急急来到莫家庄为清风诊了脉,确定他是中毒了,而齐烈送来的也的确是解药没错。但也只能是令他苏醒过来,至于说要恢复武功和内力至少需要十日的时间,这期间不需要再服任何药,只等身体自行复原便可。

清风紧抿薄唇,半晌说不出话来。原本想着解了毒他便可以想办法下到崖底,现在连宇文策都没有办法,他又能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