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书谨不止这一顿饭吃得颇为心酸, 那之后在周锦依陪同之下逛起这青阳门的时候, 钟书谨也是心不在焉的。
毕竟之前云慧彤邀约的时候,顾卿音还是拒绝的,没想到这会儿跟着周锦依逛起来倒是挺开心的。
钟书谨就是憋着这一股子的幽怨, 跟着她们走完了大半个青阳门。
虽然周锦依已经把这里头的位置分布大致都介绍过了,可钟书谨却是因为心里头的那些小委屈而无心去看风景, 最终只是记了个大概。
反观顾卿音,却是记得极为认真。
回房之时,天色已暗。
与周锦依和顾宁分道之后,钟书谨便没再顾忌什么,直接就上前扣住了顾卿音的手心。
回房的路, 剩下的不过只有十来步了。
顾卿音的心情似乎还不错,她放缓了脚步, 晃了晃两人紧握着的手心,偏头笑问:“怎么, 突然变得这么急切了, 我倒是有些不适应了啊。”
钟书谨脸色顿红, 羞恼道:“你个不正经的!”
“哦?我怎么就不正经了?”
钟书谨不敢对上顾卿音那满含深意的目光, 连忙偏开了头,低声呢喃了一句:“反正……就是不正经了……成日里总想些有的没的……”
顾卿音忍俊不禁, 眸光却是更柔软了几分。
“是我不正经, 还是你总把我的话想歪了啊?”
被顾卿音这么一逗弄,钟书谨倒是更加羞赧了。这下子她似乎连原先心中所闷烦的事情都给忘记了,只咬唇瞪了顾卿音一眼, 随即便抽回了自己的手心,加快步伐走在了顾卿音跟前,赶在她之前推房入门。
顾卿音也不急,就这样勾着嘴角悠悠的跟在了钟书谨身后进了房门,在钟书谨点亮油灯之时,她已将房门栓上了。
“阿谨。”顾卿音缓缓走到了钟书谨的身旁,捏了捏她那鼓着气的脸颊,轻笑道:“时候不早了,睡吧。”
钟书谨惊讶道:“现在不是还挺早的吗?”
“今日有些累了,早些歇着吧。”
顾卿音说话的同时已经越过钟书谨走向了床边,毫无避讳的解开了自己的腰带,褪下自己的外衣与腰带一同挂到了一旁,见钟书谨迟迟没有跟上来,她又回头催促了一声:“还不过来?”
钟书谨正痴痴的盯着顾卿音那诱人的动作,听到顾卿音的话后,双腿就不受控制的就往前迈了开来,连方才的那些小别扭都顾不上了。
站到顾卿音身后的时候,她才反应过来,小声嘀咕了一句:“我伤还没好呢,你就这么诱惑我……”
这就叫诱惑了?
顾卿音哑然失笑,回身捏了捏钟书谨的鼻子。
“对你来说,伤好不好有区别吗?我诱惑你有用吗?”
很显然,顾卿音已经对钟书谨的动手能力失望了。
钟书谨还未想好该如何挽回自己的形象,顾卿音就已经顺手往下滑去解开了她的衣衫,并且还把她抱上了床。
“你啊,受着伤的时候,就别再动什么歪脑经了,安心睡吧。”
额上印下的那个吻,轻柔异常,可惜却是一触即离。
钟书谨抿唇暗暗笑了笑,顺从的偎进了顾卿音的怀里,她那原本烦躁不安的心竟因此渐渐静了下来。
待顾卿音隔空挥出一掌熄灭灯火后,她才贴着顾卿音唤了句:“卿卿。”
“嗯?”顾卿音收回了手,摸了摸钟书谨的脑袋,问:“怎么了?”
只犹豫了稍许,钟书谨便选择了直接问出今日心中的那些猜测。
“你是神医门的人吗?”
当日周锦依遇上顾卿音时的失态,如今仍依稀可见。今日顾卿音对周锦依那隐隐的关怀,钟书谨更是深有感触。结合着顾卿音这般超人的医术,以及她与周锦依之间那明显可见的关联,钟书谨能想到的,也就只有神医门了。
她这么想着,便也就这么问了。
顾卿音怔了一瞬,忽而笑出了声,柔声应道:“不是。”
钟书谨敛了敛眉,疑惑更甚。若卿卿不是神医门的人,那她又会什么人呢?
谁料,紧接着响起来的声音,竟比方才更要轻柔几分。
“我是你的人啊,你忘了吗。”
仅这一句话,便让钟书谨心花怒放了。
也抚平了她心中所有的疙瘩。
黑暗之中,钟书谨虽看不清顾卿音的神情,可她仍是能从顾卿音的语气之中听出了那几分认真。
是啊,不管卿卿是什么人,只要她是自己的人,那些卿卿所不愿透露的身世,又有什么重要的呢?
“嗯!”钟书谨抱紧了顾卿音,扬眉笑道:“好,那你可要记住了,不管你是什么人,你只能是我的人!”
“嗯。”顾卿音勾了勾唇,轻抚着钟书谨的发丝,轻喃道:“阿谨,相信我。”
情话面前,最容易丧失人的理智。
破镜重圆,若被疑心所侵袭,那条缝只会越裂越深吧。
钟书谨不想破坏如今她们二人之间这样的温馨感情,索性就抛开了自己的那些困惑,不再去细想原先那些惑人的事情。
“好。”
得到那声应允后,顾卿音才稍稍安了点心。
可惜,就算如此,她也还是难能掩盖住内心深处的那隐隐的惶恐与酸涩。
阿谨当真会信她吗?
阿谨当真不会再离开她了吗?
顾卿音不确定。
或者该说,是她不敢确定。
两年来那日日夜夜孤枕难眠时的痛楚,可不是这短短几日的甜蜜就能弥补的。
待到怀中的呼吸渐渐平稳下来后,顾卿音才动了动那僵硬的手臂,就着月光望向那恬静的睡颜,微微弯了弯唇。
换上一身夜行衣后,顾卿音再次替钟书谨掖了掖被角,才放心的离开了。
就算已经入了夜,这青阳门的戒备依旧不比白天松懈多少。
当然,有些无关紧要的地方,自是不会有多少守卫的。
今夜的顾卿音,便是冲着那戒备森严的地方一处一处探去的。
今日周锦依解说得极为详细,顾卿音自也是记得极为详细的。
青阳门中,时刻有人看顾着的,不过几处地方而已。
一处是青阳门的藏书阁,内里放置着青阳门中各种上乘武功心法,剑阵布谋,以及青阳门历年来大小事迹的记载。
一处是青阳门的剑冢,里头除了专供门中弟子选用的普通长剑,就尽是一些罕见的上等宝剑了,随便拿出一柄都是那江湖之中让人眼红的好剑。不过听说那剑冢里头最为珍贵的,却是那剑冢深处的寒潭之中,被千年寒冰包围着的,无人能取得出来的那把绝世宝剑。
还有一处,时刻都有守卫轮班巡逻着,严加看护的,便是门主何正德的书房了。
今夜,仗着自己那一身出神入化的轻功,顾卿音已悄无声息的在藏书阁与剑冢外头绕过一圈了。
不过那两处地方,就算到了深夜,内内外外仍旧戒备森严,所以她倒也没有逞强硬闯进去,只在那外头探了一圈,便摸到何正德的书房这边来了。
不知是她运气太好了还是太差了,这都已经大半夜了,何正德的书房之中竟还亮着灯光。
“有趣,有趣,真没想到才两年不见,那小魔头竟已有此作为了。”
何正德取过了一旁碳炉上温好的酒,为对面的两人各自斟上一杯,“没想到这一回,你们二人竟会先后栽在她手上,倒是我低估她了。”
偌大的书房之中,只有三人围坐一桌。
那三人,曾经可都是江湖之上的风云人物呐。
唐时风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愤恨道:“何兄,你那是没看到,当初在那黑风林外的天魔刀法,她可是一招就折尽我门中数十精英的。”
在他身旁的元阙摸了摸自己那还未痊愈的手臂,望着身前的酒杯,目光阴鸷。
“那家伙,简直就是个疯子!”
何正德笑了笑,不以为然:“再怎么疯,也成不了能咬人的狗,你们放心,待我寿宴过后,定会帮你们去出出这口恶气的。”
不等那两人应话,何正德又瞄了一眼元阙背后背着的布袋,继续道:“不过呢,我说元阙兄弟啊,你这次胆子倒是有些大的啊,当年这江湖之中有多少人觊觎这天魔刀你应该没忘记吧,如今你竟还敢这么背着到处晃。”
“呵。”元阙取下了背后的布袋,对着他们展露出里头那把黯淡无光的刀身,意味深长的笑了一笑:“有这天魔刀在,又何愁找不出季哲呢。”
何正德垂了垂眸,敛眉不语。
唐时风扫了何正德一眼,沉吟道:“这些年来,他当真就对血炎教不闻不问了,就连那小魔头命悬一线之际,他都不曾出现过。不过就是一把天魔刀而已,对他来说,会有用吗?”
元阙将天魔刀摆到了桌上,端起酒杯饮了起来,胸有成竹的说了句:“会有用的,我就不信了,那位被你们困了这么久,季哲销声匿迹这么久,怎么可能会一点动作都没有?何门主,你可别忘了,你这门中还有一个血炎教的人呢。”
“无碍,她如今已有了我们何家的骨肉,定是掀不了多少风浪的。”何正德目光沉沉,幽声道:“当年的事情,我们都有一份,若是季哲不除……”
一句话还未说完,何正德便已停下了口,抬头往屋顶望去。
上方传来的声响,极为微弱。
可就算如此,也还是难能逃过何正德的耳朵。
“什么人!”
何正德抽出宝剑旋身而上之际,唐时风才发现了上方的异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