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林依听到常俊鑫忽然打电话过来这样说,不禁焦急起来,问道:“他去了哪里?是发生了什么事?”
常俊鑫心里想着自己是招了林沫的厌恶,所以他才有可能出走了,但是他却并没有告诉林妈妈自己心中所想,说道:“他现在生病了,又找不到他人,医生叮嘱了他今天还要去医院打点滴的,但是现在却找不到他人,我不知道怎么办,只有联系您。”
常俊鑫对林妈妈的态度十分恭敬,连说话此时都用上了敬语。
林依这边听他说了自己儿子失踪,然后又听到他说儿子在生病的事情,哪里还能在家里坐得住,她立刻就回复常俊鑫道:“那你去医院看看呢,他或许自己一个人去了医院没告诉你一声,你先去帮我上医院找找,我赶到a城去找他。”
林妈妈嘴里这个他,自然就是他的儿子林沫。
而常俊鑫听了林妈妈说要来a城这边,不禁吃了一惊,说:“阿姨您是要现在坐车过来吗?”
林依脸上沉沉的,心里也沉得厉害,她已经想到林沫可能去了什么地方,只是可能不想让被人知道才关了手机,这都是极其有可能的事,而最有可能的大概就是林沫现在肯定和白茺在一起了。
自己的儿子生病了,不把这样的状况告诉自己,反而去找一个素不相识的人来照顾自己,这想起来简直就让林依感到气愤。
但是她最为气愤的,还是感到儿子背叛了自己,虽然林沫没有说自己要和白茺分手了,也没有说自己仍在和白茺交往,但是这些事情他都没有告诉她,明显就是一直用了心在隐瞒她,这就是最让林依无法忍受的一点。
此时此刻她的心里一阵沉郁,不过她这些事都没有在电话里跟常俊鑫说,只是冷静下来道:“谢谢你打电话里给阿姨说,俊鑫,你先听阿姨的话去医院看看林沫在不在,不在的话,阿姨这边会赶过来,林沫这个孩子还是比较听话懂事,一般情况他不会这样不说一声就玩失踪的。”
常俊鑫听了林依的话,心里就在叫苦,想着就是因为不是一般的情况,他给林沫表白了,还让林沫心里有了不快,所以才离校出走的。
但是他想归想,又不能对林妈妈说,只能答应下来林妈妈的话,道:“嗯,我知道了阿姨,我这就去医院看看,然后在和您联系。”
两边挂上了电话,林依就立刻去火车站买了火车票去a城。
还是早上天没有亮的时候,因为昨天夜里又是下了一场雪,地上没有堆积起来,天色就亮得更加晚。但是这几天的雪都不大,只是簌簌落落的如豆大般的雪点落下来,连a城这样爽朗的城市,也因为连日的雪霜天气变得阴霾。
白茺一大早开着车来学校接林沫回家。
车子开进学校的时候,他看到思学路上一路落下的花瓣,车轮碾过去,沾满了白色清浅柔弱的梨花花瓣。
林沫在电话里面说是因为花粉过敏引起的病症,白茺之前就知道他对粉尘花粉一类的东西过敏,想着g城本来就是老工业城市,对林沫的身体并不好,来了a城大概会好些,但是哪里知道来了这边之后,林沫却还是在春天染上了病痛。
他把车开到林沫宿舍的楼下才给林沫打了电话。
林沫已经醒了,但是只是刚刚醒来,他嗓子还有些难受,想着今天应该自己去医院再看看,就不用麻烦常俊鑫了。
但是他只是这样想着,枕头下面的手机就震动了起来。
拿出来一看是白茺的电话,有些惊异这么早他就会打电话过来,接了起来才听到白茺稳重又低沉的声音说道:“沫沫,我回来到你们学校来接你了,带你去看病,你穿好衣服出来。”
林沫吓了一跳,完全没有预料到这样的情况。
他立刻收拾好了东西就穿着鞋几步跑了下去,一路上受了风,又有些咳嗽。
他这个咳嗽都是小事了,主要是他的扁桃体和肺部还有身上的疙瘩,都因为花粉症的原因引起了并发症。
白茺在路上的时候就很快联系了一个a城这边的朋友,是医院的主治医师,叫对方到自己家里面来看病。
对方以为是他怎么了,很快就从医院开车赶出来,到了他家里才发现不是白茺生了病,而是一个年纪很小的并不认识的男孩子生了病。
李其方有些好奇和奇怪地说:“我就是觉得奇怪,从来没听说过你对花粉过敏还有哮喘的,心想你来我这检查这么多次为什么这些遗传病我都不知道,原来,原来都不是你的病。”
白茺神情有些疲倦和劳累,所以带着一点倦容地对李其方说:“嗯,你先给他看看,他这个病托了一周的时间了,我没来得及照顾他,让他现在有些发烧,你给看看是不是。”
李其方和白茺也是认识很多年的朋友了。他听了白茺这样说,就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他很久没有看到白茺这样紧张一个人了,当年就算是沈秋菱来他们医院生孩子的时候,白茺都是很淡定地自己开完了会才过来,而这次他却完全像是乱了阵脚一样,打电话的时候口气焦急匆忙,搞得李其方以为不是他自己病了就是他儿子白伟伟病了。
李其方在心里这样想,主要就是因为觉得毕竟做官做大了的人都比较惜命。
这样看到白茺有这样的紧张,李其方心里感到怪异是怪异,但是他又不好现在问白茺其他的问题,也看不出来白茺和这个男孩子的关系,所以他也就收起了好奇心,去给林沫诊断。
林沫确实是有些发烧,而且他大概是过敏体质,到了a城这边来,闻了花粉就开始全身长出一些红疙瘩,这就是典型的过敏症状了。
李其方检查了一下林沫的双手和双脚,觉得这个男孩子实在是年纪看着小小,就问他:“你高中毕业了吗?你这个是花粉症过敏,引起了其他的这些不良反应,我看你这几天先不去外面,在家里休息几天才比较好。”
林沫听到对方问自己是不是高中生的问题,就感到有些窘迫,他本来发着烧,这时又更是红红的脸颊上的多了一层霞晕,说道:“我上大学了。”
李其方有些感到惊异,没想到林沫看上去面向那么嫩却已经上大学了。
他一边取了吊针和液体,一边说:“看你这么小,是提前考上的吗?不容易啊,你这个花粉症也是第一次犯?”
林沫被李其方的话弄得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但是见他和白茺是朋友关系,又不能不回答对方的问题,就说:“没有,我是正常年纪考上的,已经快二十了,我之前小时候也得过,不过当时是在g城,来a城这边是第一次。”
说完,他又咳嗽了几声。
十分不好意思地捂住了嘴。
李其方一边把液体袋子挂在白茺家的立体衣架上,一边满不在乎地说:“没事,你这是气管炎,不是感冒,没有病毒,所以也不会传染人。”
他老神道道地说着话,人虽然有些痞,但是手里的动作却又一点都不马虎,这倒是让林沫对他心生起敬佩来。
李其方给林沫打上了吊针,又观察了他一阵子,确定确实点滴的速度合适了,才对白茺说:“这就好了,其实这就是一个小病,你那么紧张,搞得我还以为你遇到了车祸。”
他这样口无遮拦地开白茺的玩笑,就让林沫想起来另外一个人,白伟伟的舅舅沈建国。
沈建国也是那种很随和的人,但是还没有这位医生来得更加随意。
居然随口就把车祸生死一类的事挂在嘴边,林沫觉得有些惊异,但是又觉得他做人有趣,肆意潇洒。
白茺看着林沫被好好地安顿在了床上,他这才放下心来。
对了李其方说:“谢谢你,送你回去?”
李其方赶紧制止住他,说:“打住,谢了,看你现在一脸的疲惫,一定是没有休息好,最近开了不少会吧,我看你还是在家休息比较好,你这样的状态开车,我可不敢坐,到时候弄出了车祸还不知道把自己交给哪个外科医生比较好,既然如此,我还是自己开车回去比较稳妥。”
李其方自己就是外科医生,所以才格外敢于损外科医生这门职业。
林沫很少见人能如此直白地甚至带着点刻薄地和白茺说话,不过白茺却并没有表示什么,仿佛已经习惯对方这样的说话模式了一样。
只是点点头,说:“那我送你下去,今天谢谢了。”
李其方十分慷慨地说:“谢我做什么,待会儿我让院里的护士过来照看一下,打完了就帮你取了针,再看看他的情况,明天有什么情况再给我打电话就是,反正我开车过来也很方便。”
白茺十分谢谢好友的热情,又和对方说了句“谢谢”,把李其方送到了门口。
白茺再走回来的时候,林沫正背后垫了四五个鸭绒枕头地靠在床上。
白茺看着他一张脸泛着苍白,就走过去,看了一眼林沫正在输液的那只手,然后拿起他的另外一只手,握在手里,这样才仿佛松了一口气般,问道:“现在感觉怎么样?”
林沫昨天还没有发烧,今天却发起了烧,大概是药效出来了之后病毒也引了出来,一般来说第一天药下去之后因为没有连续的用药,第二天的时候身体里面的病菌也会反击。
故而林沫今天发了烧,身上的红疙瘩也冒了出来,不过这都是迟早的事,并无大碍。
林沫发着烧,脸颊粉红,像只红红的苹果,但是却带着病容,嘴角带着苍白和病弱。
他声音有些不似往日清明温润,带着干涩和嘶哑,说道:“嗯,感觉还好,并不是很难受。”
白茺听他这样说,就把他的手帖到脸上去,林沫的手带着凉,又带着柔软和细腻,能让他的心平复下来。
林沫看着白茺这样,又听闻李其方说他是刚赶回来的,心想白茺必定是十分劳累和疲倦了,但是此时他却还要白茺照顾着自己,不由得心里就十分心痛白茺。
他主动把手掌贴在白茺的脸上,放了一下,贴着白茺的脸,说道:“你累了吧,去休息一下,我自己一个人可以,我这里并没有什么事。”
白茺确实是开了一周的会,因为他们每次开会就会抽烟,一大群大老爷们儿坐在一起吞云吐雾,一个会议一开就是一天,所以熏得每个人身上都有很重的烟味,李其方就是闻到了白茺身上特别重的烟味,才知道他肯定是熬夜开了很多会。
白茺俯下身在浑身干净清透的林沫脸颊上浅吻了一下,说道:“好吧,我去洗个澡再出来。”
他浑身都是烟味,知道现在亲近林沫对他不好,他取了换洗的衣物,就走进了主卧室的浴室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