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姝上床的动作一顿。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 和后一句相比, 感觉皇上开始那两句语气不对,一副你外面有狗似的, 略带着质问。
怎么了?
“你有心事?”方姝回头看他。
皇上还是那副模样,白皙清隽的脸上面无表情。
貌似从见面到现在,就没见过他笑几次, 每次都很惊艳,每次都转瞬即逝,宛如昙花一现。
方姝突然想再看看他笑。
“没事。”皇上将头扭去一边。
他这样就是闹别扭, 记得上次也是, 让他均一份灌汤包给那位女客人,他将头扭去一边,表示不愿意的意思。
好端端的,闹什么别扭?
难道是下午没去看他,生气了?
不太可能啊, 他虽然小气, 还没小气到这种程度吧?
“不说算了。”方姝理了理枕头, 打算睡了,还顺手吹灭了灯。
屋里登时陷入一片黑暗,俩人都没说话,气氛沉重的可怕。
方姝也不管,故意弄出盖被子的动静,提醒皇上,该说了, 再不说真睡了。
那边还是沉默,半响黑暗里才传来声音,“明天的灌汤包和水晶饺,均我一份吧。”
难道是想吃灌汤包和水晶饺?
还是说只给丞相做了灌汤包和水晶饺,没给他做的原因?
“明天你就走了。”
这提醒太明显了,方姝明白了,原来是因为她明天要走,结果今天居然没陪他生气。
这么关键的时刻,不陪他,反而去做别的,免不得让他怀疑,她是不是外面有狗?或是变心了?
方姝只是把心思放在给丞相送礼物上面去了,而且只是短暂的分别,晚上他俩会互穿,想怎么看就怎么看,所以没感觉。
说起来,以前不是自己的,方姝基本从来不偷看他,自从他变成自己的……
饱暖生□□啊。
她变色了,不,应该说,她对皇上的感觉不一样了。
开始从好感,到喜欢,再到爱,然后是——欲?
尤其是他穿到她身上时,好想尝试一下不该尝试的东西。
方姝把脸埋进枕头里,这想法皇上要是知道了,会打死她吧。
难得她有这个机会来着。
记得以前在一个软件上投票,问网友们,你愿意做男人还是女人?
方姝毫不犹豫选了男人,男人多爽啊,不用怀孕,没有葵水,初夜也不会疼。
她现在进入到了恐惧期,总感觉那一天快要来了,既有点期待,又有点怕。
可真是纠结啊。
方姝抓了抓头发,烦躁的盖上被子,心里不爽,还踢了皇上一脚。
一个被窝的,太方便了。
殷绯掀开被子瞧了瞧,里头黑乎乎的,什么都看不见,只带着温度的触觉传到他腿上。
方姝心虚,脚趾头动了动,离开他的腿。
殷绯重新盖上被子,又保持原样,躺下安静去睡。
他睡觉不打呼噜,没有任何恶习,是真睡,还是假睡一点分辨不出来,只晓得很平静,方姝这边平静不下来。
她知道以后的步骤,身份提高是干嘛的?当然是用来配他的,也就是说,过不久他们就会结婚。
结婚啊。
婚前焦虑症,方姝对未来一片迷茫,对生孩子充满了恐惧,对初夜十万个不愿意。
怕疼,怕怀孕。
怕自己变丑之后被他抛弃。
总而言之,有贼心,没贼胆,顾虑太多。
方姝看了看旁边没心没肺,呼吸已经逐渐均匀的皇上,恨不得立马跟他换了身体,并且一辈子不换回来。
但是她不会处理奏折,也应付不来国家大事怎么办?
方姝闭上眼,将所有心思暂时压下,抱着走一步看一步的想法,也睡了过去。
明天不能跟皇上换身体,所以她半夜里故意起来了一次,第二天一大早,大家各归各的身体,没毛病。
皇上起的比她早,先走了,方姝后起的,在小厨房里包灌汤包和水晶饺。
不仅包了丞相的,还包了太后的,皇上的,蒸好之后先给太后送去,然后是皇上,丞相的还放在蒸炉里蒸。
他要先上朝,下朝后才会接她,方姝怕凉了。
不敢给他添乱,先一步收拾好东西,与太后告好别,告别的时候很紧张,生怕太后给个下马威之类的,甚至有些后悔,应该等丞相来了之后再告别。
有丞相撑腰,太后不看佛面看僧面,不过这样太麻烦丞相了,让他等着。
方姝没后悔多久,因为太后不仅没为难她,还给了她一对金镯子。
金镯子是纯金打造,很重,这礼物十分实在,没钱的时候还可以拿去卖。
当然了,不到走投无路方姝不会的。
方姝最后磕了个响头,真心的,拜别了太后,准备去慈宁宫门口等丞相。
路上竟有人给她打招呼,这在以前可是从来没有的,果然,身份不一样,待遇也不一样了。
方姝提着包袱,想起她给丞相的礼物还没拿,连忙又拐了回去,去包她的灌汤包和水晶饺,也就刚包好的功夫,外头有人报喜。
“方姑娘,您的哥哥来了。”
都用上‘您’了,是敬语。
方姝怪不好意思的,匆匆合上油纸包,跟着那个太监一起去门口,果然瞧见一身绯红色官袍的丞相立在墙下,听到动静回头,好一个温文尔雅,君子如兰的清隽公子。
绯红色官袍很适合他,将人衬托的越发白皙俊美。
长而卷的睫毛垂下,看向她手里的东西,“给我的?”
方姝先是一愣,后点头,“嗯。”
修长干净的手伸来,向她讨要。
方姝有些犹豫,因为这礼物像她想的一样,拿不出手。
人家是丞相,就送他一份灌汤包和水晶饺?
仿佛是来搞笑的。
但是吧,毕竟是丞相,什么没见过,有钱稀奇的玩意儿送不起,太便宜的他也看不上,还不如出份力,让他吃个开心。
爱不爱吃还不一定。
“你别嫌弃。”最后还是将油纸包塞到他手里。
上官云挑眉,“你?”
???
“有什么问题吗?”没反应过来。
上官云拆开油纸包看了看,漫不经心问,“妹妹是这么称呼哥哥的?”
方姝也不是很笨,明白了。
他是在为她喊他‘你’,没喊哥哥而生气。
‘哥哥’这个词好羞涩啊。
方姝咽了咽口水,好半响才憋出一个字来,‘哥。’
上官云笑了,他不笑的时候常年在官场上摸爬滚打,不怒自威,一笑就像寒冰破裂后的阳光,带着暖意。
“走吧,回家了。”
他用的是‘回家’二字,说明没那么讨厌她的存在。
方姝一颗七上八下的心落了地。
紧了紧她的小包袱,轻轻‘嗯’了一声。
自从上次见到木槿的哥哥之后,她对‘哥’这个字其实有些心理阴影,现在想想,多个哥似乎也不错嘛。
好歹有‘家’了。
听说丞相没有妹妹,妹妹对他来说应该是特别的吧?
跟他打好了关系,以后上官家不就是她的娘家了吗?
跟皇上吵架了,就回娘家,虽然看着不太可能,感觉皇上那个性子,只有她欺负他的份,他不可能欺负她的。
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有这种感觉,不过有备无患嘛,多认识个人,帮皇上和丞相拉进关系也好。
俩人一个是皇上,一个是朝廷重臣,肯定需要纽带连接。
璞玉在找长庆,他第一次下山,吃过喝过之后,身上的银子所剩无几,也过了那股子新鲜感,现在逢人便打听认不认识长庆?知不知道皇宫怎么走?
一连问了几个人,只有一个随便给他指了个方向,连细节都没说,怕走错,又找了个人问,这回很幸运,这个人不仅认识路,而且正打算往皇宫去,还愿意载他一程。
路上那人问了很多问题,家里有没有人啊?怎么一个人来?是不是跟人走散了?
他都一一回答,听说他找不到长庆,身上也快没银子了,对他着实同情了一番,连饭菜都包了。
路上说他这身衣裳进城会被人嫌弃,竟大方的给他买了套新衣裳,还带他去洗澡。
洗完澡,又换了套衣裳,感觉自己脱胎换骨了似的,只是身上这套衣裳是粉红色的,有点像花花公子穿的,略显轻浮。
他想换回自己的衣裳,那小哥直接把他的衣裳扔了,说穿那套进城会被当成难民抓的。
不想被抓就穿这身,大家都这么穿。
他本来是不愿意的,瞧了瞧身边,还真是,这楼里的人都是这么穿的,比他风骚的比比皆是。
他们不仅穿的浪荡,行为也浪荡,他自小耳力比人强,能听到很远的动静,不小心让他听到了隔壁在做羞羞的事。
不仅隔壁,隔壁的隔壁,再隔壁,全都在做成人才能做的事,而且他们都是男的。
原来外面是这样的,大白天的,不知羞。
小哥说有点事要办,让他一个人先在屋里待着,过了一会儿,有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男人过来看他,绕着他转了一圈又一圈,不时伸手捏他的下巴,抬起他的脸认真看。
他有些烦躁,外面的人都这么没礼貌?
终于,那人似乎看够了,走了出去,临走前将门关上,他听到了落锁的声音,但是这种锁似乎难不倒他,从发带里掏出一根铁丝,插入钥匙孔里,没多久咔擦一声,锁开了。
他堂而皇之走出来,去找小哥,很快在不远处的廊下瞧见小哥和刚刚那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男人在说话。
他闭上眼,细细去听。
“这样的极品你就给我一百两,下次我不给你供货了,我找别家去。”
“别啊,再给你加十两,以后这样的尽管往我楼里送,吃得下。”
“十两还是太少了,二十两,一百二十两那小兄弟就是你的了。”
他喊那人叫小哥,那人就喊他小兄弟。
璞玉睁开眼,过了许久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他被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