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贵妃在自己宫中, 被皇后要求舞剑取悦她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永安帝的耳朵里。
他饶有趣味地问道:“哦, 沈云舒什么反应?”
回禀的探子道:“皇贵妃衣着单薄, 舞剑之后体力疑有不支。”
“皇后呢?”
“皇后出门之后面色冰冷,疑似发怒。不过她走之前, 要求皇贵妃日日舞剑讨她喜欢。”
“既然皇后喜欢,”永安帝是知道剑对沈云舒来说是多么重要的一个伙伴, 要让沈云舒用剑来取悦一个女人,比直接折了她的剑还严重, 虽然他一时猜不出赵菡萏到底是用了什么法子激得沈云舒舞剑, 但他乐见其成, 于是下令道:“那便让皇贵妃日日舞剑, 博皇后一笑吧。”
“被迫”牺牲自己珍如生命的剑来取悦一个女人的沈云舒,正坐在房间里, 用上好的绸缎, 擦拭着她昔日的伙伴。
尽管被尘封仓库多时,这把利剑并没有因为被封在鞘中就失去了尖锐, 它的剑身依旧光亮,光亮到映照出了沈云舒的脸。
她没想到这把剑还能回来, 还是以这样的手段回到她的手中。
沈云舒以为,以陈明哲的性子,会将这把剑折了,或者赏赐给他人,但万没想到, 对方竟然会将其放到皇贵妃的库房里面,然后又被赵菡萏阴差阳错的找了出来。
只是转念一想,她又觉得陈明哲的做法,并非没有道理。
若她的态度在陈明哲的囚禁中被软化,这把剑就是斩断她所有过往的最好利器。
如果有那一天的话,恐怕世间再无率领着千军万马的沈大将军,只有一个深居后宫,姓沈的皇贵妃。
但赵菡萏真的是阴差阳错吗?
当然不是。
她要看剑舞,并非一时兴起。
沈云舒不正常的状态,在她看到她第一眼的时候,就看了出来。
毕竟她曾经在这个状态待了很多年。
对什么都不感兴趣,甚至对生死都十分淡然,活着只是因为暂时还没想好一个舒服的死法。
沈云舒的眼睛,在看到她的时候,才会有光漏出来,其余时候,里面都是一片荒芜。
陈明哲废掉的不止是沈云舒的武功,还有她的未来和骄傲。
有时候赵菡萏其实不太懂像陈明哲这样的人。
他们看不上普通的、顺从自己的人,觉得这样的人太过无趣,喜欢那些强大的骄傲的人,却又不愿见到对方高飞,非要折断对方的翅膀,将本应在高空盘旋的雄鹰,变成囚禁在金丝笼里的雀鸟。
那样得到的人,还是一开始喜欢的人吗?
不是了。
至少对赵菡萏来说,不是了。
她喜欢的人如果是火,她就希望对方熊熊燃烧,哪怕把自己耗尽也没关系。
因为她爱的是燃烧起来的火焰,而不是燃起火焰的材料。
如果火焰熄灭,她的爱也会随之冷淡。
她宁愿爱对方短暂的灿烂,也不愿和永远的灰烬厮守。
听起来残忍,可是感情本来就是这样。
她喜欢沈云舒,但她喜欢的是在战场上战无不胜的战神沈云舒,而不是被囚禁在陈明哲的后宫中,像朵菟丝花一样,等着君恩播撒雨露。
不得不承认,沈云舒在看见她的时候,那双如同荒原一般的眸子里,燃起的星火,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但比起这一点微光,赵菡萏更向往的,是她在战场上厮杀,挥洒鲜血与汗水,率领千军万马,守家卫国时,眼中熠熠生辉的样子。
想想就觉得很迷人。
沈云舒的佩剑在仓库里这件事情,倒不是什么不得了的秘密,原剧情里提了一句,赵菡萏顺便记了下来。
只是她没想到,拿到剑的沈云舒,比她想象中,还要更耀眼的多。
真是……越来越喜欢了。
她这样想着,咳嗽出来的血液,却一点都没有减少,反而随着一阵比一阵剧烈的咳嗽,越来越多。
从一开始只是简单的出现一点粘在手帕上的血迹,到后面夹杂着不明碎片的血液。
皇后娘娘的苍白的面容随着咳嗽泛起红晕,却是那种不自然的红,像是打翻在白纸上面的朱砂,艳丽如同鲜血一般刺眼。
“太医,太医——”
黄太医匆匆而来,还没摸上赵菡萏的手腕,便被她一掌打开。
“滚——”
怒急之下的力气,自然一点也不小,黄太医虽然是个男人,却是个年近半百的老人,皇后这一巴掌,将他直接挥到了地上。
一抬头,却见皇后娘娘胸口起伏不定,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像是世界上最剧毒的毒蛇,里面是毫不掩饰的毒光,“不是说吃了你的药就能好吗?滚,本宫不要废物给本宫看病,换一个来——”
黄太医不行,太医院自是飞速地换人。
能够给帝皇帝后看病的太医,整个太医院,加起来一只巴掌都可以数的过来。
黄太医走后,又有一个白发苍苍的太医,提着药箱匆匆而至。
“太医署顾长生,见过娘娘。”
床上的人还在咳嗽个不停,好一会儿才停歇下来。
“进来吧。”
说话之人声音十分沙哑,像是含着千万颗沙在喉咙当中,听到呼唤,顾长生恭敬地起身,绕过屏风,来到了赵菡萏的床前。
已经有宫人在床边放好了把脉的垫枕,皇后纤细的手腕正搭在上面,上面盖着一张薄如蝉翼的手帕,得到许可后,顾长生将自己的手搭了上去。
他的指尖或轻或重地按压着赵菡萏的脉搏,闭眼做出仔细观察地模样,片刻后,他抬起眼皮,对上了赵菡萏的眼睛。
后者对他微微颔首。
顾长生心头一惊,说了些面子话之后,便开了方子,起身退了下去。
在太医署待久了的老油条,早就摸熟悉乐宫里的规矩,顾长生开出的药方,和黄太医之前开的药方一样,不缓不急,不功不过,能治病,但是得长期服药。
晋江系统有些不解,不明白赵菡萏为什么要玩这么一出。
“别慌,我慢慢跟你说。”将宫人熬好放凉的药一口吞下,簌了口之后让系统给她恢复了味觉,赵菡萏才缓缓解释了起来。
今天这一出,并非是她临时想出来的主意,而是在看完原主记忆之后,就有的想法。
换药是其次,换太医才是关键。
永安帝在宫闱斗争之中成长,深知后宫对前朝的影响,自他登基以后,便一直在肃清后宫,希望将自己的后院打造成一个铁桶,太医署内务处等各个部门,基本上都被他换成了自己的人。
只是永安帝虽然是皇帝,但毕竟还是个人,不是个神仙,人力总有不足的地方,皇帝的后宫一直是各家重点渗入的地方,他清理得再多,但他登基毕竟才一年不到,有些埋藏得极深的钉子,根本没法挖出来。
对方在宫里一待就是十几二十年,老老实实勤勤恳恳,一条消息不往外传,不到特定时候,绝不发挥作用。
顾长生便是原主父亲,如今的赵丞相,在三十年前埋在宫里的钉子。
赵菡萏找顾长生,其实是想将原主中毒的消息,传给赵丞相。
是的,中毒。
在原主的记忆中,她的身体虽然是自娘胎里带出来的体弱,但其实在无数名医的精心调养下,早就好得差不多了。
季节交替时虽然容易生病,但绝不至于得用一份一日四服才能发挥药效的软药。
她只当自己进了宫之后,不适合宫廷的环境,以至于身体越来越差,赵菡萏却大胆的猜测,是永安帝给她下了毒。
毕竟以她对永安帝的了解,对方的确是能做出这种事情的人。
而顾太医的反应,则证明了她的猜测。
的确是用了毒,但并非什么剧毒,估计是一些削弱人体免疫力的药物,对旁人来说可能不过是虚弱一点而已,只是对身体本就羸弱的原主来说,却与害命无异。
赵丞相就原主这么一个宝贝闺女,原配死后一个人又当爹又当妈将女儿抚养长大,连个续弦都没找。
当初原主被皇帝看中的时候,他本是一百个一千个不愿意。偏偏皇帝向他承诺,定会厚待原主。而且赵丞相考虑到,若是嫁给其他人,一是一般人家的家里不可能有那么多太医,为自己女儿的身体随时候命,二是进了别人的家门要是受了欺负,他作为父亲的也没法出面,但当了皇后,要是皇帝敢在后宫给原主半分委屈,他这个丞相老爹,就敢在前朝撂皇帝的挑子。
皇后这病,一病就是三天。
沈云舒在皇贵妃宫里,日日练剑,面上不显,心头却十分担忧。
然而她在宫中虽有人手,皇贵妃里的人却全是陈明哲安排的人,根本不给她联系其他人的机会。
她每每摸着胸口的皇后所赠衣物,就心头绞痛。
赵菡萏的病是如何严重的,旁人不知,她却清清楚楚,正是因为将保暖的里衣给了她,又在外面出风看剑舞,才因此受了寒。
那场皇后折辱皇贵妃的戏折子,真正吃了亏的,不是穿着单衣舞剑的皇贵妃,而是在亭子里看剑观舞的皇后。
一连三天后,冷清地皇贵妃宫里,才再一次响起了,皇后驾到的声音。
沈云舒从未如此激动过,赵菡萏来时,她正坐在床边擦剑,听见通报的声音,二话不说就往门外奔去。
和皇后以及她身后浩浩荡荡地宫人撞了个正着,她才恍然反应过来,自己的态度太过于心焦。
正当她准备同身边宫人一起下跪见礼的时候,一身红色披风的皇后,已经将她一把拽起来,抱进了披风里面。
赵菡萏揽着她的腰,几乎将她半个身体都压在了自己怀里,一手却掐着她的下巴,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似笑非笑,“皇贵妃对本宫如此热情,倒叫本宫有些受宠若惊了。”
她的手藏在披风里面,小心翼翼地抱住了皇后的腰,像是抱住了什么珍宝,脸上露出一个讨好的笑来。
赵菡萏的颜色暗了暗,掐着她下巴的手,改为摩挲起了柔软的唇瓣,却对她在披风里做的动作,不置一词。
旁人眼中,皇后对皇贵妃语气轻蔑,皇贵妃怒瞪皇后,气氛剑拔弩张,似乎下一秒两人就会恶言相向,彼此攻讦。
却只有靠在一起的两人才知道,厚重的披风下,两人的动作有多亲昵。
沈云舒腰上的手偷偷作怪,她身体一软,越发倒向赵菡萏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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