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嘉月对上薛元敬那双乌黑, 看不出一点情绪的双眸,犹豫了一下, 最后她还是很坚决的说道:“嗯, 我想好了。”
就见薛元敬点了点头, 说话的语气还是无波无澜的:“既然你想好了,那就按你的心意去做。家里现在有的银子,你都可以拿去用,不要有任何后顾之忧。再如何,我每个月还有书院给的二两银子补贴, 我也可以去挣银子。你放心,无论遇到什么事, 有我在, 总不会再教你受苦的。”
既然这件事薛嘉月都已经想好了, 他若再一味的阻拦,只怕会让她心中不高兴。既如此,倒不如索性就让她放手去做。左右他也并没有想过薛嘉月真的会做出什么成绩来,就当是拿着家中现在所有的银子买她一个高兴。而且若她此次做生意失败了,晓得了其中的艰难,想必往后也再不会提这样的话。倒是一举两得的事。
薛嘉月没有料想到他会这样轻易的就同意。她原本以为还要和他磨好一会儿呢。当下她又惊又喜:“哥哥,你, 你竟然同意了?”
“你现在大了,凡事有自己的主见了,我能不同意?”
薛元敬心中也觉有些不舒服。
他这会儿就有一种感觉,他是掌控不住薛嘉月的。只怕等往后她再大一些, 主见更大,他就越发的难掌控她了。但凡这想一想,他就觉得心中发慌。
总觉得她迟早有一天会飞离他身边......
薛嘉月听出他语气中的埋怨来,当下就盈盈的笑着,走过来抱他的胳膊,笑道:“即便我再大,再有自己的主见,那我也永远都是哥哥的妹妹呀。”
每次她但凡做错了事,或是想要讨好他了,就惯常会这样过来抱着他的胳膊,娇声软语的叫上一声哥哥,然后再说上几句软话,这样任凭薛元敬心中再有天大的怒气,也瞬间都消了。
薛元敬觉得他现在已经被薛嘉月给拿的准准的,不过即便心中再受用,面上还得做了没有丝毫触动的样子出来:“你知道就好。”
永远的妹妹......。但凡只要她如现在这般一直在他身边,那就是好的。
得薛元敬同意之后,薛嘉月便开始实施她这几日想好的计划。而这第一步自然是要盘下一间铺面来。
这几日薛嘉月也仔细的想过了,她现在手头银子毕竟有限,繁华地段的铺面她是赁不起的,太偏僻的地方她也不想赁。赁了铺面还要考虑人手的事。毕竟衣裳是要人做的,最好还得是有经验的人,这样立刻就能上手做活了。这般一想,冯嫂子做事的那间铺子就再好也不过了。
一来是这间铺面就要做不下去了。而且听冯嫂子话里的意思,掌柜的还急着要将这铺面出手,想必是可以趁机压一压价的。二来,她跟冯嫂子去这铺子里帮过忙,里面的裁缝和绣娘她都认得,虽然现在都因着铺子里无事可做被掌柜的遣回家了,但想必只要叫冯嫂子去说一声,她们都乐意再回来做事的,这样人手方面的事情很容易的就能解决了。
薛嘉月又考虑到现在她的年纪毕竟还小,若这样贸然的去和掌柜谈盘铺面的事,只怕掌柜的压根就不会同她说话。甚至会欺她不知事,将价格要的高高的。这样一考虑,她就趁着薛元敬某日书院无课,歇息在家的时候撺掇他跟她一起去找那间铺子的掌柜。路上也跟他说好了,让他出面去同掌柜谈盘铺子的事,也只说是他要盘铺子。
薛元敬心中原就是想着拿银子让她玩一玩的想法,所以对她提的这事也没有什么不允的,当下他便点头应下了,两个人便出门往铺子走。
一路上薛嘉月心中原本还很有些忐忑,以为盘铺面的这件事肯定要很费一番周折,不想却出奇的顺利。
掌柜的约莫确实是急着要将这铺面转手。但可惜这铺面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地段也不算特别繁华,而且掌柜的也是在别人手中赁来的。据说房东一家在京城里过活呢,这里是老家,一带门面七间,到底六层的房子全都赁了出去。而当时掌柜的只是赁了这其中的一间门面,交了一笔银子给房东。只不过现在期限还没有到,这成衣铺子又做不下去了,想要转手再教别人赁,急切之间又哪里又会有人来接手?
难得今儿薛元敬和薛嘉月倒主动找过来了。
掌柜的是认得薛嘉月的,起先也只以为她这是要到这里来帮忙呢,就直说现在没生意做了,铺子也做不下去了,往后不必她再过来帮忙了,哪晓得却听得薛嘉月开口就说是她哥哥想要赁一间铺面做生意。恰巧前几日听冯嫂子说起掌柜的这铺子不要做了,手头的银子也周转不过来,急着要将铺子赁出去,她就想着,赁谁的铺子不是赁?掌柜的这两年好歹是帮过她的,所以就劝说自己的哥哥过来看一看。若可以,就赁下掌柜的这间铺面来。
薛元敬和薛嘉月在一起多年,彼此早就是心有灵犀了,当下见薛嘉月唱白脸,他自然就要唱黑脸了。
于是他就在铺子里到处走走看看,一边看还一边摇头,只说这铺子这里不好,那里不好,赁不得的,还是去其他地方看一看。说着,拉了薛嘉月就要走。却被薛嘉月死活拉住胳膊,软声软语的说这掌柜的如何好,这两年是如何的帮她之类的话,叫薛元敬再看一看。
薛元敬便面上做了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又在铺子里到处走走看看。掌柜的一直在旁边提心吊胆的看着,就怕薛元敬又哪里看不中,转身走了,到时她这铺子又要无人问津了。
要知道这每天都没有生意做,这铺子在她手里多一天就要多损失一天的钱,所以这会儿就巴不得薛元敬开口说要赁。
好在虽然见薛元敬是一脸看不中这铺子的模样,但薛嘉月却在旁边不停的软语劝说,最后薛元敬仿似到底是妥协了,就张口问掌柜的这铺面要多少赁金。
好像是要赁下这铺面的意思。
只是掌柜的听他这话问的漫不经心,目光又一直望着铺面外面,面上也是一副不大耐烦的神情,想必心里也不是很想赁下这间铺面。可是掌柜的现在又着急脱手......
于是一咬牙,她就说道:“这位小哥,你妹子在我这铺子里做过事,我心里也将她当女儿一样的看待,你既是她哥哥,我自然也没有要哄骗你的意思。这铺面是当初我同房东赁下来的。因为房东在京城的缘故,所以赁金一交就是三年。我去年年初的时候才刚交了接下来三年的赁金,一总是三十六两银子,算下来是一个月一两银子。若这位小哥你诚心要赁我这铺子,我便再让你半个月的赁金。”
半个月的赁金,算下来就只有五钱银子,薛嘉月自然不满意。最后和薛元敬使了个眼色,两个人依然是一个唱白脸,一个唱黑脸,压的掌柜的再多让了一个月的赁金。
如此赁金算下来约莫是十六两银子。再加上铺子里的一些家具陈设,以及还有库存的一些布料,最后价钱一总压下来,薛元敬和薛嘉月给了掌柜的二十两银子。
彼此立了文书,掌柜的将铺面的钥匙交给了薛元敬和薛嘉月,这铺面就算是赁下来了。
薛嘉月没想到赁铺子的事会这样的顺利,当下她喜出望外,回去的路上便特地的去买了半份盐水鸭,又买了两根茭白,半斤肉,说要给薛元敬做个茭白肉丝。
薛元敬在旁看着她兴高采烈的样子,便觉得拿了这些银子出来陪她玩一玩也是值得的。
等到两个人吃完午饭,薛元敬在屋里看书,薛嘉月便出门去找冯嫂子,对她说了自己已经赁下了原先的那间铺子,现在缺人手,想要冯嫂子,以及其他人再回去做事的事。至于工钱方面,铺子暂且先开业,各人先按着以前的给,若等以后生意有起色了,一定会给大家长工钱。
实在是以前那个掌柜的给的工钱太少了,若她再不长工钱,只怕也留不住人。
冯嫂子听了她说的话,吃了一大惊,手中的剪子都没有拿稳,哐当一声就掉到了地上去。
“你这话一定是在哄我。你才多大,竟然就赁下了那间铺子来?且不是我说,当初掌柜的在那里做了好几年,现在都赔了,你还要赁下这间铺子来?且还是用来做一间成衣铺子?你一定是见我这些日子为这件事发愁,所以才特地的拿了这话来哄我。”
薛嘉月抿着唇笑,然后将薛元敬和掌柜签下来的文书拿给冯嫂子看。
冯嫂子虽然认得的字不多,但磕磕绊绊的也能将这文书看懂,当下她就只惊的一双眼都睁大了。不过随后她倒是同意了重回铺子的事。
再如何,总好过于天天这样闲在家中坐吃山空的好。
解决了人手的事,薛嘉月就开始考虑如何布置铺面的事。
肯定是要起个铺面名的。且铺子里面的光线不好,不够亮堂。陈设也不好,须得改进。
而最重要的就是,她要考虑如何挣钱的事了,而且最好是要利用自己的优势。
如此想了一夜,次日吃完早饭她就去前院找杨大娘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赁金的事,我记得醒世姻缘传里男主父子带着个仆人到京城赁房子住,赁了好几间一个月也才二两银子,还什么家具都带。这里毕竟不是京城,就设定为一两银子吧。按老白一个月二钱银子的工资,就算现在的3000块,那这个铺面一个月也要一万五这样,估计差不多吧?哈哈哈哈哈。我胡诌的,大家别太较真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