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晋有一个风俗就是男子怀孕之后为了祈祷能生下女儿,就到送女观音庙里去祈福。凤棠向来对于这些不是很在乎,倒是亲自到庙里去求了个平安福,祈求薛牧能平平安安产下孩子。
凤棠是觉得无所谓,但正元皇帝觉得很有所谓,亲自派了尚宫过来,非要去送女观音庙求女。只是送女观音庙在山上,对于薛牧来说来回一趟太辛苦,凤棠有些犹豫要不要去,但薛牧却不想违背老人的意愿,正元皇帝己经没多少时日,这个孝心薛牧还是想尽到。
只是这样折腾下来薛牧回来就不大舒服了,本来薛牧现的年龄怀孕都有点超标,这样折腾一下连御医都开始紧张,正元皇帝就让凤棠先回府去。
只是新年刚过凤棠再次入宫伴驾,主要是正元皇帝病更重,己经到了完全昏迷的状态,汤药都喂不进去。凤棠是完全顾不得薛牧,只是专心在乾林宫中侍奉正元皇帝。倒是凤瞳觉得很不放心,让韩墨到睿亲王府暂住,先代理府中事务。薛牧要是身体什么问题立即来回报,能不能打扰凤棠就不打扰凤棠。
二月初二龙抬头,大早上凤瞳还未起身,苹果就急匆匆的敲门道:“王爷,宫里传话,请王爷们速速进宫去。”
凤瞳大惊,几乎是从床上跳下来的,苏玄秋也连忙起身,小侍们迅速侍奉两人穿衣。当然这个时候苏玄秋还不用到宫里去,凤瞳也没时间问他,他现在起来做什么。
凤瞳到了乾林宫门口时其他王爷也是刚到,太女是昨晚入的宫,现在跟凤棠一起在正元皇帝榻前。等王爷到齐,一起进寝宫叩见的时候,正元皇帝只是躺在龙床上,手却紧拉着坐在龙床边上的凤棠的手,凤棠一副强忍泪的模样。太女却是站在床边,一脸沉寂悲伤,又显得极力忍耐。
几位王爷齐齐跪下拜见,正元皇帝只是勉强睁开看一眼,却连话都说不出来。太女打了手势让王爷们起身。五个皇女也慢慢到了龙床前,凤瞳看一眼正元皇帝,只觉得心中一阵酸楚,这些年来她是没得到多少母爱,但是到底是她的母上,生了她养了她。
正元皇帝看着几个王爷说着:“你们……都很好……”
只是五位亲王却都有点摸不清话里的意思,只是迅速跪了下来。
乾林宫尚宫却走向太女低声道:“宗室王爷们也到了。”
“宣……”太女低声吩咐着。
凤瞳不禁扫了一眼,看来即使是正元皇帝的乾林宫中也有太女安排人手,不然乾林宫的尚宫们现在只是找主位尚宫,然后再有主位尚宫来向太女禀报。不过也算是正常,正元皇帝的病不是一天两天了,乾林宫的尚宫要是不想在正元皇帝驾崩后失势,再寻新主也正常。而太女登基是每个人都能看的出来的。
不过看看现在乾林宫里站着的尚宫,几乎全是新人,看来母上也该欣慰,她的心腹都没有背叛她。
亲王宗室第二波的到来,让空荡的乾林宫显得人有些多了,又是一番跪拜,正元皇帝手都没动一下。太女却也没打手势让她们起,只是对尚宫吩咐:“让三品以上官员进宫。”
“是。”
官职混到三品以上那基本上都是官场老油条了,皇帝的身体状况心里早有数。虽然这波人马人数最多,但来的也很快。只是这波人马到齐,乾林宫就满满跪了一地人。
似乎是听到了群众的叩见之声,正元皇帝手动了一下,凤棠立即向太女打了个眼色,太女立即跪到床前,正元皇帝手颤抖着指向太女。闭着眼,大口喘息着道:“朕传位于太女凤祈……”
有那么一瞬间,凤瞳在凤祈脸看到一丝非常明显的放松与宽慰,只是几乎立即的太女脸上又是原本的默然悲伤。
正元皇帝说完这句,下面大臣们并没有太大反应,必竟一直以来皇位的归属并没有多大争议,现在更有皇帝临终前传位,那就是更是板上钉钉。只是这个时候明显不是叩拜新君的时候,正元皇帝还没有断气,她的手却是紧抓住凤棠的手,看向凤棠的神情里满是遗憾的道:“朕还是没能看到你的孩子出世……”
“母上……”凤棠哭出声来,直接跪下来,道:“儿臣不孝。”
正元皇帝只是摆手,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只是拉着凤棠的手。最后只听凤棠哭着大叫一声:“母上……”
乾林宫所有人立即跪下,王爷们宗室都开始抽泣落泪,宫中丧钟响起,正元皇帝驾崩。
这是一场完全不意外的葬礼,从正元皇帝第一次犯病开始就己经着手准备,再后来病重时礼部更是全部准备妥当。亲王宗师连带着大臣们己经迅速换了孝服,太女在正元皇帝闭眼那一刻即为新君,所有朝臣都行君臣礼,并以皇上称之。
亲王们全部留在宫中守灵,不管是真哭还是假哭都是痛哭声一片。凤瞳却是小心的到凤棠身边来,别人哭是不确定,凤棠是绝对的伤心。
凤瞳更估摸着正元皇帝临死那一刻,张嘴想说却没说的估计是想给凤棠一个免死金牌之类的话,只是人走茶凉,先皇帝的遗诏,新皇帝估计也只能看着遵守。万一帮忙没帮上,反而给凤棠惹了麻烦就不好了。
一直哭泣中的凤棠也意识到凤瞳来到她身边,只是下意识的紧握住凤瞳的胳膊,这个时候她只是想抓住点什么。凤瞳小声道:“姐姐……”
下面的话凤瞳说不出来,两姐妹死了母亲,她没办法说节哀,因为那也是她的母亲,只是她不可能像凤棠这样伤心。
宫里宫外所有事务都是太女打理,除了皇帝大丧之外,还有一个更重要的仪式就是新皇登基。葬礼礼部是提前准备好了,但是新皇登基的准备是万万不能提前的,再者新皇打算怎么办理,也没有哪个官员敢去问。太女行礼从来都是谨慎,正元皇帝一日还在,去问这个绝对是找死。
正元皇帝是早上过世,下午时皇族男眷也要开始进宫奔丧,不过太女特意下旨,睿亲王君有孕,留府即可。但良君却还是来了,因为正元皇帝去世之后,新帝确认,后宫也就要开始清理。
按照宫规,皇夫尊太夫,搬入慈安宫,四君加封为太君也一起搬入。其实嫔妃中孕有子女的都子女一起居住,受过先皇恩宠而无子女者一律发放感恩寺,未受过宠幸的宫人全部为尚宫,打理内官事务。
只是这一系列的行动都要后宫新的主人打理,而等到新帝一个月后登基之时,也要完全搬入。后宫这一系列的活动也许不如朝上的明显,但却也是很麻烦的事,良君就是有孕现在也顾不得了。
只是就在王君们进宫奔丧的时候,良君突然召见王君们,虽然说现在良君身份未定,但必竟不是太女君,侧室而己,王君们行大礼不合适,几位王君只能看着请了安。
良君却是一脸为难的,起身似乎要跟几个王君请安的样子,吓得几个人更是站不住,秀王君更是上前相扶。
良君苦笑道:“其实我是有事相求各位王君们,现在宫里事务太多,这更是我该上心操办的时候,只是我现在却是无能无力。所以就想着让众妯娌们帮帮忙。”
几个王君都傻眼了,后宫的事情什么时候能轮到他们这些王君们插手的,虽然都知道良君有身孕,其他的侧君身份太低上不得台面,但是他们这些王君们更是没理由插手。
秀王君扶着良君再次坐下来,良君不等他们开口又,道:“我也知道这实在是太强人所难,再者说以我的身份也实在没资格说这种话。”
这话就更重了,苏玄秋从进门开始就一直低着头,别人做怎么做他也跟着怎么做,也可以说他每次进宫都是如此,要是能把自己隐身他更愿意。
只是良君此言一出,苏玄秋抬头看向端坐着一脸愁眉苦脸的良君,出列恭敬的回道:“良君言重,现皇上登基,君臣之礼为大,妯娌两字实不敢相称。再者虽然是后宫之事外人不得插手,但是为君分忧也是臣子份内的事务,良君相请实不该推托。”
苏玄秋这一样说,良君脸上有几分喜色,只是没等良君开口,苏玄秋又道:“秀王君林慕儒治家极严,京城众所皆知,此时应该能帮的上良君的忙。”
说到这里苏玄秋又转头看向林慕儒笑着道:“还请秀王君不要推托,我们妯娌里,也只有你有此才。”
几句话说的良君和秀王君都愣了,秀王君林慕儒虽然以河东狮之名名震京城,但论才情能力他确实是这些王君们很出色的一个,只看打理的井井有条的秀王府就能知一二。
只是良君原意并不在于他,而秀王君本人也是被苏玄秋推的愣住了,管家跟打理后宫事务是完全两码事,更何况林慕儒也是寒门出身,对于官中规矩是完全不知道。
林慕儒不禁苦笑道:“容亲王还真是看的起在下,只是在下出身寒门,秀王爷又是闲散王爷,后宫向来贵人所居之处,我要是进宫打理,恐怕帮不上也还要惹人笑话了。”
林慕儒这话说的很在理,夫家是寒门,妻主最不得宠,最没势的王爷,这样的身份想去协理后宫事务,估计没人买他的帐。
良君也连忙道:“是啊,是啊……”
苏玄秋不禁看良君一眼。
林慕儒又道:“在下倒是觉得容王君是最合适人选,您是金碧王朝皇子,自幼生于宫中,熟悉宫中事务。再者只看您平常在京中所施的善举,都是井井有条,现在若说协从良君打理宫中事务,您实在是不二人选。”
良君也是连连点头,这回不等苏玄秋开口就抢着道:“其实我也想请容王君相助,只是此等不情之情实在无法开口,现在还望容王君体谅在下有孕有身,定不要推辞。”
苏玄秋抬头看向良君左卿书,看来太女给他下的命令是挺重的,停了一下,苏玄秋道:“在下虽然出身金碧皇朝,但各国规矩风俗都不相同,要是哪里有错处,还请良君见谅。”
听到苏玄秋答应,良君不禁松口气,道:“容王君太客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