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夫是病逝于乾林宫的,皇夫从生病到病逝两个月有余,虽然以皇夫的年龄来说,去世并不奇怪,联想起一直以来皇夫非常健康的身体似乎有点奇怪,只是这个奇怪绝对没人敢提出来。但是让人不解的是为什么皇夫是在乾林宫去世的。
皇夫去世那天据说是宫有变,但到底发生了什么,凤瞳打听了好久也没得出个所以然了。只是知道一个大概,就是早上的时候,皇夫很突然的正装打扮直闯乾林宫。虽然一直以来皇夫进乾林宫是不用这么麻烦的,但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皇夫就进不去乾林宫了。
只是那天皇夫穿的是冠服,尚宫也好,侍卫也好,跪倒了一片,乾林宫的掌宫尚宫刚上前就被皇夫一个巴掌打到了地上。然后再也没人敢拦。
进去之后发生了就更没人知道,只是听说乾林宫里所有能搬动的东西都换了新的,然后关于凤瞳生父德君的身世也被爆了出来,他是皇夫身边的侍儿。凤瞳知道的时候还吓了一大跳,德君出身不好是众所周知的,但是他竟然是皇夫的侍儿实在有点不可思议。
因为一般能跟着皇夫进宫的侍儿都绝对是心腹,可以说是为讨好皇上准备的,要是身边侍儿能如此受宠,按理说也是好事。必竟出身于沈家的人,也会效忠于沈家。自己身边的人受到如此宠幸,好过皇上去宠幸别人。
但是只看皇夫对凤棠对凤瞳的态度,也就能知道,皇夫绝对是视德君为眼中钉肉中刺,除了而后快。按理说以皇夫的出身不可能会因为皇帝的偏爱而心存嫉妒,更不会嫉妒自己身边的人,能如何的让自己的地位更巩固才是他该做的。
皇夫在乾林宫里呆了好像有一天,中间传了膳,吃没吃不知道,不过正元皇帝的头好像被皇夫用什么打破了。到底怎么打的却还是迷题,不过正元皇帝应该是没动让他打的,必竟以正元皇帝的武功即使这种身状况下,皇夫也根本近不了她的身,更不用说打破她的头。
皇夫去世是国丧,即使正元皇帝身体差,与皇夫感情非常不好也是大办丧事,不过正元皇帝身体不好,丧事由太女操办。下葬于京郊孝陵,上谥号圣德皇夫。
按规矩是皇帝缀朝九日,以日代天,服缟二十七日。大臣,宗室亲王带孝更是必然。除此之外,更列出了将近十条的规矩细节,虽然是国丧,但是除了大臣之外,连平民百姓都不能乱来。更甚至于连外省要怎么举丧也写的明明白白。
凤瞳估量着可能是太女是在进孝心,或者说让外人看看她的孝道。不过有点奇怪的是正元皇帝也允了,一直以来正元皇帝并不在意在外人面前表现出帝后失和的样子,没想到丧事上竟然给了皇夫最后的脸面。
丧礼的时候沈悦回来了,那是他亲叔叔,无论当时为啥走的,他现在都回来奔丧了。凤瞳只是匆匆见他一面也没说上一句就走开了,只看他神色明显比以前显得淡然成熟多了,往日里的张扬几乎看不到。
这样的变化理智上说没什么不好,只是凤瞳却突然有点怀念那个张扬跋扈,公然在万花楼买妓子的沈小公子了,或许说在凤瞳心中,那样的沈悦才更像沈悦。
沈悦什么时候走的凤瞳不知道,不过沈家好像对于这位逃家的公子也没怎么着,估计也是没这个功夫。倒是后来韩墨跟凤瞳提起过,沈悦这人也挺重朋友,回来一趟,无论是韩墨还是薛牧,他都去看过,走的时候也都说了。
凤瞳随口问了几句,韩墨说沈悦的日子过的挺不错的,除了没有追求者之外。现在是顶着天山剑宗弟子的身份在江湖上晃荡,好像己有侠名传出,相信再过几年弄不好就真成了一代大侠。凤瞳听听满是羡慕,仗剑行江湖,这样的日子她只能用想的了。
因为国丧的关系,京城一下子显得安静了,二十七天的丧期过后,一些风月场合也是不好开门的。至于亲王们,则要更老实才行。嫡父为尊,庶女为嫡父带戴要比亲生的爹还要认真。
苏玄秋就更认真了,甚至专门把韩墨叫来提点一下,把家中但凡红色,喜色的东西全部苏玄秋都让韩墨一一安排到位,不要有差错。
韩墨一一听从,现在的韩墨是越来越有管家的样子,里里外外各种事务。凤瞳只是坐着听韩墨每月回报都觉有几分佩服,处理这种琐碎事情花的心力一点都不比大事情小,难得的是韩墨能一一记全。
只是凤瞳不能不感叹,几年前那个风华正貌,才情的无限的京城三大才子竟然去专心这些。诗词,才情,那些能为他带来无限风彩的东西早己离开他了的生活。
虽然国丧,但关于海运的折子却从来没有停过,这也是凤瞳吩咐过的。海运上只要有问题就立即回禀,尤其是海盗集团有大动静的时候。现在朝中己是如此局面,无论如何不能开战事,就是夷族现在来犯,凤棠都要估量估量再决定要不要出京。
所幸的是一直以来从来的都是好消息,关于海军组建部分,就以折子来看是问题不大。不过凤瞳还是不放心,特意问凤棠借了暗部人马,时刻盯着这一块。朝上动乱,要是再起新战事,就会担心会不会大乱。更不用说现在又是皇权与门阀争战激烈的时候。
似乎从皇夫去世那天起,沈氏全族都有些收敛了,在朝的沈氏一族似乎己经听到家主的命令似的,朝上也不怎么折腾了,朝下也不再议论了,更甚至于连同僚的仕女们态度也好多了。
看起来像是服软一般,不过凤瞳总觉得没那么简单,现在的皇权与门阀的争斗,不是说谁服个软就能算完的事了。现代沈氏宗主沈秀可不是薛晴那样的女子,对于现下的局势不可能不明白。
只是凤瞳也估不出来沈秀接下来要怎么做,薛家是继续夹着尾巴做人。关于联姻的事情,似乎随着沈悦的逃走之后就不了了之,沈家似乎又找过其他的大族门阀,除了早己败落的谢氏之外,周家是凤棠早就拉拢过,必竟薛牧的父亲就是周氏,这样的一层姻亲发挥了很大的作用。
庄家对于现在的政局也有点像薛家那样,只是观望,庄家势力小太多了,绝对不是重点打击对象,只要敢抬头,绝对不会难为。庄家的家主也是看清了一点,更不敢胡乱站队。
只是皇夫去世的第三月,朝中情况有变化,薛氏一族家主薛晴自请上书撤阀,三上三推,最后薛晴是跪在金鸾殿前请求撤阀,正元皇帝无奈同意,只是朝野震惊。
其实所谓的撤阀说起来也很简单,之所以称为门阀就是门口的两根柱子,左边的称“阀”,右边的叫“阅”,用来张贴功状,所以这种门阀世家只要看看门口柱子上刻着些什么,对于这个家族大概就能了解了。
撤阀就是把那两个柱子搬开,从门阀世家降级为一般的富豪之家。看起来好像没什么变化,只是薛家的子弟们在入仕的时候,想依靠九品中正制为官就不可能了。九品正中制凭的身份地位,薛家一族的身份都下降了,到个人的时候就完全没有身份了。可以说撤阀之后,薛氏子弟想当官,能走的途径就是参加科举。
搬柱子的具体手续是一个月后举行的,是钦天监推算出来的好日子,正元皇帝不能亲来,但是太女是亲自来了。撤下来的柱子也没有销毁,只是让薛家自己保存,此语一出,薛家上下立即跪下感恩。
撤阀是薛晴做出的最终决定,面对这样的局势她没有办法保住自己的家族,最后想到就是保住家人性命。但是这样的门柱不知道是多少薛家先人争来的荣耀,毁掉了怎么样也不舍得。
太女只是笑着扶着薛晴起来,场面话的说了几句,不过太女脸上的笑容应该是真的。薛家主动撤阀的影响力实在太大,无论是朝野议论还是对于沈家,对于其他门阀大族,那种震憾力要比太女的一些举动强大的多。
只是在远处的薛牧不禁流下泪来,虽然他是男子,对于家族荣耀并不像女子那样看中,但是他也清楚门阀撤下,薛家族先几百年争下来的荣誉也就随之消散。
凤棠在旁边拍拍他的肩,薛牧转头看向她,轻声问:“我的族人不会有生命危险是吧?”
凤棠点点头。这是很肯定的,就是为给其他门阀做做样子,更为是为得凤氏的大度,薛家现在的人员官职只会提到提升,不会下降。也许还可以称之为荣宠不断。
薛牧擦擦眼泪,长长吁了口气,荣誉与性命之间,薛晴选的是性命。虽然这个决策遭到大多数薛氏族人反对,但薛晴还硬是做了。上折子的前一天,薛晴对他哭着道:“你姐姐是个极没用的人,能为族人做的也就是这些。”
薛牧说不出话来,有时候守护家族的荣耀是要用命去拼,但是保住现有人的性命似乎也没有过错。人死灯灭,又有什么比的过鲜活的生命。
撤的门柱被锁在薛家后堂里,门关上那一刻,薛晴强忍着泪把门锁好,钥匙恭敬的交于太女。太女却笑道:“卿保管即可。”
薛晴却是执意不从,直接跪下。她很清楚,没有销毁己经是格外开恩了,而所谓开恩也不可能一直开恩,这个分寸她还是知道的。
凤祈其实无意留下钥匙,不过看薛晴如此,也就收下。一系列活动彻底结束,太女这才把正元皇帝的圣旨拿出,是加官的圣旨,薛晴世女封号撤消,但是官职却是升到了三品,其他薛氏族人的官职也都有提升。
太女要自宣的旨,只是接圣旨的时候,薛晴的手都些颤了。只是仍然满脸欢喜欢的谢恩领旨。
虽然薛牧己嫁,但是凤棠还是陪着他看完了撤阀的全过程,看到薛晴领旨,薛牧就想回去。凤棠直接拍拍他的肩,然后两人悄悄走了。是挺失礼的,尤其在太女在场的情况下,只是安国睿亲王出格的事情也不是这一件了。
“我想生个孩子,可以吗?”上了马车之后,薛牧突然开口。以前的时候薛牧真觉得有没有孩子并没有这么重要,只是这大半年,想要孩子的想法很强烈。
凤棠点点头,拉住他的手道:“好,只是要辛苦你了。”
“我想生个儿子,不要女儿。”薛牧再次说着,身在这种家族的女儿实在太辛苦。
“我也是这样想。”凤棠淡淡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