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笑, 使得盛装打扮, 原本还意图从宁潇的眼中看到惊艳之情,最好能因为他这张脸越来越喜欢他,越来越离不开他的亓官厉的脸色瞬间拉了下来,原先微微翘起的嘴角也跟着一并敛了起来,浑身上下更下意识地散发着一股淡淡的寒气。
这使得原先跟在亓官厉身后伺候的大太监平安等人, 不由自主地就开始腿脚打起哆嗦来。
只因陛下的这副模样他们实在是太熟悉了, 以往每次见血之前, 陛下他的情绪都会瞬间大变,浑身寒气四溢,不高兴的情绪让人隔了几百里都能感受得一清二楚。
而现在不正是他要发疯的前兆吗?
难不成他们一直以为会一直受宠下去的皇后娘娘也不会是陛下生命中的意外?难不成就连娘娘陛下也开始腻烦,甚至还想……
越是这么胡思乱想着,这些个最近因为宁潇的存在,已经有些松懈了的太监宫女们,心里就愈发的心惊胆战着。
“哈哈哈……哈……哈……”
不仅仅是他们,就连爆笑出声的宁潇,发现到了周围安静的有些过分之后, 也慢慢停歇了下来, 然后尬笑了两声,就抿住了唇,怯生生地朝站在她不远处的亓官厉看了过去,眼中泛着星星点点的,也不知道是笑出来,还是怕出来的泪光。
“陛……”
就在宁潇刚想说些什么找补一下的时候, 那一边的亓官厉直接就冲她开了口,“过来。”
听到这样的声音,宁潇再次怯生生地朝亓官厉看了一眼。
“现在知道怕了?刚刚笑孤的时候不是你的声音最大吗?”
一听亓官厉这么说,宁潇就知道他十有八`九是没事了,当即就屁颠屁颠地去了男人的身边,一把拉住了他的袖子,“陛下,臣妾错了,臣妾真的是大错特错了。陛下实在是天下第一美男子,这副打扮之后,更是叫臣妾仰慕不已,一时间看到这样的男子竟然会是臣妾的夫君,直接就高兴地笑出了声音来,还请陛下恕罪。”
宁潇决定为了哄人,连脸都不要了。
而站在一旁原先还在打哆嗦的平安等人:“!!!”
还有高兴地笑出声这种操作?厉害了,我的皇后!
奴才们觉得你还能再战五百年,就你这道行,后宫不管再来多少小妖精都不会是你的对手啊!
以后,买定皇后股不离手了!
一帮人在心里握着小拳头地这么道。
而听到宁潇这么一番话的亓官厉,紧盯着她的眼睛,然后伸手就摸了下她的脸颊,随后用力地掐了下她的颊肉。
“小骗子!”
“臣妾才没有欺骗陛下呢?臣妾是真心实意的,陛下看我这双诚实的大眼睛!”
宁潇直接笑吟吟地就朝亓官厉凑近了些。
闻言,亓官厉的嘴角不自觉翘起,“就是小骗子……”
说着,他也不准备跟宁潇再分辨,牵起她的手就要把她往殿中带去。
不曾想,才刚握到宁潇的手,因为触碰到的不是平时的那股热乎乎的感觉,亓官厉的眉头瞬间皱起,“天气已经凉了,怎么出门连个汤婆子都不带?”
说着话,他可能是觉得自己的手也一样凉的怕人,非但没能给宁潇起到暖手的作用,反而还会汲取她手上的热度,原地思索了番后,他直接就将宁潇的双手一下就塞进了自己的怀中,放在了他中毒之后,浑身上下唯一仅剩的还有温度的地方——心口,给她捂了起来。
同时,眼前轻飘飘地看了一眼站在大殿门口的宁潇的大宫女玉容,“去取个汤婆子过来。”
被这一眼看得浑身一个激灵的玉容,忙不迭地就退了下去,开始准备起宁潇的汤婆子来。
吩咐完,亓官厉这才边帮她捂着手,边要往殿中走去。
不曾想,他一低头便看见宁潇扬着小脸,唇角扬得高高地朝他看了过来,眼中就像是落满了星星。
“陛下……”
“嗯?”
“你待我真好。”
说着,她抬头就将自己的下巴一下就搭在了亓官厉的肩膀上。
“既然如此,以后你就该少跟孤撒些谎。”
“没有没有,臣妾都是真心实意的。”
“呵。”
“真的,真的……”
就在两人你侬我侬,甜到发腻的同时,亓官瑾的手中提着一盏兔子灯,站在密信之中,他与宁潇约定好的地方,从天亮等到天黑,又从天黑等到天亮,脸色也从一开始的期待激动慢慢转变成了失落悲愤不甘恨恨……
于是,等孙青栀历经长途跋涉之后,终于安定下来,睡了个好觉,早起之后,心情颇好地看到了脸色阴沉地快要滴出水来似的,身上的衣服皱皱巴巴的,甚至连头发都被清晨的露水打湿了,脸颊一侧甚至还被不知道什么虫子咬了一口,肿了个小小的红包的亓官瑾从府外脚步匆忙地走了进来。
一看他这样子,就知道他心情绝对不会好到哪里去的孙青栀整个人下意识往墙角后躲了躲,她才不想大清早就触霉头呢?
以现在亓官瑾的性子,她好心好意地上前问一句,绝对得不到一句好话。
就是奇怪的是,这么早,他到底从哪里来?还弄得这般狼狈?
莫名的,孙青栀就想到了那位远在深宫里的那位皇后——宁潇。
嗤,该不会他去找她,反而吃了闭门羹吧?
若真是这样,这人还真是有够自私自利,完全不为那位皇后想上一分啊?
毕竟,那位皇帝能做出强娶同父异母的弟弟未婚妻的事情,心眼就不会大到哪里去?偏偏他什么都不知道,一回京就去找她,要是被那位皇帝发现了……
想到这里,孙青栀微摇了摇头,眼中飞速闪过了一丝鄙夷,人就退回了自己的小院子里。
于是,她也就没有看到,在她走后没多久,亓官瑾便立马召集了一大帮人进了他的书房,一群人窝在一块嘀嘀咕咕了一上午,等这些人走后,亓官瑾便立马胜券在握地微扬了扬嘴角。
很快,一则则流言便在京中各大酒馆、饭馆、茶馆、客栈、青楼等等地方弥漫了开来。
传闻说,自幼在冷宫之中长大的皇帝亓官厉,为了皇位,杀父杀母杀兄夺兄弟之妻,先皇与宸妃的暴毙,乃至于前太子殿下的失踪都与他有脱不开的关系,为人凶狠蛮戾,残暴不仁,必定会遗臭万年!
传闻说,你道先皇后,也就是皇上的生母原先一国之母做的好好的,怎么的突然就被陛下打入了冷宫,甚至连皇帝也都不要了,一起丢进了冷宫?什么?因为宸妃蛊惑陛下,陷害忠良?你错了,我干娘的女儿的二姑妈的表姨曾在宫中做过宫女,听闻她曾经就在先皇后的底下伺候着呢?她亲口跟我说,当今圣上乃是先皇后与一侍卫偷情而生,甚至直接被先帝撞破了奸情,这才……
各种流言蜚语,绵延不绝。
到后来甚至离谱到先皇后在后宫日日与太监侍卫厮混,就连去了冷宫也不安于室,亓官厉的亲生父亲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是哪一位,这样的人怎么能做他们的皇帝,甚至就连亓官厉上朝还要带着宁潇的事情也不知道被谁传了出去,连带着宁潇都溅到了一些火星子。
传言之人如此肆意妄为,亓官厉又不是个聋的,自然而然,很快就听到了这些传闻,不仅仅是听到了,甚至连源头来自何处也一清二楚。
也不知是否是流言传的太甚,还是底下的那些官员们心底里都知晓了亓官瑾的归来,几个脑子不好使的,在第二日一上朝,看向亓官厉的眼神就有些不对劲了,就像是在看什么脏东西就不说了。
在其中一名官员弹劾了某个鱼肉百姓的贪官之时,亓官厉前脚让人去抄家砍头,后脚一个二愣子就跳了出来。
“启禀陛下,微臣以为不妥。”
一听到这人的话,整个朝堂瞬间一静,所有人都屏息朝亓官厉看了过来。
“哦?”
许久,亓官厉这才给了一声反应,然后就这么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地看着这人多方位多角度说出了他的看点。
闻言,亓官厉给坐在他身旁的宁潇细细地捋着他的头发,身上血腥味浓重得宁潇都有些不想继续往下看了。
因为一会肯定会见血,就是不知道会怎么见了。
“你说的这么孤都赞同……”
终于捋开了宁潇的一缕发,亓官厉随后就赞同地点了点头,只是还不待那官员脸上的喜色漾开,他便又接着说道,“可怎么办呢?外头流言纷纷,孤心里不舒坦,今天就想见血,既然这位爱卿这么反对我弄死那位孤早已有了充足证据的贪官,那么干脆你就来替他吧。”
说着,他随意地一挥手。
一群黑衣人脚步利索地一下子就来到了那人的身边,噌的一声就拔出刀来。
“昏君!昏君!老夫就是死了下了地狱也会诅咒你,诅咒你不得好死,你不得好死……”
反正都要一死,这人准备干脆做个忠臣,将心里想骂的话通通骂出来。
可眼看着那刀就要朝他戳来,那人还是不由得被吓得尿了出来,就在这时,听了他辱骂的亓官厉微一皱眉,“等等……”
闻言,那位大臣眼中一亮,难道……
“别当场弄死了,前朝的那些酷刑,孤记得好似有剥皮、梳洗等,先一个个地给他试试,孤要他十日之后再死!”
“至于京中所有传播流言蜚语者,杀无赦!”
他连自己生死都完全不放在眼里,别人的生死,与他何干?
敢非议天子,那就给他去死!
传流言者,有一人杀一人,有十人杀十人,有万人杀万人!
就看到底是孤是刀比较锋利,还是你们的头比较坚硬了!
想到这里,亓官厉的眼眸之中一片赤红。
就在这时,宁潇伸手就盖住了他冰冷的有些过分的手背。
感受到手背上的温热,亓官厉的理智这才恢复了些,转头看向坐在他身旁的宁潇,许久眼中的赤红才缓缓褪去。
“怕吗?”
他伸手抱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