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西的一处富人别墅区里的一栋别墅,今日难得迎来了一群客人。
林肆蹲在角落里,一直探头往里看,时不时地摸一把香瓜子磕着,听着里面的说话声,忍不住呸地吐了几粒瓜子壳。
林x恰好从外面进来,见状一巴掌朝他脑袋拍过去,眯起眼睛,阴柔地道:“小肆儿,别随便吐瓜子壳,真不卫生。”
林肆被拍得差点一脑袋往前栽倒,怒目而视:“混蛋,要叫四哥。”
什么小肆儿,一点礼貌都没有。
林x阴阴地冷笑一声,毛都还没长齐,也想当哥?
“我虽然化形比你晚,但我开智比你早,这可是奚老大亲自给我们排的序,你想造反不成?”林肆有恃无恐,一点也不悚他,凭着老八这样子,敢忤逆奚展王当初的排序不成?
林家兄弟化形顺序和名次排序并不相同,很多弟弟化形比哥哥早。但就算心里不平衡也没办法,谁让他们兄弟间的排名是奚展王当初按他们开智的时间而定下的,谁开智早谁就当大哥。
但开智早不代表生长快、化形早,毕竟就是一个窝棚的兄弟,资质也有强弱之份,林次林肆几个生长慢了点,导致化形比兄弟们迟,但他们辈份高,排序前,按人类的算法,他们本来就是兄长嘛。
林x嗤一声,不和他争辩这些,问道:“里头谈得怎么样?”
林肆又呸了一声,“都是些废话,罗恋那狐狸精还想勾引奚展王,幸好奚老大冷艳高贵,看不上她这种货色,才没有受她蒙骗,她也只能蒙骗罗魄王那种货色的男妖……”
林x额头青筋抽动了下,觉得这兄弟也是不着调的,打断他的话,一边往大厅走去,一边道:“行了,等会儿记得将瓜子壳打扫完。”
林肆又呸地吐出瓜子壳,马上跟上兄弟,和他一起进去。
和他一样额头青筋抽动的还有罗恋。
看到这兄弟俩走进来,她皮笑肉不笑地说:“林肆,不知道我是哪种货色,我这种货色几时去蒙骗男妖?嗯?”
林肆哼一声,振振有词,“你一来,眼睛就黏在我们家奚老大身上。你再看我就告诉江小姐,让她用诛魔剑扎你。”
罗恋顿时想要用狐狸尾巴抽飞这只死花妖!
奚展王这种清高心黑的男妖,送她她都不要!以前是她瞎了眼睛,才会受他的外表蒙骗,以为这是一朵高岭之花,想要攀折到手里,谁知是一朵毒花,长得比她这狐狸精还要妩媚妖冶,生来就是打击其他妖精的,鬼才会想要勾引他。
在场其他妖看到罗恋这副憋屈的样子,碍于奚展王,没有表露出什么,不过在心里快要笑破肚皮。
罗恋不是第一个被奚展王外表蒙骗的女妖,也不是最后一个,但却是被心黑手狠的奚展王修理得最惨的一个女妖,偏偏被修理过后,还是有点儿放不下,每次见面都想要撩一下,却从来没有成功过。
只能怪奚展王长得太好看,女妖都是爱俏的,很难不受他吸引。
林x没理会和女妖呛声的林肆,坐到兄长林达身边,对面那些各地的妖的代表,忍不住挑了下眉。
罗恋代表东北罗魄王而来,另一边是代表姬冰王而来的妖,还有东海、北海、南海等妖的代表都来了,为的是什么他心知肚明,看这些家伙大老远地来这里,也挺可怜的。
这时,就听一个雪妖说道:“奚展王,姬冰王说了,这次古墓里的僵尸王不知情况,你要是有什么决定,尽管吩咐,我们雪域二话不说,跟着你走。”
“南海也是。”一个娇小玲珑的水妖娇声道。
“北海同样。”
“东海依然。”
…………
一群妖七嘴八舌地开口,将态度表示得很明确。
罗恋也顾不得和个小妖置气,娇笑道:“你们别那么急,我们听说,人类那边似乎有什么主意。你们要知道,异闻组的这位组长一向嫉恶如仇,视妖为邪祟,可不是异闻组初建时的那位明智的组长,不好说话。”
“不好说话又如何?人类和妖之间可是有协议的,怕她不成?”
“对,以前咱们也不是没有狩猎过天师,大不了就恢复建国之前人和妖对立的局势罢了。”一只愤青妖愤愤地说。
“说什么话,没脑子!那些人类科技发展至今,发明了很多杀伤力巨大的热武器,小心他们直接朝你们地盘投颗原-子-弹,到时候轰不死你,,也要将你变成异形。”一个混人类的科学研究院的妖斥道。
听到这话,那愤青妖顿时不敢再喷。
建国后,妖和人类签定条约,在异闻组中挂了名,很多妖有正当的身份,可以光明正大的混进人类社会,从事各个行业。越是了解了人类社会的发展,越是觉得这些弱小的人类可怕,发明那么多伤杀力巨大的武哭,真是坑妖。
和人类一比,妖就显得太落后,落后就要挨打这道理不仅可以放在人类中,也可以放在妖类中。
当年人类和妖握手言合,固然有当时东方灵异界的局势不容乐观的原因,也有很多大妖意识到人类社会发展的趋势已经非同几百年前,妖如果还固守着以往的传统,早晚有一天要被这个星球淘汰。
所以那些大妖们才会决定和人类握手言和,为了妖类的生存和发展,必须作出一个妥协。
见他们终于消停,林达看了一眼挑起话题的罗恋,朝这些妖安抚。
罗恋朝他抛了个媚眼,作为一只狐狸精,就是喜欢挑拨是非,这是本能,没办法。要不是看在奚展王的面子上,她今天早就将这些从各地过来的妖都挑唆去斗殴了,狐狸精就是有这样的本事。
奚辞慢条斯理地喝茶,并没有理会这些妖的吵吵闹闹,坐在这里纯粹是想瞧瞧各地派来的妖的实力,看过了,便由着林达去应付。
突然,感觉到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他拿出来看,发现是林玖打过来的。
林玖现在跟着郁龄混真人秀,成天混在一起,现在应该和郁龄一起录制节目吧。
想着,他起身走出大厅,接下接听键,就听到那头的林玖大呼道:“奚老大,不好了,大嫂跟着一个奇怪的男人走,大嫂叫那男人……”
等奚辞离开时,别墅里的那些竖起耳朵偷听的群妖面面相觑。
彼此视线交流一番,得出一个结论:奚展王他老婆好像被其他男人拐走了!
哎哟,这可是大消息啊!
哪个人类辣么厉害,竟然敢和奚展王抢女人,胆子可不小,值得表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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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从山顶吹过来,回春后新抽的绿芽在风中轻轻地颤动着。
郁龄站在背风口,看着为她挡住冷风的男人,心头有些难受。
她想起五岁时妈妈死后,她在江家那段不堪的日子,后来被聂雍和带回聂家,害怕再被伤害,她默默地缩在自己的世界里,不让任何人靠近。
是姨父一家用无以伦比的耐心陪伴她,开解她,让她从自闭中走出来。不过因为安姨和姨父都有工作,所以白天时,陪伴她最多的是年长她五岁的聂谯笪。
她将他视为亲人,视为兄长。
她是个害怕孤单的人,这种害怕其实有迹可寻,从发现自己能看得到那些妖魔鬼怪开始,她就时常害怕一个人独处,因为那些妖魔鬼怪会肆无忌惮地接近她,恐吓她,只有人陪着,它们才会离开,她才能安心。
她习惯了有人陪伴,习惯了陪伴的那些人后,会仔细地将他们珍藏起来。
不管是父母朋友,还是最爱的人,她都希望珍惜他们。
聂谯笪是她想要珍惜的兄长。
可是……
“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到底是谁?”郁龄说。
聂谯笪打量她,露出一抹笑容,眼尾浮现笑纹,看起来非常亲切。他伸手轻轻地在她肩膀上拍了一下,如同她小时候,说道:“我是谁不重要,你就当我是聂谯笪好了,作聂谯笪的那些日子,我非常开心。”
郁龄抿唇,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
聂谯笪忍不住移开视线,无法和她对视。
“那你今天来这里做什么?要杀我?”郁龄又问。
聂谯笪眼神幽暗,问道:“你怎么会认为我要杀你?”突然想到什么,眯起眼睛道:“你和那位奚展王……”
郁龄抿嘴,“我已经和他在一起。”
聂谯笪了然,明白她问这话的意思,忍不住自嘲地笑了下,说道:“你是认真的?他是妖……”
“那又如何?”郁龄冷笑。
聂谯笪默然,是啊,那又如何?通灵一族早在百年前就已经灭族,不复曾经的辉煌,现在他们这些后人,不过是躲过老天爷的眼睛,苟且偷生罢了,偷来的总要被拿走的。所以,她和人类或者和妖在一起,又有什么?
通灵一族的血脉早就被拆得乱七八糟。
聂谯笪缓缓地道:“我今天来,原本是想看看你,你的生命力流逝得比小时候更快。”
郁龄微皱眉。
“你本来应该在出世时就夭折,是你外公郁天竞不忍,窃取妖蛊封进你体内,强行为你续命。可纵使如此,你的生命力流逝的速度,仍是比普通人要快上几倍,普通人可以活百年,你能活个三十年已经是幸运,甚至可能活不过三十。”
说着,他突然抓住她的左手,强行将她的手掌心打开,按住她的手心,微微闭着眼睛感受一会儿,方睁开眼睛,对上她平静无波的神色,说道:“那只大妖对你倒是情深意重,不仅在你身上烙下大妖的庇护予你守护,还愿意和你分享他的寿元,可惜……”
可惜她的命格早就在出生时就注定,纵使有妖蛊续命,也敌不过命数,大妖的寿元分享,若是普通人,可拥有大妖一样的寿命,但对于她而言,这烙印依然没有太大的作用。
想到这里,他的眼神浮现几分怜惜,语气也变得柔软,“郁龄,好好享受最后的生命吧。”
郁龄趁他的手松时,收回手,暗暗地掐住手心,皱起眉头。
她不知道奚辞和她分享寿元是怎么回事,而且他是怎么弄的,可是她相信聂谯笪的话,可能奚辞曾经确实做过什么仪式,想要和她分享属于大妖的寿元,可惜她命中注定要早死,如她妈妈一样,所以只能辜负他的期盼。
她的心里有些难过。
深吸了口气,她冷静地克制了这些不必要的情绪,冷静地道:“你今天除了来看我,应该还有别的事吧?说吧。”
聂谯笪的神色多了几分赞许,想要像小时候那样摸摸她,却被她避开。
他也不恼,收回手,沉声说:“西北那座僵尸古墓的事情你知道么?”
“知道。”
“还有三个月,僵尸王将从封印中苏醒,东方灵异界劫难将至。”
郁龄沉着脸,神色未动分毫。
聂谯笪知道她的性格,从小就是这样,也不知道是可怜还是可叹,让他曾一度怜惜至极,是一种对族人的怜惜,可惜敌不过天意……
“三个月后,东方灵异界将会行动,进入古墓猎杀僵尸王,到时候,你也去吧。”
“我?”郁龄冷静地提醒他,“我只是个普通人。”
“不,你是通灵一族的后裔,你必须去。”聂谯笪朝她走近,将双手按在她肩膀上,盯着她的眼睛,不容质疑地说:“郁龄,你必须去,如果你想要找出控制你外公的宝匣的话。”
瞳孔微微紧缩,郁龄一把拂开他的手,恨声道:“果然是你们!我外公和你们有什么仇?”
聂谯笪对上她因为仇恨而显得明亮的眼睛,平静地道:“我们都是通灵一族从老天爷的命数中逃脱的后裔,没有仇,只不过想要活下来罢了,像个普通人一样,活到寿终正寝,而不是在意气风发的青年时,不甘遂死。所以,郁龄,你要记住,你必须去,只有你才能找到郁天竞的宝匣。”
说着,他后退几步,不知从何处吹来的狂风掀起他的衣摆,让他看起来仿佛就要消失在风中一样,他说:“我知道你还有很多疑惑,只要你去了,到时候自会揭晓。”
发现他要离开,郁龄心中一紧,见他转身进入一旁的假山,等郁龄追过去时,那假山除了一堵空荡荡的墙外,没有一个人影。
人就这么凭空消失。
不,不是凭空消失,而是通灵一族的手段,神鬼莫测。
郁龄站在那里,呆呆地看着那堵墙,眼睛发酸,忍不住捂住脸蹲下身。
“郁龄!”
听到这声音,她放开手,转头看去,却见不远处的台阶上站着的男人。
他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赶来,神色匆匆。
他从高达五米的台阶上跳下来,长风衣在春风里荡起,几个纵跃就来到她面前,然后将她搂进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