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明显来者不善的男人,赖光、髭切、膝丸、三日月与小狐丸均戒备的摆出迎战的姿势。
被团团包围的男人见状饶有兴趣的上下打量赖光。
“在下久仰源氏君大名,今日一见,果然风采非凡。”冬嘴角浮现一抹暧昧的微笑,狭长的凤眼上挑,眼角带出些许红晕。“家妹愚钝,或有冒犯源氏君之处,冬在此向源氏君赔礼。只是家中长辈甚思家妹,冬恐怕不能将夏留在源氏君处赎罪了。”
“您应道歉的对象并非是我,”赖光抬眼看了下也围了过来的粟田口刀派,“且赖光也不认为令妹造成的伤害是口上致歉可以弥补的。”
冬闻声叹了口气,语带遗憾的说道:“这么说,源氏君是不想让我带走夏了。”
“恕难从命。”
赖光话音刚落,髭切与膝丸便默契的从赖光两侧闪出,两人手中太刀滑出银色的弯月,刀风一只攻面一只斩膝,向冬袭来。
黑衣男人似对刀光毫不在意,仍是笔挺着腰身站在原地。一旁的镜姬飞速挡在主人面前,手中铜镜白光一闪,将源氏双刀的风刃原样反弹回去。
髭切膝丸跃起躲过自己的刀风,隐蔽的交换视线后,膝丸继续在正面挥斩风刃,吸引镜姬注意力;髭切则矮身闪过回弹的刃风,不断向镜姬前行。
而另一边的三日月与小狐丸也从两侧包抄过来。
镜姬毕竟只擅长远距离反伤。同时应付几位刀剑付丧神顿显劣势。
就在四振太刀即将到达冬、夏与镜姬所在的中央时,一直抱臂观望的冬终于出手。
男人伸手从怀中取出一张黑色的符纸,嘴唇默念咒语后,符纸无火自燃,化作蛇一般的黑烟缠上包围住桔梗阵五角的五色珠子。
眼见五颗珠子被黑烟侵蚀即将破碎,赖光忽然在冬身后出现,手中太刀反转便向男人颈间划去。
千钧一发之时,一柄足有七尺的朱漆金纹大太刀挡住了赖光的攻击。
赖光接着大太刀的推势向后翻身落地。
阵中的黑烟逐渐消散,除了两位审神者和镜姬,烟雾中又多出了三位携带大太刀的付丧神。其中,面容精致的女装男子及银发碧瞳的猫眼少年分别挡住了髭切膝丸与三日月小狐丸,而面容沉静的黑发金眸男子则是举刀挡在了赖光的面前。
五芒星阵五角的珠子已经彻底破碎。
冬破坏了晴明的阵法,原本被禁锢的灵力瞬间回溯体内,让男人在紧要关头召唤出属于自己的刀剑男士,挡下致命一击。
看见赖光隐蔽的打量破碎的五色珠子,冬嘴角划开,用奇异的缓慢语调向赖光说道:“源氏君很奇怪吧,明明阵法中一切灵力都应被禁锢,怎么这张符纸却能破开阵法?”说着男人晃了晃手中残留的符纸碎片,让赖光清楚看到其上燃烧得仅剩一角的桔梗印。男人语气微妙的上扬,目光闪烁的说道:“答案很简单啊,因为这是构建阵法之人的符咒啊。”
“你和安倍晴明有什么勾当我没兴趣,”赖光嘴角扯出冷漠的笑容,忽然勾手挥动太刀,与朱漆刀背的大太刀再次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金石声。“只是这位审神者,请您留下。”
“唉,这么说谈判失败了,”男人闻言用手指抵住下唇,做出一副为难的样子,“可是在下并不想和源氏君为敌啊。”
“毋庸多言。”赖光讥讽一笑,随即举刀与黑发金眸的男子战在一起。另一边,髭切膝丸与黑发花魁打扮的男子,三日月小狐丸与银发军装的少年也都捉对厮杀起来。
赖光双手持刀于头上,接住大太刀一击。
与赖光对战的男子身材高大,漆黑的长发合成一拢束在脑后。男人所持的大太刀七尺有余,但在男人手中却异常灵巧轻便,随着男人劈刺的动作上下飞舞。男人的面色沉静如水,即使是与赖光激烈交战,男人脸上仍未见情绪起伏。唯有眼角愈发深邃的红晕和瞳孔润泽的薄金,可以让人窥见男人灼灼的战意。
赖光舔了下干涸的下唇,目光中流露出遇到强敌的兴奋感。
大太刀的重量极沉,赖光不得不双手持刀,但每次对刀仍然受到力量的压制。见黑发男人再次袭来,赖光身形后移,在刀光即将砍上自己时忽然一闪。横劈而来的大太刀果然没有反应过来,顺势落在了赖光身后的树木上。而赖光则借机矮身攻向付丧神一直护在身后的审神者冬。
“结束了。”
伴随着赖光的声音,本丸中对敌的几人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赖光方才趁大太刀男子反应不及,太刀直接架上了冬的颈间。见冬仍是满脸不在意的轻慢,赖光手下用力,在冬颀长的脖颈上留下一道血痕:“成王败寇。还请这位审神者大人莫要插手,赖光保证不会为难您与麾下几位付丧神。”
“啊啊,我果然很欣赏源氏君,”冬闻言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脸孔忽然靠近赖光,停在极暧昧的距离内,“只是可惜今日时间紧迫,不能与君促膝长谈。”
说着,男人忽然引颈向赖光手中髭切撞去。本应血流成河的场面并未发生,在髭切碰到冬皮肤的一刻,男人的身形忽然消失,只余一个缠着发丝的人形木偶。
赖光回过头。
冬带着夏、镜姬及三位付丧神都转移到了远处万叶樱的树梢。
“看在源氏君这么努力的份上,我来告诉你一个秘密,”男人凤眼微弯,笑眯眯的说道:“这个本丸内所有碎刀的付丧神的灵魂都沉睡在这颗樱花树之下。只要源氏君毁掉这颗树,那么这些付丧神就会各自重生在自己的时空中。”
“不过,这些复生的付丧神将会保留他们在本丸的记忆。究竟是带着痛苦的回忆挣扎着活下去,还是就此一无所知的安息,源氏君你会怎么选择呢?”
赖光不等听罢男人的话,便将手中太刀掷向几人的方向。
髭切如箭一般飞出,平滑的一路斩落花枝,最终笔直的穿透夏惊恐的身影,钉在了少女身后的树干上。
“源氏君真是心急,”随着冬的声音响起,几人的身影逐渐变得透明,“不过不用担心,我们很快便会再次见面的。”
“希望到时可以与源氏君共饮玉露。”
男人的声音逐渐变得微弱,最后与身影一同消失在樱花掩映中。
髭切在确认审神者冬的确离开后,几步跳上了万叶樱,将与自己本体如出一辙的太刀从树干上抽出,双手奉给树下的赖光。
赖光垂眸看向横陈于髭切手上的太刀,银色的弧形刀尖上挂着的正是属于夏的审神者御守。
看着眼前的樱花色御守,赖光沉默片刻,随即一声冷笑,抄起太刀便将御守砍得粉碎。
“审神者冬。”
“赖光便等着与你再次相见。”
时空夹缝中。
冬沉默的领头走在漫长的走廊上,后面则依次跟随着夏、镜姬与三位付丧神。男人如今的脸上满是冰霜,再也不见刚刚与赖光嬉笑时的轻松。
“哥,哥哥...”似乎是回到了自己熟悉的地方,夏终于找回了底气。少女忽然出声,手指颤抖的拉住冬的下摆,“你为什么要放过源赖光!他划破了我的脸!还有髭切大人!他抢走了髭切大人!”
冬的目光划过少女手指握住的衣角,眼中闪过不屑与厌恶,逼得夏讪讪的松开手指。男人弯腰挑起少女的下巴,用缓慢而充满恶意的语调说道:“什么时候轮到你质疑我的做法了,妹妹?”
冬畅快的看着脸色煞白的夏,继续说道:“而且与其关心我做什么,不如想想稍后你怎么与大人交待,毕竟你可是把整个战国时代拱手让了出去。”
说罢,冬便不再理会少女,转身继续向走廊深处走去。
转过一处拐角,一直沉默的跟在冬身后的黑发马尾男子忽然快步上前,屈膝半跪在冬的面前。
“主人,今日太郎未能保护您周全,险些陷您于危难。其间诸错尽归于我,还请您责罚。”
“起来。”冬见状皱着眉沉声命令道,见大太刀毫无反应,便不耐烦将男人拉起来。“今天的事是我计划的一部分,和你无关。”男人瞥了眼后面跟上来的夏,继续说道:“刚刚的话不许再说,这是审神者的命令。”
“是。”太郎太刀闻言深深看了眼冬,“我知道了。1”
越过蜿蜒的连廊,冬与夏终于抵达了一处最深的院落。
将付丧神与式神留在屋外,看着面前覆盖着漆黑和纸的格子门,冬深吸一口气,带着夏迈进了昏暗的室内。
部屋内没有一丝光线。在冬与夏依次进入后,一个发间别有鲜红枫叶的艳丽女人将拉门关上,室内重新归于一片黑暗。
冬眯着眼适应了一阵,才恍惚看清眼前重重覆盖着咒符与结绳的圆石。
在冬与夏落座后,圆石上方骤然聚集起大量的黑色瘴气,汇聚成八股在空中摇摆。
“夏,你太令我失望了。”瘴气中忽然传出缥缈的男声,语气不善的质问着紧张跪坐的少女,“我送你进入时之政府,就是为了让你去战国时代收集四魂之玉。可你竟为了区区付丧神,丧失了审神者的身份!”
“不是...大人...我...”少女张皇的看了看冷漠的冬,狠狠咬住下唇,“不是我的错...源赖光,是源赖光...”
“我不想听你辩解!”空中的瘴气忽然发狂一般的膨胀开来,将少女团团包围住。
“啊!不要!”浓郁的黑气之中,夏不断高声的尖叫,尖利的声音逐渐变得暗沉嘶哑:“不要,大人!大人!碎片!我身上有四魂之玉的碎片!”
听到少女的呼喊,黑气迟缓的褪去,再次汇集成八股立在圆石之上。
脱去黑气控制的夏狼狈的趴在地面。仅是一呼吸间。但夏却仿佛瞬间苍老了几十岁。少女原本漆黑油光的长发变成了干枯的白发,年轻的脸庞也爬满了皱纹与褐斑,只有眼角到嘴边那道髭切划出的狰狞伤痕才能证明审神者的身份。
仿佛畏惧黑气再次袭来,夏颤抖的支撑起身体,从袖中取出一个透明的玻璃瓶。
玻璃瓶十分小巧,其中装有两片晶莹剔透的玉色碎片。黑色的瘴气见到碎片后猛地一卷,将玻璃瓶彻底吞噬于黑暗中。
“大人,”夏见黑气餍足般盘旋于空中,明白自己暂时安全后,暗自吐了口气,随即满脸堆笑的讨好道:“我之前在战国时代和一个颇有势力的半妖签订了契约,命令他为我收集四魂之玉。如今已有月余,相信他也应该寻到了一些碎片,只要您借我力量,我这就可以回战国时代为您将碎片取回。”
“哼,”瘴气中传来不屑的轻哼,过了一阵,瘴气中才再次传来男人的声音:“我便再相信你一次。只是若你还是让我失望,我可不会再放过你。”
“是。”夏闻言感激的伏在地面,垂向下的双眼中闪过疯狂的恨意与报复欲。
“至于冬,你这次也带领付丧神前往战国时代,协助夏搜集四魂之玉碎片。”
“时机已到,这次我必能复活,让那些愚蠢的人类统统臣服于我的统治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