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蓁蓁一睁开眼睛, 忽然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拿了个大盆, 倒一点空间里的酵母粉,加温水化开, 再倒入精白面,加水将面团揉至光滑,放在温暖的灶台上, 盖上纱布让它发酵。
拿出大白菜和空间腊肉, 切成片备用。大铁锅里热着油,趁热放入蒜头爆香, 顿时一阵浓烈的蒜香味弥漫了整间厨房。
这时候,将腊肉和大白菜倒入锅中, 大火翻炒,一时间, 热油接触到大白菜上的水分,噼里啪啦一阵响。
不用炒很久, 这道菜要的就是大白菜爽脆的口感, 快出锅时放一点盐,就做好了。
这盘大白菜炒腊肉,卖相极佳。由于油放得足,每一片白菜叶子上都裹上一层薄薄的油光,闪闪发亮。
白色的菜帮子、青色的菜叶子和红色的腊肉,色彩对比强烈,更显得白的白、青的青、红的红,令人一看就口舌生津。
给炒好的菜盖上盖子保温, 这时候面团也发好了,分成十个大小均匀的小团子,揉至四面光滑的圆形,放进蒸笼里加水蒸煮,十几分钟后就可以出锅了。
想到陈建国是军人,说不定爱吃辣,又拿了个小碟子,放了一些空间里的辣椒酱,跟馒头、炒菜一起端去正房。
陈建国坐在房间里,早就被一阵阵扑鼻的香味扰乱得心神不宁了,还没等李蓁蓁进去,就忙不迭开了门,双手抢过菜饭,快步地走回房间。
“蓁蓁,你这手艺真棒,我刚才就闻到香味了,可馋死我了。”
“那您待会多吃点。爸爸,我扶您起来吃饭了。”
陈建国看到有辣椒酱,非常高兴,“蓁蓁,你怎么知道我爱吃这口?我当兵的时候,就爱吃这辣椒酱,没有了它,真是吃啥也不香。”
“嘻嘻,我猜的。”
“蓁蓁,你真聪明,嗯嗯,好吃好吃。”
陈建国边吃边竖起大拇指,自从他一个人来了京城,家里冷锅冷灶的,很久没吃过一顿像样的家常菜了,一时间什么也顾不上,埋头大嚼。
让李蓁蓁看见了,产生了一种喂猪的错觉。满头黑线,有那么好吃吗,最后,十个大馒头就被陈建国一个人干掉了六个!
李蓁蓁暗暗下定决定,以后不能让陈建国到家里吃饭了,真是太能吃了。
不知不觉间,天边的云彩悄然褪去,月亮升上来了,夜空就像用水洗刷过一般,没有一丝云雾,蓝晶晶的,又高又远。
送走陈建国,李蓁蓁把他带来的军大衣和军被拿出来看,都很厚实,冬天用正好。尤其是军被,正好可以套上新做的被单,这下就不用担心使用了空间里的棉被,增加了暴露的风险。
李蓁蓁从空间里面拿出新衣服和新被单,去了李秉文屋子里。
“爸爸,你快看,我给你做了新衣服,你试试看。”
“不错,真好看。”
“这是仿制的军装,我也觉得好看,你快去试试。”
“好,你也穿了给我看看,咳……”
父女两人换好衣服出来,都焕然一新,互相看了看,开心地笑出声。
李秉文摸了摸身上的新衣服,心中感慨,自从自己病倒了,蓁蓁倒是快速成长起来,跟以前相比,再也不是一团孩子气了,越来越能干,连自己都穿上新衣服了。
李秉文心里很是安慰。
李蓁蓁又套上军大衣试了试,特别暖和,就是有点太长,都到脚踝了,不过这样也好,等到了冬天,就能把全身都围了个密不透风,再不用担心会被冷到。
她又把军被装进被单里,把李秉文原先的铺盖都掀了,这些破破烂烂的旧东西都不要了,全部换成新做的。
做完这些,李蓁蓁拍了拍手,心满意足地看着焕然一新的床铺,连忙让李秉文躺下来。
“爸爸,来,躺下试试,怎么样?暖不暖和?”
“嗯,很暖和。”
“那就好,我也做了新的,这个冬天就不会冷了,真好。”
李蓁蓁最近有了一件新的烦心事,自从买了六十几块钱票,李蓁蓁大手大脚地,又买吃的,又买用的,又买穿的,很快就用完了。就连李秉文交给她的五百多块钱零钱,也只剩下一半了。
这下可急坏了李蓁蓁,空间里的东西虽好,但大多不能拿到明面上来,自己还是需要购买符合时代特征的商品。
再这样下去,不就坐吃山空了么,必须想办法赚钱,买更多的票。而且,最要紧的还不是赚钱,而是票票票,没有票就是有再多的钱也没用!
李蓁蓁不打算再去找那个剃板寸头的票贩子,她决定自己行动起来。
什么地方的人票最多,当然是那些国营大工厂的工人了。这年代,工人的地位特别高,钱和票都是不缺的,但是物资紧缺,也买不到什么好东西,应该会有需要的。
李蓁蓁进了空间,精心挑选起来,必须是这个年代也有的,并且是紧俏的,最后选择了五样,都是散装的,分别是精白面、大米、鸡蛋、腊肉和红糖,把它们一一称好重量,除了鸡蛋,其他都按照1斤的分量来分开包装。
至于价钱,李蓁蓁也想好了,就参考国庆节特供的高价粮食的价格就行。
李蓁蓁穿上自己的战袍,那件破旧的棉袄,身上斜挎着一个破烂大布袋,打算把它作为从空间里拿东西的掩护,脸上化着掩饰的妆,又用那条破旧的黑色围巾围住头脸,信心满满地出了门。
找了一家大型的机械工厂,来到家属区,李蓁蓁耐心地等着工人们下班,她是算着时间过来的,因此没一会儿工厂就下班了,工人们从大门口走出来,陆续往家的方向赶。
李蓁蓁打算专找那些三四十岁的女工人,她们大部分都是一个家庭的大管家,家里上有老的下有小的,应该很需要粮食。
李蓁蓁瞅准机会,快步走向一个女工人,凑近了小小声地问:“同志,需要粮食吗?”谁知道这个女工人看都不看她一眼,径自往前走了。
难道是自己说话太小声了她没听到?
嗯,应该是这样。
李蓁蓁又找了一个女工人,这次声音大一些,“同志,要买粮食吗?”出乎预料地,这个女工人也不理她,倒是瞟了她一眼,就走开了。
怎么回事?难道这些人都不需要买吃的?
(作者只感谢【晋】【江】读者的喜欢,爱我就来【晋】【江】浪呀。)
“你成绩那么好,不去学校多可惜。”
“你怎么知道我成绩好的?”
“嗯、嗯……”
看着王爱民涨红了脸,李蓁蓁心里恍然大悟,真是,这也太早熟了吧,现在就知道要慕少艾了?原身才13岁!平时也看不出王爱民有多关注原身,李蓁蓁很无语。
“你家里不忙吗?要不把板车给我吧,我自己去拉煤就好了。”
“不忙不忙,让我来帮你吧,我家刚拉了煤,好几百斤呢,你一个人肯定拉不动。”
说完这些,两个人一阵沉默,李蓁蓁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她是肯定不会喜欢这种小男生的,就连原身,也只不过把王爱民当做一个普通邻居,得想办法打消王爱民的念头。
到了煤站,李蓁蓁很顺利就把蜂窝煤买好了,果然多了100斤,幸亏带了板车,不然在人来人往的煤站,400斤蜂窝煤也不可能有机会放进空间。
两人推着板车往家里走,一路上李蓁蓁都在想,怎么拒绝才不会伤了人家小男生的心,没想到王爱民就像听不懂似的,两人只好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到了李家,王爱民又很积极地把蜂窝煤堆放在杂物间,还打算帮忙去把板车还了,李蓁蓁手扶额头,忍不住了,盯着王爱民的眼睛,很认真地说:
“王爱民,我觉得我们都还小,应该要认真读书。我在家里也是要专心读书的,很专心的那种。你也是,应该要专心读书,不要为别的事情分心,你觉得呢?”
“好,我知道了,都听你的。”
王爱民笑得很开心,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连板车也不顾了,居然面带羞涩地跑了!
我了个去,这是怎么回事?我说错什么了吗?他到底在脑补什么!
李蓁蓁的内心是崩溃的,难道因为自己是穿越的,心里年龄比较大,已经跟现在的小孩子产生代沟了吗?!
好不容易回过神来,李蓁蓁拿了两斤高粱面,推着板车去了废品回收站。
“老爷爷,是我,我来还您板车了。我爸爸听说您借了板车给我,很感谢,让我拿一点高粱面给您,真是太谢谢您了。”
“板车放在那里就好,高粱面你拿回家去,这点小忙,值不得什么。”
“对您来说是小忙,对我来说可是大忙,不瞒您说,以后要是还要拉煤,恐怕还得继续麻烦您借我板车呢。”
听到李蓁蓁这么说,老大爷才笑呵呵地接过高粱面。
“呵呵,没问题,你尽管来借。”
“老爷爷,您这里好多废品呀,都是别人不要的吗?”
“是啊,这些都是废弃的,送到我这里来,我给分好类,要是有用的就送到大厂子里去。”
“您真厉害,老爷爷,您这里有没有什么书啊报纸啊之类,我想拿回家里练字。”
“有,那边儿还有一堆,昨天刚送来的,你要不嫌脏就自己去翻翻。”
李蓁蓁非常兴奋,前世听说六七十年代的废品回收站里面卧虎藏龙,经常有人淘到好东西,她早就想来看看了。
这是一堆破破烂烂的书籍,里面还胡乱夹杂着一些陈旧发黄的报纸,李蓁蓁掀开这些报纸,顿时扬起一阵带着霉味的灰尘。
李蓁蓁毫无防备,冷不丁就被呛到了。
咳嗽了好一阵,李蓁蓁又回来仔细翻找,都是些没什么价值的课本和书刊,不仅破烂还发霉,里面最有价值的,可能就是一本掉了页还被火烧过的新华字典了。
李蓁蓁有点失望,又不死心地把四周的废品堆都看了一遍。
放金属的地方,只有生锈的看不出本来面目的破铜烂铁,放木头的地方,都是些缺胳膊断腿的杂木桌椅,还是坏得不能用的那种。
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就是黑酸枝做的椅子,已经拆了变成一条条木头了。
除此之外,就是废弃的日常用品了,什么破了个大洞的搪瓷脸盆,碎了内胆的热水壶,摔成八瓣的粗瓷海碗之类的。
这跟李蓁蓁想象中的,小人书按堆卖,青铜器论斤秤,名贵家具随便搬的场景大相径庭。
其实,李蓁蓁想多了,现在的生活条件不好,别说好好的东西不可能扔掉,就是损坏了一点儿,只要还能修好就能继续用,没看到王爱民就来这里找桌子腿回去修桌子么。
那些真正的好东西自然有它的去处,次一等的也能卖给旧货市场,能流落到废品回收站的东西,已经被有心人筛了许多遍。
也不能说就没剩下好东西了,毕竟也有人不识货不是,但相对来说很少,哪里有那么容易就让李蓁蓁遇见呢。
李蓁蓁很快就释然了,在这里没有收获也是正常的,看看天色还早,李蓁蓁打算到城西市场去逛逛。
城西供销社,布料柜台,一排高高的货架上,叠放着各色布匹,两个男售货员站在柜台与货架之间,正忙碌着给面前的大妈大婶拿布料,双方热烈地讨论着。
柜台前等待买布料的人还不少,一个个都把热切的目光投向货架。
李蓁蓁从后面看过去,毫不怀疑如果没有柜台挡着,那两个售货员就会被人群给包围了。
“这个不行,你再把那边,对,就是那边,那匹碎花儿的拿过来给我看看。”
“大姐,这已经是你看过的第五匹了,你还不满意啊?”
“你懂啥,这是给我闺女出嫁用的,我不好好挑挑能行吗?我说你个小年轻,让你拿几匹布,你就不耐烦了,你看看你身后贴着什么,为人民服务,我……”
“别介,大姐,我不没说什么嘛,那你看这个怎么样,这可是最近才从上海那边进的,大厂!你看这红色,多鲜艳,不掉色!这上面还有碎花儿呢,可时髦了!”
“嗯,这个不错,要我说,这结婚就要穿红的,我闺女还嚷着要穿绿的,这不是瞎闹吗?结婚不穿红的,这以后咋过日子,所以我说就买红的。”
“那你这是满意了?就这匹?”
“对,满意,就要这匹!”
大妈爱不释手地反复摸着布料,嘴里发出惊叹的啧啧声。
排在后面的几个大妈一直关注着他们,看见大妈买了,纷纷出声,这个“给我也来七尺”,那个“我要三尺”,都买了这种布料。
李蓁蓁凌乱了,这不是传说中的东北大红碎花布么,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原来它在六十年代就那么流行了。
不过,李蓁蓁可不打算赶时髦,用这大红碎花布做出来的衣服简直辣眼睛,来自后世的李蓁蓁知道,很快流行趋势就要变了。
到时候,一身绿色的军装才是最时髦的,那个大妈的女儿也是个能人,能提前预测到流行趋势,可惜被大妈的审美给糟蹋了。
排到李蓁蓁了,她问:“同志,你们这里有没有厚实的棉布?”
“你是说咔叽布?喏,最厚实的就这种。”
“嗯,给我看看,对,就这种,有绿色的吗?”
“有,你要多少?”
“给我和我爸爸各做一身,冬天穿的,我爸爸比你矮一点瘦一点,大概这样。”李蓁蓁手里比划着,“需要多少布料?”
“冬天穿的要放宽一点,两个人大概2丈3尺就够了。”
“那有没有比这个薄一点的棉布,也要绿色的?”
“有,这种,上海来的。”
“不错,挺柔软的,做被单需要多少布?我家的床大概这么大。”
“那要1丈2尺才够,同志,那咔叽布你还要不要了?不要我就放回去了。”
“要,我算算……咔叽布给我2丈3尺,这个薄的给我5丈。你算一下多少钱?”
“嗬!同志,你要这么多干什么?你有那么多布票吗?”
“我有布票,刚才不是说了吗,做衣服和被单,我家里人多不行吗,赶紧给我算算多少钱,我还赶着买其他东西呢。”
“交布票7丈3尺,钱71块5毛4分。”
“等一下。”
“我就说嘛,同志,你这买的也太多了,哪有人一次买那么多布的,要不要……”
“我只是想问一下附近有没有裁缝店?”
“呃,就在这条街的下面。”
出了供销社,李蓁蓁找了个偏僻的地方进了空间,刚才在布料专柜看了很久,她已经知道买棉花也是要票的,自己没有棉花票,只能到空间里面拿了。
李蓁蓁进了空间超市,看着超市里五颜六色的被单床单,好心塞,这些都不符合时代特征,不能拿出去用。
找了一床棉被,剪开后把里面的棉花抓出来,装进一只蛇皮袋,然后提着蛇皮袋和买来的布料出了空间。
找到裁缝店,居然也是国营的,里面就只有一个老师傅和一个年轻学徒。
“师傅,我要做三套军装,两套加棉的和一套薄的,布料和棉花我都带来了。”
“你是军人?”
“我不是军人,但我崇拜军人,不能做吗?”
“可以是可以,但做出来的只是相似,没有铜纽扣和红领章的。”
“没问题,你尽管做。”
“那你过来量下身子。”
“但是其中一套加棉的是给我爸爸做的,他人没过来可以吗?他大概这么高,比较瘦。”
“哦,我知道了。”
“这袋棉花和这些咔叽布,就做两套加棉的。”
“棉花多了。”
“做的厚一点,使劲加多点棉花。”
“那也用不着这么多,这些就够了。”裁缝师傅从桌子底下拿出个袋子,从蛇皮袋里抓了些棉花放进去,把蛇皮袋还给李蓁蓁。
“这些棉布除了做一套军装,还能做两套被单和两套床单吗?”
“你家的床多大?”
“大概这么大,大概从这里到这里。”
“哦,一米八的床,多了多了。”
“有多的就再做两个枕套,再给我爸爸多做一条裤子,够吗?”
“嗯,那就差不多用完了。”
“师傅,一共多少钱?什么时候能做好?”
“四天后来拿,收你十五块钱,我给你开票,到时候记得把票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