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宁斯法警从未想过自己会被迫沦落到现在这个地步。
他本来得到了逃亡在外的妻子的消息,正准备和他的“宝贝”好好谈谈,还没等出门就被突然出现的刀锋义肢的年轻女人一拳打晕过去捆在椅子上,这还不算结束,他现在像是待宰的肉畜一样任由这个女人细细打量着自己身上每一个部位。
他倒是很想装着游刃有余的开个黄腔彰显自己的男性气概,但是女人脚上那一对刀锋已经提前证明她切断枪管甚至人骨不会比切豆腐难到哪里去。
嘉泽勒绕着男人走了几圈,很是苦恼。
“我不是专门干这个的,小姐――”她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他肩膀:“我不知道切哪里,而且您知道很久之前我就不太喜欢帮人止血,我速度快,通常创口面积太大止血没意义,那真的很麻烦。”
发布命令的夏朝正挽着袖子把各式调料摆出来料理台上,她的动作缓慢而优雅,神态从容淡定,从黑色的袍袖里露出来的手腕肌肤白皙腕骨圆润,像是精心雕刻的艺术品,可惜此刻除了缠缠绵绵绕在她手腕上的黑影没人欣赏。
她点着台子上的瓶子,检查是否有所遗漏。
“任性的姑娘――我只是让你切一块肉给我,又不是让你把他的手切下来再仔细剔好肉留下骨头。”
女仆想想那个画面,立刻皱起脸。
“那更麻烦,不如让我对他的脖子来上一脚。”她由衷的说道。
夏朝无奈的走到她身边,对着影子一摊手,黑影立刻乖乖翻滚起来,在她的手上放了一把极为精致的银色餐刀。细小的刀刃在女子纤细的手指打了个灵巧的转,又递到了嘉泽勒的手上。
“那就用这个切他的肝脏,保留痛觉,这把刀现在可以直接穿透外层肌肉不破坏皮肤……哦对了,记得切得好看一点,不然你就给我重新切。”
嘉泽勒俯下身试探性的捏着小刀刺入男人的腹部,在头顶男人惨烈惊恐的惨叫之中惊奇的看到刀刃陷入了他的皮肉之中却没流出一点血,刀尖处明显传来了抵在内脏的触感。
“……肝脏在哪里来着?”女仆握着刀在男人扯开衬衫的小腹上滑来滑去,夏朝正在找合适的盘子,懒洋洋的回了一句:“自己找,我等着做菜呢。”
这么说的夏朝却在准备好的一切东西面前歪着脑袋毫无预兆的停下了一切活动。
“我忽然觉得只有我们三个一点意思都没有。”她对缠在手腕上的黑影轻声低语,黑影亲昵的在她手指间缠绕流动,像是最温顺的兽,女人盯着黑影,嘴角缓缓浮出一抹妖异兴奋的笑。
“……哈,这倒会是很有趣的画面。”
“小嘉~”夏朝笑盈盈的重新走到刚刚割出来一块肝脏的女仆旁边,她看着女仆手上的东西,脸上露出了正准备恶作剧一样欢快兴奋的神情。
“我们请这对小夫妻吃顿饭吧~~”她开心的弯下腰,拍了拍男人那张因为极致的恐惧而充血通红青筋暴突的脸,声音又轻又柔,可惜她的声音再美也无法阻止他因畏惧的压在喉咙里闷声尖叫和剧烈的颤抖。
“――记得到时候你面前的东西一定要全部吃完,先生。”
夏朝轻笑着掏出帕子擦擦男人满头的冷汗,然后把帕子细细叠好放在了他的衣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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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店里等着店长的凯伦?加纳接到了一个电话,是夏朝打来的,让她去本市一家出了名的豪华餐厅吃饭。
因为对店长毫无缘由的信任,她依言上楼换了一件夏朝为她准备的小礼服,按着约定的时间出现在了餐厅之中。
凯伦对店长的信任有多深刻呢?她自己一开始是没有感觉的,直到当她坐在椅子上不到五分钟之后,她的丈夫出现在她视野之中并拉开了她对面的椅子坐了下来,凯伦却依旧强行压着自己下想要跳起来抛开的双腿没有动弹。
――这就很可怕了。
她在心里嘀咕了一句,然后继续选择坐在这里。
坐在他们不远处的约翰?里瑟神情沉重严肃:“芬奇,你觉得凯伦?加纳这样的女人会克制住恐惧坐和她的丈夫面对面坐在这里的的原因是什么?”
哈罗德?芬奇回答的很快,快的有点不太正常:“无论为什么,里瑟先生我希望你不要继续参与在这件事情里,还有那位店长小姐也请离她远一点。”
“芬奇,我得说这和你一贯的行事作风不太一样――我现在非常好奇那位漂亮姑娘用了什么手段,让这位可怜的小姐哪怕怕得浑身发抖也要坐在这里……嘿,等等。”他压着惊讶用隐蔽的目光打量着那两人:“如果我没看错的话,那位先生要比她害怕多了。”
“这是为什么?芬奇,而且我可以确定我们的姑娘是主动坐在这里的,而男士的话……他更像是被迫,看起来应该是店长先我一步做了什么。”
被讨论的一桌浑然不觉外界隐秘而好奇的打量视线,他们各自都是一副坐立不安视线游移不定的模样,那位穿着精致小礼服的姑娘还算好一些;穿着便宜夹克衫的男人看起来像是惊弓之鸟般,可怜又狼狈的神情简直要令人心生同情了,凯伦抿着嘴角,终于率先开口打破沉默:“冷静点,布拉德。”
男人却这一句轻语吓得瞬间跳起来,他恐慌无比的大幅度挥舞手掌,像是在试图挥开什么,却扫掉他面前的盘子和玻璃杯,落在地上响起了清脆的碎裂声。
凯伦也被他吓了一跳:“嘿!布拉德!你在做什么!”
“不……没什么……”他颤抖着坐回原位,脸上的肌肉似乎是试图挤出来一个微笑,最终试了几次失败了,凯伦原本的畏缩感已经不知何时消失了。她狐疑的看着自己的丈夫:“你怎么了?”
布拉德用力摇摇头,此时侍者微笑着过来为他扫走了脚边的碎片并重新放好新的餐具,男人死死瞪着眼前败在自己面前那把无比熟悉的精致银色餐刀。
“这位先生,”侍者带着完美的笑容倾身低声说道:“我们有一位贵客请两位用餐,让我特意和您嘱咐一句,‘一定要把面前的东西全部吃完,先生’。”
男人的喉咙里顿时发出了哭泣呜咽般的咕噜声,他身体不知道为什么一点也动不了,只能努力用一种近乎祈求的卑微眼神注视着这位笑容满面的侍者,对方却浑然不觉般直起身子,“祝您用餐愉快,先生。”
他摆好了最后一样餐具,微笑着说道。
布拉德忽然猛地抬起头四下打量着,用力之大让人忍不住怀疑会不会拗断他自己的脖子。而这时他们的冷盘已经端上来了。
这位侍者摆好了餐具之后就从始至终站在他们的身边。凯伦并没有在意,她的神经愈发的放松,甚至率先拿起餐叉惬意的开始品尝;而布拉德……他看起来可怜的连一直在注视着这里的约翰都想生出点虚伪的同情心了。
“我得说无论那位姑娘做了什么,我还是挺佩服她的手段的。”约翰嘟哝道。
哈罗德?芬奇把那句“里瑟先生你确定这句话里没有你个人的感情因素原因吗”咽回肚子里,继续对着键盘敲敲打打,继续操作失败,继续对着莎伦强悍的防火墙有些赌气的抿嘴。
“……莎伦小姐你确定要和我在这种问题是继续浪费时间?”
屏幕上露出了ai女孩的电子形象,可爱又乖巧的女孩神情无辜:“这是小姐的意思,井水不犯河水――你和小姐之间的老规矩,芬奇先生。”
小个子的三件套绅士站起来在地上绕了一圈,又重重的坐回椅子上。“但是我们同样也说好了,我不敢确定她现在做的事情是否遵守了我们当时的说法。”
ai女孩立刻回答:“小姐觉得她现在做的不会比随便射穿膝盖或者当街殴打法警更严重――您知道她了解人类,而且也了解约翰?里瑟先生,这回如果没有她插手,事情说不定会更糟糕。”
“……我希望她真的知道分寸。”哈罗德芬奇放弃辩论,声音缓和了不少,莎伦配合的安慰他:“她一向知道分寸,小姐自己的规矩她比谁都认真遵守。”
同一时间,知道分寸的夏朝小姐正让人把她亲自做好的主菜端上她客人的桌上。
――一道精心烹饪的法式煎鹅肝,看起来非常诱人,就是切得难看点。
嘉泽勒在她身边抱怨:“为什么又是让我切?”
一身黑色风衣裙的夏朝站在一群身着白色厨师服的厨师之中显得异常格格不入,但是没有人对她发出任何的评价。夏朝低头用一块雪白的帕子细细擦着她纤长的手指:“因为只有让你切才能切出来那个乱七八糟的样子,还有记得告诉他们把切得不好看的那个给男士。”
用切得形状像极了自己肝脏的鹅肝作为主菜,餐刀还是那把切了自己肝的凶器……
这感觉真不错,她一点都没变。
嘉泽勒兴奋的想着。
一旁的主厨恭恭敬敬的站在那里,白瓷盘子里放着一块暗红色的肝脏:“夏小姐,你们带来的这块要怎么处理?”
夏朝瞥了一眼那盘子上的东西嫌弃的挥了挥帕子,声音冷冰冰的:“看着就糟心的垃圾,扔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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凯伦看着自己的丈夫用一种近乎崩溃的神情,哆嗦着切开了面前的鹅肝缓缓送进嘴里,旁边的侍者还在低声嘱咐:“记得不要吐出来,先生。”
男人看起来愈发可怜了。
但是不得不说眼前这一切都让她的心里产生了一种报复的快|感
凯伦抿了一口葡萄酒,满足的笑了起来。
当两人用餐完毕,桌上的东西都被清理干净后,侍者再次回来的时候手中托着一个精致的长盒子和一份信封,盒子里面是一把漂亮精致的银色小刀,侍者把它送给了茫然的凯伦面前。“这是一位小姐送给您的第二份礼物,袋子里是您这段时间打工的薪酬和特别奖励。”
“这是第二份,那第一份呢?”凯伦好奇的问道。
“这里是第一份。”陌生的女声突然想起,嘉泽勒举着只差她签名的离婚协议,递到了女人面前。
凯伦瞪大了眼睛,她蓦地捂住了嘴,湿润的雾气渐渐模糊了她的视线。“哦天……”她颤抖着发出了带着哭腔的声音:“这可真是……”
嘉泽勒微笑着开口:“我的主人托我为您带一句话,”
“您被辞退了,沙拉?阿特金斯小姐。
还有就是:离婚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