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朝扛着腰痛站在机场人群之中的时候觉得自己真的是宇宙第一好老板。
不仅免费帮新店员解决了她未来生活上的小毛病,还在带病情况下亲自来接以前的老部下。
――啊我真伟大。
捧着一杯机场咖啡站在那等人的夏朝无比真诚的夸奖自己。
然后下一秒她手里那杯只喝了一半的咖啡就被另一只女性的手掌给抽走了。
“多喝咖啡对您身体不好,小姐。”夺走了她咖啡的女性微笑着说。
来人是位梳着齐肩长发的年轻女性,她眉眼深邃浓艳,带着一种冷金属式的低调华丽;修身的圆领黑色长裙很好的修饰出了她修长的脖颈和手臂,腰肢纤细挺拔,举手投足间每一个动作都显得灵动而颇具爆发力。
“而且机场的咖啡也并不是最佳选择……来之前,夫人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监督好您的饮食问题。”她拖着行李箱跟在已经转身往外走的夏朝后面,说的内容让夏朝觉得刚刚舒缓一点的腰似乎又开始疼起来了。
“啊……我的嘉泽勒我的小可爱我优雅的小瞪羚……”夏朝脚步蓦地停住了,她叹息着转回身用两根手指捏着嘉泽勒披在胸前漆黑柔顺的一缕发丝,笑眯眯的微微倾过身子,轻言细语的说道:“夫人一向喜欢过分担心,但我们都知道我不会有什么事情。”
对方乖乖冲她点头。
“是,小姐。”
夏朝挑着眉摊开手掌,勾了勾。
“事先说好,这回我不会帮您解释为什么她的监控器又让您扔了。”嘉泽勒拽下脖子上的铂金项链放在她的手上,夏朝食指勾着链子在空中甩了几个圈,继续向门口走:“夫人究竟记不记得我和她说过我已经退休不干了?”
“夫人记得,但是请容我再重复一次,其他人不会相信的,小姐。”
“啊,这可真是个可悲的故事。”夏朝翻了个白眼,她捏着那条细细的铂金项链随手一扔,恰好扔到了一个男人的兜里。嘉泽勒收回视线,叹息一声:“如果您的腕力真的那么精准的话该多好――还有那是谁?”
“哦,一个路人……没干嘛,就是那家伙喜欢没事打打老婆贩个毒,抽空嫖个娼不小心染上hiv然后现在正准备报复社会。”
嘉泽勒声音带笑:“夫人不会喜欢这样的灵魂碰到她的项链。”
夏朝冲她眨了一下眼睛:“正因为我知道夫人不喜欢所以我才把项链扔到他的兜里――让不知名的路人先生愉快的直接下个地狱吧~夫人会特意给他多开几层门掉的深一点的。”
两人刚走出机场正准备上车的时候,夏朝忽然僵在那里。
嘉泽勒一直跟在她身后,见她这个模样立刻习以为常的走了上去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小姐旧伤犯了?我这里有带来的特制药。”
夏朝捂住自己的腰,表情不太好看:“……不,小嘉你会不会治疗腰伤……我指那种,扭伤。”
嘉泽勒的表情明显愣了一下,然后她又叹口气。
“所以我才说应该把身体锻炼早早列入计划之中的小姐。”
“哈!我不需要身体锻炼一样可以征服世界!”夏朝立刻愤愤不平起来,她试图挺直腰板和对方说事实讲道理,然后两个人同时听到了一声清脆的“喀拉”声。
夏朝不得不颤抖着像腰痛低头。
“小嘉,送、送我回店里……不不不,先去咖啡店隔壁中华馆子找人帮我按按腰……”脆弱的小老板被叹息的女下属扶进车里,一时间也顾不得自己连坐了八个小时的飞机身边还带着行李这件事情。
……哦,这操蛋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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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华馆子是好物,藏龙卧虎,蕴藏了另一个古老国度数千年文化积淀下来的结果。
特别是敢在异域他乡开店这么多年坚持传统配方坚决不向老外的舌头看齐的店更是如此――主厨兼职中华店老板,姓周,五十多岁一米八几的北方汉子做的一手惊艳地道的淮扬菜,媳妇擅长苏式甜点,老两口过去有个闺女在这边上大学,年纪和夏朝差不多,年轻,漂亮,听话又乖巧,偏偏让死神盯上了,最终死得极惨。
夏朝刚来的时候,可怜老两口抱着姑娘的外套坐在街边哭得肝肠寸断把自己折磨得形容憔悴的模样,索性出手收拾了那个在她地盘闹事情随意杀人的死神,解脱了小姑娘的怨灵,给了一家三口一晚上的告别机会。
得了这么一重恩德的老两口在那之后便把夏朝当做自己半个闺女――不得不说咖啡当燃料的夏朝能活到现在也是隔壁饭馆锲而不舍的变着花样常年投喂的结果。
主厨的老婆擅长中医,世家出身,自身是个魔药大师但依旧偏信老中医的夏朝准备找她帮自己推推腰。
周夫人是位珠圆玉润喜欢穿着苏式旗袍带玉镯和珍珠饰品的中年女人,面容是江南水乡温养出来的秀美精致,近几年她好不容易从丧女之痛中缓过来,其中也有移情夏朝把她当做自己女儿的原因;看着隔壁咖啡店的年轻小店长苦着脸来找自己,周夫人心疼的摸摸夏朝俊俏的小脸蛋,连连招呼着嘉泽勒把她放在楼上特意给夏朝腾出来的客房的床上。
“我等会要和老周出去,小夏你在这里先等会我,若是实在疼我让阿项上来帮你看看;推拿他也会几手,若是不介意,就让他帮你按几下缓缓。”
周夫人说的是最近店里来的年轻男人,个头不高,精瘦,似乎是习惯性的脸上带笑,穿着白背心干活的时候那一身绷起来的线条看上去像是只漂亮优雅的豹子――不是那种健身房跑出来的健美夸张的肌肉,是练家子才有的。
男人看着倒是个好相处的,夏朝偶尔不犯懒在店里蹭饭,见过他几次。
看几眼,也就拉倒了。这僻静安稳的城市角落多得是有故事有过去的人,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
夏朝顾忌着咖啡店里还有事情等处理,便同意了。
周夫人前脚刚走,后脚嘉泽勒就一弯腰拉开了裙子下摆的拉链把腿露出来――那条长的可以擦地板的裙子撩开之后露出女子笔直修长的一双腿,以及代替了双足和一部分小腿锋利无比的刀锋义肢。
夏朝瞥了一眼女下属特意翘起来的腿:“我还以为你会换个正常点的过安检。”
嘉泽勒得意的一扬眉:“他们看到的就是正常的。”
好吧,魔法万岁,她能说什么。
***
周夫人带着阿项上来的时候并没有进屋,她在门口嘱咐了几句就走了,也许是因为知道夏朝的能力,也许是因为看到了之前嘉泽勒裙摆下一闪而逝的刀锋义肢的影子,她也就没太担心,这般坦然的态度反倒把阿项弄得有些纠结。
“好吧……如果你不介意又是老板娘的意思,我可以帮夏小姐按按。”
男人挠挠脑袋,拿了条毯子盖在了夏朝的腰上,撩起袖子试探性的戳了几下僵硬的肌肉:“不过腰上这种伤最好还是连着几天卧床静养,特别是夏小姐你这种常年不锻炼的人,我还是比较建议你重视重视的。”
夏朝回答的毫不犹豫:“让我能在这几天正常下地走路就行,我还有事情等着要做。”店员的法警丈夫、约翰里瑟还没做完的一桩交易,还有最近愈发少了规矩在附近溜达转得她心烦意乱的年轻死神。
阿项皱起眉,手上的动作却没停:“只是建议,而且你不怕贸然乱动的话腰椎受损以后永远都走不了路了吗?”
夏朝现在说话懒得过脑袋:“那就把那段骨头切了重长。”
反正类似的实验操作她又不是没经历过,她浑身上下脊骨这块切的次数是最多的,而且最后总能长出来。她比较急着舒缓腰部疼痛一部分原因是疼得实在是很烦,再有也是因为很多魔法的魔力回路必须经过那块地方,差一点问题都会失败。
但是也许是因为她说的太快又太过认真,阿项的脸上露出了不赞同甚至是略有几分恼怒的表情,他挪开了自己的手,在夏朝的脑袋旁边蹲了下来非常认真盯着她面无表情的完美侧脸。“这可不是什么好笑的笑话。”
夏朝把下巴搭在自己的胳膊上,羽睫浓密卷翘,半遮着她浓墨般的黑眼珠,透出几分慵懒的娇气。
“在你和我聊天浪费时间的功夫,我需要处理的其中一个小麻烦已经准备去我的店里‘聊天’了。”她微侧过脸,轻飘飘的瞥了一眼阿项,勾着嘴角露出个浅浅淡淡的笑:“阿项先生,你知道如果我们再墨迹个几分钟,我那位可怜的店员小姐就要被迫冠上莫须有的通缉罪名,铐上手铐送到披着人皮的刽子手面前吗。”
阿项狐疑的盯着她的眼睛,对方无所谓的把滑到胸前的头发往后撩了撩,冷不防一撑胳膊坐直了身子,搭在腰上的毯子滑了下去,她用手指梳理头发懒洋洋的模样一点都看不出来之前僵硬疼痛不得不趴着不动的可怜模样。
“被你按腰太疼了,我干脆打断了那一段的神经组织重组了一下。”夏朝左腿叠着右腿,手肘支在腿上撑着脸笑眯眯的盯着陷入警戒状态的男人:“啊放松放松~嘉泽勒只是去帮我切一块法警丈夫的手指头,你刚来这里可能不太清楚,我这个人从来不太喜欢有人在我的地方胡闹,无论是人是鬼,都不行。”
她脸上的笑意在男人绷紧的神经中愈发灿烂张扬,那种笑是享受,也是一种俯视者特有的傲慢。
那种骤然绽放开的美太过惊心动魄令人目眩神迷,阿项只是严肃了几秒的功夫立刻又恢复了之前那种随意的态度,他用眼角余光扫了一眼已经在他脚边形成了一个绝对不科学的圆形黑影,干脆随便拽过一个椅子大咧咧的坐在夏朝对面。
“你想我干嘛?”他一脸漫不经心的无所谓倒是让夏朝省了不少事情。“想雇你去我店里干活。”
他撇了一下嘴:“我有拒绝的权利?”
夏朝故作遗憾:“我今天心情不太好,不是很想和特工小帅哥调情,所以……”言下之意就是我只是来按按腰的谁让你没事多嘴了。
阿项翻个白眼,“我什么时候上班?”
夏朝凭空扯出一张写着华丽花体字的羊皮纸和羽毛笔,飘到对方面前。“等凯伦小姐辞职以后。”
阿项盯着这张纸,终于没忍住纠结的表情。
夏朝笑得更灿烂了。
“都和你说了我腰痛导致心情不太好了。”
曾经的反派头子黑女巫如今的普通咖啡店店长愉快的补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