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天以来, 苏南终于睡了一个好觉, 她抱着枕头迷迷糊糊, 闻到了厨房里传来的煎蛋煎香肠的香味。
她爬起来赤着脚走到厨房里,张开手从背后搂住夏衍,额头抵住他的背, 鼻尖摩挲他的脊背, 打了哈欠:“早啊。”
外面晨光正好,难得在冬天还有这么蓝的天, 苏南松开手伸个懒腰,又继续抱着他:“吃什么?”
“面包牛奶香肠。”他把锅里的香肠煎蛋盛到盘子里, 微波炉热好牛奶“叮”了一声,夏衍抬高两条胳膊, 一手拿着盘子, 一手拿着杯子,身后还拖了个苏南。
把盘子放到厨房吧台上:“去洗脸刷牙, 来吃饭。”
苏南的目光看了看玻璃窗前洒进来的一片阳光,她终于又高兴起来, 嘴巴一呶:“在那里吃。”
夏衍这里连张餐桌都没有, 但他们可以坐在地上吃, 苏南去刷牙洗脸,回来就看见夏衍盘腿坐在地板上。
苏南坐在他身边, 伸着两条光腿晒太阳,这种时刻要好好记录,她摸出手机给早餐拍照片, 存在她的【快乐时分】相册里。
明明是这么简单的事,但她感觉满足和幸福,就已经比许多人都要幸运。
夏衍脸上的表情懒洋洋的,他已经很久没有慢悠悠享受过假日了,在海南的时候不算,他们几乎没有休息。
苏南喝完一杯牛奶,决定振作,她不能事事都靠夏衍替她来办,最难的那一关已经过去了,余下的她可以自己处理。
“我今天回家去。”苏南把面包塞进嘴里。
夏衍没有再质疑她,只是点点头:“行啊,要我陪你去吗?”
苏南有点犹豫,夏衍支起长腿:“本来这些事我就不应该缺席的,你可以把我当作感绪辅助,受不了的时候就跟我求助。”
苏南听了夏衍的话,不再试图去理解每个人的苦衷,考虑每个人情绪,但她还是不明白,明明事情发生的时候有更好的选择,为什么每个人选的都是最坏的那种。
她把头搁在夏衍的肩膀上,盯着窗外云层下的蓝天,低声把心里最大的不解问了出来:“我还是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这样做。”
夏衍把她的头扳正吻了一下,在她额角上留下一圈牛奶渍:“你一个宝宝,怎么能完全理解人性呢?”
苏宝宝被逗笑了,她投入夏衍的怀抱,两个人贴在一起,正觉得安谧祥和,夏衍突然凑到耳边问她:“你是不是故意不穿胸罩?”
他从刚刚就注意到了,也没办法不注意,她的胸型美好充满弹性,走动的时候就会轻轻摇晃,晃出令人心驰的弧度,他们已经好几天都没做了。
这几天苏南都沉浸在情绪中,连舌吻都没有过,总是舌尖一碰,就又退出来,他每天抚摸她的背,把她哄睡着,积攒下来的欲-望,早就已经按捺不住了。
苏南耳朵都被他吐出来的热气给熏红了,她除了没穿内衣,也没有化妆,没有一点担负的在家里窝了好几天。
夏衍试探着吻了上来,吮住她的舌头,伸手揉上去,隔着衣服摩挲就已经让她轻喘起来,牙齿轻刮:“在这里还是回房间?”
苏南勾着他的脖子,眼睛已经变得水汪汪的:“回房间去。”
她两条腿盘在他腰上,从客厅把她抱到了房间,深吻过后是一场晨间运动,两个人罩在被子里,愉快的出了一身汗。
苏南趴在夏衍身上,眉睫尽是春意,两具汗津津的身体黏在一起,她埋头在幸福里,汲取更多的力量,让她更有勇气去面对。
夏衍手指在她背上轻刮,他满足叹喟:“这种修复性的□□,我们可以常做。”
苏南趴在他怀里轻笑一声,听见手机闹铃声响,挣扎着从他身上爬起来,时间已经不早了,她洗澡化妆换衣服,穿了一件黑毛衣,化了个淡妆,把头发全都扎起来,看上去十分朴素。
夏衍也一样,开车回了苏家。
今天访客陆陆续续到苏家来致哀,小院里摆了几抬花圈,路就更窄了。
迎来送往都是两个姑父做,苏南走到院门口,也没看见老苏。
今天人到得很齐,几乎所有的小辈都来了,苏家人又像原来那样围坐在一起。
两个姑姑叠着元宝锡箔,叠一只就往身前摆的麻袋里扔,麻袋都已经半满了,堂前挂着苏老太太的照片,几个人正轻声轻气的讨论些什么。
看见苏南和夏衍进来,一时静默,整个苏家都是中人之姿,夏衍苏南人材出众,往小屋里一站格格不入,一看就不像苏家人。
是大姑姑先招呼了她,脸上腆着笑:“南南回来了,来给奶奶磕个头。”
好像苏南是刚刚才回来的,没有撞上那场争吵,也没有因为存折和她们撕破脸,小姑姑还点了香,递给苏南。
大姑姑的小孙子四五岁大,已经很会学话了,他左右看看,突然说:“太姥姥不让表姑姑磕头。”
那孩子眨着一双精灵的眼睛,不懂得大人之间的官司,可他牢牢记着太姥姥死的时候说的话“不是苏家人不用给我磕头”,他又从家里大人的话中分析出来,苏南不是苏家人。
苏南刚要伸手去接香,顿了一顿。
大姑姑尴尬着笑起来,拍了小孙子一下:“见天的胡说,找你妈去。”说完又宽慰苏南,“孩子话,南南别往心里去。”一边说一边看了夏衍一眼。
那孩子知道自己没说错,却挨了打,扁着嘴巴要哭,被赶进来的妈妈抱了出去,哄着给他买糖吃。
夏衍不表态,等苏南自己决定,苏南看了老太太的照片一眼,其实她长得是非常慈祥的,但她从不肯在苏南面前表现出一点半点。
苏南没有伸手接香,她对大姑姑说:“既然是老太太的遗愿,就让她走得安心吧。”
这意思就是不上香也不磕头了,大姑姑面上讪讪,小姑姑却说:“南南这个脾气且得改改,老太太人老糊涂了,走的时候尽说糊话,哪里能当真呢。”
可不论她怎么说,苏南都不理她,那几支香,还是小姑姑插进香炉里,几个人更觉得苏南不好惹,何况她现在有人撑腰,手上还有这么一大笔钱。
大姑姑眼看苏南变了态度,马上软化下来,指指卧室门:“你爸在里头呢。”
不认奶奶,还能不认爸爸不成,只要还认这个爸爸就行,大姑姑说:“你爸身体本来就不好,这几天吃不下睡不着的,南南,你爸一个人带你那几年有多苦,你可不能忘了。”
苏南没理她,往里屋去,夏衍就在客厅等她,刚刚还彼此交谈的苏家人不说话了,前两天已经见识过夏衍的脾气,说起话做起事来没有半点商量的余地,都不愿意再和他打交道。
夏衍确实答应出一笔钱,一是担负一部分老太太的丧葬费用,二是还报老苏这么多年的抚养费用,他要是不答应这些,宋淑惠就要跟老苏苏南打官司。
夏衍不在乎钱,他只在乎苏南的精神状态,她已经接连消化了好几天的负能量,他不想让苏南再看见这些丑陋的事,能够花钱解决,她就永远不必接触。
苏南推开门,房间里没有开窗,屋里弥漫着一股烟味。
老苏没有回头,他“吧哒吧哒”吸着香烟,床头柜上还有一碟花生几瓶二锅头,他都没有抬起眼来看苏南一眼。
苏南拉开窗帘,屋里陡然一亮,她又打开了窗,让风吹散房间里的香烟味,她走到老苏面前:“爸,你吃饭了吗?”
老苏胡子拉碴,眼睛里布满了血丝,看上去熬了几个晚上都没睡,一夜之间他的家就散了,他看看苏南,挤出一个笑:“南南回来了。”然后他便说不出话来。
苏南忍住眼泪,她抽出老苏手里的香烟,掐掉扔进垃圾桶里,把所有的垃圾清理干净扔出去,又跑到厨房找吃的。
大姑姑跟了出来,她看苏南找吃的,叹一口气:“还是我来吧。”
下了一碗面,切了黄瓜丝,浇上炸酱,这两天宋淑惠不在了,大姑姑还是心疼弟弟,把家里做好的炸酱带过来放在冰箱里,可老苏连给自己下面条都不愿意动弹。
大姑姑自己都当奶奶了,一大家子要顾,还要来照顾弟弟,扔又扔不下,苏南要是不管她爸,以后他这个老单身汉的日子可怎么过。
大姑姑一边下面条一边劝苏南:“你爸这些年也不容易,他把你当眼睛珠子似的疼过几年,你就想想他那些好。”
“谢谢姑姑。”苏南没有回应她这些话,端了面转身要走。
大姑姑又开了口:“你阿姨这么些年,功劳苦功都是有的,你劝劝你爸,跟人拆了伙,他后头可怎么过日子。”
苏南听见了,就当没听见,她把面端进去,搁到老苏手边,老苏端起碗,嘬了两口面,闷声说:“爸爸对不起你。”
“没关系。”现在已经没关系了,她已经不再伤痛了,她长出了翅膀,就要飞翔。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们南南还没一飞冲天呢,哪能完结呢
我决定挑战自己看看究竟能双更多少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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