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完第一场从考场里头出去的时候, 赵九福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子酸臭味, 用完除臭剂写完考卷之后,他就没有再次使用, 免得旁人都一身汗味就他清清爽爽发的引人怀疑, 事实证明他不是多想, 离开考场的时候大家伙儿都不靠近其他人, 因为自己身上的味道难闻,别人身上的味道就更加难闻了。
因为有灵泉水的加持,晚上又有星空石在睡得不错,赵九福的精神状态还算是不错的,周围的生员们几乎都脸色惨白,整个人如同在酸臭的臭鱼中浸泡了两天奄奄一息。
“阿福, 这边!”赵老四一边伸手一边往这边挤, 看着赵九福凄惨的模样也吓了一跳,实在是陪着弟弟参加考试这么多年,他还是第一次看见赵九福这么狼狈。
赵老四连忙将自己带来的酸梅汤递给他:“先喝一口酸梅汤解解暑,等赵炳生出来咱们就回去,家里头比外头总凉快一些。”
赵九福这会儿也不太想要说话,喝了两口酸梅汤觉得自己好受了一些, 就瞧见赵炳生脸色难看的走出了贡院,他原本肠胃就不大好, 刚养好就来了乡试,这会儿便又有些不好。
赵老四见他走路都有些踉跄了,连忙伸手去扶他, 赵炳生自己走路的时候还好一些,这会儿一有人搭把手整个身体都有些发软。
赵老四连忙把他往车上搬,赵九福也搭了把手,这才算是把赵炳生运了回去,看他这架势也不敢给他喝寒性的酸梅汤,只是灌了两口白开水,里头掺了一些灵泉。
回到宅子之后果然凉快了一些,赵老四不知道哪里找到的门路居然弄到两盆子冰块,虽然用来避暑还不够,但屋子里头确实是凉快许多。
赵九福忙不迭的洗澡换衣,幸亏赵老四心细如发,知道他们出来第一件事肯定是想要洗澡吃东西,早早的把热水准备好了,这会儿也不许他们直接洗冷水伤了身体。
等洗完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赵九福就觉得自己缓过劲儿来了,还有力气去帮赵老四整顿晚饭,赵老四准备的饭菜都比较清淡,显然也是怕他们吃坏肚子。
赵炳生的状态却不太好的样子,晚饭只是略吃了两口就放下来,揉了揉眉头说道:“阿福,四哥,我先进去休息了,在里头两个晚上都没睡好。”
赵九福见他真的一脸疲倦也没有阻止,吃完了还打算帮赵老四收拾东西,赵老四连忙说道:“这儿哪用你帮忙,考了三天也该累了,你也早点去歇着吧。”
赵九福吃饱喝足反倒是精神了,笑着说道:“刚吃完就躺着也不大好,再说在里头三天只能蹲在一个小号房里头一动也不动,我觉得自己骨头都生锈了。”
赵老四还是不答应他帮忙,就说了:“你要是想活动活动的话,就在屋子里头活动,这边地方大,冰块还剩下一些也凉快,厨房太热了。”
赵九福只得答应了,果然在屋子里头不停的活动,过了好一会儿消食的差不多了,睡意再一次涌来,他这才又去睡了。
乡试的三场都是连考,他们只能在家里头停留一晚上,第二天就得继续赶赴考场,相比起第一场的基础来,第二场考试以五经一道,并试诏、判、表、诰一道,议论文要求300字以上,相比起来就难度就大一些。
老太爷该出太阳的还是继续出太阳,号房里头的味道似乎更加难闻了,想一下倒是也不奇怪,毕竟前一天生员们留下的味道还未散去,他们就又回来了,味道能不更加浓郁吗。
赵九福依旧跟前一场一样,天气热的出汗的时候,就在草纸上答题或者灌了灵泉破题,傍晚就吃了饭开始休息,等到凌晨天气最凉快的时候再起来誊写。
这样一来虽然用蜡烛废了一些,却能最大程度的避免汗水低落沾湿考卷,再有一个凉快的时候心情安定,写出来的字也会比天气热的时候沉稳一些。
等到第二天味道实在是浓郁的不得了,赵九福就拿出除臭剂来,这东西他以前觉得鸡肋,这会儿却能派上大用场。
再有一个就是星空石,这石头赵九福原本是看不上的,毕竟他睡眠好着呢,从来都没有过失眠的困扰,但现在却也派上了用场。
在炎热的天气中,在狭小而陌生的号房内,周围还有隐隐约约的臭味,若不是有星空石的作用的话,他想要安睡实在是有些难度的。
等第二场结束排队出场的时候,赵九福看着周围普遍精神不振的生员们,心中暗道这一年的乡试大家伙儿估计考得都不如何。
虽说八月份天气普遍炎热,但像是今年这么热的还是少见,读书人大部分都四肢不勤,身体比不得武人,在这么热的天气还得考试又是一层考验。
但是朝廷却不会因此而调整乡试的时间,读书人有一句话是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若是因为天气热就考得不好,怕在考官们的眼中这就是他们本事不到位。
赵九福再一次感激有万亨的存在,灵泉和除臭剂确实是派上了大用场,如果没有这些的话他也能考试,但状态绝不会如现在这般好,只怕也跟周围的人似的。
赵老四依旧在外头等,他等的心急如焚,不怪他如是,只因为方才有几个考生出了考场就直接晕了过去被家人接走了,也不知道下一场还能不能下场。
在赵老四看来,自家阿福年纪太小,身体说不定还没有其他成年男人健壮,这么热的天气他在家里头待着都觉得不容易,更别提这孩子了。
若是阿福跟赵炳生似的生了病,下一场他肯定得拦着不让再去了,他家弟弟年纪还小,再等三年也等得起,功名可没有弟弟的性命来的重要。
幸亏赵老四的的担心是多余的,赵九福的状态看起来比大部分人都好许多,这一次出来的时候还有心情跟他开玩笑:“四哥,酸梅汤还有没有,我在里头一直惦记着呢。”
赵老四赶紧给他拿出来,怕太冰了伤胃所以酸梅汤只是常温,但这会儿喝下去也觉得爽快,两人等了好一会儿,才总算看到了脸色惨白脚步虚浮的赵炳生。
回到家中,赵九福洗了澡吃了东西果然就恢复了,只是赵炳生看着却不大好,这一次他连东西都吃不太下,没吃不说还吐了一次。
赵九福看得皱眉,连忙让赵老四去请了大夫,只是赵老四出去转了一圈也没带大夫回来,只是手里头提着一包药:“阿福,这次乡试好多秀才老爷都病了,城里头的大夫都被人请走了,不过药馆的小二哥说了,这是他们坐堂大夫配好的药包,一般的中暑症状都能吃。”
也怪他们没有经验,每年这个时候请大夫的人是最多的,许多大户人家都会提前把大夫请回家坐镇,如今他们发现不好才去自然是来不及了。
赵九福听了更是皱眉,犹豫说道:“这,这不大好吧,每个人的病症不中,若是吃错了药怕是更加不好。”
赵炳生也是这个意思,他还是觉得难受,却撑着说道:“赵四哥,若是你会刮痧的话不如帮我刮一下吧,我没事,就是天太热中暑了。”
赵老四却有些犹豫:“会是会,但光刮痧也不行啊。”
赵炳生却坚持说道:“放心,我在老家的时候中暑了就刮痧,每次都能好。”
赵老四只得答应了,他们这边中暑的事情并不少见,家家户户都有人会刮痧,几下子下去赵炳生的肩头就黑红了一片,看起来十分严重。
赵九福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劝道:“炳生,这中暑有些严重,你,你下一场还得下场吗?考完之前贡院的大门可不会打开。”
赵炳生却毫不犹豫的说道:“这个自然,我读了这么多年的书,总不能因为中暑就不去参加乡试了,错过了这次又得等三年,到时候我可就快三十了。”
赵九福有心再劝劝,但赵老四却对他摇了摇头,如果他们是至亲的话倒是能阻止,但弟弟和赵炳生毕竟只是同窗,还是同一届的考生,若是弟弟硬是拦着,只怕这位赵秀才还会想多了,并不一定能领会弟弟的好意。
等到第二日,自觉好了许多的赵炳生果然还是随着他一块儿出发了,这一次的考试试以5道时务策即结合经学理论对当时的时事政务发表议论见解。
相比起前面两场来,这一场其实才是重中之重,赵九福自然得全力以赴。刚开始他还有些担心赵炳生的情况,但进了号房之后却自动自发的收敛了心思,全身心的开始准备这一次的考试,他相信自己若是能正常发挥,这一次的乡试就能有几分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