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丫一进屋就扑通一声给贞娘跪下了,眼泪汪汪的开始磕头,“奶奶,都是奴婢错了,奴婢没看好少爷,您罚奴婢吧!你打奴婢出出气!”
在家里就是这样,要是没有带好弟弟,爹爹就会打她。三丫这会儿很怕,但是再怕她也必须忍着,少爷头上肿的厉害,奶奶肯定不会放过她的!
贞娘抱着儿子坐在炕上,铭哥儿到底还是个奶娃,哭过了以后这会就没事了,只要不碰他的额头,他就跟没事人一样,这会一上炕,“啊噗,啊噗”又开始抓着玩具玩了起来。
贞娘叹口气,“也怪不得你,他现在手脚没多少力气,经常还拿头顶着爬,下次你仔细看着点,好了,去洗个脸,做饭吧,一会老爷就回来了。”
三丫抹了眼泪,跪下结结实实磕了三个头,才转身出去做饭。
贞娘看着儿子头上的包,亮晶晶的,她心疼不已,又不敢碰,只能凑上去亲亲儿子的面颊,“你这个淘气的小乖乖,怎么不注意着点儿?这下把自己碰到了吧,看你以后还淘气不淘气.....”
铭哥儿抬头递给贞娘一个玩具,咧开嘴傻笑,贞娘看着喜欢的不得了,凑上去直亲得铭哥儿咯咯咯的笑。
沈毅回来的时候自然是看见了铭哥儿头上的包,他心疼的把儿子抱在怀里,“这是怎么了?”
铭哥儿又开始扭着身子要去玩,三丫怯怯的看了一眼贞娘,然后避了出去。
贞娘看在眼里,叹了口气,就告诉沈毅下午发生的事儿。沈毅一听铭哥儿脑袋磕在积木上了,忙把儿子举起来左右瞧了瞧,想看铭哥儿的头,铭哥儿却怎么也不配合,把头扭来扭去的,沈毅只好从后脑勺固定住儿子,皱着眉看了半天。
“还好只磕出一个包,三嫂给的药也蛮好的。你也是的,以后多注意点儿子。”沈毅心疼儿子,口气就差了点。
贞娘有些委屈,不过看到沈毅那心痛的样子也就算了,在儿子脸上使劲亲了一口,“你这个小坏蛋,自己磕了还让你爹爹心疼,看,爹爹说娘了吧,你个小坏蛋.....”
铭哥儿咯咯咯的边躲边笑,沈毅也有点不好意思了,他刚刚一着急就没注意口气,这会又舍不下面子去道歉,好在贞娘不介意。
一家三口玩了好一阵子才睡去。
第二天冬娃又送了一盒药膏来,说是桃花吩咐的,让给铭哥儿每天涂抹着。
这么的过了几天,铭哥儿的额头好了,天气也不是那么冷了,耀哥儿的信也到了。
耀哥儿在信里很拢底约好刻旄攀Ω刀潦榛顾凳Ω荡潘ド缴献。臀嘶鲅┚啊;顾底约旱氖π郑簿褪浅赡邮康亩佣嗝茨艽蚣埽乖谛爬锿低档乃党赡邮康呐乇鹛盅幔虾退蝗ァ
又在信里问铭哥儿好不好,贞娘和沈毅好不好,铮哥儿好不好,钰姐儿好不好,问了一大家人,说自己很好,让贞娘和沈毅放心。
随信还附着一叠画像,全是耀哥儿的模样,有挤眉弄眼做鬼脸的,又正在画画的样子,还有吃饭的样子,吃饭那张画的很夸张,画上耀哥儿捧着一个特别大的碗正在狼吞虎咽。画像旁都题的有字,挤眉弄眼的是耀哥儿对着镜子画的。其他的画像有的是成墨居士画的,有的是成墨居士的女儿画的。
信的最后还抱怨,说贞娘不去看他,还说自己的生辰就在六月,说师傅请他们去一趟永州,陪他过生日。
沈毅把信带回来之后贞娘就迫不及待的打开看,看到最后抱着画像忍不住就哭了,手摸着画像上耀哥儿挤眉弄眼的样子,似乎就像看到了耀哥儿一样。
沈毅摸着画像心里也有些不好受,但还是笑着说,“你看这几张,画的多传神,这孩子进步果然很大。”这话一点没说错,尤其是耀哥儿自己画的那几张,把他调皮的□□画的极为相像。
贞娘就算着日子,“现在是三月份,六月十八号是耀哥儿的生日,咱们几号动身去好一点。”
沈毅有些为难,“书院怕是走不开,你一个人去我又不放心。”
贞娘捏着信,神色坚决,“我不管,这是他第一次离开我这么久,他生辰我一定要过去。”
沈毅看着日子,突然想起一件事,“这信肯定是先到秀水镇才又送过来的,四月五日是清明,书院有假期,耀哥儿也会放假回去,咱们赶几日,尽快回去不就好了。”
“是啊!过几日就是清明了!都要回乡祭祖的。”贞娘忙翻开黄历,算了算时间,“书院几号开始放假?这还有二十天就清明了。”
沈毅想了想,“今年清明是大祭,全家都要回去的,三嫂还大着肚子,出行不便,你去问问,今年三嫂他们是怎么安排的。要不你们带着孩子先走,等书院放假了,我和三哥带着铮哥儿骑马回去,骑马要快的多,一路不歇的话,最快四天就能到。”
三年一大祭是当地的风俗,无论身在何处,三年之祭是一定要赶回去参加的,否则就是对先祖不孝。
贞娘点点头,这事得尽快问。
不等贞娘来问,桃花第二天就让冬娃来传话,说让贞娘准备好东西回秀水镇,这次走水路,坐船会快点,大概十来天就能到。
回家和沈毅一商量,贞娘就开始收拾箱笼了,还不忘苦笑,“才过来没两个月又得赶回去,这来回一折腾又是一个月,真真能折腾死人。”
沈毅也无奈,“谁叫咱们远呢,但是比起二哥要好很多呢,他们可比咱们远多了。前两年清明都是我和大哥去扫墓,今年大祭,一定要回去的。”
一群妇孺独自回去怎么让人放心,沈晖找了兴缘商号送货的船送她们走,这条船会直接到镇上,在镇上停留之后才会一路继续。
沈毅小心翼翼的扶着贞娘上船,又把怀里的儿子递给三丫,仔细吩咐着,“一路小心。”
贞娘点点头。沈毅又亲了亲儿子,“进去吧。”
送了母子俩进舱房后,沈毅准备去谢兴缘商号压货的掌柜,没想到下船一看就愣住了,兴缘商号的掌柜不是别人,正是离开家多年的顺安。
顺安和当初在家的时候比已经有了很大的变化,皮肤黝黑,眼神刚毅,虽然才二十岁,但是通身的气质已经非常人可比了。
顺安见他倒是很自在,先开了口,“你们放心,我会亲自送她们回去。”
沈晖点点头,他俩在湖州这些年一直有来往,再说顺安是他嫡亲大舅子,倒也没什么。只是沈毅微微有些不自在,在他印象里,顺安只是一个不成熟并且少言寡语的少年。
他对顺安最大的印象就是在贞娘回门时威胁他让他一定要好好对贞娘的模样。现在突然一切都有了变化,短短不过四、五年的时间,那个在杂货铺帮忙的少年已经成了一个掌柜。
听着旁边不时有人尊敬的喊着刘掌柜的顺安,沈毅心里有些说不来的滋味。
“嗯,我知道。”他一时竟找不到什么合适的话语来回答。
顺安点点头,冲着沈晖说了声,“走了。”
几步踏上船,顺安手一挥,底下的人有条不紊的做着自己的事,船慢慢开动了。
离码头越来越远,顺安才眼神复杂的看向沈毅的方向,又看了看某个舱门,微微叹了口气。
旁边一个娇嫩的女儿声响起,带着浓浓的嘲讽,“没见着人家抱着孩子吗?怎么?还恋恋不舍?”说话的是一个消瘦的男儿样子,但是声音却是个女儿家。
“我的事,不劳小东家费心。”顺安恢复了冷峻的模样,几步钻进了船头的舱房里。
“你!”女扮男装的欧阳岚气结,这个冷冰块刘顺安!俗气的名字!俗气的人!她跺跺脚,也跟着一头钻进了舱房里。
在船上的几天贞娘没有外出,乖乖的待在舱房里和桃花聊天解闷,因为桃花晕船,本来怀这胎连孕吐都没有过桃花,这船一开,就吐的昏天黑地。
好在身边还有两个丫头可以使唤,贞娘这才松了口气,要不又要照顾桃花,又要照顾两个孩子,她就是三头六臂也不够用。
沈毅送走他们之后就没有这么平静了,他忍不住皱着眉问沈晖,“三哥,顺安....他现在是兴缘商号的掌柜?”
沈晖点点头,“对外说是掌柜的,其实应该说是二掌柜,兴缘商号的大掌柜也是少东家叫欧阳飞,不过能当个二掌柜也很了不起了!”
沈毅微微沉默了一下,“那他现在....成亲了吗?”
沈晖看了自己兄弟一眼,摇摇头,“没有。”
沈毅没有再问下去。
晚上回到松仁书院的房子,沈毅突然觉得空落落的,是因为没有烧火笼子吗?怎么会变得这么冷......
沈毅烧了火笼子,烤了半天,还是觉得冷。看着炕上散落的到处都是的小玩具,沈毅拿了一个捏在手心,铭哥儿到处扔玩具的毛病是跟谁学的?还是小孩子都这样?沈毅拿着玩具无意识的摩挲,却发现上面有点黏糊,还有些凹凸不平的小坑。
拿起来一看,是铭哥儿咬的,抓什么啃什么,所有的玩具都有他啃过的牙印。沈毅收拾着这些玩具,小鸭子的头都被扯掉了,铭哥儿力气也太大了,以后夏天洗澡可没有小鸭子陪他了。
烧了热水,把铭哥儿的玩具全部洗了一遍,沈毅还是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躺在床上,沈毅还能闻到贞娘的发香,把铭哥儿的枕头放在了床中间,沈毅这才盖着有妻子香味的被子,抱着有儿子身上奶香的枕头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