晩晚对这个算命先生其实挺好奇的, 在这个时代还敢出来算命的人,她都特别的佩服。
苏建国伸出了手, 又把人往里按了按,不让晩晚出来被那个人看到。
他总觉得,晩晚如果出来,会受到伤害一样。对那个人, 其实是抱着警惕的, 神神叨叨的, 很可疑。
“行了建兵, 我们走吧。”苏建国觉得,没必要跟人这样扯。
他们当时救了他,那是出于一种人道主义行为,但不代表他们就想跟他扯不清。
他们又不认识他,谁知道他是什么人呢。
苏建国拉着晩晚就往前走, 让建兵也赶紧地跟上了。
苏建兵看了那个中年男人一眼,也没有再说话,而是跟上了哥哥和妹妹的脚步。
中年男人觉得挺好玩,望着晩晚的背影喊:“小姑娘, 是你的跑不掉, 只要你有一颗善良的心,属于你的终归是会还给你,老天还会加倍的补偿你。记得, 行善, 切勿为恶。”
“这辈子的福报, 那是上辈子的结果,因果循环,天理常在,不是不报,时辰未到。”中年男人的声音,远远地从后面传了过来。
晩晚的身子一僵,回过头望向那个中年男人,却发现他已经背着手慢悠悠地跟着他们的身后走着。
那句话就好像从来没有说过一样,晩晚的心思却已经思索开了。
这个中年人什么意思?他怎么知道她曾经失去过什么?应该是原身曾经失去过什么?
她自己前世身体不好,今世能够重新出生,这已经是前世修来的福分了,她一点也不觉得惋惜,反而更加的珍惜。但原身不一样,书中的她可一点福也没有享过,想要得到爷奶的认可,做了许多的错事,最后却反而得到了那么凄惨的下场。
真正要得到补偿的人,应该是原身。可惜,原身也不知道去哪了。她想到了曾经做过的那个梦,原身是去重新投胎了吗?
她毕竟还是占了原身的便宜啊,如果这个福报能够报到原身身上该多好,她就能够投生到一个好人家,没有那么多的灾难。
……
晩晚跟着大哥二哥远离那个神神叨叨的中年男人之后,一直都处在神游的状态中。
这一幕自然落入了苏建国和苏建兵的眼里,两个相互对视了一眼,建国说:“晩晚,你不要去想那个算命先生的,那都是不准的。”
苏晩晚却不这样认为,觉得这个算命绝对不是没本事的人,相反是个大本事的。她知道,很多有本事的人,那是真的有能力,只不过现在不许有这样的人存在而已。
如果没有大本事,就不可能看得出来原身曾经受过大苦,也看不出来她曾经身体不好,但因为没有害过人,老天给了她这次机会。
建国摸着她的脑袋:“你还小,不懂,那些算命师都是不可信的,咱们不能迷信,明白吗?你看看奶迷信吧,但最后怎样?整天地到处说苏早早是个福星,结果怎样?好几次被执法队的抓住,要不是老山爷爷保着,早就被定为黑类分子了,不但她自己要被游街,还可能害了我们一整大家族。”
晩晚说:“大哥,我不是相信他,只是心里有些忐忑而已。”
是真的忐忑,这个算命先生说得太玄乎了,感觉就好像看到一样,竟然还知道上辈子的事情。还说这辈子的福报是上辈子的结果,那是不是可以反过来说这辈子之所以有这些是因为上辈子她做了好事,而上辈子为善所以才有这辈子的好运,相辅相成的,因果循环。
只记得上一辈子,她身体不好,所以只要一有零钱就会捐到慈善机构去。她的父亲和哥哥们也是,家里的产业那么大,家里每年都会定期捐出很多的钱到慈善会与希望工程,而捐款人的名字总是写的她。他们希望她的身体能够越来越好,只可惜她没能活过二十岁生日,就去世了。
“晩晚,有我们宠着你,你会很幸福很幸福的,不用去管别人怎么想。”苏建兵不像建国那样会说话,但是他知道一个道理,自己的妹妹那就是让他们疼的,他们做哥哥的不疼,还有谁疼?
晩晚用力地点着头:“有哥哥们宠着我,我很知足。”
她从来都是很容易满足的一个人,不管是前世还是这一世,有那么多的人爱着她疼着她,哪怕这世的爷奶没有像上一世的爷奶一样地疼她,她也很知足。
人生不如意十有八九,有缺才能更有完美,才会有更多的幸福等着她。
……
一个小时之后到了下河村,在村口那里看到了本村的社员,兄妹三人朝他们招呼着。
“建国建兵,和晩晚过来了?晩晚,你可是好久都没有回村了,听说你在外面上学了?”有村民说。
晩晚说:“平宗叔叔,我现在在上小学一年级了。”
那个村民说:“真厉害,晩晚就是有能耐,能够在县城上学。听说你那个堂姐可是上了小学三年级了哦,晩晚也要努力啊。”
他说的堂姐,自然指的就是苏早早,而不是大丫二丫三丫三位堂姐。三位堂姐,大丫姐和二丫姐早就已经出嫁了,和三丫姐也已经订婚了。
大房曾经想要过来邀请过二房去参加两个侄女的婚礼,那时苏勤正在外面跑运输,陆思华又不愿意去参加。他们已经跟大房断绝了关系,她不想去面对大房的嘴脸,也不想看到苏老太,就没有去。
而且大丫和二丫,性格跟刘招娣那是如出一辙,她更不想去凑这个热闹呢。
三丫的性格软弱点,存在感很低,很容易让人忘了她。
晩晚听娘说过,三丫结婚的时候,他们也不会去,但会让人送那些陪嫁的东西给三丫,算是一个表示。
没想到这个苏雨婷这是就怕别人不知道她聪明?六岁的年纪上小学三年级,这是跳了几级了?
摇一摇头,虽然觉得不能理解,但晚晚也不愿意去管她的事。
兄妹三个人自然没有去老宅,他们根本不想去老宅那边看苏老太的脸色。不用想,他们如果敢上门去,老太太的脸色肯定会非常的臭,到时候说不定还会开口骂他们,他们就不去凑这个热闹,去讨人家的嫌了。
他们去了程家,今天过来下河村的主要目的,就在于来程家。
一进去,并没有看到程骁,只有程母一个人坐在院子里,正在洗着衣服。
一打听才知道,程骁又去山上了,说是要抓点东西给程母补补身子,如果有鸟蛋正好可以煮了给程母吃。
“程妈妈,我听说你病了,可着急了,就拖着我哥哥他们过来了。这是我们去供销社买的,这红糖 不太好买,我们过去的时候已经卖得只剩下半斤了,正好给你补身子。还有这些细面,你和程骁哥哥可以吃好一阵呢。”
程母说:“你们买这些东西做什么?特别是这红糖,这么精贵的东西,这得需要多少票证?快拿回家,给你娘补身子。”
苏建国却推了回去:“婶,这是我们兄妹的一点心意,婶你要是不收下,我们会很难过。”
“是的,我的心会很疼很疼的哦,我还会哭。”晩晚故意捧着胸口,装作一副很受伤的样子。
程母说:“我收下,我这就收下,晩晚你可别哭,你这一哭,程妈妈这心里也难受。”
晩晚和程母一聊起来,就充满了欢笑声。程母最喜欢晩晚的到来,能让她的心情特别的愉快。晩晚那就是一个小开心果啊。
她的儿子太严肃了,有时候她不问,他能够一整天不说话。问了,回答那也是正儿八经的。
这一相比较,自然就显得晩晚特别的合她的眼缘。晩晚还小,有时候说话也不会顾及什么,也没有心思,她都不用去想这句话该说那句话不该说。
见到她们两人聊得开心,晩晚还把程母逗得开怀大笑,建国和建兵就放心了。
两人决定出去走走,或去山上看看,说不定能够遇上程骁呢。
程骁少年老成,明明比他们两人谁都小,却不像他们那样轻松自在。没有爹,确实很辛苦。
这让建国和建兵,深深的同情着程骁。
两人一从程家出来,就在门口遇到了苏雨婷。
她?怎么来了?
兄弟二人面面相觑,从来没有想到他们和苏早早这个堂妹会以这样的方式见面。
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见面了,也不想见到,但此时她就堵在了程家门口,他们就是不想见也得见了。
“你们怎么来了?”苏雨婷的眉头都已经皱得打成了结。
苏建国说:“我们怎么不能来?我还想问你,你怎么在这?”
苏雨婷微抬着下巴,但这个角度她只能看到他们的胸部,看不到他们的脸。她有点儿讨厌这种仰视的感觉,这让她感觉自己在他们面前是低微的。她特别讨厌,这才微抬着头,哪怕看不到脸,也总比仰望好。
“我是程骁哥哥的朋友,你们又算什么?都去城里了,干吗还来这里?这里是你们能呆的地方吗?”眼睛往程家房中的方向看了看,“苏晩晚也在?”
不等建国建兵回答,苏雨婷就说:“你们回去告诉苏晩晚,让她少来纠缠程骁哥哥,那是我的。”
苏建国双手抱胸,有点儿可笑地看着她,“你是程骁的谁啊?管得太宽了吧?”
苏雨婷冷哼:“你们都去县城了,回来干吗?还能够看得起什么都没有的程骁哥哥吗?别来恶心他了行吗?”她说话很恶毒,这些话一点都不像从一个六七岁孩子的嘴里说出来的。
苏建国睨着她,嘴角挂着讽刺的笑容。不用他去反驳,自然有人替他们反驳。
“你是我朋友?我怎么不知道?”苏雨婷的身后传来一个冷冷的声音,让她顿时如梦初醒,急忙地回头,就看到了程骁冷着一张,她脸上马上就换了另一个表情,甜甜地喊:“程骁哥哥……”
“好好说话,别喊这么恶心,我身上都起了鸡皮疙瘩。”程骁往旁边一闪,避过了苏雨婷凑过来的身子,冒着寒气的眼睛睨着她。“说吧,你又来我家做什么?”
苏雨婷嘴角一扁,泫然若泣:“程骁哥哥,你干什么那么狠心不肯原谅我?不就是我奶说了不该说的话,但那不是我的话,别生我的气。”
苏建兵捂着嘴笑,建国更是做了一个恶心呕吐的动作,看在苏雨婷的眼里,气得要发狂。
程骁自然也看到了,他却是嘴角轻轻一扬,扬起一个弧度。
苏雨婷见了,更加的生气,这个程骁太讨厌了,她都这样低声下气地求他了,他怎么还能够这样的无情?难道在他的眼里,就只有一个苏晩晚了?她才不信,这个年龄的他还能够懂什么爱情,最多也就是把苏晩晚当妹妹。既然都当妹妹,为什么就不能正眼看看她呢?
还有二房其他人,他们是亲戚,他们到了下河村,第一趟并不是去老宅那边看望爷奶和她爹娘,反而来程家看望一个早就出了十服开外的外人。
“程骁哥哥,我就是怕你误会我,所以我过来跟你解释,我奶她……”苏雨婷刚想要解释,就见程骁抬手制止。
“停,我不想听你废话,你走吧!”见她还杵在那里,他说,“想让我开口叫滚吗?让你滚你才肯滚?”
苏雨婷用力地咬着嘴唇,一双眼睛已经被泪水所浸泡,她的心又酸又苦,委屈死了。
程骁却直接进了程家,建国和建兵也跟了进去,苏雨婷也想跟进去,却被程骁接下来的动作伤了心。他当着她的面,把院子的篱笆门给挂上了,差点就碰掉了她的鼻子。
她委屈得想要哭出来,看了一眼已经走进房间的程骁和苏家两兄弟,再不甘心,也知道今天是没有收获了。
往回走,她想要回家好好地让奶奶补补。心灵很受伤,宝宝很苦。
在路上看到一个中年男人,往她这边看。她正从程骁那边受了气出来,被那个中年男人一看,气得她恶狠狠地瞪向了那个人,嘴里骂道:“看什么看?再看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中年男人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本来还没有认真地看她,只是觉得她的面相很怪,她这一骂,这面相就慢慢地清晰了起来。
他本来在相术界那是泰斗一样的存在,要不是这个运动,他现在早就已经坐在京城里,出入豪门大户。
但运动起了,哪怕心里再不愿意,也知道必须要蛰伏起来,绝对不能在人前暴露一切。
本来他也想跟着那些同行一起去港城那边躲躲,但是他舍不得自己的国家,还有自己的妻儿。其实也没有妻了,只有一个女儿嫁了,他自己就把身份隐藏了起来。
这次到明市,那是为了寻找萧先生。也是现在已经75年了,形势已经渐渐的明朗了起来,再不像以前那样的严打了。
他终于能够出来喘口气了,而不像老鼠一样地藏在阴沟里不见天日,那样的日子他过够了。却没想到,在启明公社阴沟里翻了船,在一次帮一个老人家看相的时候,被一个孩子给听到了,这才有了后面被孩子们毒打被晩晚他们救下的一幕。
他是听说了萧长征在启明公社,但不知道具体在哪个村子,他只得一个村子一个村子的找。暂时只找到了下河村,如果没有,他还得往其他的村子找过去。
又 不能问,怕问了会有更麻烦的事情,只能旁敲侧击,慢慢地调查。
只要萧长征找到了,他回归的日子也不远了。
就在这样的情况下,他看到了那么奇怪的一个人,情不自禁地就多看了两眼。
没想到这个小孩还那么凶,竟然骂他要挖他的眼睛。
他是有名的面相大师,没有他看不准的面相,但眼前这个小姑娘的面相太奇怪了,他竟然一时之间没看懂?
从来没有人看眼前这个小姑娘一样怪的面相,明明是一张普通人面相的脸,却总是透着一股黑气,还有面相上的扭曲,好像这命格这脸不像她自己一样,而是借的别人似的。
但怎么可能?他怎么看,她的脸都是自己的,命格借的别人,也不像,毕竟才是一个小孩子,除非是她大人借的。
明明是一个普通命格的人,此时看上去面相中却呈现出了一股霉运的味道。
这让他想起了早上刚看到的那个小姑娘,那是满脸的福气,那面相自然得没有掺杂一点点外力。
就忍不住跟她说了那番话,只希望她能够以善为念,否则再有的福气,也会被消磨光的。
就像刚才的那个小姑娘,当冷着脸大破口大骂的时候,整个人的面相都变了,像是布满了一条条的细纹似的,整个脸跟一碰就碎的瓷娃娃似的,太假了。
他看着,不免摇了摇头,连警示的话都不说了。就在几个小时之前,他还发了警示之言给那个小姑娘,也没见那个小姑娘怎样的恶言恶语呢。
可眼前这一位呢?他都没有说话呢,只是出于好奇心多看了她两眼,她就连连口出恶言了。
不够摇头一叹,这孩子,可惜了啊。
“你在那里一个摇头干什么?看着我的脸干什么?不说我就报到村委去!”苏雨婷沉下了脸,凶巴巴地说着。
中年人本来不想提醒她的,他并不想在农村里重操.他的旧业,他在启明公社的时候已经吃过亏了。
此时,他摇头叹息着说:“我叹息你小小年纪就这么的恶毒,留点儿口德,给自己增加点福报吧。”
其他话,他也不说了,只说了这么一句,也就不再去看她,而是转身离去。
苏雨婷嘴里哼道“莫名其妙”,本来想大骂他一顿,但人家已经走了,她总不能把人攥回来再骂一顿吧?
她骂骂咧咧地往家走,走到一半的时候,脑中突然灵光一闪,想起了什么。
六岁,陌生男人,算命,福报……
这一系列的关键词,每一个都似乎都非常的普通,但是连在一起,却组成了一副诡异的图画。
她突然回头,想要去找那个算命先生。
这个中年男人肯定是第一世第二世给苏晩晚算命的那个算命先生。她因为重生比较晚的原因,并没有亲眼见过那个算命先生。当时算命先生是由苏晩晚带进家里,跟苏老太在房间里嘀嘀咕咕说了好一通。
那个时候,她并不在下河村,而是去了小叶村姥姥家。等到她回来的时候,那个算命先生也不在了,她只是从后来的只字片言中查出来的。
但是哪还有那个人的踪影,那人就好像突然冒出来的,又突然消失了一样,她再也找不见了。
苏雨婷哇的一声哭出了声,她怎么就那么笨呢?那个人看着怪怪的,怎么就不问一下,哪怕她不马上开口骂了,而是多问上那么一句,她就有可能想起来当年的事情。
苏晩晚就是从那个算命先生出来之后,才被认定是个小福星,老太婆才把她当宝贝似地拱着。如果没有这个算命先生的一句话,又怎么可能会有后面的享福?
她一定要找到那个算命先生,然后帮助他,让他在老太婆面前帮她美言几句,就像前世的时候帮苏晩晚宣传一样。
有一个小福星的头衔在,很多事情就容易做了。
苏雨婷却忘了,她早就已经被认定为福星了,特别是苏是在苏老太的面前。
……
“程妈妈,你是有什么心事吗?告诉晩晚,晩晚一定给你保证,绝对不会告诉第三个人。”晩晚想起了程骁来县城的时候,他们劝他的情景。
程妈妈绝对有心事,而且还不轻。她想要慢慢开解,得慢慢地让她放松下来,才能够把心里的所思所想慢慢地说出来。
程母说:“我会有什么心事?没有的事,你听谁说的?”
程母紧闭着嘴巴,就是不愿意说出来她的心事,就连晩晚问她,都没有办法。
她越是这样,晩晚越肯定程母的心里肯定藏着什么天大的秘密。
“娘,你们聊什么呢,那么开心?”程骁和建国建兵两兄弟走进房间的时候,就看到晩晚在缠着程母,程母却笑着不愿意说。
两人看上去,真像母女,这让程骁的心里的压力也减少了许多,嘴角也自然而然地挂上了温柔喜悦的笑容。
程母笑道:“我看到晩晚那么可爱,心里喜欢,想把她当自己的女儿呢。”
晩晚却但笑不语,她知道程母这是想隐瞒着什么。
越想隐瞒,她就越怀疑。
“你们刚才跟谁在说话呢?是不是苏早早又来了?”程母岔开了话题。
程骁说:“嗯,她就在外面,说那天的事情跟她没有关系,都是她奶奶干的,让我不要记恨她,这不是她的本意。”说这话的时候,他的嘴角还挂着讽刺的笑容。
程母叹了一声:“早早这孩子,被她爹娘被她奶给教坏了,哪会静下心来好好反省反省?真是可惜了,苏大力那一房,就没教出个好的孩子,大丫她们如此,早早也是如此。也就一个建宏歹竹出好笋,不一样而已。
“下次她过来,你便是再讨厌她,也别说太过分的话,她毕竟还只是一个孩子,她这个年纪懂什么呢?”程母看着程骁,叮嘱了一句。
程骁没有答应,只是沉默了下来。
苏建兵在旁边说:“她今天说得话可奇怪呢,都不像一个六岁孩子会说的话,不知道是老宅那边教的,还是她自己想的。”苏早早都已经上小学三年纪了,完全都不能当正常六岁女童了。
晩晚问:“她说了什么啊?”她好奇,苏雨婷会说什么?其他人不知道,她可是知道苏雨婷重生了,自然能够说出那些成熟的话。
苏建国说:“她说让我们不要缠着程骁,说程骁是她的。说程骁不可能真把我们当朋友,说程骁不可能喜欢晩晚,说我们已经去县城里了,那就不 要回来,别去恶心她和程骁了。”
这话他可没有撒谎,连添油加醋都没有。
这些话,程骁可也都听在了耳里,他撒谎都没有用。
程母有些目瞪口呆:“这孩子,……”她都不想说这话多不知害臊,但又说不出来。
一个六岁的孩子,真的懂一切吗?
晩晚却想得更多,心里咯噔一下:难道苏雨婷打了程骁的主意?
对哦,她已经重生了,重生前的世界是不是程骁也出息了?
程骁那样优秀的人,肯定不管在哪一世,都是优秀的,完全有可能。当一个将来注定要成功的男人,苏雨婷真的愿意放弃吗?
答案肯定是否定的。
那她又会怎么做呢?自然是想接近程骁,成为他的朋友,这是最直接的方法,也是最容易办到的。
不过目前来看,程骁对苏雨婷的印象很差。
……
苏雨婷可并不知道自己只不过是一番讽刺,竟然让晩晚对她产生了怀疑,也让建国建兵他们对她产生了好奇。
她好久没有去程骁那里了,也没有再缠着他了,而是一心一意,想要把那个中年男人给找出来,但是她找了许久 ,都没有这个人的足迹。
这个人就好像消失在了阳光下一样,就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只不过是她的错觉而已。
但她不愿意相信,不愿意相信那只是她的幻觉,那个人肯定是出现过的。
她连学都没有精神上了,小学的知识对于她来说,真的一点吸引力都没有,反而觉得枯燥无趣。
她开始慢慢地旷课了起来,而目的却是为了找那个男人。
这件事情,最后自然传入了苏老太的耳朵里。她不知道苏雨婷找一个中年男人的事情,只知道她旷课的事情。
有一天,她逮到了苏雨婷,劈头盖脸地骂她:“家里赚点钱容易吗?给你去上学又容易吗?可不是让你这么浪费的。如果不愿意去上学,那么就给我回来,省了这个钱,还能给你爹抓几贴药!”
这是苏老太第一次骂苏雨婷,也是唯一的一次。
苏雨婷惊呆了,瞠目结舌地看着她,只觉得苏老太是那么的恶心与粗鲁。
这样的老太婆竟然是她的奶奶?她都不愿意说出去。
对苏老太有说不出来的憎恨,她有多少次的机会,一次又一次的,都是被眼前的老太婆给破坏了。不管是她去找牛棚那边的三位大人物,还是去跟程骁和好,结果都是被苏老太破坏的。
她好像不破坏自己不甘心似的,讨厌得让她说不出来的愤怒。
但是她又只能忍下,不能发作。
“听说你在找一个人,你找准?”苏老太见她低着头,泫然若泣的样子,又有点儿不忍心了,放柔了语气。
苏雨婷本来不想理她,也不想告诉她关于那个算命先生的事情。想了想,她突然说:“奶,我看到一个算命先生,正在说苏晩晚是个灾星的事情,我就好奇地凑了过去。然后那个算命先生说,同时间却不同命,最后走掉了。”
苏老太的脸色微微变了,“你在哪遇到的算命先生?”
是六年前她遇到的那个人吗?那个在两个孙女还没有出生的时候,就已经算出来一福一灾星的那个算命先生?他又来下河村了?
苏老太的眼珠子转动着,在心里想着要不要把他请回家。又怎么在不动声色的时候,请回家,又没人怀疑?
看到苏老太的表情,苏雨婷在心里冷笑一声。
“早早,你真的看到了那个算命先生?他又批了你和晩晚的命?”看来当初她这么做是真的,早早果然就是那个福星。
苏雨婷在心里说了一声“蠢”,嘴上却说:“是啊,他说晩晚身上有霉运,而我身上有福气。”她胡乱编了个理由。
却没想到,她这胡编的理由竟然歪打正着,正中苏老太的内心。
“晩晚何止霉运,她……”后面的话全部被苏老太咽在了口里,有些事情她不能说,说了传出去,会被人笑话的。
苏雨婷正要侧着耳朵听呢,苏老太却不说话了。
她眉心已经打了结,在苏老太看过来的时候,眉心已经松开,就好像从来没有发生过一切。
苏老太说:“我家早早当然是福星了,到时候我去打听打听,你就不要乱去打听了,会出事,明白吗?”
苏雨婷在心里更加的冷哼,由着苏老太出面,她不用担这个责任。
……
可惜,那个中年男人消失了,怎么也找不到。
却不知道,中年男人去了别的村,十几天后,又折回了下河村,却是避着村民,慢慢地摸上了牛棚,找上了萧长征。
当看到萧长征的面相时,大吃了一惊。
“老萧,你这子孙相出来了啊?”他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
萧长征脸上得意,那是自然,他有干孙子呢,怎么可能会没有子孙运?除了程骁,他还有孙女呢,那都是他的孙辈。
“老萧,要变天了。”中年男人突然叹息。
萧长征本来兴奋的脸突然就阴沉了下来,他自然知道中年男人说的那个变天是什么意思。
他小声地问:“严重吗?”如果真的变天了,谁知道他的结果会怎样呢。
中年男人说:“你有惊无险,后面荣华一世,儿孙环绕,天伦之乐。”
真是被中年男人猜准,果然就变天了。
1976年10月,动荡了十年的运动,终于结束了。
后面,又是一系列的斗争,这些都跟晩晚他们无关,他们也就是小老百姓,只要平平安安生日子就行了。
很快就到了1977年的二月,新的春节开始了。
被陆思华穿得喜庆的晩晚,扎着羊角辫,从下河村的村南那条河走过。
迎面走来一个少年,面如画,皮肤也白,十三四岁的样子,个子非常不高,大概一米六的样子,身材消瘦,身上穿着军装,崭新的军装,显得那样的笔挺。
“晩晚!”他喊着,朝她奔了过来,“冷吗?”眼中满是柔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