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周在山坡上走走看看,估摸着他今年秋冬大约能收多少番薯和黄豆,这两样东西都好种得很,不怎么需要精心伺候,到时候只要隔三差五安排几个人上来除草施肥就行了,等到今年十一二月,就该是收获的时候了。
“番薯都种下去了?”老周四处看了看,发现坡上现在种着的,番薯多黄豆少。
“嗯,先种番薯再种黄豆。”番薯的生长周期长,起码得要四个月才能长出样子来,而且还喜温怕凉,等到气温低于十五摄氏度的时候,基本上就停止生长了,所以这会儿就得抓紧时间种下去,黄豆好一点,三个月左右就能收获了,七月种下去,十一月就能成熟。
“还挺有经验。”老周表扬他说。
郑博伦低头又挖了一勺醪糟:“怎么不煮点汤圆下去?酒酿丸子好吃。”
“下回吧,等这边的活儿结束了,到时候我从山上拉几头羊下来,在弄几桌好的,好好犒劳犒劳大家。”汤圆那是要用糯米做的,牛王庄上的糯米都是罗老汉去年种出来的,用到现在也没剩下多少了,老周一般轻易不让人动。
“有汤圆吗?”郑博伦不肯轻易被忽悠过去。
“我到时候让侯胖子给你们做。”怎么一个个都爱跟那点糯米过不去呢,等今年牛王庄上的糯米收回来了,到时候就好了,既然大家都爱吃,他到时候就多留点。
这会儿那些男生女生都坐在坡下的一片林荫处乘凉吃醪糟,四眼仔和胖子管着大勺,旁边就有男生再来一碗再来一碗地跟他们闹,一会儿菇棚那边的大个儿听到风声也过来了,哥仨往那儿一站,看着明显比旁边那些学弟学妹们稳重些,虽然他们也只比其他人大了一届。
去年这个时候,来牛王庄的毕业生也很多,不过现在就只剩下他们三个了,这一年来老周对他们虽说还算照顾,但对于几个十七八岁的孩子来说,这一年他们过得并不轻松,或许一个少年的成长,就像老周家的花生苗一样,只有在上面压一块板子,当他感受到重量,并且战胜这些重量的时候,他就长大了。
今年这些苗子也都不错,除了林阔那边,老周打算再问问柳茹华罗志方等人,谁要是想要个把帮手什么的,都给他们安排,牛棚那边也安排几个,头一年老周没打算给这些小孩多少工资,这些孩子也未必待得长,只要能淘到一两个愿意在牛王庄扎根的好苗子,他就算是赚到了。
说到这个,老周又想起奶粉厂的事情来了,蔚卓洋跟他说过,奶粉厂那边的专业人员不好招,怕是要通过猎头公司去挖人才行,老周这两年用惯了廉价劳动力,一听说要通过猎头公司去挖人,他就觉得万分肉疼。
到时候这工资加上服务费,可得要多少钱啊!要知道他们家奶粉厂要招的专业人员可不止是一个两个,老周不舍得花这笔钱,便跟蔚卓洋说让他在等等,他这边再想想办法。
这办法着实不是那么好想的,他自己就是个门外汉,身边也没有接触过这个行业的人。
“咱那个奶粉厂需要招几个专业人才,你有路子没有?”老周顺口问身边的郑博伦,这家伙看着像是有来头的,说不定还真有门路,反正问问又不亏。
郑博伦皱着眉头想了想,问老周说:“专业的保卫人员要不要?”
“多专业?”老周他们家奶粉厂确实还缺几个保安。
“很专业。”郑博伦言简意赅。
“工资要求不会很高吧?”太高了他可请不起。
“不会。”郑博伦摇摇头,说道:“他以前受过伤,落下点毛病,这回我介绍他去白老先生那里去看看,过几天应该就到了。”
“那成,到时候等人过来了,我跟他谈谈。”既然是郑博伦信得过的人,应该是不会有什么问题才对,看来他们家奶粉厂这就又多了个保安队长了。
一会儿罗蒙又上菇棚那边看了看,等时间差不多了,就招呼四眼仔和那些女学生一块儿回四合院。
还没进院子,他开车经过路边大树下一个稻草堆的时候,就看到二郎侧躺在那儿睡得正香,旁边还窝着几只大狗小狗,趴的趴躺的躺,罗美慧罗美玲和边大军家的龙凤胎也在那儿,个个都睡得四仰八叉的。
老周见自家外甥女晒着太阳了,就把她俩往树荫里头挪了挪,开车进院子的时候,见罗红凤高**他们正用小坛分装醪糟,到时候这些坛子还可以回收的,两斤装的坛子回收价是三块钱,五斤装坛子是五块。
“外头那几个,怎么这会儿就睡上了?”老周下车后问道。
“嗨,还不是吃多了醪糟。”醪糟这东西大人一般是吃不醉,小孩儿就不一样,酒量差的,多吃一点就上头了。罗红凤笑了笑,也不咋当一回事,从前她跟罗蒙小的时候,也没少蹭罗老汉的杨梅酒吃,吃两颗杨梅,那小脸就能红得跟关公似的。
“二郎也吃了?”那丫那么大块头,怎么也这么不经醉?
“吃了,不给它吃能行?”罗红凤呵呵笑道。
“一会儿这些醪糟你们别都给分装了,除了咱院子里吃的,晚上我还给那些母牛喂一点。”醪糟不过也就是用大米做的,不是什么精贵东西,偶尔给自家母牛们改善一下伙食,老周还是舍得的。
“成。”罗红凤也不多言,一口应下了。
中午猴娃子在打铁铺那边跟肖老大他们吃,等到了吃饭时间,罗蒙就从四合院这边带点饭菜回去跟肖树林一块儿吃,没了儿子在身边,这两人也乐得享受二人世界。
猴娃子最近每天早出晚归的,成天泡在白老头屋里,听白老头说,这小子辨识草药的能力很不错,不过他现在毕竟年纪还太小,又还没有正式读书识字,跟他说点什么,也是听得半懂不懂的,老周是没指望他小小年纪就能学有所成,就是先让他熏陶熏陶。
这天下午,猴娃子就坐在白老头给人会诊的那张桌子对面的凳子上,把自己的宝贝棋盘打开,放在膝盖上,将里面的棋子一颗一颗拿在手上搓揉,一边搓着一边还盯着白老头那边看,看他唰唰唰给人开了张单子,又交代了几句,然后就把对方递过去的好几张红票子收进盒子里,接着后面又上来一个……
这时候,旁边有人问他说:“小朋友,这副象棋你是从哪儿买的?”
……傍晚时分,肖树林去打铁铺接猴娃子,这孩子一见到他爸,就兴高采烈直把肖树林往肖老大他们屋里拖,拖到客厅角落里的一个竹篮前面,伸手把上面盖着的布片一扯,满脸得意地看向肖树林。
“哪儿来的?”肖树林看着这满满一竹篮的钞票,忍不住咋舌。
“还能打哪儿来的?把他那副象棋给卖了。”肖老大替猴娃子回答说。
“他自己卖的?”这胆子也太大了!
“他倒是想,咱院子里这么多人,能不管吗?”肖老大哼哼,今天要不是他们在场,就那奸商,非得把他猴孙给骗了不可。
“不是我说你们,锻炼孩子是没错,可也不能没个度不是?小孩子家家的就这么招摇,你当是什么好事呢?”等一会儿猴娃子到院子里玩去,肖老大就训起儿子来了。
从前肖老大最是为他们家猴孙感到骄傲,屁大点事都够他跟那些老头们吹嘘半天的,今天他孙子用一副核桃棋子换回来一篮子钞票,他反而高兴不起来了,他一个混社会的,见惯了社会上的各种阴暗,自家孙子风头太盛,这在他看来真不是什么好事。
“我回去跟罗蒙商量商量这事。”这确实不是什么好事,猴娃子整天拿着核桃在手里盘大伙儿都看到了,再被人知道他盘出来的核桃值那么多钱,指不定就会有人起歪心。
“可得上点心!”肖老大叮嘱道。
“知道。”肖树林郑重其事地点点头。
肖老大见他这样,也就不再多说了,他最是了解自己儿子,小时候虽然打小就不是个优秀的,身上还沾了点自己的匪气,但这小子其实活得很认真,在关乎猴娃子的事情上,他更不会掉以轻心。
晚上肖树林回去,把肖老大的话给罗蒙说了,罗蒙没接触过那些事,从来没往那方面想过,听肖树林这么说,也是吃了一惊,然后又有些担心起来。
他们谁也没有在猴娃子面前表现出来,父子三人高高兴兴把那一篮钞票分了,洗了澡之后,又一块儿看了电视,然后回屋睡觉,一切好像和往常都没什么两样。
不过第二天猴娃子要去打铁铺的时候,肖树林把刀具和几枚核桃往口袋里一揣,表示他也要去打铁铺,然后又把花花带上,到四合院吃早饭的时候碰到三毛,就顺便把三毛也给带上。
等肖树林他们走后,罗蒙就找王老头商量了:“老王,往后就叫三毛给我们家猴娃子当保镖吧,每天八小时有双休,包一日三餐,节假日有福利,你看怎么样?”
这也是罗蒙昨晚和肖树林商量出来的,猴娃子在镇上上学,他俩也不可能成天跟着,花花那家伙战斗力倒是不弱,别看猴娃子平时拎它就跟拎猫儿似的,事实上要是不拿武器,一般成年男人都未必干的过它,只不过这家伙毕竟是野生的,性子好像也不太靠谱,把猴娃子交给它,罗蒙和肖树林是不大放心的。
还好有三毛,这可是在部队里训练了好几年的老军犬,又聪明又通人性,最要紧跟猴娃子的感情还很好,有它看着,罗蒙和肖树林就可以放心了。
这个暑假,肖树林打算每天都跟他们一块儿去打铁铺,除了看着自家儿子,主要还是为了训练花花,这货在他们家好吃好喝长到这么大,现在终于该轮到它出力了,猞猁不是最擅长打埋伏吗,好好训练训练,说不定还能成长为一名优秀的影卫。
作者有话要说:报纸之前看评论,发现自己前面有请假说今天不更明天更的,结果后来食言了,因为我忘记了,这真是太不应该了,非常惭愧,非常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