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向荣, 许向华, 许向民哥仨在许满屯和许后刘氏走后,互相看了一眼,都有点小尴尬的别开了头, 哥仨都沉默的没说话。
哥仨相顾无言,三个妯娌则不一样了, 田春梅是刚才许向华便把钱领了,心里的兴奋劲也过的差不多了。可柳小满和王秀芬这会看着自家男人手里的钱,那脸上大大的笑容是怎么也收不住,这钱终于能拿到自己手里了,以后也能摆脱跟吸血虫似的许英了。
要说这许英吧, 混得兄弟不待见,兄弟媳妇满腹怨言, 也纯属是她自己作的,按说她的户口在许家庄, 每年农忙时回生产队里帮帮忙, 再补上点钱, 许家庄的队长, 会计啥的也都是老许家的人,能不向着她说话, 能不给她们娘仨口粮?
可她倒好, 不说回队里帮忙了,就连平时没好处时,也见不着个人影。有好处时便空着手, 两肩膀抗张嘴,仰着个脸,一副看不起你们这些乡下泥腿子的样子回来,占起偏宜没个够,每年得娘家兄弟们辛苦干活供养着,还没个好话,经常大老远走三十多里山路给她送东西,连口热汤水都混不上。时间一长,自各都有了小家庭的娘家兄弟,那可能没有意见?
兄弟姐妹之间再亲,也讲究个有来有往,只让一方单方面的无条件付出,另一方连个感激的心都没有,还一副你们是下等人,就该供着我的样子,是个人心里都不会痛快。
许家哥仨这次是铁了心的要和许英给扯开,哥仨分完钱后,各自把分家时定的孝敬许刘氏和许满屯的十五块钱送了过去,不接许满屯还想劝的软话,掉头就走。
第二天也就是腊月十八,是许向南和许向西结婚的日子,许向飞,许向舟一帮没结过婚的毛头小子跟着许向南去接亲,而许向华跟许向勇,许向斌,许向党,许向阳,许向渠几个年龄稍大些的则得帮着许向西去大刘庄接亲。
一大早,田春梅便把给许向华新做的一身军绿色,仿军装棉衣拿出来,摆在炕上,催促道:“向华,你动作快点把衣裳换了,咱们今儿可答应人许向南,许向西早点过去了,你快起吧,别在被子里磨蹭了。”
许向华懒洋洋的从被子里钻出半个身子来,抬头瞅见炕头上的新衣服,调笑道:“媳妇,今儿是人许向西娶媳妇当新郎倌,可不是你男人我,你打扮我干啥?太麻烦了,我还是穿我的黑棉袄棉裤吧。”
田春梅瞪着圆圆的眼晴,”啪”的轻拍了一下许向华光溜溜的膀子,说道:“你每天混说啥?这大刘庄可是你姥爷家,都是亲戚里道的熟人,那个不认识你,你穿个破衣烂衫的不丢人啊?”
“不丢人,越穷越光荣,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我是贫下中农,我骄傲,我要艰苦朴素,媳妇儿,你得端正态度,不能嫌弃我破衣烂衫。”许向华嬉皮笑脸的赖着就是不起。
田春梅被这人磨的没脾气,两个纤细白嫩的手指头轻捏着许向华的脸说道:“真难缠,真难缠,脸皮咋这么厚,说吧你想要干嘛?”
许向华见目的就要达到了,笑道:“媳妇儿,你过来点,再过来点,我就告诉你。”……
“麻妈,妈妈……”俩口子正滚在一起没羞没臊呢,一边玩布老虎的小明文见许向华压着田春梅,还以为他爸欺负他妈呢,爬过去,大叫着拔拉许向华,要保护妈妈。
那啥不满的许向华,单手捂住额头,哀叹一声:“儿子,你可真是你爹的克星。”
田春梅则美滋滋的笑道:“该,快起吧。”然后抱起小明文,一阵:“乖宝儿,小亲亲,小棉袄”的乱叫,又亲又抱的。
许向华瞧着真是羡慕,嫉妒,啥时咱也能有这待遇,那可就美了。
许向西和许向南今儿都是一身深蓝色的中山装,胸前别着巧手婶子们,用一段小红绸子扎的红绸花,人倍儿精神。
接亲用的是生产队的牛车,牛车头一天就被洗刷的干干净净,一大早又有村里的婶子,小媳妇们给贴上红纸剪的双喜字。
这年月大家都困难,也不讲究什么,请来帮忙的人吃早饭,吃席面啥的了。各人都是在自家吃过了,来给办喜事的人家送上几颗鸡蛋,上个几毛钱的礼钱,来帮帮忙,主人家给敬根烟,发上两块喜糖,抓把瓜子啥的,大家也都图个热闹,沾沾喜气。
时间差不多了,许向南娶的是葛庄的闺女,在许家庄南边,许向西娶的大刘庄的,在许家庄东边,两拔接亲的年轻小伙子们赶着牛车,嬉嬉哈哈打趣着新郎倌朝新娘子家的方向前进。
生产队的老牛也是瘦骨嶙峋,走一步喘三喘的,牛车上不敢坐太多人,除了新郎倌了,其他人都是跟着慢悠悠的牛车,说笑玩闹着腿着去。
大刘庄是许向华他娘许刘氏的娘家,许刘氏兄弟姐妹一共五个,三个姐姐,一个弟弟,她排行老四。爹娘已经过世了,大刘庄现在就剩一个从小压榨四个姐姐的老刘家独苗刘富贵一家。刘富贵跟前有两儿一女,也就是许刘氏的两个内侄儿,刘全胜,刘全利和一个内侄女刘美兰。
许向华随着接亲的人到了大刘庄,便觉得越走越不对劲,越走路越熟,等拐到第三条巷子,瞧见不远处那个熟悉的大门口,人来人往,心里立马有种不好的预感。
这种预感在等到许向西进屋里把扎着两把小刷辫,涂着两个红脸蛋的新娘子,从屋里接出来后,许向华顿时有一种日了狗的感觉,整个人都有点不好了,这他娘叫什么事!
不过,许向华只愣了下神,很快便恢复过来了,今生他和刘春花连个认识的人都算不上,人当然会嫁人,至于嫁给谁,跟他现在这个只勉强算得上是个远房表哥的人,没有半毛钱关系。
只是想到刘春花那性格 作派,许向华心里多少有点同情许向西。可再一瞧许向西那高兴的都快咧到耳朵边的嘴角,得!算了吧,淡定,淡定,少操闲心,说不定人两口子以后会和和美美呢。
许向华给自己做好了心里工作,面色如常的和来刘春花家帮忙的表兄弟,熟人拉呱,寒喧了几句,接上新娘子,准备走了,一切都很完美。
只是临最后面走时,面对眼前拉着他手不放,一个劲哭着说:“小九子,你表妹嫁到你们村,你可得照顾着点啊”的前岳父岳母,许向华好不容易平复的心又差点崩了。
好在为了不错过好时辰,老头,老太太也没多说两句,许向华随意敷衍了几句便过去了。赶回到许家庄,许向华一瞧见田春梅就赶紧把她往家拽,他得回家好好抱抱媳妇,安慰安慰他那颗饱受惊吓的小心肝。
田春梅心情郁闷的瞧着抱住她不撒手,走那跟那,直说想她的许向华,很是无语,俩人这才分开三四个小时好不好。用手摸了摸自家男人的额头,不烫啊,咋好好的都说开胡话了,该不会有人欺负他了吧。
田春梅双捧着许向华的脸,把他从自己肩膀上拉开点距离问道:“你到底咋了?是谁欺负你了吗?看把你委屈的。”
田春梅话音未落,许向华便炸毛了,怕吵醒睡着的儿子,抱着媳妇便去了中院的厢房,青天白日的就这的嗯嗯,那的嗯嗯了一通,身上爽了,心情也就美了,其他爱谁谁,跟这辈子的他有个毛关系。
田春梅身子软绵绵的半躺在炕上,瞧着吃饱喝足,心情愉悦的许向华恨的牙根痒痒,这个不值得人担心的混球。
身心俱美了的许向华,去中院的冰窖拿了些食材,美颠美颠的哼着歌,给媳妇儿子们做了个咸香软烂的鱼头豆腐沙锅,焖了锅山栗子炖鸡块,配白米饭,还贴心的削了些水果,全部切成小丁,放上少许白糖拌一拌,来了个简易版水果沙拉当饭后甜点,贱兮兮的伺候着媳妇和俩儿子吃饭。
冬日的白天很短,大概五六点时,天便麻麻黑了,许向斌和许向勇跑到许向华家里来,一进门就把许向华拽到一边小声嘀咕:“九哥,这每天天一黑便无聊的紧,咱们今儿晚上去找个乐子呗?”
“啥乐子?”许向华感兴趣的笑着问道。
许向斌和许向勇冲许向华挤了挤眼睛,挑了下眉毛,嘿嘿嘿的贼笑了起来。许向斌笑着小声说道:“九哥,咱们去偷听许向西和他新媳妇的墙角,咋样?”许向勇也是笑眯眯的,赞同的直点头。
许向华:……
不咋样!你们九哥现在想打死你们两个贱货,你们知道不知道!许向华咬了咬牙,黑着脸说道:“不去!”
许向勇一把拽住许向华,劝道:“别啊,九哥,去吧,去吧,新婚三天无大小,咱庄上的哥们里,好不容易有这么个乐呵事。”
许向华坚决的摇了摇头说道:“不去,我晚上有事呢。”
许向斌和许向勇一听,更来劲了,追着许向华直打问:“九哥,啥事?比这还重要,用不用我们哥俩帮忙啊?”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小亲亲们的营养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