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感觉似熟悉似陌生,闭上眼睛不看他,就好像又回到了妙村,她是他那个没羞没臊地小娘子,窝在他的怀中撒娇撒痴,为所欲为,他是她无所不能地五好相公,任凭她为所欲为任性娇纵,就算是今夜的夜色都一如从前,朦朦胧胧,银纱似的洒落窗前。
朱子抬手,轻解她的衣衫,三年的忍耐加上这一年的等候煎熬着他,让他无法再镇定如平常,他等了实在太久太久,如今不愿意再等片刻!而手指不听使唤似地,滑来滑去,最简单的系带都解不开。
阿绯有些喘不过气来,眼泪却像是呼吸一样涌了出来,她不敢睁开眼睛,这一幕如此难堪,心中知道面对的人是朱子迦生,但眼前所见,却是祯雪的脸,
他吮着她的唇不放,舌尖勾缠,像是要吃了她似的,迫不及待而凶猛地,阿绯的手抵在他胸前,却无法阻挡,他的身体也压过来,将她压在底下,泰山压顶似的,阿绯在喉咙里呜咽两声,双腿挣动,却反而让他趁虚而入。
朱子狠狠地吻了一阵儿才停下来,他的脸已经微微发红,显然情动,双眸望着阿绯,手在她的脸上轻轻抚过:“知道先前我为什么没有跟你行夫妻之礼吗?”
阿绯张着口喘气,又惊又怕,顾不上回答他的话,何况也不知道。朱子温柔地看着她:“因为当时我在你身上中了蛊,那段时间内你不能大喜大悲,身子也得好生养着,不然的话蛊虫作乱,你会受不了,所以我才一直忍耐着。”
阿绯怔怔地看着他,这是祯雪,还是朱子?亦或者两者都是?
“为什么……”她的脑中浮现一个长久以来的疑问,忽然间又在这一刻冒出来。
朱子宠爱地看着她:“什么为什么?”
阿绯问:“为什么给我下蛊?”
朱子的目光略微一变,然后仍旧微笑着说:“因为之前你受了伤,我用蛊虫给你疗伤……”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但是现在好了……”是啊,现在好了,劲敌已去,没有什么再苦心去隐藏的,何况阿绯的身体也不适合再下蛊,“你放心,以后我不会再给你种蛊了,傅清明多事,带你去了那个什么小桃园,那个了凡师太倒是有些门道的,她给你吃了一颗药丸,差点儿坏了我的蛊……但是现在已经安然无恙了,幸好无恙了……”
庆幸似的,忍不住又轻吻她的头发:“阿绯,娘子,以后我们就好好地好么?就好像仍旧在妙村一样……什么也没有变……我会对你很好,很好的……”
“真的对我好吗?”阿绯问道。
“我对你不好吗?”朱子轻笑着,抚摸她的脸颊,身体,“我只是……等了太久……”
“如果真的对我好,就不要强迫我做这个。”阿绯忽然说。
朱子一怔,阿绯望着他,鼓足勇气才能面对这张脸:“先前傅清明总是强迫我做这件事,我不喜欢,我不想要你也这样。”
“啊……”朱子大为意外。傅清明对阿绯所做的那些,朱子是知情的,也知道阿绯因此而恨上了傅清明,现在轮到他,却才知道傅清明原来也不容易。
朱子一时苦笑:“我……怎么会跟他一样……”他的意思其实并不是就要罢手,阿绯却道:“那么就不要强迫我,不然我会恨你的。”
这个威胁,幼稚,却很有效。朱子望向阿绯:他不想自己变成第二个傅清明,他也明白阿绯不会只是说说而已,就像是先前面对傅清明,她可以忍,忍受所有,但是到最后……傅清明还是得付出代价。
“你……”朱子有些无奈,又觉得苦恼。
阿绯往旁边爬开一些去:“男人都是一样的,只有皇叔对我好。”她捂着眼,像是要哭的样子。
朱子彻底呆住:“娘子……”他心中犹豫,最终将阿绯拉回来,仍旧抱住,“你、你别这样……大不了我……不强迫你就是了。”
阿绯松开眼睛:“真的?”
朱子本来以为她是装哭,没想到她的眼中真的带着泪光点点,朱子愕然,然后便彻底投降:“真的,反正我之前都忍了那么多次,你放心吧……但是你不要逃,更不要再做傻事,就像是在妙村一样,仍旧乖乖地留在我身边,知道吗?”
“只要你别强迫我,我就答应你。”阿绯看似很乖顺地点头。
朱子心中百感交集,搂着娇香的人,在她脸上亲了几下:“你让我怎么是好……可是……既然是你的愿望,我也只能甘之如饴罢了。”
阿绯听了这句话,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朱子,眨了眨眼,她抓着他的衣襟,将脸贴在他的胸口:“你如果真的对我好,我心里是知道的。”
这句,却是十足的真心话。
朱子轻轻地叹了一声,摸着阿绯光滑的长发,低低说道:“小傻瓜,天底下,我唯一不肯辜负的是你,若我不是真心的对你好,此刻,便有千万种法子让你从我……你又怎会知道?”
后几日,朱子白日忙于政事,他原本就是帝王之后,又聪慧过人,处理起那些朝堂上的事得心应手,不在话下,又连连推行了两道仁政法令,因为大启的朝堂格局虽然已经风云变幻,但对大启的百姓们来说,毫无影响之余日子反而更好了些。
在下了头一场的秋霜之后,皇帝颁发法令,敕封祯王爷为摄政王爷。
消息一经传出,竟然举国欢庆。
阿绯多半时间都在王府里,偶尔入宫看看,此刻宫中情形已经比上次大有不同,唐妙棋也不再是刚进宫的小小秀女,在祯雪被敕封摄政王后,很快唐姑娘也被奉为昭仪,已经开始有人暗中巴结这位宫中新起之秀。
阿绯冷眼旁观,见唐姑娘在宫中混的异常顺利,虽然得宠,但上下却安抚的很好,就连皇后也并不十分针对她,可见唐某人的确挺会做人。
这大启上下,不肯买账,让七窍玲珑的唐姑娘吃到钉子的头一人,恐怕就只是光锦公主了。
而奇怪的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经历了宫内的历练,唐妙棋在见到阿绯的时候,毫无昔日的阳奉阴违,也丝毫不露狐狸尾巴,始终都是客客气气,循规蹈矩。
阿绯本就是个敌不犯我我不理会的性子,见唐妙棋对自己很是恭敬,且宫内又是安安稳稳地,自然也不去为难她。
于此,皆是相安无事。
唯一让阿绯觉得不安的是,她住在王府的时候,白天倒还好说,但若是晚间,朱子便会来跟她同睡。
虽然他答应了她,并没有就做什么,可是阿绯到底是无法彻底安心的……纵使每次朱子抱着她的时候,在经过最初的抵触后,心里竟也生出一种安稳的感觉,自然而然地呼呼大睡过去……一直到次日醒来才觉得有些懊悔。
阿绯自己也知道,如此并非长久之计,先前在妙村的时候碍于她身上的蛊虫,朱子可以忍,但是现在……他毕竟是一个正常的男人。
如果傅清明还好好地,阿绯自然可以借口去将军府住着,离开王府,但是现在,这个借口已经失效。
于是阿绯进宫后,找了借口在宫内留了三天,顶多到了第四日,朱子便会接她回去。
虽然表面上并未流露出什么来,但阿绯感觉……王府里或许已经有人发现了朱子夜晚跟她同睡的事。
她自己知道这不是祯雪而是朱子,但是有些人不知道,虽然他们什么也没有做,但是谁会相信?何况他也并不是十分的安分,有时候吻得她昏头昏脑,几乎彻底晕过去。
阿绯有些害怕,假如这样下去,不知哪一天,她也许真的就稀里糊涂地“从”了。
如果没有连n跟南乡两个小家伙的陪伴,简直生无可恋,因此闷得无处可逃的阿绯,在听说方雪初来到王府的时候,迫不及待地跑出来跟他相见。
一别月余,方雪初却依旧还是那张冰雪冷清的脸,两边见了,方雪初上下打量了一番阿绯:“殿下风采依旧,可喜,可贺。”嘴里虽然说着好听的话,声音却一点儿波澜也没有,直线似的扯出来。
阿绯跑到他跟前,不由分说握住他的手,想说什么,话到嘴边又咽下去。方雪初见她失态,又瞧她欲言又止的模样,便扫了一眼周围,才放低了音量:“怎么了?”
阿绯也知道自己身边儿恐怕跟着许多人,明里头的宫女侍卫不算,暗地里必然也少不了许多朱子布下的眼线,阿绯眼睁睁地看着方雪初,只说:“你怎么才来看我?我以为你都把我忘了!”
方雪初听了这话,才笑了笑:“殿下说哪里话,王府又不是我们家,我哪里能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呢,这次来,也是先请示了王爷的。”
阿绯“哦”了声,不肯放他,生怕一撒手人就跑了似的,拉着方雪初走到亭子间里,对面坐了,才说:“你家里头可好?”
方雪初神色淡然:“一切安好,殿下记挂。殿下可好么?”
阿绯摇了摇头,又点点头,最后说道:“方雪初,我好像做了一件错事。”
方雪初依旧波澜不惊:“殿下指的是什么?”
阿绯犹豫了会儿,望着方雪初的眼睛,忽然问:“你为什么来看我?”
“因为……”方雪初慢慢地说道,“我记挂殿下吧。”
阿绯问:“我听说你上次被你爹打了,是不是真的?”
“没关系,并没有狠手打死,养一养连疤痕都没留下。”
“方雪初,”阿绯咽了口唾沫,“你恨不恨我?”
方雪初摇头:“我从不为做过的事后悔,殿下也该如此。”
阿绯的手放在桌上,用力地抓了抓,然后她说:“方雪初,我已经是对不住你啦,……那么,就让我再多欠你一些也行吧?”
方雪初直直地看着她,然后他仍旧用那种冷清的调子说道:“只要你愿意,我还有什么,你只管拿去。”
阿绯对上他的眼睛,然后她的眼中极快地涌出泪来,在眼泪冒出来之前,阿绯扑上前来,用力将方雪初抱住,她转头,狠狠地亲在他的脸颊上。
就在方雪初浑身僵硬的同时,他听到耳畔阿绯低声说道:“方雪初,救我出去……”
他一刻在天堂,一刻在地狱,均是拜她所赐,却甘之如饴,九死未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