祯雪不期然进门,阿绯一抬头正好跟他四目相对,此刻她脑中兀自懵懂,一时竟没反应过来,看着祯雪那张熟悉的脸,心底却如陌生人不认得似的。
连n却先回过身去,向着祯雪行了个礼。
祯雪温声道:“别这么多礼了,不必拘束。”连n便退后一步,仍在阿绯身边儿。
阿绯垂眸看了连n一眼,才又对祯雪说:“正要睡了……皇叔,怎么来了?”
这会儿南乡就在阿绯身后装睡,祯雪道:“吃中饭的功夫空闲些,便来看看你……们了。玩的可好?”
阿绯点头:“他们都很聪明。”
祯雪笑着看向连n跟阿绯身后的南乡,却见南乡眼睛闭的紧紧地,却能见到眼皮底下眼珠子骨碌碌乱动。
祯雪便笑:“只恐有人太顽皮了些……罢了,你高兴就好,那皇叔就不打扰你们歇着了,睡会儿吧。”
阿绯见他说着便要走,便叫道:“皇叔!”
祯雪转回身来:“还有何事吗?”
阿绯咽了口唾沫,终于说:“晚上皇叔还会来看我吗?”
祯雪有些停顿,阿绯又说:“我忽然想到好久没跟皇叔一块儿吃饭了。”
祯雪望着她,片刻后微微一笑:“那自然是好,晚上我会抽空来的。”
祯雪说罢后便真离开了,阿绯对上连n的目光,便摸摸他的头:“愣着做什么?一块儿上来睡吧。”
那边南乡骨碌爬起:“快来快来,免得皇叔去而复返。”
阿绯只觉奇怪,便道:“你怕什么?”她心想南乡还不知道祯雪是他的生身父亲,故而如此隔阂,若是知道了,或许会亲昵起来也不一定。
南乡歪头:“我也不知道,大概是最近爹不在,所以我不爱见其他人。”
阿绯见他说些似是而非的话,不由便笑。
连n本想问上几句,见状便只好暂时不问,果真也上了榻。
三个人并排躺着,外间宫女们举着羽扇入内,轻轻地扇风,凉风徐徐,暑热退下,三个相继睡了过去。
到了晚间,南乡因记挂中午阿绯请祯雪吃饭之事,因此早早地跟连n一块儿走了。阿绯沐浴更衣,觉得周身森凉,也不绾发,随意散着让风吹干。
天色微黑的时候,祯雪才到,外间的宫女刚要通报,祯雪仍举手制止了,自己迈步入内,却见里侧,阿绯一人坐在靠窗的长榻上,懒洋洋地趴在小几边沿,对着面前一瓶子盛放的花,手指百无聊赖地在桌上画圈玩儿。
窗外的风不时吹入,吹得她衣袂共头发微微飘起,祯雪又看到她并未穿袜,赤着一双白生生地脚,偶尔胡乱地变换坐姿。
灯光朦胧,她的脸也显得几分模糊,因不施脂粉,灯下又显得格外素净婉约,不似平日里那样精灵生动,竟如一幅画儿似的。
祯雪望着阿绯,这情形太过美丽,是一种似曾相识地唤起旧念的美,让他失神。
祯雪还未曾开口,阿绯却若有所觉般转头,望见祯雪的时候便一怔,继而展颜:“皇叔你来啦!”她即刻便跳下地来,赤脚踩在地面上向他跑来。
她撒欢儿似地跑过来,赤脚在地上发出“通通”地声响,头发跟衣袂便往后飘扬,她张着手,娇小的身子乳燕般投入他怀中,欢快而亲昵。
此情此境,祯雪着魔似地,不由地抬手拥著她:“阿绯……”
阿绯仰头看他,眼睛忽闪:“怎么才回来?等得我饿死了!”
他脑中一阵恍惚,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又涌起来,不由涩声道:“有……一些事绊住了,很饿了吗?为什么不叫人先送点东西来吃?”
阿绯哼了声,手环上祯雪颈间:“说过要跟皇叔一块儿吃怎么可以不算数。”
祯雪笑笑,两人挽手到了桌边,宫女们鱼贯送了吃食进来,阿绯饿极了,风卷残云一顿忙乱,祯雪倒是没吃多少,只顾在旁看她,一边笑劝她慢一些。
阿绯却全不管,鼓着腮帮子吃了会儿,终于累了,恋恋不舍地喝了口冰凉的甜酒,手在肚子上一摸,又满足又痛苦:“我吃饱了。”
祯雪见她吃了不少,心里有数,便命人将酒席撤下,另有宫女奉上茶来。
阿绯闻到茶香,却一口也喝不下,往后挪了挪,顺势便躺在榻上,叹道:“吃得好撑。”
阿绯的目光往旁边一瞥,窗纱被风吹的掀起,露出外头夜空景致,青天圆月,是一副圆满静好的模样。
祯雪自己喝了口茶,便端了一杯过来:“喝一口,肚子里好克化。”
阿绯也不起身,只擎着脖子撅嘴来喝,这模样,却像是一只想翻身又无法翻过去的小乌龟,祯雪抿嘴一笑,一手搂住她肩头,一边喂她喝了口茶。
“不喝了。”阿绯咽下茶水,模模糊糊地嚷了句,“肚子要撑开了。”
祯雪把茶放了,皱眉:“方才劝你还不听,吃得这么撑做什么?会把身子弄坏的。”
阿绯将头靠在他胸前,大概觉得不怎么舒服,便顺着他胸前往下滑,最后将头枕在祯雪腿上,挪动身子调了个舒适的姿势,才道:“我觉得不会,我以前也吃撑过很多次,都没事。”
祯雪哑然:“小丫头,别不听话。”
阿绯哼道:“我说真的,以前在妙村的时候,我吃多了,他都会替我按摩,可舒服了……一会儿就不难受了,嗝……”
祯雪双眉一动,便看向阿绯脸上。
阿绯眯起眼睛往上看,正对上他暗影里的双眸:“皇叔,先前你不是问我假如再见到他会怎么样吗?我忽然间想到要怎么样了。”
“他……”祯雪慢慢地说道,“你是说朱子吗?”
“啊……朱子,”阿绯的声音有些模糊,“那个该死的家伙,居然连真名字都不跟我说,其实我想起来了,我以前在宫里见过他的,从很小就见过他了……”
祯雪的神情微微一变:“是……吗?记起来了?”
“是啊,记得有一次我蹲在湖边发愣,他忽然从后面冒出来,我看着湖水里的影子吓了一跳,呃……”阿绯又打了个嗝,嘟囔道,“真想揍他。”
他挑了挑眉:“为什么……想揍他?”
阿绯却没有回答,抬手在肚子上摸了摸:“果真有点难受……”
祯雪顺着看过去,却见她枕着自己的腿躺着,伸长了身子,从他的方向看去,那薄衣衫下的蓓蕾如正在长的菡萏,自是极美景致。但让他啼笑皆非的却是往下,她的肚皮的确是鼓鼓地,真如一只晒出肚皮的小乌龟,看来又可笑,又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