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降临。
周闻彦和沈冬青轻车熟路地摸进了院长办公室。
这一次没有开门杀,顺顺利利地就走了进去。
只是今晚办公室里面十分安静, 别说小孩了, 连个鬼影都没有。
或许只有音乐盒响起, 才能召唤出小朋友。
周闻彦:“音乐盒带了吗?”
沈冬青一摸口袋:“忘了。”
音乐盒体积有点大,不方便携带, 他就放在房间里面了, 现在要用了才想起来不在身上。
“我回去拿。”沈冬青转身就走, 在经过门口的时候,好像想到了什么, 回头看了一眼,“画不见了。”
昨天晚上沈冬青就在这里踩了一脚那副肖像画,可现在画布还在地上,画上的人却消失不见了, 只剩下了一个熟悉的脚印。
院长出来了。
在晚上, 玩家们都偏向于躲在房间里面蒙头睡觉,所以谁也没有发现,一个人影悄悄地走上了二楼, 推开了其中一扇房门。
吱嘎——
走廊上响起了门开启的声音。
可能有人听见了,可他们选择保持沉默。
大叔左右看了一眼, 悄悄走了进了房间,借着月色,可以看见房间里面空无一人。他轻手轻脚地合上了门,拧开了手电翻找着。
找了一阵后,大叔停下了动作, 举起手电看了看,发现枕头底下放着一个音乐盒。
一般人绝对不会把音乐盒带到游戏里面来,那很可能就是昨天晚上他们在院长办公室里找到的道具。
大叔把音乐盒塞到了衣服里面,先是浮现了喜悦的笑,随口恶狠狠地说:“就知道你他妈的在骗我。”
找到了想要的东西,趁着人还没回来,大叔扭头就要走,可刚转过身,他就僵在了那里。
不知何时,身后的房门被人打开了,可以看见走廊上站着一个黑瘦的身影,距离门口不远,但看不清是谁。
大叔咽了咽口水,没敢动,而是和那个人隔空喊话:“我也不想了,谁让你们把道具藏起来了?我也想活命的。”
那个人没有动,大叔只觉得被一道冰冷的视线给盯住了。
大叔重重地喘了一口气,举起了音乐盒:“如果你不把这个给我,那我干脆砸烂了他,大家谁也别想活就是了!”
说着,他就作势要往地上砸。
不过大叔只是想吓唬一下这两个小子,随时准备着停下来的,毕竟没有会愿意让重要的道具白白浪费了。
果然,在他说完这话后,那黑瘦的人影像是慌了一般,朝着门口走了过来。
大叔得意地停下了动作:“大家一起齐心协力不好吗?只要你把这个给我,我保管……”
话音戛然而止。
月光下,走过来的并不是沈冬青,也不是周闻彦,而是……
身穿黑色长裙、面色苍白的院长朝着他幽幽一笑。
大叔打了个哆嗦,下意识就把房门给关上了,关上还不够,他拿了不少东西堵在了门口,想要延缓院长进来的速度。
嗒嗒嗒——
院长的脚步不缓不慢,可每一步都像是落在了大叔的心口,让他喘不过气来。
大叔像是热锅上的蚂蚁,站在狭小的房间里不知道该怎么办。
门口被堵住了,只有窗户……对、对,窗户!
大叔飞奔向窗户,一把拉开了窗帘,一脚踩了上去。
“这里是二楼,没有关系的。”他这么说着,低头看了过去。
然后他对上了一张小脸。
“你是坏人。”顺顺仰着头,眉宇间天真无邪,“你偷了我的东西。”
大叔辩解:“不、不是我,是其他人拿的,不是我!”
顺顺:“就是你,你是坏人。”
大叔的脑子飞快地转了起来:“我、我不是坏人,我和你玩游戏,玩游戏好不好?”他扯出了一个讨好的笑容。
顺顺也咯咯笑了起来。
就在大叔觉得有希望的时候,顺顺的脸色突然拉了下来,阴恻恻地说:“不,幼儿园不需要坏人,我要保护幼儿园。”
死寂的校园里,一道凄惨的叫声响起,然后是“啪”得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摔在了地上。
音乐盒咕噜咕噜地滚远,触发了上面的发条,悦耳的音乐声响了起来。
叮铃铃叮铃铃——
顺顺蹦蹦跳跳的从阴影里走了出来,跃过了一滩血迹,弯腰捡起了音乐盒。他把音乐盒揣在了怀里,哼着歌说:“我是幼儿园的小英雄——”
但顺顺没有开心太久,一转身就看见了一个熟悉的人影站在二楼看着他,也不知道到底站了多久,还吓了他一跳。
沈冬青对上了顺顺的目光,勾了勾嘴角,露出了一颗小虎牙,然后他一手撑在了二楼围栏上,翻身挑了下来。
顺顺抱着音乐盒,吓得转身就要跑。
别人都是被鬼怪追着跑,到这里,却是沈冬青追着鬼怪跑。
他两三步追上了顺顺,以碾压的身高把小孩拎了起来。
顺顺的小短腿在半空中摇晃,晃悠了半天才明白过来他跑不了了,张口就要喊外援:“妈妈——”
可惜,沈冬青快速地捂住了他的嘴巴。
“唔唔……”
在别的玩家面前的小boss,现在在沈冬青面前却变得弱小、可怜且无助。
沈冬青的声音变得温柔了起来:“别紧张。”
顺顺的表情更加惊恐,看起来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了。
沈冬青:“问你一个问题,行吗?”
在这种情况下,由不得顺顺说不行,他含泪点了点头。
刚才发现画中的院长不见的时候,沈冬青和周闻彦就兵分两路,一个拦住了院长,一个过来堵住顺顺。
周闻彦还刻意叮嘱了沈冬青,让他找到顺顺后问两个问题。
沈冬青回想了一下,问:“幼儿园的工作人员都是你害死的吗?”
顺顺觉得“害死”这两个字形容的不恰当,当沈冬青的手掌挪开后,他说:“那些都是坏老师,不该在学校里面,我只是赶他们走。”
要是普通老师当然是可以被赶走的,可这些人都是玩家,一旦在游戏结束前被迫离开游戏场,等待他们的只有死亡。
沈冬青问:“为什么要赶走他们?”
“我都说了是坏老师了!”顺顺撇了撇嘴,勉强解释道,“他们不喜欢我的朋友,想害他们,还做了坏事,所以我才要赶走他们,我要保护幼儿园!”
这时,周闻彦甩开了院长,来到了教学楼的楼下。
沈冬青拎着顺顺就递了过去,把刚刚问的问题答案说了。
周闻彦听完了以后说:“这么说也没错。”
这三个人都或多或少犯了忌讳。
长裙女答应了小朋友一起玩游戏,又反悔了;黄毛男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看样子恐怕是在晚上遭遇了果果,害怕之下要先下手为强,把果果给解决了;大叔纯属是自己作死,本来拿走音乐盒的是他们两个,顺顺是来找他们的,结果撞上了来偷东西的大叔,就顺手解决了。
周闻彦看向了小脸煞白的顺顺,问:“玩游戏输了会怎么样?”
顺顺奇怪地歪歪头:“输了就输了,就是一场游戏啊。”他嫌弃地说,“大人怎么都是这么小气?”
周闻彦明白了。
在这个游戏场的死亡条件不是玩游戏,院长已经说得清清楚楚了,玩家们需要完成自己的职责,做一个好老师。
只是游戏来了一句“孩子们都死在哪儿了”,让玩家们知道了带的小孩都是鬼怪,在先入为主的状况下,所有的一些都被蒙上一了层诡异的面纱,玩家们人人自危,甚至开始防备起学生。
而一旦对小朋友们产生恶意,就会触发死亡条件,使得幼儿园的大小boss都出现。
沈冬青还是没懂:“所以孩子们都死在哪里了?”
这句话不知道戳中了顺顺的哪一点,他整个人都挣扎了起来,莫名的尖叫道:“大家都好好的,你们都是坏人、坏人!”
顺顺跟泥鳅似得,从沈冬青的手里扭了出来,一获得自由他就冲回了教学楼,还回头冲着沈冬青做了一个鬼脸。
周闻彦看了过去。
只见教室窗口都贴着一张张的小脸,面无表情地盯着站在外面的两个人。
周闻彦说:“或许一个都没有死。”
沈冬青没明白是什么意思,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不解地看着周闻彦。
周闻彦觉得他这幅样子可爱极了,捏了捏他的脸颊:“我差不多知道了,你想在这里多玩两天吗?”
这就是大佬的自信了。
别人都哭着喊着要离开副本,到了周闻彦这里就是要不要多玩两天的问题了。
沈冬青摇头:“没什么好玩的。”
周闻彦说:“唔,那明天就差不多能解开谜底了。”
第二天醒来。
面对地上摔得跟西瓜一样的大叔,其他玩家已经见怪不怪了。
方祈还奇怪:“这里就两楼,还能摔成这样?”
金发女:“呕——”
可能失去男朋友的打击太大,刘海女醒来后已经失去了意识,一个人游荡在了幼儿园里面,活像一个冤魂。
现在还能行动的玩家也就只有五个人。
周闻彦把人都召集了起来,说:“你们轮流和学生玩游戏。”
金发女和男学生面面相觑,犹豫道:“这……没事吗?”
已经确定这些学生不是人了,还和他们玩游戏,怕是在找死。
周闻彦说:“没有危险。”
金发女和男学生还是不太愿意去冒险,只有一个方祈紧紧跟在大佬的脚步。
周闻彦有些不耐烦了,掀起眼皮瞥了一眼,似笑非笑:“玩游戏不一定有危险,可不去玩……那就不一定了。”
金发女和男学生打了个颤,只能去找学生们玩游戏。
一夜过去,学生们从瓷娃娃变成了人,一个个挤在了教室里面。
他们像是根本不知道自己是个瓷娃娃,见老师进来了还不断地喊饿,想要吃饭。
金发女和男学生走了进去,随便找了一个小孩:“我要和你们玩游戏。”
原本吵闹的教室瞬间安静了下来。
一提及“游戏”这个词,小朋友们脸上的表情都变得诡异了起来。
“确定吗?”他们异口同声地说,“要和我们玩游戏吗?”
金发女和男学生很想说不想玩。
但没办法,前有狼后有虎,只能选一个,他们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了下来。
方祈的压力没有像他们这么大,也点了点头。
小朋友们很高兴,一下子有三个人陪他们来玩游戏,可没高兴太久,他们就看见了两个恶魔走了进来。
沈冬青趴在门口,冲着小朋友们打了个招呼:“嗨——”
小朋友们的笑容都僵住了。
“不,我不要和他们玩游戏!”
“我也不要!”
“走开、走开!”
显然是之前连续失败两次的游戏给小朋友们的打击太大了,都不想和这两个人玩游戏了,一个个头摇得和拨浪鼓一样。
沈冬青见状,遗憾地说:“好吧……”
只有三个玩家和小朋友们玩游戏。
十二个小朋友分成了三个队伍,分别和玩家们玩不同的游戏。
果果拉着金发女说:“老师,我们来玩丢沙包哦。”
金发女颤巍巍地接住了一个沙包,咽了咽口水:“怎么玩?”
果果解释:“站在圈圈里面,沙包扔到你,你就输了。”
金发女:“输了会怎么样?”
果果嘻嘻一笑:“你猜呀?”
金发女心头一凉。
肯定是什么不好的下场……
但是没有办法,金发女只能保佑自己能赢下游戏。
她捏紧了沙包:“来吧。”
三个小孩站在了金发女的周围,手中都拿着一个沙包。
果果开口:“三、二、一——开始!”
一个一个沙包朝着金发女扔了过来。
金发女一对三,有点独木难支,刚开始还能躲过去,到了后面沙包越来越密集,她一个不小心,被沙包砸中了。
沙包很轻,可金发女却整个人都凉了。
怎么办,要死了……
金发女十分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可是闭了一段时间,想象中的画面并没有出现,她只听见果果说:“老师,你输了哦。”
“老师真没用。”
“我们走吧。”
说着,这三个小朋友就走了,只留下金发女一个人呆呆地站在那里。
什么惩罚都没有,就好像真的是一场小游戏。
金发女愣了一下,看向了其他人。
男学生和方祈有惊无险的赢了下来,金发女输掉了游戏,也没有什么可怕的后果。
通过游戏的人,获得了一份讯息。
方祈得到了一张旧报纸,男学生获得了一张职工清单。
方祈说:“所以玩游戏就能获得线索?这也太简单了吧!”
男学生也有这种感觉。
所以他们这两天提心吊胆是为了什么?直接和小朋友们玩游戏就是了。
只是他们想不要,若不是被周闻彦逼着来玩游戏,他们怎么可能相信和学生们玩游戏没有任何的危险?
在明白游戏没有危险还能获得讯息以后,玩家们都不用催了,重新轮番上阵,把小朋友们当副本刷。
小朋友都被刷得一个个闹了起来:“我不要玩游戏了!”
方祈露出了狰狞的笑容:“没得选了。”
之前哭着喊着要玩游戏,现在又要哭着喊着不玩,哪里有这么好的事情?
小朋友们还想耍赖,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不和他们玩游戏了。
这时候沈冬青站了出来:“那就和我们玩吧。”
小朋友们:……
要是一定要选的话,他们选择和其他三个人玩。
小朋友们只能不清不愿地爬了起来,垂头丧气,心理素质差点的几乎都要哭了出来:“玩、玩吧,嘤嘤嘤……”
沈冬青咬了一口冰淇淋,含糊地说:“都给我玩游戏!”
小朋友们都要被刷得绝望了,玩家们这才获得了所有的线索。
重获自由的小朋友们飞快地跑出了教室,看样子恐怕是再也不想玩游戏了,连听都不想听到这两个字了!
玩家们也懒得去追,开始整理手头上的线索。
一张张陈旧的资料铺在了地上。
《幼儿园管理不当,后勤购入有-害食物,导致十二位学生深度中-毒昏迷不醒》
《海朵幼儿园院长内疚自杀,事后各涉事职工失联,海朵幼儿园永久关闭》
《其他学生陆续康复,十二位学生至今未醒》
《海朵幼儿园职工名单》
……
一个故事串联了起来。
海朵幼儿园的院长有一个生病的小孩,但这并不妨碍她当一个好的院长妈妈,只是可能在那一段时间里面顺顺生病了,使得她无暇顾及幼儿园,导致幼儿园被坏人乘虚而入,他们为了金钱做了一些坏事,导致学生们食物中毒,最严重的十二位学生甚至昏迷不醒,有生命危险。
院长妈妈很内疚,顺顺又因病去世,在两重打击下,她自杀了。
可能是因为内疚,在死后,她又为孩子们重新造起了一个海朵幼儿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