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妃嫔想见家人是没那般轻易的,即便是如今一家独大的贺贵妃,母亲还是有诰命在身的一品夫人。想见母亲一面,从让人去传信,到贺夫人真的入了宫探女,少说也要也要四五天,这还幸是女性亲眷,若想见的是家中父兄,即便是至亲,若非圣上体恤传召或是降恩省亲,轻易都是见不到的。至于旁的家世低些,家人并不在京中的妃嫔,便当真是一入宫门深似海,从此与宫外亲朋再是无法相见了。
因此贺贵妃虽派了人出宫传信,却也未曾指望立即便能见了母亲,吩咐下去后将心头刚听到这消息后的震怒沉了下来,让宫女将地上收拾干净,又送了一盏清茶过来,便挥手将人都遣了下去,宫人们自是不敢多说,唯恐一个不小心招了主子的眼,皆是小心翼翼的躬身退出了这富丽至极的宫殿,独留贺贵妃在榻上,静静坐着,垂眸细思,心思一时却是难辨。
不同于长乐宫的阴沉晦暗的气氛,这会的明合苑却是能称得上其乐融融,静娴与赵尚衍言笑晏晏的闲话调笑着,不觉间就已到了酉时,皇上已吩咐了让御膳房就将晚膳摆在明合苑里,瞧这阵势,显然是晚间也是要在这儿歇下的打算,苑中下人们也早已习惯的开始准备,处处有条不紊,透着股红火向上的生机。
倒是静娴在陪着赵尚衍用晚膳时,一时间心里却生出了几分犹豫,因主线任务已找准了法子,迟以时日要完成应是没什么问题,静娴就不得不想到了下午刚刚触发,有关长公主的支线,这个支线要在两个月的时间限制内完成,系统又特意说明了与今后的主线进度息息相关,这么看估计还真是重要的很,不容小觑。只是长公主赵烟儿陪着她的母亲一同囚在重兵把守凤仪宫,又怎么才能进得去?系统里可没有瞬间能让人飞檐走壁,隐身化形的神药,静娴这般想着,又抬头瞧了一眼正尝着佛手跳墙的赵尚衍,终是不得不确定了这个让她无奈的事实,若相见赵烟儿,除非是皇上真的同意!
在这整个前朝内宫都凤仪宫讳莫如深时候,要让连长公主的存在都不让外人知晓的赵尚衍同意她去凤仪宫,这又怎么可能?静娴低头轻巧的用汤匙舀了一勺八珍羹,慢慢送到嘴里,心里却是忍不住的一声长叹,这系统给出的任务,还真是越来越难了……
许是静娴的忧虑真的很是明显,赵尚衍都似乎有了察觉,忽的对她开口问道:“娴儿在想何事?”
静娴一怔,露了一不甚自然的笑容,随便想了一话题,带着怀念轻声说道:“没什么,只是看着这羹,想起家里幼弟了,弟弟平日便最喜这八珍羹,也不知他这会可还好。”
“你弟弟?齐卿似是有两个儿子,娴儿是说哪个?”赵尚衍一愣,抬头想了想问着,接着不待她回答又摆了摆手,说的随意:“哪个都罢,若想了让你母亲一并带来看看便是。”
闻言静娴是当真有些意外之喜,毕竟进宫这么久,若说不担心家里的清桦是假的,当即惊喜的确认道:“皇上此言当真?可这般是不是不合规矩……”
赵尚衍放下手中皓白的牙著,从一旁魏九行的手里接过巾帕拭了拭嘴,对她笑道:“无妨,法理都不外乎人情,何况你那两个弟弟的年纪不大,便是大的那个如今应也不过总角之龄?那也没什么好避讳。”
静娴几乎是第一次带着真心的笑容起身谢了恩,继而忽的想到长公主的事虽不可能直接问,可借此机会略试探下倒是应该没什么问题,这么想着便接着温柔的赵尚衍说道:“臣妾刚说的是家里的二弟清桦,因娘亲早逝,可说是臣妾一手带大的,比起幼弟来就多了几分挂心。”
赵尚衍点点头:“人之常情,即使如此娴儿倒不如趁着你二弟还小多见些,若等着过些年,再大些总不是那么方便。”
“是。”静娴答应着,又似是想到了什么笑着说道:“其实若说起来,臣妾家中弟弟的性子倒是像极了长公主,难怪臣妾每每去婕妤那儿,瞧着公主便很觉得亲近呢。”
这个长公主说的却是庄婕妤所出的柔婉公主,如今不过两三岁,倒很是活泼喜人。毕竟真正的长公主外人连她的存在都不知,这宫内的公主便只是柔婉一人,虽说起来还并未真正得了长公主的封号,但宫中的人提起柔婉来却也常常用长公主来称谓,倒和原先候府里对清桦小候爷的称谓一般,说来好听罢了。
赵尚衍闻言一顿,若非静娴留心绝不会发现他这细微的凝滞,不过只是片刻便也回过了神,语气淡淡:“柔婉虽是公主却非嫡长,何况还并未册封,这长公主一说还显早了些。”
静娴显得有些莫名无措的屈下了膝:“是,臣妾失言了。”
“无事,随口说说罢了。”赵尚衍转了面色,起身带了丝温和的笑意出来,调笑道:“既然这般喜欢孩子,何必去羡慕旁人的,倒不如自己生一个出来。”
见他这态度显然是对长公主不愿多言,静娴也就羞涩的低下了头去,赵尚衍笑着,上前带着她进了卧室,径直行到了床塌前,这么久了,静娴自是明白这意思,在赵尚衍的靠近期身后,配合的向后躺了下去。已侍寝这么多次,静娴自然也不像初进宫时那般生涩,对这些已经很是熟悉,赵尚衍经验丰富的很,对静娴又还算照顾,她也早已能从这事上感到乐趣,算是乐在其中。
这次也是如此,挑逗暧昧做的足够,静娴的衣物已几乎脱的干净,赵尚衍兴致勃|勃的正待提枪直捣黄龙之时,珠帘外忽的传来了魏九行煞风景的呼喊,且没有丝毫停留的竟就直接进了内间,立在了床前不远,低着头又急促的叫了一声:“皇上!”
无论是谁,在这个时候被人打扰都没有不郁卒的,赵尚衍紧皱了眉头,面色阴沉的瞧了一旁的魏九行,但知道若非急事他也不敢这般,这才强忍了怒意,随手拉了一件衣服盖住了静娴,起身离了几步喝道:“何事?”
魏九行也不敢抬头,躬着身凑到了赵尚衍身前小声音说着话,似乎在禀报什么,因确实离得床塌不远,便是魏九行已极力压低了声音,静娴还是隐隐约约的听到了“凤仪宫”“瓷片”“公主”这几个词,正待再凝神细听时,赵尚衍已猛地喝了一句:“一堆的下人是怎么看的!一群废物!”
魏九行不敢反驳,只是蔫头耷脑的恭身立着,听着这训斥,但赵尚衍却没了教训他的心情,说了这一句便急步向屋外行了出去,甚至顾不上理会床上的静娴和自个凌乱的衣衫,魏九行一愣,也低着头对静娴行了一礼,忙转身跟了上去,屋里便只留了愣着神的静娴和听说了这事刚刚进来的绿柳望秋,几人皆是不知所措,面面相觑。
半晌望秋反应了过来,怕静娴恼怒也不敢问皇上为何离去的事,只是忙着为主子整理衣衫头发,忙活了一阵,见静娴一直是一言不发的面有所思,不禁略劝慰了两句:“主子别把这事挂在心上,皇上心里有主子,这会定是有要事才将您撇下了,等回过神来自是会更怜惜您。”
静娴扭头看了望秋一眼,慢慢点了点头,语气带着些幽怨:“若是国事,我自不敢说什么,我心里只怕……”
望秋温言抚慰:“不会,主子莫自个想多了,要不奴婢也找人去看看,皇上这是去了哪?”
“嗯,我初来乍到,诸事不知。”静娴似松了口气般,笑着对她感谢道:“倒真是麻烦了姑姑!”
望秋垂下眼帘,掩去眼里的不屑:“主子气了。”
静娴也似乎丝毫未发现般,依然带着亲热的笑容,让绿柳找出了几个小金锭,加了几个样式过气了些的首饰在一起,不顾阻拦硬要塞给望秋。望秋推辞一番,见静娴很是坚决也就谢了恩收下了这拉拢的财物,告退出门打探圣上行踪去了。
绿柳见着望秋的身形消失在门口,为静娴送上了热茶疑惑的问道:“小姐?”
“望秋这些日子可向你问过什么事?”静娴抬头问道。
绿柳想了想:“问过些小姐平日的忌口喜好这些,旁的倒是没有。小姐是说,望秋姑姑她……”
“凡事多想几分总没坏处。”不同与绿柳,手持系统用人功能的她自是明白望秋的忠心有几分,静娴抬手用了口清茶,接着说道:“你只跟着她好好学着处人理事的手段便是,私下里也莫和她太亲近。”
“是。”绿柳答应的果断。
这般主仆两人慢慢闲话着,也未等多时,望秋果然回来禀告了打听出的消息,倒与静娴听到的一般,赵尚衍从这出去,径直去了凤仪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