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那日胆战心惊的沐浴后, 邵非连着好几日都没再去过,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 总好像周围时时刻刻都有说不清的视线,他也知道自己是有点草木皆兵了。他决定就安分地待在无量苑, 这样总能安抚陆渊那“纤细“的神经了吧。
可这安分没起多少作用,每晚睡着后那种被关注的感觉丝毫没消停的意思,终于在过了一周后,邵非在黑夜里醒来, 对着空无一人的的房间, 轻喊:“师父?”
“嗯?”空灵中透着一丝沉静的声音回应了他, 好像整个房间都充斥着陆渊的声音。
邵非的表情很复杂, 曲着腿将脸埋入其中。
不是吧,原来真不是他多想。
果然陆渊完全放心不下他, 这种被人时时刻刻看着的感觉并不好, 谁会希望一点隐私都没有。
可只要邵非一有拒绝的念头,就会被这两年的情形束缚。
邵非简直不敢看这个被美色所惑的自己。
见邵非长时间没有回应, 陆渊又问道:“怎么了。”
“没事。”邵非打了个激灵,立刻回应, 他怕回晚一点,那人可能就……
但没一会他就看到窗棂上映出来的人影,晚了。
“开门。”熟悉的声音。
邵非磨磨蹭蹭地去开门,果然看到男人在月色下飘然欲仙的模样,只是光线问题看不太清楚,依稀感觉到陆渊的视线。
“师、师父, 我真的没事,就是喊一喊。”邵非被看得头皮发麻,他最近特别喜欢在说话前加个称呼,就是希望陆渊能多意识到他们之间的关系,最好能因此清醒过来注意到女主就好了。
他在无量苑也尝试过打听云歌的消息,有趁着陆渊不在问过容岩,但那天之后容岩再也没开口对他说过话,现在心里门儿清的邵非哪里会猜不到原因,也不好再为难容岩,更没有再提过。
邵非挡在门口,陆渊挑了挑眉,意思是不让我进去?
邵非侧了下身子,陆渊堂而皇之走了进来,衣袖在空中划出一道弧度,下一刻被灯罩拢着的烛火亮了,照着室内一片暖调的橙黄。
“一个人害怕?既如此,为师可以陪你。”陆渊看了一圈周围,考虑了一会,为难地说道。
这些日子怀里没了人,饶是陆渊也是不习惯的,终于等到一个正大光明的机会了,还是小家伙自己给的。
邵非表情不多,这时候更是被说蒙了,僵硬的不知要以什么表情来表达。
陆渊笑了,一地风华。
这么呆,若没有他时刻看着,该如何是好。
等邵非再看过去的时候,人已经在床的外侧打坐了。
你怎么能这么自说自话!?
邵非面对如此没脸没皮的陆渊简直瞠目结舌,他根本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发展。
“您真的不必……”邵非就差直说,你心里想干什么,有什么想法,我都清楚。
邵非更是清楚,陆渊在一点点侵蚀他的领地,无论是生活还是内心,他的防守相比之下毫无抵抗力。
他也想过干脆离开,这么拖着可能他真的当不了过客,他能拒绝一次两次,后面该如何?
但离开的可行性很低,他也不想尝试,一是陆渊把他看得太紧了连出无量苑也要由三名亲传弟子随行,这阵仗邵非出去了一次就没想过第二次,他都能猜到那次之后整个宗派上下都会说陆渊有多宠爱这个徒弟;二是他觉得如果真的离开,以前的悲剧可能还会发生,被陆渊熏陶了两年,不是他自恋,他觉得上次仙羽宗被灭可能和他有那么点关系,三是他是维护员,能到哪儿去,四才是他内心最真实却又不敢面对的,那是对这个男人的心疼。
所以说到底,还是上仙眼睛瘸了吧,他能有云歌十分之一魅力吗?
现在唯一的优势,就是陆渊不知道他知道一切,能拖就拖吧,拖到陆渊醒悟最好。
“是否害羞了,为师之前也没收过徒,不知道一般师徒是如何相处的,但为师会学着去做,小非是不愿意给为师这个机会吗?”
小,小非?
邵非被这个称呼酥了一下,上仙这么喊人真是让人扛不住。
再抬头,就看到陆渊那眼神透着一股疑似可怜的气息。
邵非,扛住,这个男人只是做戏,他的心都能比金刚还硬了,怎么可能轻易的示弱。
但事实就是邵非在明知道陆渊是故意的前提下,还是不争气地沉默了。
陆渊见邵非再一次妥协了,心里都快笑出来了,这是他活着的几千年来,最快乐的日子。
他的邵非,心比任何人都软。
陆渊眼底的光芒令人不敢直视,特别是这个人不是讥诮嘲讽的时候,那笑容能让任何人动容。
邵非猛地垂了头,心跳得有点快,他觉得自己意志力非常不坚定。
仙界第一美人这是私底下流传的,但陆渊绝对当之无愧。
陆渊就着么看着邵非乌龟似地挪步。
无论邵非挪得再慢,他还是挪到了床边。
陆渊此刻闭着眼,似乎根本不在乎邵非来不来。
他还想做最后的抵抗,道:“我不怕的,您不用浪费时间陪我……”
对于完全的黑暗邵非是有点恐惧的,但现在这样有点月光的环境他还不至于如何。
陆渊掀开长长的眼睫,眼神飘过来:“还记得我说过什么,不要逞强,既然怕一个人,以后为师都会陪你。”
什么!
以后都要?邵非一脸晴天霹雳,那懊悔显而易见,他刚才就不该尝试说服陆渊,每次都这样。
他早就试过了,只要试图拒绝陆渊,就会面对无数可能让他妥协的理由,而且陆渊还能变本加厉,越来越过分。
后来,邵非学乖了,少问少回。
虽然心底也明白他在不断降低底线,可能就要…
果然,没一会陆渊又道:“要不然……”
邵非赶紧抢先道:“不是,师父我真的很希望你来陪我睡,之后也要麻烦你!”
一口气说完了,绝对不能再让陆渊开口!
【陪我睡】,这三个字让陆渊无声的重复了一遍,舌尖回味着,他喜欢。
面对陆渊那“真拿你没办法,这可是你求的,为师不懂怎么拒绝你”的促狭笑意,邵非当作没看到,连滚带爬上了床。
邵非闭上眼不再去想,死死贴着靠里的墙壁,耳边似听到一声轻哼的笑声,又笑了,他以前怎么没发现陆渊那么爱笑,笑笑笑,笑死你算了!
热气丛胸口蒸发了上来,邵非捂着发烫的脸,都这样了还取笑他。
就这么紧张兮兮地挨着墙壁眯着眼,陆渊后来也没再调侃他,很安静。
周围充沛的水灵气让邵非那点怨念都消散了,陆渊是故意把冰转化成水吧,这是在睡梦中也在帮助他巩固身体,邵非陷入沉眠前想着,温暖而安然。
现在想想,他没记忆,也不知道自己以前喜欢同性还是异性,也不一定……
他欠了陆渊那么多,如果最后还是会走,那他能不能在那之前让陆渊开心点?
邵非在陆渊看不到的角落默默想着。
陆渊掐了个法术罩住邵非,让他睡得更沉,伸手将人抱入怀里,在人落入的时候,陆渊喟叹了一声,有些满意。这么些天,连手都不让碰,让陆渊感觉到两人之间的进度暂时凝固了,也许需要再做点什么,刺激一下这层快要捅破的关系了。
陆渊轻轻摩挲着邵非的脸,你是该对我如此防备,不然我会以为你对我一点感觉都无。
其实你已经有点意识到我的想法了吧,不然为何最近抵抗的次数越来越多。
但你没跑,无论什么原因都是让陆渊感到高兴的事,不然少不得要将人逮回来教训了。
而如果小家伙还敢在他眼皮子底下闹事,他倒是不介意让全宗都看看这是谁的人,谅小家伙也不敢了。
快点意识到吧,我快等不及了。
邵非苏醒的时候已经过了好几个时辰了,外头的天还没亮,他刚一睁眼,赫!
吓到了,一醒来就看到有人始终盯着自己看,太惊悚了!
还好不是抱着的,不对,他现在对陆渊的要求已经降到那么低了吗?
在当灵魂的那几年的时候,陆渊好像也是这样,有时候甚至可以看着他一晚上,想到这里,邵非道:“你一直看着我?”连敬语都忘了。
陆渊与他的目光对上,怔了一下笑了一下:“醒了。”
并没有回答邵非的意思,邵非却不愿放弃这个话题:“你到底在看什么?”
成为灵魂的时候就想问了,只是当时问不出来,现在终于有机会了。
陆渊宠溺地撸了一把邵非的脑袋,直接起身,背对着邵非为他拿外套。
看你。
因为怕一眨眼你又跑了。
你没在原地等待过,所以永远都不会懂因为长时间站立而无法弯曲的滋味。
邵非经过两年的沉淀,以为已经足够了解陆渊了,也以为看到的就是全部,却不知道有一种男人哪怕在没人的时候也不愿把任何脆弱表露,他并不如邵非以为的渐渐释怀,甚至那种熟悉的,即将失去的预感让他越发焦虑。
今天是陆渊的讲法日,一群弟子们成群结队的从练武场过来,就算已经成为杂事院代理管事的吴三零也在吩咐完当天需要做的事后就与曾经的同伴一起前往议事堂,虽然是管事,但他有自知之明,对于能听陆渊讲解的机会他们是不像错过的。
“快点,快点,再慢几步我们可是只能站外面了。”同伴们催促着。
“来了!”
除了他们还有内外门的弟子,甚至能看到一些为了尽快占到前排位置的御剑飞行弟子从他们头顶飘过,其余在地上移动的弟子咬牙切齿:“真卑鄙……”不就是仗着他们不能御剑吗?
听说有几个弟子,就是听完陆渊的讲法才突然顿悟,进而晋升的,然后就顺利御剑了这让他们更坚定了抢占前排,拼命往议事堂跑。
这样的盛事甚至不比之前入门大典热闹,究其原因还是陆渊的效应。
陆渊讲法时间是不固定的,能碰到就是幸运。这对于七星宗弟子们来说一件格外让他们满足和骄傲的事,陆渊是大陆上公认的离神只差一步的半神,能听他讲一席课是别处不可能有的事,甚至有人能当场顿悟。
也许他们终其一生也听不了几次,自然每次都是人满为患。
这也间接凝聚了七星宗的宗魂,这唯一性也的确让入宗的弟子倍感归属。陆渊的所作所为总是透着这样或那样的目的,但效果也是显著的,比如现在七星宗的弟子对内依旧争夺着,但对外却格外的团结。
因为仙羽宗被灭入了这里的弟子们,大多过得战战兢兢,他们不知道是否会有人监视他们的一举一动,换了曾经的仙羽宗一定会这么干,会认为他们是来当探子的,但七星宗的人似乎根本没人在乎他们会干什么,时间久了他们也放松了警惕,甚至觉得这就是大派该有的气度,再听了几次陆渊的讲法,也渐渐融入了这个与仙羽宗不同,却格外有凝聚力的宗门。
陆渊正在潜移默化地改变着其他人的想法与精神。
吴三零他们到的时候还有一些余位,前面已经黑压压的一片,人头攒动。
同伴悄声对吴三零道:“你说陆非……太师叔会不会来?”
以前能直呼其名,现在要加称谓,别提多变扭了。
吴三零摇了摇头,他也不知道。
“你们看,上次他们提到的,道兰真人新收的真传弟子!就是她了,听说好多亲传弟子都有意,不过道兰真人根本没同意,不过换了我也不舍得,娇媚得像……”
吴三零立刻道:“闭嘴,这种话能说出来吗!?”
那弟子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吴三零望过去,就看到在前排端坐着的云歌。
云歌目光放空,似有心事。她这段时间被道兰真人委派了一个任务,就是用尽方法也要让洛真留在静思崖,她虽然不明白,不过她正拜托道兰真人帮她寻那不知去哪里祸害的鬼魂,自然也不好拒绝师父的要求。
唯一庆幸的是,她打听着门派里也没出现过鬼魂闹出来的事,可能是看七星宗惹不起吧,那鬼魂是很懂得趋利避害的,也聪明得诡谲。可能远离了宗门,但就算如此,她也担心她去别的地方害人,那鬼魂可是恶鬼。
不过既然那恶鬼懂得隐藏,也不是她能急的,就来到了静思崖。
她喜欢欣赏有气质的美人,与洛真也算是功法互补,偶尔还能探讨一番,也是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熟悉了以后,她才知道这位大师兄有心上人,而且可能是因为被拒绝还是其他原因现在才这么拼,她偶尔看到大师兄在发呆,感觉也挺可怜的。
本来也就这么相安无事了,但这几天大师兄发现她阻拦他出去,他察觉到不对,无奈下她只能说出了是师父的命令,却没想到一直很温柔的洛真忽然哂笑了一下。
洛真立刻传音给道兰真人:“您这又是何必,是不是有他的消息了?”
他猜测邵非可能是醒了,他有些激动。
如果不是为了阻止他见邵非,道兰真人不会出此下策。
道兰也知无法隐瞒,传音过去:“你这叫执迷不悟!”
“那么他呢,他又何尝不是,邵非难道又心悦他了?”实际上 ,邵非不可能爱上任何男人,天生的性向是无法改变的,陆渊又哪里比他高贵了。
“你……”道兰真人气不打一处来,“你怎能与老祖比,更不能对他如此无礼,你的世家教养呢!?”
“您看,他与我是一样的心思,独独不一样的是他比我强,所以您就觉得他都是对的。”说到后面,洛真的语气中有些凉意。
“我难倒不是为你好?”我要不这么阻止,你以为老祖还能容你在宗内?
“师父,我会为自己做的事负责。”洛真无比清醒的意识到这个世界的现实,但有些事,确是他无法放下的。
“你能怎么负责!?”把命都给一起丢了?
云歌听不到洛真师徒俩的传音,但却能察觉到洛真气息的变化,从温和到现在罩着一层寒霜似的。再然后洛真就不再理会她,直接御剑离开了,看来静思崖根本拦不住他,他之所以待这里只是为了加快晋级的速度吧。
云歌这才接到道兰的口令让她不用再待在静思崖。
“师兄他……”
“孽障!”能让道兰真人对洛真吐出这两个字,足见她有多么气愤,也是云歌的贴心让她终于忍不住道出了实情,她也是窝火了,“你可能知道他心里有个人?”
云歌点头。
道兰冷笑:“他倒是连这个都对你说了,但你知道他心里的那个人是谁?”
云歌当然是不知道的,看洛真那样子她觉得是有内情的,心里也是很好奇是哪位奇女子,以洛真在修真界的地位和家世,本身的天赋品貌,谁还能拒绝他。
当云歌听到那名字,以为是自己听错了,等等,邵非?同名同姓吧……
“是……是那个西部的邵家邵非吗?”以前邵非说过他的来历。
“除了他,这世上还有谁能叫邵非的。”
于是云歌听到今天有讲法,就随波逐流地来了,她其实还有点玄幻的感觉。
洛真出来后已经打听到邵非早就醒来的消息,不过他没有过去,既然明知道见不到他何必去。
无量苑。
容岩过来询问陆渊过去的时间,陆渊为邵非梳理完灵根,师徒俩刚下榻休整。
邵非看着灵根上的七号正在打呼噜,忍不住笑了下,也不知道醒来后的七号会是怎么样的。
自从邵非沉睡后,它也被陆渊给温养着,用了不少天材地宝喂着,导致贪得无厌的七号吃太撑了,因为晋级需要耗费太多精力,它比邵非沉睡的时间还要久。
陆渊的想法也很简单,再给邵非加个护身符。
容岩来的时候,正好看到陆渊在换外衣,而邵非则是不知怎么的微笑着。
这样看过去,格外和谐和般配。
他忽然间彻底释然了,不再带着任何偏见,就算都是男性又如何,这样的感情应该被尊重。
陆渊去的是议事堂,邵非本来想借口偷个懒,但陆渊一个轻飘飘的眼神过来,他立刻哑火了。
他只是不想那么高调,每次他自己一个人时候明明就没什么人注意,用以前云歌的话说就是白瞎了这么好一张脸,愣是让邵非的刻意弱化了关注度。但他再想低调,只要和陆渊一起,那效果就是成倍叠加的。
临到出门的时候,陆渊的神色大变。
到后来则是咬牙切齿,吐出了几个字:“贼心不死。”
他已经给洛真很多次机会了。
陆渊之所以没有赶尽杀绝,除了两年来有此人陪自己回忆邵非外,也是不愿让邵非发现后远离自己,另外则是惜才,这样的天才陨落未免可惜了。如果没有邵非这个原因,陆渊还是很爱护这个后起之秀的。
但洛真这么挑衅是真以为他是神?
哪怕是神,也是有私欲的。
陆渊揉了揉邵非软软的耳廓,在阳光下甚至能看到细小的绒毛,也许是陆渊的动作太突然,邵非的耳朵抖了抖,眼神询问:怎么了。
陆渊的心情好了点,道:“在这里等我一会。”
说着,就瞬移离开。来到自己的洞府,将灵幡里那只暗淡地几乎透明的灵魂放出来,那灵魂如果被邵非看到就会发现她容貌上的熟悉,她就是云歌以为出逃实则被陆渊捕捉的异世界魂魄,虽然无法探测它的来历,但陆渊能感觉在深究她时,和他以前寻找邵非时有些相似的地方,比如都有一层看不见的隔阂。
不过这女人比邵非危险多了,就算是陆渊也不敢小瞧她。
她是一匹狼,不彻底驯服她永远都有各种花样,生命力之顽强是陆渊平生仅见,不过现在她身上已经被陆渊为她专门制作的仙索束缚,没有陆渊她永远都无法获得自由。
她现在无法隐身,看到陆渊瑟瑟发抖,这个让云歌和邵非都束手无策的灵魂,此刻露出了害怕的表情。男人与云歌的手段不可同日而语,就在前段时间,趁着邵非晚上睡觉的时间,这个疯子将她带到地底,先在被他丢在火炎之地炙烤,那是三大异火,大部分灵魂到了那里就会被融化。然后陆渊就离开了,陆渊到地底应该也不是纯粹为了折磨她,折磨她才是顺便吧。
在她生不如死的时候又把她带出去给九大王城的城主,不对,现在炎王已经死亡,是八大王城,火炎城已经被其他君王占据。
而这个地面上的领袖居然与这些君王相谈甚欢,若不是亲眼看到,她也不会相信这个男人能将地面和地底都控制住,哪儿都有他的影子,哪怕是半神,也与真正的神没什么差别了。
原本她是想试图让陆渊对她先软,云歌不就好几次被她骗了吗。但现在她根本不觉得能逃出去,这个男人的手段太多了,先是将她折磨地精疲力尽,然后又给了她无数次逃脱的机会,每次又轻而易举地将她抓回来,到现在就是给她机会她也不会逃开。
也许人最绝望就是明明看到有出路,却没了逃脱的想法。
她已经彻底成了笼中鸟,其实她之前在灵幡中,也曾忍不住羡慕过邵非,这个人得到这个男人仅有的一点温存,甚至为了让对方倾心自己用尽了各种方式,那么珍惜地将人捧在掌心。
如果她能得到这样的对待,哪怕只有十分之一,也许也会满足吧,这样一个骄傲又目空一切的人,目光有了停驻,如何能不倾倒。
只要他能不露出残·暴的一面,偏偏她领教过,那点想法现在是一丝都没了。
将异世灵魂带到地底的君王面前,陆渊想起她没名字:“你叫什么?”
异世灵魂的记忆似乎飘到遥远的地方,自从现代车祸后来到这个世界她步步为营,却没想到落到如今的下场,连一具身体都没有,已经很久没人问过她的名字了,哪怕面前的恶魔是她最惧怕的人,她也忍不住说出来:“孔?,我叫孔?。”
她是希望有人记得她的。
再然后,她就被男人丢给了那八个王城之主玩乐,正因为她的生命力顽强,他们用了所有能想的办法看怎么才能把她弄死,还为此打赌,每天都是新的游戏。
这些人本就是地底最可怖的存在,看到陆渊给他们带来如此可口又有韧劲的猎物,都觉得有趣,而她恨不得真的死去。
她知道,他做这一切只是为了给那个叫邵非的人报仇。
每每还剩一口气快要死去的时候,他就会用他擅长的灵魂控制将她救回来。
直到她以为自己会一直受那几位君王的磨折直到死去,男人却不知为何把她重新收回了灵幡中,但这次她再也不感到庆幸,她只是觉的有更可怕的事等待着她。
她又被放出来了,颤颤巍巍地问:“您……您有什么吩咐?”
她怕他,有时候甚至宁愿死都不想面对他。
但她,还是舍不得死。这个把她的自尊骄傲全部磨灭的男人,真希望那个被他隐瞒得彻底的邵非能看到这个男人的可怕,她是看出那个邵非是个蠢的,从当初他会帮云歌就知道了,这样的人有最不值钱也最愚蠢的善心,绝对不可能接受这么凶恶的陆渊。
她现在不想杀了邵非,她想看到这个男人永远得不到他想得到的。
可惜,这个男人绝对不会给她这个机会了。
陆渊大手一挥,空中出现洛真的影像,然后少见的温和:“不是想要肉身吗。”
孔?没有纠结这是男人的身体,她只是不敢相信陆渊会这么简单的放过她。
对啊,怎么可能,她身上的仙索没有解开,陆渊还是随时可以控制她。
“但他……我吞不了。”她的语气中带着点谄媚。哪怕只是影像,也能感觉到这绝对是个已经超过大多数修仙者的修士 ,以现在她的灵魂力,也只是被解决的份。
“我知道,想什么办法我不会管你,你只要保证让他没机会出现在我和邵非的面前。”
没人比他更了解这种一无所有的人有多拼命,这个女人为了活下去,为了自由,一定会拼尽全力去获得这唯一的机会,无论有多么困难。
在地底的时候,本来陆渊是打算把她丢在那儿的,再顽强的生命也不可能还活得下去。但一位擅长言灵的君王告诉他,这个女人的命理非常奇特,原本她的命运能搅动整个大陆,现在命数改变了,甚至命定中有几位红鸾心动的人,各代表一方势力,这种专属于地底的言灵是非常准确的,与在云歌身边的隆奎的能力差不多。
陆渊在言灵幕上看到的画面,其中有不少元素在里面飘动。其余的不好指定特定的人,但里面冰和雷却是唯一的,大陆上唯一的冰系和雷系修真者,冰灵根是他,雷灵根则是……洛真。
陆渊想到第一次看到这个女人灵魂时感到的莫名悸动,就像是被庞大的力量控制了一样,让他必须去注意这个女人。他有瞬间的没反应过来,也就失神的这一会,错失阻挡她攻击而来的机会,让邵非阻挡了她。
当然到现在,他还是无法确定,当时到底是不是邵非的灵魂,是错觉还是臆想。
而小家伙也“忘了”,无论是真忘还是假忘,陆渊并不想追究。
现在知道洛真也可能与这女人有羁绊,他自然就把这个女人给重新收回了灵幡,等待未来“派用”。
既然原本命定要与洛真在一起的,那我就干脆给你们送佛送到西吧。
陆渊回来的时候,邵非还在原地等待,蹲坐在地上看白色小花,就是他曾经逃到无量苑看到的四季渊。
研究了半天也不觉得它有什么值得陆渊注意的。
“在看什么?”
邵非吓了一跳,站了起来:“师父。”
陆渊蹙眉:“我很可怕吗,每次见到我都这样?”
“是我看的太专注了,这个叫什么?”邵非现在聪明了,不想回答的就转移话题。
“四季渊。”陆渊审视了他一会,也没继续问。
“是您名字里的渊?”
“嗯,喜欢?”
“喜欢的……”
“是吗。”陆渊也蹲了下来,“我也很喜欢。”
陆渊抚摸着花瓣,那感觉就好像在抚摸自己似的,邵非目光挪了一下,闪烁着,有时候他真不希望自己知道那么多。
“知道我为什么喜爱它吗?”陆渊也不指望邵非回答,“因为只有我能看到它。”
邵非觉得喉咙有点干,装作没听懂的样子的,继续露出疑惑的表情。
邵非没回话,陆渊重新站了起来,看着阳光下显得格外耀眼的人,扬起柔和的笑:“等很久了?”
又被摸头了,邵非瞪了一眼,在外面就不能稍微收敛点。
其实别人看到最多也只是觉的老祖宠徒弟,但邵非自己心里虚啊!
那明明恼怒的蹬视,愣是被陆渊感到了嗔意,心中的坚冰,承受不住光的灼热,有逐渐融化的迹象。
这个人在的地方,才是他的归属,而不是被那所谓的天道束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