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豆偷偷摸摸给赵晨打电话以为林钽不知道,可是赵晨的手机现在就在林钽的办公桌上。林钽先是觉得好笑,自己那个老婆看似精明,其实却稀里糊涂的,办秘密的事情却连手机都不换,傻愣愣地用自己的号码,你就算出去借个公共电话也像那么回事啊。
但是没一会儿,林钽就笑不出来了。
岑豆知道自己多少秘密林钽一点都不在乎,反正夫妻本是一体,只要岑豆愿意,自己毫不介意把自己剥、光,与岑豆坦诚相待。但这一切的前提是,自己事前做好准备,他要确保岑豆在知道真相的时候有足够的心理准备,一次刺激太过,岑豆就算不想跟自己离婚,也得炸毛,以那个女人一根筋的性格,没个三五七天哄不回来。
赵晨那小子愣得很,嘴上没分寸,岑豆一问说不定什么都说了,连带着那些最血腥的东西也会一字不落地传递给岑豆,中间再万一来个煽风点火啥的,自己的后院岂非不稳?
林钽思来想去,再让赵晨留在本市,后患无穷。可让他就这么无声无息地走了,照样无穷后患。
林钽电话告知李璟岚:明天让赵晨回实验室。
李璟岚大惊:咋啦?
林钽转着钢笔,一派闲适:告诉他你和云南有个合作项目,让他去云南监工。
李璟岚怒斥:你不是说会给他半年缓冲期么,这他妈的连半个月都不到。
林钽幽幽地说:所以我是老板,他是小工。
李璟岚:¥¥#¥%!!
岑豆在家里无聊,虽然稍微有些头重脚轻,但还没到生活不能自理的地步。看着家里实在凌乱,吃完饭就着刷碗的活,岑豆索性大扫除。
岑豆对这个家投入的感情一点都不比对学业投入的少,可以说一砖一瓦尽是心血。她又有点轻微洁癖,砖头缝都得拿小牙刷沾着洗衣粉刷,做饭做不过林钽就算了,床上受林钽钳制也便算了,要是连家务都做不过林钽,那她这个老婆还真失职。
卧室好办,客厅不难,岑豆正蹲地上擦茶几,忽然电话响了,忙擦净手接电话,原来是林钽那个老婆奴。
“老婆,吃饭了么?”
“吃了。”
“吃的什么?”
“早上剩的粥,配的咸菜。”
“老婆,怎么我不在你就虐待自己!”
“大夫不是说要清淡饮食么……”
“哦,也是,等晚上回去,老公给你做点好吃的。”
“行。”
“老婆,你现在做什么呢?”
“收拾屋子。”
“老婆,你应该卧床休息。”
“大夫说要适当运动,我顺便减肥。”
“也好。”
岑豆白眼飞的呀,差点飞到非洲去,林钽同学,你打这通电话回来究竟有没有中心思想啊?你耳根子会不会太软啊喂!
“林钽,你还有别的事么?”
“好像没了。”
“那就挂了,别耽误老娘干活!”岑豆pia地挂断,顺手扔到沙发上。岑豆撇嘴,男人什么的,真是无聊的动物。
岑豆所有的地方都收拾到了,唯独书房,推开把手的一刻,岑豆有些犹豫。其实家里从来没有什么禁地,林钽对岑豆也没什么秘密,除了把两人的结婚证和户口本藏起来让岑豆找不到之外,林钽连自己瑞士银行的账户密码都跟岑豆说了。可正因为林钽从一开始就没给自己留余地,岑豆才不得不后退一步,给林钽足够私密的空间。这间书房,平日里岑豆除了找书几乎不涉足,大扫除时岑豆也把扫帚抹布扔给林钽,借口说是谁污染谁治理。
从来不涉足的地方,岑豆忽然执拗地想要进入并探索。
书房里陈设简单,一张一米八的办公桌,一把皮椅,桌上凌乱地放着林钽的书和各种文件,左侧是书架,右侧原来摆着一张简易行军床,那还是三年前,两人没结婚的时候给林钽睡的,后来结婚了,林钽第一个看那张床不顺眼,说什么都要扔掉。岑豆自然是不会让林钽这么败家的,最后折中,把床送给了实验室里的老四。现在这边墙上挂着他们俩的结婚照,底下是一盆君子兰,简洁大方。
书柜要擦,书要摆好,灰要掸净,岑豆的视线却在一本厚过砖头的《bio-hemistry》上停住。这本书很新,貌似最近才买。问题是,林钽现在不是搞贸易的么,要买书也得买经济方面的,怎么重回老本行了?
岑豆细看,书的作者竟是一位国际化学界的大牛,不禁产生了仰慕之心,看不懂也膜拜一下。岑豆端着阅读佛经的神圣心里,小心地一页一页翻,碰到图就看两眼,没有图就略过,在第四百八十九页第二行,终于看到了属于林钽的痕迹。
“一个男人的字写这么好做什么,真是浪费。”岑豆笑道,一脸骄傲。
不过在岑豆看清了这一章节的题目时,岑豆的笑容变得有些勉强。
这一页写的是:preparationofrphineandheroinfrompharmaceuticalproductscontainingcodeine.而林钽的注释是:interes.并在那一段改良方法上,化了好几个感叹号。
岑豆有些心慌,连忙把书放好,又手忙脚乱地顺着书架查找,她不知道自己在找什么,一切都只能顺着自己的第六感。终于,在最下面放着一堆看似演算过要废弃的草纸里,岑豆找到了她想要看又不希望看到的东西。
林钽龙飞地笔迹,几个用各种缩写和分子结构式组成的反应式,后面跟着56.1%,56.5%几个不明所以的数字。如果让普通人看了,只会当这是谁谁谁睡蒙了后写的天书,即便是学过高等化学的人,如果没涉及过这个领域,也看不出究竟。岑豆本来也是不懂的,但不幸的是,岑豆刚才看了那本书,书里提到的几个关于改良**,吗啡的方程式,和林钽写的,□不离十。
岑豆绝望地想:也许,林钽所写的,要比书上的更为先进。
一股伤心动肺的凉气瞬间从后脊直窜向大脑,岑豆瞪大了眼,以至于泪水没有任何阻拦地一滴滴掉下。岑豆捂住嘴巴,尽力压抑住自己的情绪,可越是压抑,心脏疼得越彻底。
她不明白世界到底怎么了,为什么那么好的一个人要涉足这种魔鬼才会踏足的领域。岑豆以前不信因果报应,但现在她却在恐惧神明,她怕有一天老天爷注意到了这个不起眼的角落,发现了这里的黑暗,那么等待林钽的,将是多么残酷的惩罚。
“老天爷,他是个好人……真是个好人。他是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了……求求你,原谅他,我可以替他受惩罚……”
岑豆抹干了眼泪,双腿踉跄却仍然执拗地快步走回客厅,好不容易找到电话,岑豆颤着双手把电话拨出去。她想听听林钽的声音,比任何时候都想。
此时林钽正在开会,自己端坐正中,十几个部门经理坐在下手,林钽的眉头皱的很深,连带着所有的人都不敢大声喘气。林钽的公司文化其实很宽松,偶尔下属和他开玩笑他也会接住,开会说完正事大家随便嘻哈,今天的气氛如此诡异,只能怪之前的人工作不当心,好好的一笔生意被客户投诉,他们这方不但赔钱还赔了人品。
手机就放在林钽手边,才震动的时候林钽下意识地皱眉,他讨厌别人在他工作的时候打扰他,但是,岑豆永远不在“别人”之列。林钽这号的,放在古代那就是个爱美人不爱江上的昏君,管你什么大事,在他老婆面前根本不值一提。公司里的人都知道林钽是个老婆奴,碰上林钽心情不好的时候,所有人都会在心里祈祷默默祈祷,老板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老婆大人能出点动静,哪怕是一个短信,也足够回天。
当然,这就引生某些周边效应。大家没事儿都喜欢猜,他们老板娘究竟是圆是扁,甜美型的还是妖娆型的,怎么就把老板迷迷成这个样子。
林钽看清了“老婆来电”,恶劣的心情瞬间好了不少。拿起电话示意大家继续,还没出会议室大伙儿就听见林钽温温柔柔的声音:“老婆,怎么了?”
大家松口气的同时,鸡皮疙瘩也掉了一地。那些跟着林钽搀和地下工作的,干脆在心里哭泣:三少哟,您能稍微注意一下自己形象么?你见过哪个混黑道的这么温言细语的喂!
“老公……”岑豆的声音并不快乐,林钽甚至能听出些许哽咽,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岑豆不说自己就不问。
“嗯?是我,怎么了?”
“没什么,刚才收拾屋里,累了。”
“都和你说了,现在身体虚要卧床,你偏不听。”
“嗯,知道。”
“现在回床上躺着去,等我回家。”
“好。”岑豆顿了下,问道,“你什么时候回来?”
“正在开会呢,开完了马上回去好不好?”
“不好。”岑豆吸吸鼻子,“我现在就想看见你。”
“好。”林钽一愣,岑豆从来不会跟他提这种要求,她一向很懂事,甚至连工作时间都很少给自己打电话,林钽不禁警觉地问道,“豆子,是不是出事了?”
“没有,我一天都在家,能出什么事。就刚才收拾了一下房间,手滑,把你书房里的花**摔了……那个花**挺值钱的样子。”
林钽脸色一暗,却让岑豆听见自己的轻笑:“是岁寒三友的**子么?”
“是啊。”
“那就坏了,大哥上个月有在拍卖会上拍下来的呢。”
“那怎么办啊?”岑豆呵呵傻笑,“我可赔不起。”
“没关系,肉偿就好。”
“……好,肉偿,你晚上回来我给你炖红烧肉。”
“坏老婆,等我,马上就回来。”
“好。”
作者有话要说:后天再更吧,好累,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