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东满身血迹,不可思议地盯着岑豆,身体渐渐不听使唤,滑落倒地。
岑豆捂着嘴巴,看着江东躺在地上身体不停地抽搐,生命的气息从他身体中剥离,那样一个惊才绝艳的一个男人,从此以后这世界上再没有他的踪迹。
“当年是你先提的分手,既然提了,为什么还要来找我。本就是你错在先……从此以后,咱们尘归尘土归土……”
手触上男人眼帘的一刻,岑豆恍然惊起,原来,不过是一场梦。
自己竟然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岑豆侧过头,电视还在那边哗啦哗啦的播着广告。
看着桌上一滩清亮的水迹,岑豆的心情很难说是伤心还是痛苦,更多的,是无奈。
她以为自己已经足够淡然,五年都过去了,再深的感情,爱或者恨,都该烟消云散了。没想到,不过是一则新闻,就把自己一下子打回原形。
恨他,恨不得他死――和还爱着他有什么区别?
岑豆抹干眼泪,长叹口气:都多少年过去了,自己为何还要为那个男人流泪,当真不值得。
今天晚上的觉是睡不成了,索性趁着寝室里没有人,好好收拾收拾。
岑豆卷起袖子,露出一冬天都没见过天日的手臂,粗糙干涩的手掌与之比较起来,竟然像是后来移植上去的,本不该属于这副身躯。岑豆把手插进水盆里,想象着这块抹布就是江东的肉身,如此便揉的分外卖力。
岑豆每想起当年都咬牙切齿。那个时候自己就跟个傻子一样,一心一意对他,几乎是把自己一辈子能对人的好都给了他,端茶倒水,烧火做饭,自己从前从未在家里对老爹做过的事,全都对他一个人做了。结果呢,人家不但不领情,还嫌她烦。
他妹的,难道她不烦么,谁天生是丫鬟命,愿意做这做那,谁不想整天躺床上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居然还嫌弃她,若不是对他交付了真心,谁心甘情愿做那些。
岑豆跪在地上,用小牙刷刷桌子与衣柜之间的缝隙。那里用抹布根本够不到,这么长时间不弄,里面已经可以看到一层灰尘,不刷掉的话,岑豆会浑身难受,接着一整天寝食难安。
其实她的洁癖是离了江东之后才养成的,确切的说是强迫症。拿网络上常见的例子说,玩植物大战僵尸必须得轴对称中心对称各种对称的那种强迫症。不过比那个更重了一些,比如看□□的时候她会吐。看见男人女人赤/裸的身体,白花花的屁/股,惊悚的d罩杯,就情不自禁地联想到江东的屁/股,他和那个不知道叫丽丽还是璐璐的女人翻搅在一起滚床单的恶心样子。
自己用了一年的奖学金给他买了生日礼物,本来想给他一个惊喜,结果惊喜变成了惊吓,还吓得不轻。
不过那个男人啊,什么时候都是出手阔绰的,就连和她摊牌说已经烦了她了要和她分手时,都很阔绰。
他甩给自己一张□□,据说里面有很多钱,足够她买辆宝马代步。岑豆现在时常想,所谓的宝马,到底是宝马3系还是mini cooper,难不成是宝马5系,以江东的财力,也不无可能啊。
记得当时那个男人把卡扔给自己时的样子,要多鄙视,就多鄙视,要多轻贱有多轻贱。他说光看你的名字就知道和他不是一路人,那个躺在床上的女人才是他的真爱。
靠,就你那种人,这辈子都甭想有真爱!岑豆恶毒的诅咒。
江东别的没说对,偏这句话说对了。
她岑豆一届贱民,确实和江东那样的大少爷不是一路人。
“唉――”岑豆长叹一口气。
想想就肉痛,当时怎么就那么冲动,装什么清高,那是他欠她的,她脑子被驴踢了还是门夹了,咋就不要呢。要是有了那些钱,她现在还至于在这里苦哈哈的读研究生么,随便开个店做点小生意自己给自己当老板该多爽快!
是了,岑豆现在是个小研究生,研二,跟着一个非主流的导师,学习一个热门中的冷门专业。
组里人丁不太兴旺,岑豆上头跟她一样被忽悠进来的,研三以至博三的,以及下面今年新招的师弟师妹们,男男女女总共才十四个。这还是这几年扩招造成的,以他们老师的性格,恨不得只有四人才好。老师是个纯粹做学问的人,手底下人若是太多,老师就会不由自主的焦躁,典型的更年期综合症。
研究生么,日子久了大家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不再像从前似的,听说谁谁谁是硕士博士,都以为这人是个神人,跟科学家似的。现在的研究生,说是廉价劳动力什么的,都是客气。只能说人越来越多了,学历就越来越不值钱了。
岑豆撇嘴,再不值钱,好歹也是个学历不是。要是她男人没了,青春没了,连带着学历都没了,那才叫不值钱呢。
跟那个混蛋分手后,她着实消沉了一阵子,然后某天突然想通了,就开始准备考研,没日没夜的学了一年,费了老大的劲儿才考上现在的学校。但因为她是往届毕业的学生,又是跨校的,很多导师都不乐意要她。最后她一赌气,干脆拿着简历去找这个专业最有名望的那个老师去,没成想,老师居然收她了。
那个时候,岑豆特别想让自己导师陪着她在那帮市侩老头儿老太太面前溜一圈,别怪她不尊师重道,她就是一个睚眦必报的小女子,没那么多高尚的念头。
往后的一年,岑豆和自己导师熟了,趁着一次机会,她特意问老师,当时那么多学生分数都比她高,第一学历也比她好,怎么他老人家偏偏选中了她?她本以为老师会说直觉啊,心灵美啊,凑巧啊什么的,没成想老人家的回答居然是,他们话太多,烦。
嗯……搞科研的人多少都有些怪癖,岑豆认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