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三顺不鸟她, 纸老虎一个, 手里拿着一根油条,啪嗒啪嗒地去看桌子上的瓷片。
“小祖宗, 你千万不要碰。”看着他油乎乎的手,生怕他碰了,而且她都分好组了, 一点一点辨认的。
“你干啥要这个啊,什么破宝贝啊。”
“小祖宗, 这个真的是宝贝,千万别弄。”黄莺觉得小孩子啥也不知道, 这些碎片有多大的研究价值啊, 可以给后世提供不少参考,虽然是碎片, 但也是无价之宝。
金胖子撇撇嘴,他记得有个地方就有这个样子的,还比这些都要大呢, 就在那里扔着,也没见多宝贝。
“你吃不吃油条,这是今天最后一根了。”金胖子很得意, 他手里掐着一根,然后还吃着一根。
黄莺确实是饿了,晚上睡得晚,基本上一爬起来就饿了,“你等下, 我看看你这根油条,上面是不是有灰啊。肯定是老孙头掉地上了,然后捡起来又卖了,你还记得不,他老这么干。”
黄莺说的义愤填膺的,像是真的一样,“你拿来,我给你吹吹,看看能不能吃,不能吃只能喂鸡了。”
金胖子到底是吓到了,好像记得老孙头这么干过一样,就马上递过去了。
黄莺拿到手里,一下子就塞进去半根,傻孩子,姐姐骗吃的呢。
金三胖受不了这委屈,哭哭唧唧的跑了。
简直笑死了,黄莺叉着腰很高心,哼着小曲去洗漱,她还没有洗漱呢,跟她玩心眼,小胖子嫩着呢。
看着外面下雨,不打算出去了,昨天上山的衣服换下来,趁着现在有时间赶紧洗洗。
这边不怕下雨不干,直接去窑口那里,温度高着呢,大家都去那里晒衣服,一会就能干了。
金三胖别看受欺负了,但是很讲义气,生了一会气,想去找黄莺,但是觉得没面子,大小是个男人。
寻思着她不是宝贝那个碎瓷片,他非得让他妈给穿上雨衣,其实你一个矮子穿啥雨衣啊,他妈撕了个塑料袋个套头上了。
非得拉着黄莺出去,“真的,我带你去,我真的见过这个。”
黄莺心说我信了你的邪,眼神不好使,还非得拉着她出去,到底是撑着伞出去了。
金胖子对这山头很熟悉了,熟门熟路的领着黄莺去了一个小山洞,好家伙里面好多碎瓷片,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在这里。
她蹲下来,慢慢的扒拉着,小胖子还特别得意,“我就说有吧,你还不跟我来。”
黄莺看着这些东西不对劲,这明显就是摔碎的,附近能找到同一个瓷器身上的碎瓷片,这应该能拼凑成一块大的,但是不完整,很碎。
这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这个地方只有一个版样,不是废弃的瓷堆垃圾,看数量只有一个瓶子,她看着这颜色厚度,有点发抖。
但是不敢相信,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里面穿着一个短袖,下雨天很冷了,她抱着这些碎瓷片回去,冻得嘴唇都发青。
把门关上了,从衣柜里拿出衣服来穿上,她蹲下来看着金三顺,“你告诉我,是怎么发现那个山洞的。”
金三顺很随意,摸了摸大脑袋,“不知道啊,玩的时候发现的啊。”
“那你们去的时候,就有这些瓷片了吗?”
“是啊,去年过年的时候,我们去找鸟蛋看到了。”
问不出个所以然,黄莺觉得问金三顺还不如自己想想,她给了金三顺一盒饼干,让他在一边吃。
打开外套,把里面的瓷片拿出来,仔细的清洗,上面很脏了,应该是真的很久了。
谁会在里面放一个瓶子呢,景德镇谁家没有几个,不值钱的,都是成堆的,所以谁会在山上放这个,还是在山洞里。
除非,这个瓶子很特殊,因为她还在那里看到了一个盒子,那个盒子就是普通的盒子,她一起带回来了,不是什么好木头的。
这就不是一般的孩子拿出去玩的,谁家孩子拿个瓶子还带着盒子呢。
慢慢的清洗,差不多两三遍,虽然屋内阴沉沉的,但是那瓷片在灯光底下熠熠生辉,慢慢擦试干净。
一共28块,里面有三块稍微大的,其余的全是碎的,但是看样子揣测应该是个瓶子。
黄莺拿起最大的那一块,举起手来高过头顶,对着灯光在看,心跳的很快,怕弄错了。
金三顺觉得,大概是傻了是不是,他喊了好几声也不搭理,就知道举着破瓷片来回看。
“爷爷,隔壁那个姐姐傻了,去了一趟山上回来就傻了。”说的像模像样的,金大叔还在窑里呢,吓了一跳,下雨天怎么去山上了,是不是出事了,赶紧回家去了,一个女孩子别遇上什么了。
推开门一看,黄莺好好的坐在那里呢,她专业正好排上用场了,修复一下,选好材料进行粘合,她特别想看看这是个什么。
虽然技术不是很好,但是也不难,用的材料都是特殊的,不会对文物造成二次伤害,即使错了也可以重新粘合,没有影响的。
看到金大叔来了,急急匆匆的,黄莺吓了一跳,那个缺口就没有对上,一下子歪了。
“怎么了,金大叔怎么过来了?”
金大叔气死了,看着金三顺腿短哼哧哼哧迈过门槛,恨不得打死他,会不会说话啊,这人不是好好的。
觉得尴尬,不知道怎么说,金胖子扯着嗓子喊,“爷爷,你快看看,是不是傻了。”
黄莺简直了,才明白过来,要不说童言无忌,永远不要让一个孩子去传达消息或者叙述,你永远不知道他下一句是什么。
“我没事的,放心吧,金大叔别打他了。来的正好,我有事情要请教一下您呢。”
黄莺眼看着金大叔抬手要去给金胖子一巴掌,赶紧拦住了,你跟个傻孩子计较什么。
“金大叔,你知道南山那边有个山洞吗?”
金大叔这个还真不知道,“不知道啊,那边有很多小山洞,主要是以前的时候放棺材什么的。”
这年头,谁家也有个山洞挖,要么就是土窖,放东西方便不说,主要是不容易坏了,冬暖夏凉的,所以他还真的不知道是哪一家子的。
“那个没有东西里面,看起来很多年不用了,但是我在里面发现了这个。”
黄莺也觉得弄不清楚了,不然早就被人发现了,那外面全是藤蔓,除了孩子调皮捣蛋发现了之外,闲的难受去找个山洞啊。
金大叔看着瓷片,黄莺粘了一点了,基本能看出是个什么来。
“这个不是我们景德镇的,也是奇怪了,景德镇不收外来瓷的。”
金大叔看着这瓷器觉得是真的好,但是不知道整个的,有可能就是这一块好,别的地方烧坏了。
黄莺不知道要不要说,这个事情很重要了,她看着金大叔啧啧有声,到底还是拿出了那个瓶子的底胎,有一点痕迹可以看得出。
金大叔看了看,脸上神色很郑重了,“釉色淡青,光足可鉴人,四周有紫砂胎。”
他说到这里还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只是觉得是个好东西,“这个应该不少年了,你看看这釉色包浆,是个古董了。我生平没见过,应该是珍品了。”
黄莺拿出手电筒来,一下子给打上看看,“薄如纸,质莹薄,雨过天青色。这是柴窑。”
金大叔一下子愣住了,这是柴窑啊,清代的时候就不见真迹了,传世量想想也知道,近乎绝迹了,可是现在竟然有残片。
他仔细回想了一下,多年以来仿制的柴窑,做了一辈子,今日才得珍品,他细细打量着,没看过多少书,但是祖宗说了不知道多少次,景德镇的人都耳熟能详。
无他,柴窑是瓷皇啊,柴窑一片,万金难求。柴窑是诸窑之冠,早就不知道还有没有了,已经是江湖传说了。
“这可是国宝啊,国宝啊。”金大叔觉得一辈子值了,一辈子可以闭眼了,他是民间的大师,身上有一种很朴素很踏实的匠人精神,能够做一辈子的瓷器。
“是啊,这个是国宝,近百年没有出现过,只是在书里。”黄莺拿过那一片来,她想着赶紧粘起来,花了一上午,金大叔帮着打下手。
终于成了,不到巴掌大的东西,只有底胎跟上面一块肚子,加起来不超过成年男人巴掌大。
黄莺带着照相机,来回拍了无数张,还合影了,“金大叔,到时候把照片洗出来,给你留存纪念。这个,我要带回北京,这是国家的,我们民族的,要在故宫博物馆里才行。”
“好,你说的很好,事不宜迟,明天早上马上走,不要跟任何人说,照片记得到时候给我寄过来啊丫头,以后那就是传家宝了。”
金大叔从来没想过藏私,也没想过独吞,还出主意让黄莺赶紧走,这个真的是太珍贵了,世道还是很乱的,盗墓的很猖狂,建国以后没人管这一块。
“好,我明天早上走,有人问起来就说家里有急事,金大叔,以后有机会我还会回来的。”不免有些惆怅,在这边多受人家关怀,不求回报的那种,郑重的给金大叔鞠躬。
“这么客气干什么,来了都是客人,你看看来了这边还能发现这个,是功臣。”
“是三顺发现的,我不过是拿出来而已,到时候我一定会如实上报的,您就等着吧。”
黄莺不贪功,谁发现的就是谁发现的,无论是谁,这个东西出来了,于国于民都是幸事。
金三顺在这里老老实实听着,就知道一个是国宝,一个是黄莺要走了,撇撇嘴不敢说话,他爷爷刚才就想收拾他有没有。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有雨,可惜在上班,不然难得的消遣,光是躺在床上,静静地听着雨打声入眠,我能睡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