汀枫院的待客厅中, 莹绣让抱琴她们上完了茶, 笑着听着钟家来客说话,除了木婷兰和钟从文之外,钟家的老祖宗又让自己的三儿媳妇过来看看这外孙的新媳妇。
“我们老祖宗啊为这颢铭的婚事也操心过很多日子, 如今看你们小两口和和睦睦的,我这回去也好有交代了。”钟家的三夫人也就是田氏看着莹绣那慧心的样子, 心中也看高了几分,早就听闻这沈家的大小姐, 如今一看果真是和传闻中的不太一样, 那继母还真是个狠心的,竟然这般在外抹黑前妻的孩子。
“如今府中事务且多,待相公身子好一些了, 必定亲自登门探望老祖宗。”莹绣对木婷兰那投过来不善的眼神视而不见, 笑盈盈地和田氏聊着。
“我听说表嫂原先可是和蒋家的有说亲事呢。”木婷兰见她不理会,心中气愤的很, 也不见得有多好看, 身份又没有自己高,表哥凭什么就要娶她。
齐颢铭脸色率先一变,莹绣一手轻轻覆上他放在扶把上的手,“表妹可能是听错了,我也不曾听父亲提起过有蒋家这本亲事。”
木婷兰只觉得她的动作刺眼的很, 那么理所当然。她从五岁开始就立誓要做表哥的妻子,她都没有嫌弃表哥腿脚不便,可表哥却一再的拒绝她, 好不容易求得了老祖宗同意将她说给表哥,他还是不愿意,她一等再等今年已经十五了,可表哥却成亲了。
“是啊婷兰,那蒋家可是早就说了别的亲事。”田氏也觉得她这么一句不礼貌的很,冲着莹绣抱歉的一笑,木婷兰撅着嘴有些不以为然,“那是后来,之前可是想要说表嫂的,后来又不说了,谁知道是什么问题。”
“不管之前说谁,你表嫂现在已经是你表哥我的妻子了,那就足够了。”齐颢铭语气不善地说道,看了一眼钟从文,似乎在说,你带她来做什么。
坐在下方的钟从文也无奈的很,微耸了耸肩膀,老祖宗答应的,他还能拦着不成。
“表哥你就!”木婷兰说不下去,好歹是个姑娘家,说出的话已经够不合礼数,再恶毒地当着田氏的面她又说不出口,只得恨恨地剜了她一眼。
莹绣颇为无奈,若让齐颢铭直接说,按照他的性子,话也许就更不好听了,“婷兰表妹,外面传言多有不真,需眼见为实。”
“三舅母,这里呆着闷,不如我让绣儿带您去看望一下母亲如何?”齐颢铭示意了钟从文一眼,后者立刻意会了,拉起木婷兰道,“坐久了闷的很,表妹我们出去走走,听说表哥这院子重修过了多了几间好玩的屋子。”
木婷兰甩了两下都甩不开去,只能被他拖着出去了,莹绣不动声色地笑着,和田氏示意,“那三舅母和我一块去看看母亲吧。”
田氏点点头,随后跟着莹绣出了院子,看着她们出去了,齐颢铭才叫了卓夜过来,推着自己去找了钟从文。
在茶室里,木婷兰和钟从文吵了起来,“你拉着我做什么,我还没说完呢!”
“你还要说什么,你没看表哥怎么说的,现在沈小姐已经表嫂了,你非要抹黑了她让表哥不开心是不是?”钟从文对这个被姑姑宠坏的小女儿很是无奈,表哥越是避着,她就越不甘心,好像全天下,要是她看上的人不看上她,就是犯了什么大错。
“我哪有抹黑她,明明就是她自己行为不端,你没听说么,我都听底下的丫鬟婆子打听了,那家小姐行为可不端了,她还和...”木婷兰话未说完就被钟从文捂住了嘴,不知道什么时候齐颢铭已经出现在了茶室门口。
“你捂着我做什么,脏死了。”木婷兰嫌弃地拍开他的手,钟从文对着她身后喊了一声,“表哥,你什么来的。”
“从你们开始讲我娘子行为如何不端开始。”齐颢铭瞥了一眼木婷兰,后者往后头退了几步,撞到了放在架子上的茶盏,钟从文赶紧扶住了她,“你小心一点,那可都是你表嫂收集的茶具。”
木婷兰一怔,脸上顿时气的泛红,手肘猛的往后一撞,一只本就摇摇晃晃地紫砂杯,就这么在架子另一面倒了下来,滚了一圈掉在了地上,碎了开来。
气氛瞬间凝固在了那,钟从文小心地打量着齐颢铭的表情,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卓夜,送表小姐出去,这汀枫院不欢迎她。”齐颢铭眼神一缩,看着那碎了一地的杯子,冷冷的吩咐,“以后若是钟家有人来访,其中有表小姐的,就让他们请回吧。”
“表哥你竟然为了这样一个杯子我赶我走,就是这么一个破杯子你要赶我走。”木婷兰双眼中瞬间积了泪水,大手一揽,那架子上的剩余几个杯子也没能幸免于难,统统摔在了地上。
钟从文拦不住她,不忍心地眯着眼,这小祖宗,到了哪哪里就不安稳,每次都要他担着,他这是有多少条命也不够受惊吓的。
“木婷兰!”齐颢铭忽然重重地呵斥了一声,正啜泣地木婷忽然止住了哭声,鼻子一抽一抽地看着他,甚是委屈,“这是我南阳侯府,不是你家,容不得你这么放肆,是谁教你去了别人家里做客一不顺心就可以摔主人家的东西,又是谁教你在我面前胡说你表嫂的不是。”
齐颢铭是真的生气了,钟从文几乎没有看到过他发火,一直十分温和的齐颢铭几乎没有什么事能够让他如此大动肝火,这是真的触到了他的逆鳞,又是摔东西又是说莹绣的不是,连钟从文都替她捏了一把汗,表哥很生气,后果很严重啊。
“我哪有胡说,那本来就是事实,表哥你就是被她那个样子蒙蔽了,婷兰等了你这么多年,一转眼你就娶了别人,我在你眼中竟然还不如几只杯子!”木婷兰哭的更加凶了,伸手还想去摔,钟从文哪肯,急忙拉住了她,再放任下去,搞不好连自己都别想来南阳侯府了。
“够了,你这样子还像一个大家闺秀,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娶你,来人啊,送表小姐出去。”刚说完就出来两个婆子,将木婷兰给架了起来,往汀枫院的门口走去,齐颢铭抬头看着还站在原地的钟从文,“你回去告诉老祖宗,婷兰年纪不小了,若是今年下半年她这婚事还没定下,那我这个做表哥的也不介意帮帮她。”
钟从文心中一惊,急忙点头追了出去,表哥好可怕!
茶室里安静了下来,齐颢铭看着那碎了一地的杯子,对着身后的卓夜说道,“把这些捡起来,按照这样子再送去订做一套过来。”...
莹绣送完了田氏,回来的路上在诸葛玉欣的院子外遇到了一个和诸葛玉欣长相有几分相似的女子,眼角含着泪匆匆从她身边经过,正疑惑着,回了汀枫院才发现钟家的客人走的一个都不剩了,喊了香菱过来问了话之后回到了屋里。
齐颢铭正半卧在榻上,手中拿着莹绣看了一半的札记,“怎么都不留她们用饭,这就都走了?”连着回礼莹绣都来不及送过去,刚才田氏也走的匆忙,在侯夫人院子里坐了一会,一个丫鬟进来说了几句,她就匆匆告辞。
“你还愿意留她们吃饭?”齐颢铭放下了书,若有所指地看着她,莹绣嗔怪地瞪了他一眼,笑道,“我才没那么小心眼。”
“那娘子可真大度,为夫可是小气的很,听到那蒋三公子便有些食不下咽。”齐颢铭气不过木婷兰这明显是受了别人的指使,像她一个姑娘家,怎么会清楚这么多事情,钟家老祖宗为他好他知道,可其他人安的什么心思就不得而知了。
“蒋三公子的事可是子虚乌有的,相公你这表妹可是喊着要嫁给你做妻子的,娘子我若不大度,岂不是许多日子都食不下咽了?”莹绣不客气地回了过去,从他手中夺过札记,量他抓不到她,干脆坐在一旁的太妃椅上翻了起来。
齐颢铭一愣,随即笑了,抱琴本拉开了帘子要进来送东西,听到里头的对话又退了出去,站在外头听着那隐隐传来的笑声,她一直觉得小姐嫁给姑爷委屈了,可这些日子看着小姐一直都是开开心心的,放心了不少。
“你不过来那我就过去了。”齐颢铭见莹绣坐在那无动于衷,终于知道这小女人耍赖起来劲比自己还足,佯装移动着腿到卧榻下,吃力地拨了一下鞋子,双手扶着卧榻上的小桌子要站起来。
莹绣偏不信他真要走过来,好整以暇地拿着书看着,余光偷偷地瞄着那卧榻,哪知他真撑着那桌子,巍巍颤颤地要站起来,莹绣坐不住了,见他不肯放弃,扶着桌子已经挪动了一步,忙站了起来走过去扶住他,埋怨道,“这还不会站呢就要急着走路了,若是出了什么岔子怎么办。”
说了半天那人都没反应,莹绣扶着他一抬头,撞上了他满是得逞地笑脸,顿时有些气结,哪有人拿这个来赌的,莹绣扶着他坐下正欲离开,齐颢铭拉着不让她走,无赖道,“你不过来那只有我过去了,虽然走的慢一点,但是总能走到你那里的。”
莹绣看着他专注的眼神,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心中涌起一股酸涩,嘱咐道,“那你坐好,我走的比你快,我过来就是了。”
齐颢铭脸上的笑容越加的明显,伸手摸了摸她微凉的脸颊,门外传来抱琴的声音,莹绣挣脱了他的手走了出去,门口站着另外一个丫鬟,似乎是诸葛玉欣手底下的,“二奶奶,世子夫人有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