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沈夫人醒过来的时候, 入眼便是唐夫人那泫然欲泣地表情, “我的乖女儿啊,你可醒过来了。”
沈夫人头疼的撑起身子捂着额头,“我这是怎么了?”
“你都昏迷好几天了, 这京城中啊都在传说你这个做继母的,没有善待前妻留下的女儿, 竟然还要克扣了她娘留给她的嫁妆,合着女婿一起坑骗乔家, 幸亏乔家发现的及时, 把嫁妆都给要回来了。”唐夫人一面拍着女儿,一面说着。
莹绣及笄那日沈夫人昏倒之后,沈鹤业就慌了, 就算这屋子的东西不算是克扣的, 可这手镯确实是晴然的没错,如果定王妃回去和定王一说, 或者让南阳侯知道, 他这在朝堂之中还有什么脸面,合着妻子坑前妻的嫁妆,说出去整个沈府丢脸都丢大了。
乔夫人好整以暇地看着沈鹤业,“沈大人,沈夫人这是累坏了, 赶紧扶下去休息吧,还有这排的嫁妆,当是沈夫人给莹绣的了, 不知道沈大人为绣儿备了什么嫁妆?”
乔夫人就是和乔晴悠商量好的前来找他们算账,这定王妃也是透过孟氏请的,诸葛玉欣本来就受了齐颢铭所托过来的,她们就是不怕把这是给闹大了,让在场所有的人都出去传一传,皆时沈鹤业是觉得嫁妆重要,还是乌纱帽重要。
此等家事丑闻京城每天都会发生一两件,不去打听的都不知道,可若是让有心人参上一本,乔家和宫里的连线紧密,沈鹤业这还得掂量一下自己的水平才行。
“对,那就是给绣儿准备的,我和夫人商量着把齐府送过来的聘礼一半都给了绣儿,当时我这做爹的给的嫁妆。”沈鹤业战战兢兢地许下了话,等沈夫人再醒来,这她库房里原本克扣的嫁妆全部已经搬回了库房,连着乔晴悠指着的沈夫人的嫁妆那排也一起装好放在了库房,加上沈鹤业答应的一半聘礼,那库房才算是真正的塞满了。
乔夫人怕这沈府有人眼红,干脆连着门锁都给换了,人都提早准备好带来的,派了两个彪壮的婆子在库房门口守着,连带着吃饭都是乔家每天亲自送过来的,典型的不相信沈夫人。
沈鹤业算是明白过来了,她们不是来参加什么及笄礼的,纯粹就是来找茬的,可这样还是瞒不住,当日参加及笄礼的夫人不少,知道的丫鬟婆子也不少,不出半日京城就知道了沈府有个狠心的继母和狠心的父亲,把这嫡出的大小姐逼的没了活路,若不是有这外祖家在,这大小姐还不知道能不能活这么大。
版本是一个带着一个悲惨,沈夫人却听唐夫人说的又晕了过去,唐夫人赶紧掐着她的人中,这才幽幽地醒了过来,沈夫人顿时嚎啕大哭了起来,“我这做的是什么孽啊!!!”
“娘啊,那可都是你给我的最值钱的东西了,怎么可以给那贱丫头当嫁妆拿去了,那可是我留给惠儿的啊,还要带一半聘礼走,想都不要想!”沈夫人推开唐夫人正欲下床,刚刚醒过来的人脚下不稳,又险些摔了下去。
唐夫人将她拉了回来劝道,“这东西都已经锁回去了,你要是现在还去闹,你相公这官是要做不下去了!”
沈夫人呆呆地坐在床沿,头发凌乱地披在两侧,忽然抬起头看着唐夫人道,“是她的她拿回去了,可还有的是我的嫁妆,她怎么也都拿去了,不行,我要去要回来,她们这是抢东西!”
唐夫人叹了一口气,看着还想不明白的女儿,“那天定王妃和世子妃都在,你相公亲口答应了那是你给莹绣的嫁妆,还有那一半的聘礼,你现在去要回来岂不是当着她们的面反悔,外面已经传了你这个做母亲的亏待了她。”她早就劝说过这女儿,别对沈莹绣做的太绝,凡是留三分度,说出去了都是沈府的名声不好,沈鹤业在朝中又没什么背景,怎么经得起她这般折腾。
“我什么时候亏待过她了,她吃的住的用的,娘你是不知道那日乔夫人和秦夫人说了什么。”沈夫人气的伸手要去指门外,忽然瞥见还留在自己手腕上的镯子,忽然发狠地将玉镯从手上往下扯。
摘镯子不能用蛮力,沈夫人痛的冷汗直下,那镯子卡在了掌骨之间竟然不上不下,唐夫人瞧着那立刻起来的淤青,赶紧叫了丫鬟取了一盆子的水过来,“诶呀我说你这孩子,怎么脾气这么倔,快拿胰子过来!”唐夫人将她的手浸在了温水中用胰子擦了个遍,这才将玉镯取了下来。
沈夫人捂着发疼的伤口,忽然从唐夫人手里夺过那镯子,往地上一砸,玉镯子瞬间碎成了三段,沈夫人惨白的脸上带着一抹狰狞,“就是这贱东西害得我这样!”
晚上等沈鹤业回来之后,沈夫人原本以为他会安慰自己,没想到沈鹤业劈头就给了她一巴掌,“看你出的馊主意!”
沈夫人直接就给打蒙了,难以置信地看着沈鹤业,“老爷,你竟然打我?”
沈鹤业一时间收不回手,眼神一闪,强硬地看着她,“就是你出的注意,什么嫁妆留下一些,你看现在好了,嫁妆没了你要贴出去不说,今□□堂之上皇上竟然说起了后院之事饶前院之心,意就在指我沈家。”
“沈鹤业!”沈夫人忽然发了疯一般大喊了一声,“你竟然打我,你竟然敢打我!”
沈鹤业一直是对她顺从的很,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凶过她,甚至动手打她,她唐婉嫁给他做继室也就算了,还要受这份委屈,现在她连着自己的嫁妆都贴进去了,他竟然半句安慰都没有。
沈鹤业气的拂袖离开,沈夫人捂着半边红肿的脸,坐在了榻上,失了主心骨一般双目无神地望着前方...
芸书院中,莹绣反复看着那嫁妆的单子,抬起头问瑞珠,“留在这你可愿意,倘若你不愿意也没关系,随我去南阳侯府未必会比伺候老夫人来的好。”
瑞珠看着莹绣摇头,“以前瑞珠伺候老夫人,如今老夫人让我来伺候小姐,瑞珠就是小姐的人了。”
莹绣点点头,前世她出嫁前老夫人给她的丫鬟也是瑞珠,可当时她听信了别人话,对这个老夫人特别派来照顾她的丫鬟并没有多少信任,入了侯府第二年,瑞珠就被一个色管事讨去做小妾了,日子过的很不好。
“这是大舅母让你带来的嫁妆单子,确定是这些么?”莹绣这才低头又看这单子,比当初她抄给乔老爷子的单子足足多出许多,乔夫人把谁的添嫁,添了些什么嫁妆都写的清清楚楚,当看到沈夫人那下面一些东西的时候,莹绣嘴角轻搐,大舅母和姨母两个人,可真是太霸气了。
趁着沈夫人晕过去之际,当着定王妃的面,对沈鹤业是能打劫的都打劫的,该敲诈了也没手软,乔晴悠更是替自己那早逝的妹妹出了一口恶气,这样的男人,早该别让他过这么舒坦的,要不是看着莹绣还在沈府,还需要他们照顾着,乔家怎么可能还会在朝堂至少照顾沈鹤业。
“老夫人还说,让小姐您把这单子藏好了,到了南阳侯府之后,抽空让您再点一次,免得他们再扣了去。”瑞珠不是沈家的丫鬟,自然没的多尊敬沈老爷和沈夫人,这嫁妆单子乔家也留过一份,不怕他们抵赖,当天证人多的是呢。
沈鹤业为了在她们面前挽回些名声,什么都给答应了,乔夫人根本没给他后悔的机会,刷刷都抬了去,大锁一换,都成了莹绣的嫁妆,可外头还是照样传着,非要把他们之前欺负的事给坐实了。
“他们不会再扣了。”莹绣太了解沈鹤业了,当年把她嫁给齐颢晟虽说是高嫁,当时的齐侯爷可没亏待沈家,沈鹤业是个极爱声誉的,所以出嫁的时候即使嫁妆掉包过了,那台数也是相当的多,莹绣想起抱琴传回来当时姨母说的话,不禁笑了出声。
不知道的还以为沈家是卖布的,嫁妆箱子一打开来,十台有六台是布,还有两台是破铜烂铁。
如今事情都闹这么大了,若是再次掉包,莹绣这又有嫁妆的单子,沈鹤业怎么可能还会动这个手。
出嫁的日子已经没剩下几天了,沈夫人却病倒了,一直躺在床上恹恹地没有精神,沈鹤业也是连着留宿在了孔姨娘和卫姨娘的院子里,莹绣再见过孔姨娘一次,得知她并没有改变想法,就不再劝说,以前是为了让沈夫人转移些注意力才帮她,如今看来,她似乎是想要自己争上一争了,人心改变的令人始料未及,若她以为沈夫人真病倒了没法子,到时候她出嫁了,便不会再插手这后院的事情了。
出嫁前的半年,严妈妈和乔妈妈一起想着法子给她润肤补身子,如今到了出嫁前几日,严妈妈开始催着莹绣每日早早地睡觉,严令管门的婆子,不准再带乔家二少爷的东西进来,并且一日几个时辰的给她讲授关于内宅的事情。
这是本该由做母亲的来做,可沈夫人病倒着,就算是不病倒,按照她的性子,也不会教莹绣太多,巴不得她什么都不会,严妈妈和乔妈妈两个人凭着些经验轮番给她说着,这期间乔夫人也来过一趟,特地给她讲了一些嫁人须知。
临了出嫁前一天,沈夫人的身子都不见好转,沈府内却没有因为她的病停下什么,李氏作为沈家人不得不过来帮着一起把莹绣出嫁的事打点好,经历了及笄那日的这么一闹,李氏对京城的贵妇圈有了新的认识,原来睁眼说瞎话本事她们才是最厉害的,可谁让她是沈家的大嫂,不接也得接。
到了出嫁前一天晚上,沈府中要举行的祭拜礼仪也很多,莹绣是沈家的嫡长女,又是头一个出嫁的,嫁妆的事闹的满城风雨的,众人对这位本来在沈府就过的不好,又嫁给这么给男的莹绣充满了同情心,莹绣这还没打入那妇人圈子,就已经博得了一个需要被疼的名声。
沈夫人强撑着身子也得出来主持一些祭祀,可一看到莹绣那张红润的脸,顿时胸口就憋着一口气,又回床上躺着去了,也不是什么大病,就是憋屈,硬是给憋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