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常日的高温总算迎来一场降雨,雨水冲刷过灼烫的地面,却洗不去酷暑的炎热。
略有厚度的布料贴肤闷出半头的汗,于驿川憋着烦闷,夏天遇到要正装出席的场合很受罪。
刘珊递来纸巾:“驿川,你怎么跟水里淌过似的?”
于定锡随口道:“这人有被害妄想症,他骑共享单车来的。”
微博上还有他穿西装骑单车的路透抓拍,网友称于驿川不愧是贫民出身的豪门,非常接地气儿。
于定锡时常无法理解于驿川的脑回路,但看到微博瞬间明白了,原来是出身限制了他的想象力。
于驿川聊了几句便不再说话,在这种场合保持安静是礼节。
葬礼上,赵家人双目无神,面无血色,嫡子逝世带来的打击不言而喻。
外人只得叹惋一声可惜,却不能感同身受,作为商人和政客,他们更关注这番变故的后续影响。
“造化弄人,赵家的直系只剩赵堂了吧。”
“是啊,谁能想到受器重的大儿子出了事故,要是能用小儿子去换大儿子,赵家一定非常乐意。”
“最近真是多事之秋,先有于家寻回子嗣,后又是赵家……”
“赵峰这一走,赵堂算是熬出头了。”
低声碎语入耳,于驿川瞥向一处,赵堂面上是恰到好处的沉色,若不是知道他跟赵峰差劲的关系,这幅姿态确实让人挑不出毛病。
豪门中不缺少游离于法律边缘的龌龊事儿,想必有不少人对赵峰的死抱持阴谋论,但正义感过剩的人大多存在于影视剧中,逝者已安息,大家自己活的明白就够了。
于驿川心绪不平的跟着队伍上前,望着赵峰的照片,除了于振海的寿宴上有过一面之缘,他们并无来往。
国家推测赵堂杀害了哥哥赵峰,凶杀条件不明的情况下,于驿川没有圣父到扛起不属于自己的责任。
葬礼结束后,于振海随口问道:“卉彤的戏还没拍完?”
于定锡答:“快了,预计九月份上映。”
这么一提,于驿川想起个事儿,“黎曼安的电视剧什么时候上映?”
虽然黎曼安没拍成《望城三月》,但凭借预知梦的外挂也夺下了一个不错的资源。
于定锡稍稍回忆后,一拍大腿:“跟卉彤的《望城三月》同时段上映,打擂台啊。”
嘴上这样说,于定锡没有太担心,黎曼安的价值在于她黑火的高人气,至于作品,向来是她孜孜不倦的黑点。
见他不当回事儿,于驿川道:“指不定她靠这部戏就翻身了呢。”
于定锡不信,不是他小瞧黎曼安,但拍一部扑一部已经成了她雷打不动的惯例。
来到停车场,在一溜儿的豪车中,最显眼的不是千万级的跑车,也不是全球限量的定制车,而是一辆绿的发油的共享单车。
于驿川还恰有其事的给车上了把锁,于定锡简直没眼看,“就你这破车,放这地儿谁要,于驿川你出去千万别说你是我哥。”
于振海嚯他后脑勺一掌,转头心疼道:“这天还骑什么单车,走,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爸。”于驿川将外套扔给于定锡,长腿一跨踩上踏板,“我还有点急事儿,先走了。”
刘珊诶了一声,“到底什么事这么急啊。”
于驿川遥遥回道:“接机!”
等人踩着单车走了,于振海才扭头问道:“驿川刚刚说他去干什么?”
刘珊茫然道:“他说……去接机。”
于定锡真的忍不住了:“爸,你可别抽我,我有句话想说很久了:你给我生的这哥真的脑子有毛病!”
骑着没有后座的单车去接机,这奇葩事儿也就于驿川做得来,他真心疼被接机的人。
于驿川来到机场后,找了处阴凉的地儿停车,随后拿出手机发信息。
于驿川:我到了
楼经行:等会,我溜个号
溜号?
于驿川梗了梗脖子,但很快便想明白了,这被逼着出差的狗砸回来也被人守着呢。
而当楼经行出来看到人的时候,都不敢继续朝前走。
于驿川催道:“傻愣什么,过来啊。”
楼经行抱臂,侧头舔了舔上唇,嘶道:“你骑这个来接我的机?”
他不信邪的左右看看,于驿川轻呵道:“别找了,你上微博看看,我就是骑这车来的。”
楼经行不死心的真摸出了手机,看到路人的抓拍图气笑了,“单车没后座,那你坐哪儿?”
好一个不要脸的,这就确定车的归属了。
既然如此,于驿川也不要脸了,骑上车就走,“你人我也接到了,怎么回去你就自个儿琢磨吧。”
然而没骑几米他就被捞住腰,楼经行把着车龙头把人扛下来,于驿川瘦胳膊瘦腿的根本拼不过他。
于驿川气道:“放我下来!我要喊人了!”
楼经行挑眉:“你喊啊。”
真当他不敢喊啊,于驿川瞪着眼睛:“方槐!方槐!你家溜号的主子在这呢!”
嗬,还真喊啊。
楼经行拍上他的臀,威胁:“还喊不喊?”
于驿川脸都红了,说不清是羞的还是气的:“方槐!”
楼经行又是两巴掌,“喊不喊?”
于驿川不屈服,“方……”
楼经行连啪三下,力道可重了,“喊吗?”
于驿川:“……”楼狗!我给你记着了!
于驿川再怎么不着调也不会骑一辆单车来接机,实际上他扫了两辆车,两人骑着共享单车一路晃荡到家。
于驿川立刻将他的狗儿子还给他,还告状道:“行哥犯事儿了我跟你讲,它害我被人讹了比市价贵了五十倍的鸡蛋钱。”
楼经行似笑非笑:“市价五十倍?”
于驿川睁着眼睛说瞎话,一点也不虚,添油加醋的把前两天的事儿给他讲了一通。
“最搞笑的是那老人自称是你的爷爷,我一下识破了他的谎话,让保安把他提走了,你说我是不是贼他妈机智?”
于驿川扬下巴求夸奖,楼经行却神色诡异,憋了半响确认道:“卖鸡蛋的?”
于驿川点头:“你爷爷还在世的话,怎么可能会讹我区区一鸡蛋钱。”
嗯,但他就是讹了。
楼经行努力绷着脸,不住的告诉自己不能笑,要高冷。
他觉得于驿川真的是个人才,能让他家老爷子吃亏,于驿川做到了他奋斗好些年却一直没做到的事儿。就算这会儿于驿川想要消消乐的游戏纪录,楼经行也会欣然相让。
于驿川说了半天没得到回应,“你想什么呢?我告诉你,别想赖我替你儿子赔的鸡蛋钱啊。”
楼经行欲盖弥彰的笑了笑,他笑着抿唇,心头的情绪让他没有多想的托住于驿川的后脑勺,两人额头相贴,近的能从对方眼中看到自己的倒影。
“于驿川,告诉我,你怎么就能这么可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