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权威,能够让乾隆说出来的每一句话都得到立即且坚定的执行,但是小燕子肯定是最大的例外。
在听到乾隆怒吼“住手”之后,小燕子仍然坚定地在金锁身上又补了好几下才被永琪拉开,留下披头散发、衣衫凌乱的金锁跌坐在地上,狼狈不已。
永琪急急地拉着小燕子跪下给乾隆请安。
小燕子不情不愿地跟着永琪跪下,敷衍地行了一礼:“皇阿玛吉祥。”
两人都不约而同地忽视了跟在乾隆身后的德嫔。
德嫔虽然有利用金锁的心思,但到底不愿意得罪了永琪,又知小燕子是个混不吝的,也就不出声地站在乾隆的身后当背景。
乾隆看了小燕子不伦不类的礼仪,又见了一旁狼狈行礼的金锁,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小燕子,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小燕子直接就跳了起来,叫道:“我在做什么?我当然知道我在做什么!我还要问你在做什么呢!皇阿玛,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你难道不知道金锁是紫薇的丫鬟吗?你难道不知道你这样做根本就是对我娘的背叛吗?我早就想跟你说了,只是一直见不到你,你已经有了那么多的女人了,在和我娘在一起的时候,你身边就有令妃、德嫔、恭妃、愉妃那么一大堆的女人,你对得起我额娘吗?你现在还要让金锁也变成你的女人,你不知道额娘在地底下会哭的吗?”
永琪听得心惊肉跳,连忙跳起来捂住小燕子的嘴:“小燕子,你胡说什么?”
永琪抬头看向乾隆铁青的脸色,越发着急:“皇阿玛,你千万别和小燕子一般见识,她只是太在乎她娘了,才会这样口不择言的,您就念在她的一片孝心上,原谅她不小心说错的话吧。”
乾隆简直要气炸了,他身为一国之君,还从来没有人敢用这样的口气对他说话。乾隆不怒反笑,声音却像是从齿缝中蹦出来的:“孝心?间接害死了朕的雨荷,又在雨荷的灵前食荤腥,这样的孝心,朕还真的是闻、所、未、闻!如果不是看在雨荷和紫薇的面子上,朕早就砍了你的脑袋了,谁给了你的胆子,居然还敢质问朕?朕要宠幸谁,纳谁为妃,什么时候轮到你来管了!”
小燕子倔强地瞪着眼,却被永琪捂住了嘴巴说不了话,挣扎间突然张口咬上永琪的手掌,永琪吃痛,放开了她,她冲到乾隆的面前,跳着叫道:“我怎么管不着?你知道我娘有多爱你吗?又有多在乎你吗?你还要一个接一个地纳妃子,简直太过分了……唔唔唔……”
永琪觉得他的心都要跳出来了,再也顾不得手疼,再次扑上去捂住小燕子的嘴。
可惜,乾隆已经被小燕子挑起了怒气,眼睛微眯起来,动了杀机:“小燕子,看来朕真的是太纵容你了!来人呐,燕回格格御前失宜、冲撞圣驾,拉下去打三十大板……”
“不要啊――皇阿玛!”永琪一听,顿时急了,立刻跪倒在地,匍匐到乾隆的身前,揪住乾隆的衣襟,求情道,“皇阿玛,三十大板会要了小燕子的命的啊!”
乾隆不为所动:“就是要让她痛,才会让她长个记性,知道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
小燕子一听要打板子,到底是有些怕了,被永琪扯着跪倒在地,虽然仍不服气地撇嘴,倒也不敢再口出狂言了。
永琪看着乾隆的脸色,知道这次小燕子是闯了大祸了,三十板子下去,小燕子怕是不死也残。他再也顾不得其他了,只得狠狠地磕下头去:“皇阿玛,请你饶恕小燕子吧,若是小燕子有个三长两短,儿臣……儿臣也不能独活啊!”
乾隆震惊了,低头看着永琪的模样:“你说什么?”
永琪早已被心底深埋的爱意折磨得快要发疯了,与其再这样小心翼翼地暗恋着,提心吊胆地守护着,倒不如就趁着这个机会把一切摊开来说:“儿臣对小燕子……倾心爱慕,还望皇阿玛成全!”
“永琪?”小燕子有些吃惊地看着永琪,心底又有些高兴,一个皇子,还是将来极有可能登上皇位的皇子居然喜欢她?
“永琪,小燕子是朕的义女,也是你的妹妹,你居然……”乾隆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虽然永琪渐渐让他失望,但乾隆绝不会想到,他曾经宠爱的儿子,居然对自己的义妹动了心。
“不,皇阿玛,小燕子在我的心里,从来就不是妹妹。在济南的时候,当我从水里把她救上来的时候,她就已经闯进了我的心里了。她进了宫,成了妹妹,我也曾经想要克制自己的感情,把她当成自己的妹妹来对待,但是这太难太难了,如果爱情能够被控制,那么它就不再是世间最美好的感情了。所以我根本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感情,皇阿玛,你也曾经有过那样的情不自禁,你一定能够了解我内心的挣扎和不可克制,皇阿玛……”
“够了!”乾隆根本想不明白永琪怎么会变成这种模样。
皇后走到宫门口,便听到永琪的这一番剖白,不为人知地翻了个白眼,永琪在这方面,还真是像极了乾隆,他的爱情,不管多么违背世俗,也都是美好高贵的,世人的不理解才是最大的错误。
“皇上,孩子们的事情,到底也是后宫家事,倒不如到臣妾宫里再问。”皇后的手轻轻地搭上了乾隆的臂膀,奇异地抚平了乾隆的怒气。
乾隆回过神来,扭头看了看周围噤若寒蝉的宫女太监们,脸色越发黑沉,当下也认同了皇后的提议,带了人呼啦啦地往长春宫而去。
乾隆临走看了金锁一眼,形容狼狈,倔强的表情却使得她原本就娇艳的面容越发夺目了几分,看得乾隆也心中不由得一动。然而在目光落到她凌乱的衣衫上时,乾隆的眼色不由得一沉,状似不经意地看了一眼永琪,永琪却一门心思全扑在小燕子的身上,乾隆突然意识到,永琪已经成年了,居然擅闯他的年轻妃子的宫殿,这实在让乾隆心中膈应无比。
皇后阻止了德嫔跟随的脚步,道:“且找个太医,给金常在看看,别伤了哪儿落了疤。”
德嫔暗地里松了口气,连忙应下。她也不想跟去长春宫,这事无论怎么处置,小燕子怕都得不到好,若是因此让永琪记恨于她,可着实冤枉得很。
太医检查的结果,另德嫔又是欢喜又是嫉妒,金锁居然怀了身孕,虽说动了胎气,好在喝上几副安胎药倒也不妨。
德嫔忙派人前去给乾隆报喜,却又带回来了乾隆对小燕子的处置结果:五阿哥永琪封荣贝勒,着即日出宫建府,皇帝义女燕回格格赐婚五阿哥为嫡福晋。
这样的结果实在是让人不敢置信。
德嫔固然是觉得永琪依然十分得宠,否则乾隆怎么会放过了那般大逆不道的小燕子?必然是看在永琪的面子上罢了。至于贝勒的爵位,虽说不高,但三阿哥永璋当初也不过被封为贝勒,还是这次趁着永琪封爵的机会,才被升为郡王爵位的。
所以,德嫔觉得在金锁肚子里的孩子尚不知是男是女的时候,她还不能够轻易地放弃永琪。
可以说,德嫔眼光所见,不过在后宫的一亩三分地,她看乾隆愿意为了永琪而放过惩罚小燕子,就觉得是因为永琪得宠,却并没有想到这也可能是一种放弃。
堂堂皇子的嫡福晋,一般都是家世显赫的大族嫡女,除了姑娘的教养,更看重她们的母族能够给皇子带来的助益。小燕子的身后有什么?清洁溜溜一人也无!
乾隆的心里很窝火,他这样做也是出于无奈,对于永琪他已经不做太大的期望了,但也还是想着等明年选秀给他指一个名门闺秀,将来封个亲王,也能荣耀一生。但是永琪摆明了非小燕子不娶,而且为了给小燕子求情,居然磕破了自己的额头,血肉模糊得让乾隆都觉得心惊不已。
而且永琪口口声声拿他和小燕子之间的感情和乾隆与夏雨荷之间的爱情相比,让乾隆心中有种说不出来的怪异的感觉,再加上金锁衣衫不整的模样一直在眼前闪现,乾隆不由自主地联想起令妃和德嫔一直对永琪青睐有加,连皇后这个嫡母都比不上的亲近,虽然相信自己的妃子和儿子之间的清白,但心魔一旦生成,就不受理智的控制,乾隆的心里越发的不舒服。
于是,本该留到明年选秀结束指婚后才下的封爵、开府建牙的旨意,就这么提前下达了。倒是爵位,乾隆原本打算封永琪为郡王的,如今也就作罢了。
小燕子成了永琪的嫡福晋,永琪觉得他实在是太幸福了,而他的皇阿玛果然还是仁慈宽容的。
永琪根本就不在乎无法得到的来自妻族的支持,因为那比起他的爱情来,实在是太过微不足道的东西。他是男子汉大丈夫,他想要建的功立的业,都不应该是建立在女人的支持上,而是该由他自己来创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