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皇后娘娘有喜了。雅*文*言*情*首*发”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安郡王妃一脸笑吟吟的,但是笑容勉强,眼圈儿周围有一点粉光融滑,像是哭过,连厚厚的粉都遮不住。她把两个盒子放在桌上,“里面是一支百年老参,另外一盒是上等的燕窝。”
凤鸾可不相信她这副样子,会是专门进来送东西的,微微一笑,“三嫂,有什么事儿你说。”伸出手指,“但有一条,不要哭哭啼啼的,太医让我好生安静养胎,轻易不能动气。”
没有哪个女人不在乎自己的身孕,而对于凤鸾来说,这一胎,更是尤为重要,有着某种特殊的含义,一定要平安把孩子生下来。
“是。”安郡王妃刚要哭的,又忍住了,咬了咬唇,“都是你三哥不好,净办一些破事儿,惹得皇上动了怒,要……”擦了擦泪,没敢哭,“求皇后娘娘劝一劝,让皇上念在兄弟情分上,饶了他这一次。”
凤鸾听她语焉不详,问道:“到底为什么呢?”
安郡王妃一怔,“就是……”有点迟疑,“我说了,皇后娘娘可别生气。”
姜妈妈不悦道:“既然知道有可能要惹皇后娘娘生气,那还说什么?娘娘怀着身孕,有个什么谁来担待?安郡王妃还是去找皇上说罢。”
安郡王妃倒是想找皇上,可皇上不见,又想求蒋太后,偏生中风了,简直是没有门路可走了,才来找凤鸾的。“不,不会的。”她忙道:“皇上心疼皇后娘娘,那两个民女没有要,皇后娘娘得皇上体恤,自然不用生气。”
她说得颠三倒四,凤鸾倒是听明白了,“是三哥送了民女给皇上?皇上不要,但也不至于生气啊。”
“哎……,是,可是……”安郡王妃语焉不详,吞吞吐吐,“就是……”
“给朕出去!”萧铎听闻安郡王妃进宫,当即赶了过来,瞅着凤鸾好像还不明白的样子,稍稍放心,然后喝斥道:“再多说一个字,朕决不轻饶!”
安郡王妃低垂着脑袋,退了出去。
凤鸾微笑道:“什么事?惹得皇上动这么大的火气。”
“乱七八糟的。”萧铎坐下来喝茶,抚了抚她隆起来的肚子,“你别管这些,朕在外面处理好便是,你听了,无非是自己添点心烦罢了。”
凤鸾不是好奇心重的人,而且胎儿对她来说是最重要的,才不想听烦心事,扰乱自己的心绪,因而笑道:“行,那我不问了。”
萧铎见她笑容恬美干净,眉宇间有着脱离世俗尘埃的明媚,哪怕已经嫁人多年,马上就要做第三个孩子的娘,还是带着一丝少女的纯粹。她这个样子,真是叫自己爱不释手,“还是你好,不会总是去钻牛角尖。”
人嘛,就应该这样,活得开开心心的才是。
“那是有皇上护着我啊。”凤鸾浅笑,拍了一句皇帝大人的马屁。
萧铎的心里便跟吃了蜜糖似的,甜滋滋的,“朕愿意。”他低头,在她眉心中间吻了一下,又摸她的肚子,“乖儿子,快点出来,别一直霸占着你的母亲。”说到这个,笑容稍微淡了那么一些。
“怎么了?”凤鸾好笑道:“你还跟儿子吃醋?”
萧铎见她理解错了,也不矫正,反倒点头,“可不是,他占着你的肚子,可就是霸占朕的娘子,等他出来,朕再好好的揍他。”
“看你。”凤鸾嗔道:“说得都是什么话?哪里像一个做爹的人?”话题越扯越远,两人说起别的,把刚才的那一点不悦给岔开了。
在来坤宁宫之前,萧铎的确是十分生气的。
起因是凤鸾怀孕了,后宫又没有别的宫妃侍寝,安郡王便动了心思,找了一对孪生姐妹花进献给皇帝,是一片讨好之意。
萧铎是正常的一个男人,对女人不抗拒。不过和凤鸾经历那么多风风雨雨,加上铁了心要弥补她,自然不肯再要别的女人进来,----她不喜欢,就不要了。反正一个和十个女人没啥没分别,再说那些庸脂俗粉,又怎比得上自己心爱的娇娇?因而当场便拒绝了。
原本事情就这么结束。
偏生安郡王被皇帝退了美人以后,沮丧之下,干脆自己把姐妹花收用了。若只是单单这样,也还没什么大不了的。偏生那对姐妹花,不光长得美貌,还隐隐有那么几分像凤鸾,难为安郡王不知道从哪儿找来的,估摸费了一番力气。
不仅如此,安郡王还给姐妹花起了名字,叫大凤和小凤。
消息传到萧铎耳朵里,可算是把他给恶心坏了!
虽说不能为了这个明着发作兄弟,但是安郡王这人大毛病没有,小毛病一堆,皇帝要存心找他的茬儿,还不容易吗?很快就有雪花片一样的折子弹劾安郡王,凤鸾怀孕以后,没再看过奏折,所以才不知道前面朝堂的消息。
安郡王没想到皇帝兄弟这么小心眼儿,为了两个女人的名字计较,任凭下面的官员胡乱弹劾。眼看就要惹上大麻烦,慌忙四处求情,可是求谁啊?根本就没有在皇帝跟前说得上话的人,其实也不是没有,比如凤渊,但是不可能帮自己啊。
于是病急乱投医,想着妇人心软,便让王妃进宫去找凤鸾求情。
----结果被萧铎撵了出去。
安郡王到最后还是求情不成功,皇帝将其贬为安国公,并且还是用了老办法,将人送去外省。不过萧湛去雁门关还算是驻北防守,安郡王文不能文,武不能武,纯粹就是被遣送了。
多年以后,安国公死了,皇帝也没有让其子孙继续承爵,算是将这一支剔除皇室。
要说萧铎这人,其实有那么一点睚眦必报的性子。当初安国公的母亲赵太嫔,曾经受先帝范皇后指使,多次参与谋害凤鸾,这些梁子皇帝都记在心里,正好安国公撞上枪口来,所以干脆利落发作了事。
倒是肃郡王一直战战兢兢、老老实实,好歹平安活完后半辈子。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秋风起,秋风落,转眼已经是白雪皑皑的冬天。
蒋太后的病情一直不见好转,就那么躺着,每天有人服侍吃喝拉撒,虽说活着有一口气,但是和活死人也没太大区别。到了年根儿,就连年夜宴都没有办法出席,听着外面鞭炮噼啪作响,仍旧只能躺在床上干瞪眼,恨命不已。
年夜宴上,苗婕妤和珍姐儿被接进宫里来。
苗婕妤看着凤鸾的大肚子,心下叹气,看看,人家这就是命好,又怀上了。不过这么说也不对,先头凤氏也是三灾八难的,况且眼下后宫只有她一个人,皇帝天天宠幸,怀上也是平常。命好的不是凤氏怀上孩子,而是皇帝待她的那份心意,瞧瞧,皇帝眼珠子都粘到她的上去了。
珍姐儿一年才得进宫几次,和兄弟姐妹们都不熟,和座上的皇帝皇后更不熟,只悄悄的扯母亲的袖子,“母妃,我想早点回去。”
“嘘。”苗婕妤低声哄她,“别说话,乖乖的,咱们明天早上过了初一,吃了元宵就回去。你听话,母妃回头给你做冰糖酸梅角吃。”
珍姐儿其实养得挺娇气的,潜邸没有主母压着,苗婕妤就是头一份儿,平日她们母女根本不用看任何人的脸色,所以在府里特别自由自在。只是皇宫里自有一种说不出的威严气氛,特别上面那个穿明黄色龙袍的男人,只要他往这边看一眼,就连嘴巴都张不开了。
这落在萧铎的眼里,不免觉得珍姐儿畏畏缩缩的,有些不悦,只是大年夜的不好训人。因这会儿还没有开席,于是对龙凤胎道:“你们领着珍姐儿一起玩儿,别让她落了单。”又看向正在和孝惠公主说话的崇哥儿,“你也去,小孩子们要玩到一起。”
崇哥儿赶忙站起来,跟着弟弟妹妹们一起走了。
孝惠公主低垂眼帘,心里明白,父亲这是对自己的怒气还没有消,估计往后也不会消了。毕竟皇祖母中风病倒,是因为蒋子铮的死而引起的。而中风哪有好的?将来皇祖母一死,父亲始终都会记得,都是由于自己和姐姐害死蒋子铮,最后导致皇祖母中风死去,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和姐姐的。
姐姐……,是自己牵连了姐姐。
虽然孝贤公主没有特意提起小产的事,皇帝也没提起,但是后来消息辗转,孝惠公主还是知道了。想起姐姐因为去了外省劳顿而小产,因为蒋子铮的事,又和驸马渐渐疏远,自己守寡,心里真是苦涩难言。
再抬头看看座上,年轻的皇后貌美如玉,脸上有一种生活安逸平静的温润之光。
对比之下,忽然间就觉得心灰起来。
“你胡说!”昊哥儿一声大喊,“你才是赖皮狗!”
众人看了过去,然后还没闹清楚是怎么回事,就见棋盘被他弄得乱乱的,对面的崇哥儿愣住,左右环顾不敢说话。
珍姐儿“哇”的一声,已经哭了。
苗婕妤慌忙上前拉了女儿,赔不是道:“二皇子你别生气,珍姐儿不懂事,说错话了,我会好好教导她的。”又喝斥女儿,“快认错,让你二哥别恼了。”
珍姐儿在潜邸养得跟大小姐一样,如何会做小伏低?只是哭,还指着昊哥儿道:“是他耍赖,下了棋,又反悔……”
苗婕妤训道:“不要胡说。”
“怎么了?”凤鸾看向儿子,“玩得好好的,怎么大年夜的还怄气了?你自己告诉母后,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昊哥儿气鼓鼓的,说道:“刚才我下错了一步棋,想退回去,大哥都答应了。”指了珍姐儿,“四妹妹说我是赖皮狗,还把我的棋子拿走了!我……”
凤鸾脸色一沉,“落地生灰,哪有下了棋再反悔的?这事儿原是你的不对,哥哥肯让着你,那是哥哥宽宏,妹妹指出你错了,也是对的。”对他道:“过去给哥哥和妹妹道歉,然后便和好罢。”
孩子的脾气都是周围环境养成的,昊哥儿是皇帝的嫡长子,宫人们难免将他当做太子来看,处处捧着他,顺着他,所以弄得他的性子也有些争强好胜的。自己虽然并不心疼崇哥儿,但是却不想让昊哥儿长歪了。
就算他是皇帝的嫡长子,也要讲道理,将来事情上才更站得住脚。
昊哥儿今年七岁,有些小孩儿面子,不肯去,拧着身子嘀咕道:“我……,我又没有欺负他们,是四妹妹先骂我赖皮的,是他……”有些委屈,眼泪滚了出来,“母后只说我,不说她。”
萧铎开口道:“罢了,要开席了,吃完了饭再说罢。”
“不急。”凤鸾却决心要拧了儿子的脾气,拉了昊哥儿的手,放在自己肚子上面,“不是说好,将来要给弟弟做榜样的吗?你要是不守规矩,不讲道理,母后怎么能放心把弟弟交给你领着?你去道了歉,母后才能相信你会做一个听话的好孩子,将来可以教导弟弟妹妹。”
昊哥儿犹犹豫豫的,看了看,委屈道:“那四妹妹还骂我了。”
“你先说你的错,赔你的不是。”凤鸾松开了他的手,“说完了,我再让珍姐儿给你赔不是,一码归一码,去吧。”又激他,“难道你要输给小姑娘吗?还要不要做男子汉大丈夫了?罢了,弟弟以后也不用你照顾了。”
昊哥儿白生生的小脸上泛起红晕,气呼呼的一跺脚,“母后太小看我了!”他上前走到崇哥儿面前,大声道:“刚才是我悔棋不对,下次哥哥不要再让着我了。”又看向珍姐儿,“哼!我是男子汉大丈夫,不跟你小女子计较,我不该悔棋,你骂我也不跟你计较了。”
珍姐儿还在抽抽搭搭的哭,捧着小脸儿。
凤鸾点名她,“珍姐儿过来,给你哥哥赔个不是。”
苗婕妤赶忙拉了女儿上前,“听见没有?快给二皇子认错赔罪。”
凤鸾说道:“你二哥悔棋固然是不对的,你可以告诉他,或者告诉大人,但是不能随便骂人。这样不仅叫你二哥心里难受,也显得你这个公主没有教养,刚才你二哥都已经认错,现在该你了。”
小孩子也是有面子的,况且,自己这个母亲不护着儿子,会叫他满心委屈,觉得自己有失公平,气呼呼的更容易恼恨珍姐儿。
孩子的心应该是干干净净的,有烦恼,一掠而过,而不是把烦恼装在心里。
珍姐儿抽抽搭搭的,扭头扑在苗婕妤怀里,不肯认错。
萧铎便冷冷的扫了她一眼。
苗婕妤心里明白,皇后都训斥让昊哥儿认错了,自己的女儿又算什么?当然也是要认错的,况且本来骂昊哥儿是癞皮狗就不对。因而低声急劝,又是各种哄,各种小小威胁,但是珍姐儿就是不肯认错。
萧铎开口道:“孩子是什么样儿,都是母亲教导的,朕看你是教导不好珍姐儿,太过溺爱她了。”脸色不悦,“正好开年珍姐儿就六岁了,送进宫入学,自有教养嬷嬷好生教导她。”
苗婕妤脸色微白,不敢辩,低头咬了咬唇,“珍姐儿。”她跪了下去,也拉着女儿一起跪了下去,“皇上、皇后娘娘,对不住,是我没有教导珍姐儿。”又给昊哥儿赔了不是,“回去以后,我会好好教训珍姐儿的。”
珍姐儿见拉着自己母亲跪下,有点吓着了,这才逼得她哭道:“呜呜呜……,对不起,二哥……”说完,便扑在母亲怀里一阵大哭。
“先带到旁边去哄好了,再回来。”萧铎看在年夜宴席的份上,没有继续发作,撵了苗婕妤母女去旁边,然后开席,很快便热热闹闹起来。
孝惠公主拉了崇哥儿在身边坐下,心思有点恍惚。
很早以前,凤氏对自己和姐姐也是不错的。即便后来闹出巫.蛊一事,她疏远了自己和姐姐,但也没有做过什么手脚,算得上是良善的人了。按理说,自己和姐姐不应该走到今天这一步的,为什么?或许,是哪里做错了吧。
想到此处忍不住心酸酸的,想哭,大年夜的又不敢哭。
年夜宴散了以后,宫嬷嬷来到坤宁宫求见,神色有些不安,“今晚这事儿,都是崇哥儿这个做哥哥的,没有照顾好弟弟妹妹……”
“行了。”凤鸾摆手,打断她,“本宫知道你想说什么。放心好了,我还不至于迁怒一个小孩子,若不然……,今儿就不会让昊哥儿给崇哥儿赔不是了。”
宫嬷嬷神色微松,忙道:“皇后娘娘的大度,奴婢记在心里,也会一样一样讲给崇哥儿听的,让他知道感恩。”
“去吧。”凤鸾让人给自己脱了外袍,等着萧铎沐浴完,自己也去慢慢泡一个,晚上便好睡觉,“你要记住,凡事以风平浪静为上,越少事儿越好。你办得好,将来自然会让你恩荣养老,找人给你送终。”
“是,奴婢明白。”宫嬷嬷赶忙正色应了,告退而去。
等回去了,便跟崇哥儿细细说起,他在宫里地位如何艰难,若是皇后今天不让昊哥儿给他赔不是,往后宫人们只会更踩着他,日子不好过。要他千千万万记得皇后娘娘的恩典,莫要听信小人挑拨,中了奸计,忘了恩典的人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崇哥儿从小就被灌输了一脑子这种东西,听了点头道:“是,我都记着呢。”
宫嬷嬷说得嘴都干了,也累了。
照看好崇哥儿睡下,自己去了外间准备歇息,临睡前,又把跟前的宫人叫来训导了一番,“咱们这些人在宫里是个什么处境,自己心里都清楚。幸好皇后娘娘宽宏大度体谅人,才有咱们的好日子过,你们都得记牢了。可千万别学有些人,没事找事,把自己给弄得远远儿的,没有好日子过。”
宫里说话不用点明,宫人们都是明白,这是在说去了外省的孝贤公主。
宫嬷嬷训完了人,方才躺下。
不管怎么说,皇后肯风平浪静的过日子,息事宁人,这是最好的了。不然若是她整天和崇哥儿过不去,底下的奴才们就得跟着上蹿下跳,到时候闹出事儿来,就都是这些人背黑锅了。
哎,好好按照皇后的意思过日子罢。
皇后娘娘喜欢清静,喜欢崇哥儿老实本分,那就照着这个路子把崇哥儿养大,让他乖乖的听话过日子,千千万万不能再出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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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婕妤领着珍姐儿回去,哄得她睡下,自己躺在床上细细思量起来。
看来单独在潜邸的日子太舒心,把女儿养得太娇了。
想想北小院疯疯癫癫的蒋贵人,双香仙馆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的穆贵人,自己和珍姐儿算是福气大的,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还余的多。凤氏做了盛宠无双的皇后,都能严厉约束儿子,自己怎么能放松对女儿的管教呢?往后还得该严厉的时候严厉,不然只会害了女儿。
不然的话,孝贤公主和孝惠公主的下场等着呢!
于是打这以后,苗婕妤对珍姐儿严厉不少,加上开年没多久,珍姐儿就进宫开始附学一起受训,大面上的规矩倒也过得去了。
平静的日子,在孩子们的朗朗读书声,以及教养嬷嬷的训诫声中度过。
开了春,天气渐次暖和起来,很快到了四月里,凤鸾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直到不能再大,临盆的日子即将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