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苏铭落下笔的那一刻。
夏晴多也发动了汽车。
无解的, 要不一辈子不知道, 要不查个清楚。
她再一次跳转了车头, 向着三院驶去。
踩的时间点刚刚好,夏晴多再一次被护士小姐拦在了门外。
理由和上次一样,薛医生有患者。
夏晴多沉默了片刻, 问了一个特别有意思的问题:“还是上回那位患者吗?”
跟着她“啧”了一声,又道:“是不是得来好多回, 才能诊断出结果啊?”
“也不是!”护士小姐没有疑心,低声说:“里头这位患者的病比较严重,要是轻症的,来一两回就行了!”
“里面的那个来几回了?”夏晴多继续打听。
“以前是隔一段时间来一次,这次来的比较勤。具体我也不知道得来几回, 还得看医生怎么安排。”
护士说完这句,夏晴多就不再打听了。
她又打听了另外一件事情:“洗手间在哪儿?”
“走廊的尽头。”
夏晴多点头道谢, 一闪身进了洗手间。
她戴着口罩, 戴着鸭舌帽,捂得很严实, 一副“我是大明星”的架势。
可能来这儿的人大多戴着口罩, 护士小姐一点都没怀疑。
夏晴多取下了鸭舌帽。
没办法, 帽子已经戴不住了, 现在一个头两个大。
硬闯显然是不行, 她琢磨了半天,也没有想到好主意。
磨磨蹭蹭地从洗手间出去,走廊上又多了个护士, 两人不知道在聊什么,拿文件夹挡住了脸,笑的前仰后合。
夏晴多觉得这机会可以,快步地从她们两个身边过去,心里想着,只要薛傲的办公室没锁门。
确实没锁门……她迅速拧开了门,进去。
“好像门响了!”一个护士说。
另一个护士好不容易才止住了笑:“你幻听了吧!哎,你再跟我说说,那个冯千云的事儿呗!”
“不行,薛医生说了,我要是再敢跟你们八卦的话,他就让医院把我调到其他科室去!你也知道,咱医院,就他这儿清闲了,我准备要孩子了,不想太忙。”
夏晴多关上了门之后,捂了捂快要跳出来的心,四下打量这间办公室的布局。
这是个一屋套一屋的格局,这间屋子里没人,里面还有个门,估计人在里面的那间屋子里。
夏晴多小心翼翼地往里走,约过了一道布帘,这才看见,这间屋和那间屋相隔的并不是墙,而是玻璃。
她可以透过玻璃清楚地看见里面的情形。
里头的屋子很空,只有一个大大的按摩椅。
冯千云就躺在按摩椅上,薛傲立在她的身旁,一会儿皱眉,一会儿托腮,一会儿又手舞足蹈地说着什么。
人都是有bug存在的,修理这种bug的最佳方式,就是能够正确地认识自己。
像夏晴多就知道的,她没本事做亏心事,赖好做一点肯定得寝食难安自己谴责死自己。
里头躺着的冯千云,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心理问题,才躺到了这里。
夏晴多推开里间的这道门时,屏住了呼吸。
薛傲最不喜欢的就是治疗被打断。
他喜欢在密封的空间里,利用他独特的催眠手法,进入到患者的记忆里。
但院里有要求,医生和患者不可以单独呆在一间密室里。
要么做一面可以从外间看到里间的玻璃,要么在做治疗的时候,有第三者在场。
薛傲退而求其次,选择了前者。
可饶是如此,他还总是被打断。
薛傲没有回头,以为进来的又是那个整天只会和别人八卦的小护士。
他不快地说:“我不止说过一遍,我在做治疗的时候,不希望有人打扰。”
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回头,薛傲怔住了。
他认识夏晴多。
昨天还特地在网上找了几个关于她的视频,想要研究一下她的行为轨迹。
人都是会变的。
十几年前的行为轨迹,或许早就在时间的影响下,做了彻头彻尾的改变。
不过听说,现在的明星只要面对着镜头,不管说的还是做的,全都是假的。
所以,薛傲也就是随便研究了一下,放弃。
要早知道今天会见到她的话,哪怕是假的,他也要研究到底。
有些时候吧,假的做多了,也就成半真半假了。
可是薛傲装作不认识她。
“你是谁?”
他问完了之后,还试图叫外面的护士:“小张,你怎么什么人都随便放进来了!”
这个时候,夏晴多改变了初衷。
她冷笑了一下,故意问:“薛医生,你现在对冯千云做的催眠治疗和当年对我做的催眠治疗有什么区别吗?是不是做完了之后,会忘记很多事情,而且很多年脑子都不太好使。”
冯千云早在夏晴多进来的时候,就处于半梦半醒之间了。
方才,薛傲在她头顶吼的那一声,彻底将她拉回了现实世界。
她听见了夏晴多的声音,还有点懵地睁开了眼睛。
心里头的念头有很多。
第一个是不想见到夏晴多。
这跟冯千云的治疗进度有关系。
薛医生说想要催眠治疗,他首先要进入到她的记忆里。
她不知道一个活生生的人怎么才能进入到她的记忆,不过就前两次的治疗方式来看,她需要做的就是事无巨细地回忆。
而,刚刚,她正好回忆到夏晴多被汽车撞倒后失踪。
她在回忆里自责自己,要是一开始把夏晴多被汽车撞倒的消息说给别人听就好了。
这样的话,她至少能很轻松地撇开关系。
现在,冯千云把这种自责代入到了现实。
她缓缓地坐直了身体,眼神涣散了一会儿,终于聚焦,看清楚了面前的人,她抖着嘴唇,痛苦难当。
“我承认我是嫉妒你!可我也不是要故意害你的!不对,我根本就没有害你。你被汽车撞倒,明明是我打的120。我就是忘记了把这件事情告诉老师……”
停顿了一下,冯千云忽然冷笑:“我为什么要跟你解释这些啊?我就是故意不告诉老师的怎么了?我就是故意的,我想让你旷课旷的久一点,我想让你被开除或者记个大过。谁让你事事都要压我一头的!你活该!凭什么窦燃只喜欢你,不喜欢我!所以,那个陌生的信息发来问我你的事情,我就告诉那个信息你是被窦燃始乱终弃了,他不要你了,他出国了。你果然没有再出现了……可你为什么不是这辈子都别出现?”
最后一句话,冯千云是嘶吼出来的,真的特别像一个神经错乱的病人在发疯。
夏晴多听完了之后,立刻就明白了七七八八,她问:“那个陌生的信息是你发的对不对?”
薛傲却没空回答她的问题,他很紧张地对着冯千云挥手:“冯小姐,请你跟我做深呼吸!”
可是冯千云一点都不想配合他,猛推了他一把,直冲冲地向着夏晴多扑了过去。
她满脑子都在想一个念头:要是夏晴多死了的话,这一切是不是就结束了?那就让她死吧,只要能带走自己的痛苦。
冯千云一把掐住了夏晴多的脖子。
还来不及使劲,就被夏晴多一脚踹到了一旁。
她还想再扑一次的,夏晴多没有犹豫,夺门而出。
事情可能差不多已经捋清楚了,夏晴多不觉得自己有必要和一个疯子厮打。
至于薛傲,她会告他的。
不管有用没用,她都得告的他再不能打着医治的名头害人,看看冯千云的癫狂,八成也和他脱不开关系。
可冯千云似乎真的癫狂了。
夏晴多夺门而出的那一刻,她连想都没想,本能地追了出去,忘记自己是个公众人物。
门口的护士眼见两个女人从薛医生的诊疗室里跑了出来,直接傻眼了。
再看她们,一个跑,一个追,像是有多大仇似的,第一反应居然是拿起了手机,想要拍摄。
薛傲紧跟着出来,一把打掉她的手机,大喝:“快,快叫保安。”
事态要是继续扩大的话,他这辈子就彻底完蛋了。
——
把苏知送回了家之后,苏铭又去了天桥。
贴膜的小伙子一见他,就赶紧冲一旁的老瞎子说:“叔,快走,找你麻烦的又来了!”
老瞎子摸着自己的探路棍,熟练地掂起小马扎就要开溜。
苏铭快跑了两步,赔着笑似地喊:“老先生,请留步,我是找您解惑来的。”
老瞎子只犹豫了片刻,就被人堵住了路。
可见,急切呀!
苏铭先是对着老瞎子忏悔了上午的一时冲动,紧跟着又掏出了一张百元大钞,塞到了老瞎子的手里。
“老先生,求您赐教,这命啊,不是说老天爷早就定好的吗?为什么还能改呢?”
“逆天改命,听过吗?”
“听过!那不都是电视剧里瞎扯的吗?”
“瞎扯也不是没有一点依据啊!”
“那您老说说怎么个改命法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