矮子三见有希望救回自己的媳妇儿孩子,一扫方才的恨意,鼻涕眼泪混杂在一处。
他急哄哄道:“在一处小岛上,那岛小,没人住,肥头七把赌场开在里面了,外头有树挡着,别人根本看不出来。高棍知道怎么去,我们以前经常一起去的。”说完了,又紧接着补充:“高棍就是上次、上次在码头和我们一起讹您钱的那个大高个。”
“去哪里能找得高棍?”
“他不是我们村的,在鸪婆洞,你去到鸪婆洞,随便揪个人,跟他说高棍,人家就知道是谁了。”
许倩书得到了确切消息,回头就走。
矮子三躺在床上喊:“求求你!求求你!一定要将我婆娘孩子救回来啊!我下辈子做牛做马报答你!”
出了矮子三的家,许倩书就直奔马车,还没走近呢,就吩咐车夫:“去鸪婆洞。”
“夫人!不可。”护卫长李铭抱拳拦她,“夫人,这矮子三是个赌徒,利益熏心,为了钱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万一这是他设下的陷阱呢?”
许倩书迈上脚凳的动作顿住,醍醐灌顶。
是啊,万一这是设下的陷阱,就等着她去呢?
她收回自己脚,慢慢冷下下来,思忖了片刻,沉着吩咐:“那你带两个人去将高棍带回府中来,注意安全!要是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记住首先保命。”
“是!”李铭叫了两人,一路小跑而去。yyls
许倩书重新踩上脚凳,钻进马车中,“回府!”
府门前,元太白正伸长着脖子等她,一见到她的马车,就小跑迎上前去。
许是等得久了,不耐烦,他絮絮叨叨:“你这是去哪儿了啊,我在门口等了你好久都不见你回来,快走快走,等会儿赌珠会那边好贝都要被人挑完了。”
他说着,抢过车夫手里的缰绳,将马车停下,然后也不用脚凳,撑着车沿就爬了上来。
车夫大惊失色,赶紧伸手拦着不让他进,“大人知道了会生气的!”
元太白瞪眼:“大人大人!你知道陆鸣飒会生气,那你知道本太……”
“让他进来吧,没事。”许倩书及时开口,成功拦住他暴露太子的身份。
“哼!”元太白朝车夫的哼了一声,得意洋洋地进了车厢,一屁股坐下之后,又反客为主吩咐车夫:“先去西市,买点儿好吃的再去赌珠会。”
见到元太白这个没心没肺、啥事都能用一顿美食解决的吃货,许倩书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些,她笑问:“你不是说要来不及了么?怎么还先去一趟西市。”
“嗨,珍珠有什么稀奇,到时候那些最好的不都是我的。”他笑得得意洋洋,哪里还有先前惆怅的影子,“还是好吃的要紧,再说了,赌珠赌珠,靠的是赌,是靠一双慧眼,而不是谁去得早,就一定能拿到好东西。”
许倩书被他这番谬论逗笑,“好,那就先去西市。”
帘外车夫得到了她的命令,这才用缰绳轻轻抽打了马屁股,‘驾’的一声赶起了车。
车轱辘转动起来,元太白开始八卦闲聊:“你刚刚是去哪儿了?”
“没去哪儿,就办了一些事儿。”
见许倩书不愿意说,他便识趣不多问,转而道:“重阳才开宴,那我秋分再回去吧,到时候你们要不要随我一同进京去瞧瞧热闹?”
“我们恐怕中秋前就要出发了。”
“啊?怎走的这么早。”问了之后他又突然反应过来,“哦,秋分秋试,你们要陪果果进京去吧?”
“嗯,没错。”
突然,元太白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掀开窗帘看向窗外,道了声真好。
许倩书大抵猜到他这突然情绪悲伤是为何。
他生在帝王家,虽然风光无限、令无数人艳羡,但恐怕没能感受到多少亲情,不像果果这般,有她和陆鸣飒宠着,考试也陪着一起去。
而在她这里,她对待元太白,就跟对待一个弟弟那般,见弟弟伤心了,就忍不住想哄这个弟弟开心。
她笑问:“不如你跟我们一起出发吧?”
“我才不呢!”元太白一脸嫌弃,“本来这次出宫,主要是出来游玩的,结果被陆鸣飒那疯子关在基地里这么久,好不容易才出来了,要是不将这边的美食美景享用个遍,那我不是亏了?”
“这边的美食我都会做啊,此行我们进京低调出发,不会带多少人,所以路上大多都是我做饭哦。”
一听到是许倩书做饭,元太白立马就心动了。
可是他才拒绝了,要是马上改口,那他太子的一世英名不是就被毁了?
正想着,一阵香味扑鼻而来,他咽了口唾沫,“烤鸭!到了到了,西市到了。”
“还没到呢!”外头车夫吐槽,“白公子你这鼻子可比我们院子里那阿黄的要灵多了。”
竟然拿他和狗比!
元太白伸脚踹了踹车壁,“驾你的车,多什么嘴!”
许倩书也被逗笑,笑得前仰后合。
元太白哪里有过这般出糗的时候,顿时整张脸都黑了,方才的激动也全然不再,肘撑着膝盖、低着头一副丧气模样。
“好了好了。”许倩书拍拍他的后背,就跟给狗捋毛那般,出声安慰他,“鼻子灵是件好事儿,能闻得出食物好赖,好些人囫囵一口吃了山珍海味,也吃不到、闻不出什么味来,那是糟践。”
“我又不是小儿,用不着你哄!”元太白耸肩抖开许倩书的手,一脸傲娇别扭,“…不过~你说的也在理,要是吃不出什么好赖来,那就是糟践东西!”
“没错,吃不出美食的灵魂来,那就愧对了厨师付出的心血。”
“对对对!”元太白激动不已,就跟遇到知己那般,恨不得伸手去将给许倩书一个拥抱。
他的手已经伸出去了,但一想到陆鸣飒发怒时发红的眼睛,立马又讪讪然地将手缩了回来,嘿嘿笑着,高谈阔论起来。
许倩书有一句没一句的回应着,一直到了西市,车夫将车停在了烧鸭摊前面,元太白才闭了嘴,像只兔子一样蹿下了车。
等买了烤鸭卤肉上了车,他也没空说了,双手捧着、一路啃着吃到了赌珠会。
车停稳了,许倩书先下车,然后回头去扶吃得太撑的元太白,那姿势、就跟在扶一个大腹便便的孕妇一样。
元太白却不自知姿态多么滑稽难看,一手撑着腰,一手搭着许倩书,再打一个长长的饱嗝。
许倩书嫌弃得眉头都要拧在一起了。
好在这位太子在人前还要一点儿面子,进了馆里就拿出了身为一个太子该有的风范。
馆里伺候的伙计一见到许倩书,立马上去点头哈腰,将许倩书请上了二楼——vip会馆。
“不错。”元太白一副指点江山的姿态,“物件摆设、悬帐装潢都还算有品位,在这个地方,能弄成这般、实属不易。”
谁啊这是?
冯子墨远远看着元太白的姿态,心中不忿,这赌珠会馆是他费了心血去打造起来的,这是哪根葱,什么叫‘还算有品位’?
他笑着招呼好几位外地来的富商,转身就冷着一张脸向许倩书她们走去,在许倩书她们面前站定,背着手,斜眼晲着元太白,“这人儿谁啊?”
“哦,这是我弟弟。”
许倩书话音一落,元太白立马扬着下巴反驳:“谁是……”
“嗯?”许倩书瞪眼,鼻子出音疑问了一声,元太白立马噤了声。
一听元太白是许倩书的弟弟,冯子墨的表现立马就变了,虽不至于态度大转变,但最起码和善了些。
“以前怎么也没听你说你还个弟弟~。”
“表的。”
“哦……走吧,珍珠皇后。”冯子墨做请,“你来露一手,给大家伙长长眼。”
“好。”
许倩书迈着稳健的步伐朝那边的水缸走去,气势刚好、自信却不骄,引来了众人的注目。
这么一个美女,扎着袖口,伸手进缸里挑挑捡捡,拿了几个湿漉漉淋着水的蚌出来。
明明是一种粗话,在许倩书这里却是行云流水、赏心悦目。
众人的眼睛在许倩书的脸和手两处间来回扫视,是既想将许倩书的美貌收入眼中、又想看这‘珍珠皇后’是否名副其实,挑出来的蚌是否能开出什么好东西来。
就在大家都屏气凝神的时候,元太白一手撸着袖子,咋咋呼呼地将手伸入了缸中,动作粗鲁地翻搅着母贝,“来!让小爷用我这一双慧眼挑挑,看能不能挑出来什么好东西来!”
‘美景’被破坏,赏景的人怒目圆睁,可没等他们发作,元太白就做出更加令人‘人神共愤’的事情来。
元太白抓了一个蚌,火急火燎地就扔到了许倩书的面前,把水溅到了许倩书的衣服上。
且他还没有任何歉意,哈哈道:“这蚌是打什么地儿捞上来的,怎么滑溜溜的,幸好小爷我控制住了,不然非得飞你脸上去。”
他对着许倩书的脸弹指,将手上的水弹到许倩书的脸上。
许倩书:“……”
这二傻子,明明年纪也不算小了,怎么还跟个孩子似的。
等陆鸣飒回来了,她非得跟陆鸣飒告状,让陆鸣飒帮她好好整治这二傻子一番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