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石室,阴森湿冷的空气,只有墙角的蜡烛还在明灭着,微微晃动。无数似人似兽的吼叫声在漆黑的长廊中反复回响,铁质栅栏哐当哐当地震动,偶尔有狰狞的手臂从其中伸出来,在半空中像是要抓到什么。
在走廊尽头的大厅,我侧身闪过对方的攻击,反手一刀将面前这人的胸口洞穿,错过了要害,然后趁着对方失身的瞬间,大力将他踹到一边。
一人从我身后包抄过来,但体力的大量流失让我的反应速度也随之下降,只能匆忙回身格挡,一时没站稳,被狠狠一脚踢飞出去,撞在大厅的墙壁上。
“佐助,还不使用写轮眼吗?”
大蛇丸抱臂站在二楼,居高临下地看着我战斗。
我被撞得呛了一下,胸腔里火辣辣的痛,但来不及休息,只是暂时屏住呼吸,将查克拉聚集到右手,瞬间爆发出去,雷电猛的激射而出,如同一把锋利的长刀,一直延伸到大厅的另一侧,轰鸣着照亮了整座地宫。
雷电形成的长枪横扫而过,仅剩的几个黑影也倒了下去。
大厅中只剩下我一个还站着的人,这时我才有机会喘了口气,慢慢顺着背后的墙壁滑坐下去。
“啪,啪,啪……”
单调的掌声在大厅中回响着,大蛇丸拍完手,终于忍不住低低笑了,他像是努力压抑着心中的激动,但期待与赞赏却在扭曲的笑声中显露无疑。
“太精彩了,佐助。这又是新的招数吗?仅仅是一个星期而已,你每天都能给我新的惊喜。不过,如果你愿意使用写轮眼和我给你的力量,恐怕解决这些废物只是几分钟的事,而不是搞得这么狼狈。”
“我怎么做,是我的事。”
我在黑暗中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谁喜欢这个死变态的牙印啊?
我身侧的小门,吱呀一声开了。
其实,与其说我待在一个圆形的大厅里,倒不如说是一个庞大的斗兽场。空旷的圆形场地周围是高而坚固的墙壁,巨大的铁笼镶嵌在墙壁中,里面关押着各式各样的怪物。
这些都是大蛇丸的实验产物,他们已经不能算是人了,只有极少数的成功品还能保持理智,但他们控制不了自己的能力,总是在失控的边缘徘徊着。而更多的,是实验的失败品,他们已经在狂暴力量的影响下彻底沦为了只知道杀戮的野兽,甚至很多已经失去了人类的形态。
自从我来到大蛇丸的基地,我每天的生活,就是上午做一些基础修行,下午在这里待着,打败大蛇丸放进来的所有人,然后才能离开。而大蛇丸却每天只是出现几分钟,居高临下地评论着我的战斗,而后消失不见。
大蛇丸好像在与三代的战斗中受了很严重的伤,忙着转换身体没空理我。又或许这是特地给我的下马威,对我冷处理,让我关在笼子里像是古罗马的奴隶那样盲目厮杀。
不过这样也好。
打斗至少让我稍微冷静了下来,在运动了几天后,我总算能心平气和地面对之前发生的一系列事情。
圆形场地的一侧,倒下的怪物堆积如山,我每天都要经历上百人的车轮战。
除了几个万不得已,我都只是打昏了他们,哪怕他们看起来再像个怪物,但他们终究是人。
其实我的做法也无济于事,大蛇丸不仅是为了让我练手,也是在测试这些实验成果,如果有些实验体展现出卓越的能力大蛇丸甚至会亲自出面保下他,而其他的失败品,估计最终的下场也只能是被大蛇丸销毁。
我将太刀归入鞘中,沿着小门后的暗道走出训练场,药师兜已经等候在外面了,他递给我一托盘的疗伤药物和绷带,脸上带着他一贯的虚假笑容,像只白毛狐狸。
“佐助君,大蛇丸大人叫你过去。”
大蛇丸叫我?
这可是我来到基地以来的第一次。他终于观察够了吗?
我挑了挑眉,却没有搭理兜,只是这家伙已经习惯了似的,当做没有看见我的冷脸,笑了笑走在前面带路。
我不喜欢兜这家伙,我一直以为我就够无趣的了,但没想到这个世界上竟然还有这么无聊的人,都简直就像是一片暗淡的墙灰,既不是深邃的黑和纯粹的白,也没有任何灿烂闪亮的地方。
我觉得多看他一眼,都好像是我的损失。
怎么会有人把自己活的毫无可取之处?身为一个活人,比死人都要枯燥乏味。我和兜交流,还不如蹲在墓地里对尸体说话。
大蛇丸的基地永远都是潮湿阴暗的,但他做地下工作的经验十分丰富,虽然把基地弄得像蛇窝一样,但基地却真的没有多出来一些不和谐小动物。
我走进实验室,就看到大蛇丸正举着一支不知名试剂,埋头不知道在写什么。他写的字挺难看的,非常潦草凌乱。我估计他本身字就写得不好,更何况现在的他太废了,刚刚转生完的身体十分脆弱,说话大声一点都要喘气。
其实很多实验都是由兜来协助完成的,但有些时候,大蛇丸还是会忍不住亲自上手。
“怎么样,还习惯吗?佐助。”大蛇丸从实验中抬起头来看我。几天前他还缠着绷带,但现在,他拆下绷带后,却不是这具新身体的面容,而是那张属于大蛇丸的面孔,苍白消瘦的脸颊,蛇一样的金黄色竖瞳,勾玉形状的耳环在他乌黑的长发间微微摇晃。
“还行。”我随意回答。目光忍不住落在大蛇丸摇晃的耳环上,然后强迫自己移开视线。
一个大男人为什么要戴耳环?为什么?!难道这真的是这个世界的潮流?
而且面前这家伙的耳环在晃啊,真的好想冲上去把那两个勾玉揪住,让它们不要再晃了。
兜拿了一支褐色的试剂要往我胳膊上扎,我一把捏住他的手。
兜推了推眼镜,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大蛇丸和我对视了一会,才笑着摊开手道:“佐助,这是增强身体愈合能力的试剂哦。”
他慢慢走到我身前,金黄色的竖瞳一眨不眨地看着我,修长惨白的手指轻轻划过我的脸颊:“放心吧,佐助。我会好好疼爱你,不会把你弄坏的。”
无声中,我已经从兜手中拿过针剂,将尖细的针尖抵在了大蛇丸的颈部动脉上。
“弄坏我?” 我眯起眼睛,轻声反问。长针在灯光下反射出惨白的光芒,里面的液体微微荡漾。虽然只是一管很小的针剂,但足够戳穿大动脉,无论里面的药剂是什么,注射进了动脉中,都能让大蛇丸在换了新身体一个星期后再找一个。
大蛇丸低低地笑了,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好像蛇那样嘶嘶作响,有一种黏腻阴冷的质感。他并没有动怒,相反,他显得很愉悦,眼中诡密的光芒霎时间变得更加炽热了。
“真凶啊,佐助。”大蛇丸饶有兴趣地说,“那种眼神,就像是野兽一样。看来不是我发现了你,而是你选择了我。”
“木叶知道他们到底养出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吗?没想到,现在那样软弱的木叶竟然还能出现这样的孩子。”大蛇丸看着我的眼里满是不加掩饰的惊叹和欣赏,他一边说着,一边缓缓握住了我的手,取过药剂。
“为什么不现在就杀了我?”大蛇丸问。因为我的杀意很明显,但他却不像在问一个要杀他的人,更像是一个老师在考察心爱学生的成绩。
“你从来不试图掩饰你的想法,而且很自信。”大蛇丸缓缓说道,“当然,你有自信的资本。”
一旁的兜在我用药剂指着大蛇丸时就戒备起来,因为刚换完身体的大蛇丸实在是太虚弱了,但我们都没理他。
半晌,我注视着大蛇丸的眼睛,回答了他的疑问:“我在等你兑现你的诺言。”
“那你应该接受这支药剂,佐助。”大蛇丸的目光就像是阴冷的蛇那样紧紧黏在我身上,他轻声说着,几乎像是恶魔的耳语,把那支药剂重新放回了我的手上,“这能让你变强。”
谁愿意用这种恶心的东西?这个变态出产的三无产品我是一点都不愿意碰!
就算是真的能增强我的愈合能力又怎么样?
我不由自主地挑起眉:“难道我还不够吗?”
大蛇丸一愣,似乎没有理解我的意思。
“你想要我的身体吧?”我问。
几天时间足够我切实理解大蛇丸的意图了,毕竟那隐藏在黑暗中垂涎又贪婪的眼神可不是那么容易忽视。大蛇丸看着我的神情,就好像荒漠里的旅者看见了唯一的水源,一面沉醉一面妄图据为己有。
惊叹,探究,占有,势在必得,这些东西混杂在大蛇丸的眼里,让我觉得他下一秒就会对着我流口水。
不过这样也好。
如果他对我毫无兴趣,那我才需要担忧。他对我有所求,才会在得到想得到的东西之前,不断给我他目前所拥有的一切。
我将针剂随手扔到一边,抓住了大蛇丸的手腕,我们之间离得很近,大蛇丸又比我高了一头,害得我不得不仰头看他。
和我温热的身体不同,大蛇丸的体温很低,凉飕飕的。我明明扣着他的手腕,却几乎感觉不到血液的流动。
“我的身体,还不够好吗?”我看着大蛇丸,轻声问。我清晰地在大蛇丸眼中看见自己露出了一个不屑的笑,“难道我还需要那种东西?”
大蛇丸的呼吸一滞。
我们之间的体温差距太明显了,就像是我能感觉到他的冰冷与僵硬,他也同样能感觉到我的热度和血管中潺潺流过的血液,那是鲜活的生命所特有的魅力。我无比清楚,对于大蛇丸来说具有诱惑力的是什么。
自从我来到基地,大蛇丸就一直在暗中窥探着,他的目光也越来越炽热,他对我很感兴趣,因为我身上藏着他无法探知的秘密,不仅仅是写轮眼,还有我展现出的对查克拉的操控与感知。所以他才必须要接手我的身体,这具在他看来已经达到完美的身体。在探明那些秘密之前,他不敢轻举妄动,用他不成熟的药剂毁了一切。
大蛇丸看着我,更加鲜艳热烈的火焰在他眼中被点燃了,他后退一步扶着桌子大笑起来,一边笑还一边拍了拍手。
“太棒了,佐助。”大蛇丸擦去眼角因为狂笑而流出的泪水,“我看见了你的野心,太棒了……是的,我会让你变强,强到屹立于这世界顶端。”
大蛇丸笑了好一会儿,才停下来,黑色的长发从他肩上滑落,挡住了他的脸。他捂着眼睛的手微微下滑,露出了那双因为贪婪和急切而变得有些狰狞的蛇瞳。
“但是……等你实现野心的时候,就该我收取报酬了。”大蛇丸低沉的声音仿佛来自另一个只有罪恶与疯狂的世界。
“我等着。”我淡淡地说。
我从来都不是一个信守承诺的人,公平交易在我这里是行不通的。我向来只会得到自己想要的,但你想要的我却不会给。
报酬?
别天真了,是你哭着喊着要为我献上一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