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郎?!德郎是你吗?!”
原本沈攀一个眼神过去,手下的人全都围了上来。今日要当着众人的,把这一场大戏全部揭露出来。
只是就在他笑呵呵地,看着邬梨和一只小狗困兽之斗的时候,这一身喊问突然到了耳中。
沈攀浑身一紧,顺着喊声一眼看了过去。
万音!
就在这一瞬间,他与万音眼神对了个正着。沈攀头皮发麻,见这万音怔怔地看着自己,眼中泪光闪动,他却没有任何久别重逢的情绪,只见万音从集市里拨开人群就要赶过来,沈攀几乎没有思考,拔腿就走。
邬梨:......什么情况?
沈攀的几个手下也懵了,再见沈攀脚下飞快,已经跑出了两丈之远,几个人也顾不上邬梨了,飞快地也跟了上去。
邬梨挠头。
“德郎!德郎!”
“汪——汪——”
墨宝率先冲了出去,化身一道闪电,一口咬住了沈攀的脚。
沈攀一声呼痛,势力一蹬,将墨宝蹬了下来。墨宝滚在地上呜呜叫,而万音拨开人群挤了出来,急着也要追着沈攀而去,脚下却被人绊到,一个踉跄,眼看就要摔在地上。
邬梨一时顾不得墨宝,一步上前接住了万音,“万姑娘,你......”
万音却死死地看着沈攀离开的巷口,而那里,早已没有了沈攀的身影。
热泪从眼眶滚出来,砸在了邬梨手上,邬梨怔了怔,“那沈攀,真是你寻的黄德?”
万音寻夫的事,他早就听说过。今儿一早,万音又寻到了他们落脚的地方,借了墨宝出去继续找人。崔丫还道墨宝只怕是个傻的,万音却道想要再试一试。
没想到,人挤人的仪真城里,墨宝还真就替万音找到了!
真是好样的!
邬梨瞧了一眼墨宝,见墨宝呜呜着重新站起来,往这边走来,冲着万音轻声叫了两声,邬梨好似在这两声里,听到了狗子的怜悯。
他看向万音。万音没有哭出声音,但泪珠像断了线的珠串,咕噜噜不停歇的往下滚。
她慢慢站起了身来,并没有追着沈攀跑开的方向离去,只是深深看了一眼,反而向着集市另一头走去。
邬梨见她这样一副丢了魂的样子,心下一颤,看了一眼回家的方向,暗道,“今天怕是没口福了!”
说完,一跺脚,跟上了万音。
他从后面叫万音,没有回应,拉扯她一把又被甩开,一路跟着万音穿过集市,到了另一头的河边。邬梨一眼瞧见那河,就道不好,这声没落,万音突然发足狂奔,邬梨一把没有拽住她,见她直冲小河就跑了过去。
要是这个时候,还不能爆发潜力,邬梨这一辈子就都不会爆发了。
说时迟,那时快,邬梨满弓之箭一样冲了出去,就在万音即将跃进河里的瞬间,一把从后面抱住了她。
“大姐!别闹!”
万音一滞。邬梨已经把她按在了岸边。
卖鱼的卖虾的卖草帽的都跑过来看,“哎呦呦,年纪轻轻怎么这么想不开了!遇到什么事了,至于跳河?!”
众人都过来围观。
万音这一跳不成,又被邬梨肥硕的身材按住,那紧绷多时的情绪终于忍不住了,山洪爆发一样,趴在地上就哭了起来。
她高声痛哭,邬梨在旁大喘气。
真的,他把这辈子的爆发力,都用上了!
卖鱼的卖虾的卖草帽的围着不走,问他,“这姑娘怎么了?这么想不开!可得劝劝她,别再做傻事了!”
邬梨叹了口气,“她的钱都被人骗了。”
“钱算什么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走的,没了钱还能赚,没了命,就什么都没了。”
众人七嘴八舌都在劝,邬梨看了一眼哭的喘不过气来的万音,心道要真只是钱就好了。
顶着质疑寻夫两年,她该是多相信黄德,现在黄德成了沈攀,摆明了不想相认,这是毁灭一般的打击吧!
邬梨谢过众人,将围观的人遣散了去,万音已经哭得头晕目眩,邬梨拍拍她的肩,“别哭了,我带你吃点好的去。人生,左不过三菜一汤。”
万音怔了怔。
*
崔稚几人落脚的院子里,崔稚问段万全,“全哥跟梨子都说好了吧,他怎么还不来?不想吃好的了?”
段万全道都说了,笑道:“他那样的性子,寿星不来,他也得来不是?许是感谢李秀才的人太多,被耽搁路上了。”
崔稚道也是,见魏铭和孟中亭说着话,抬头朝她看了一眼。
看什么?崔稚暗自哼哼。
魏铭过生辰,她做东请客,谁想到他把孟中亭也叫了来。这下好了,她既不能耽误了给寿星祝寿,又不能让孟中亭看出来她跟魏铭关系很好,戳破她撒的谎。
她虽然也有演技,可这种走钢丝一般的演技,也太考验了吧!
偏魏铭时不时挑衅看她一眼。
莫生气,寿星第一。
她暗暗劝自己,孟中亭走了过来,“今日是魏案首生辰,你给他捧个场,别不说话的。”
孟中亭还不晓得,钱都是崔稚出的呢!
崔稚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孟中亭又劝她,“魏生人很好的,看着严肃些,其实最是平易近人,你不要怕。”
什么严肃?什么平易近人?!他根本就是个腹黑的老狼!
但是崔稚听了这话,看向孟中亭,见着那婴儿肥未完全退去的小脸,不由叹道,“小六,还是你好,你最好了。”
她由衷夸赞了这么一句,听着有人敲门,转身开门去了。
孟中亭脸上慢慢浮现两片红云。
而崔稚这里,打开门看见两人一狗,邬梨紧紧攥着万音的袖子,墨宝一瘸一拐地走上前,崔稚眼珠子差点瞪出来。
“你、你们......”
邬梨根本就不想多解释,拉着失魂落魄的万音进了院子,一屁股坐下,三言两语把事情说了。
众人惊愕。
崔稚简直不能相信,“那个沈攀,不是穆继宗的外甥吗?他怎么会是黄德?墨宝这次可立了大功了!”
墨宝瞥了她一眼。
崔稚是不晓得,上次墨宝就没认错,只是他们太蠢而已!
墨宝还好,自己挨了摔,卧到窝里休息去了。
可万音就跟耳朵失聪了一样,三魂七魄不知道飘在何处。
魏铭叹了口气,“沈攀是穆继宗妹妹的嗣子,并无血缘关系,且我听说沈攀是这两年才做了沈家的嗣子。”
既然是这两年,前后也就对上了。
崔稚看看万音,又看看魏铭,前者没有任何反应,后者皱了眉头,所有所思。
一桌子菜只能先放一旁,段万全端了水来,崔稚拧了毛巾给万音擦了手,擦到脸的时候,万音忽然抱住了她,又哭了起来。
崔稚回抱她,给她些许安慰,“万姐姐,真的是他吗?他一直在扬州没有离开,你都没发现?”
万音哽咽,“我多在扬州城里,当初德郎与我相遇也在扬州城里,我怕他回来找不到我,甚少出城。没想到,他竟然就在仪真,这么近,他就这么瞒着......瞒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