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册封僖妃后没几天,那拉皇后的身体开始不适,开始只是小佯,没几天病情开始严重起来,连宫物都管不起来,干脆请太后代管一段时间,好专心养病,而太后痛快接过,没两天就命月妃协理,这事一转身就给乾隆知道了。
也不知乾隆如何想的,竟跟太后请求,让僖妃跟在她身边学习理事,就那么几天,宫里开始沸腾起来,月妃有太后当靠山,僖妃有皇帝当靠山,两边谁也不服谁,东风恶、西风薄,弄的人摸不着头脑,就在这个乱七八糟的时刻,风波又起。
也不知道如何闹的,竟然传的宫里宫外都知道,说是中宫皇后将病重不起,要熬不到八月了,这话开始没人信,可是转天才十四岁的十二阿哥就为那拉皇后侍疾去了,这使的谣言显得非常可信,朝里朝外都道那拉皇后妒性太重,因妒忌两个新妃子快气病而死。
中宫空虚,这个时候最得宠和最得太后看重的就月妃和僖妃,僖妃包衣出身,进步的机会不大,月妃可是满族大姓出身,又有当太后的姑妈,就算没有僖妃受宠,也是最有可能当皇后的人了,要知道那拉皇后当年也不得皇上的心,就因为太后支持她,就安稳当了这么多年皇后。
一时间月妃处走动频多,各种理由送去的礼物堆满了库房,太后更是时不时赏赐她一番,使大家更确认了那个想法,而紫薇因记得梦中那拉皇后的死期,听闻此事信以为真,忙进宫为那拉皇后侍疾,劝解那拉皇后放开心事养病。
那拉皇后对她的到来有几分高兴,免除了宫妃侍疾,却留下紫薇,说是要她陪着说说话,紫薇在坤宁宫待了几天就发现不少问题,那拉皇后的面色除了憔悴些没什么问题,也没有她娘病逝前那些表现,可是每次太医院的太医来看过。
都开些名贵养身药材,说些不知所谓的话,总结一句这病医不好,只能养着,皇阿玛开始每天还来看看,可每次刚进屋不久,月妃、僖妃就打着给皇后侍疾的借口过来,故意在那拉皇后前跟他眉眼留情,僖妃还收敛些,月妃甚至敢出声请皇阿玛去她宫里坐坐,别沾了坤宁宫的病气。
这事有那么几次,皇阿玛就不在来了,只偶尔宣太监问问病情,紫薇不由为父亲的薄幸惭愧,为那拉皇后鸣不平,心里更为自己娘不值,这还是皇阿玛的妻子,正宫皇后,为他生儿育女,打理宫物十几年,一病却受这冷遇。
那若是她娘呢,亏着娘病重当时没在跟前,要不然娘该有多伤心,更让紫薇吃惊的是太后的态度,明知道那拉皇后病的严重,自己不过来探望,却一天几次的派太监、宫女传懿旨,送赏赐,药材、吃食零零碎碎的送,也不吩咐传懿旨之人让皇后免礼。
每次全部按礼节上妆行大礼,一天几趟的跑,懿旨里把那拉皇后夸了又夸,赞了又赞,是个东西都要送到坤宁宫,显的跟多么疼那拉皇后似的,旁观的紫薇却明白,太后这是心急那拉皇后不早死,可劲折腾她,让她给月妃腾地方呢!
有她这样的疼爱,没病都能折腾出来,何况是病人,看着因那拉皇后病重,太后、皇阿玛无情,而更加忧郁倔强的小十二,才十四岁的少年,已经没有一丝少年该有的朝气,看的紫薇都忍不住偷偷为这母子俩掉泪,明明在几年前已经改变了。
可是,时间绕了一圈,似乎又走回原路,紫薇想到梦里那拉皇后的遭遇,死后竟然葬在个皇贵妃墓侧,无享祭,十二阿哥年纪轻轻郁郁而终,难道梦境又重演吗?那样天意也太不公平了,太后、皇阿玛也够无情,心里渐渐对那两人有了些不平的怨愤。
时间在纷乱中度过,因给那拉皇后侍疾,紫薇已经一个多月没回府了,一直留在坤宁宫里照顾那拉皇后,到了四月多听府里下人递来消息,齐业考中了会式头科第三名,是为今科探花,而海兰察接到皇阿玛的旨意。
过几天起程和傅恒一起护送缅甸王回国,缅甸大王子和八公主留京为质,等海兰察等人起程几天后,皇阿玛突然下旨昭示天下,为给重病的那拉皇后冲喜,特别进封月妃为贵妃,五月二十八日领金册,暂摄六宫事,如此太后那边还不消。
当着众恭贺月妃之人的福晋、命妇说是皇后既然药石无效,就只能求冥冥中的鬼神了,如果月贵妃冲喜无效,就为才十四岁的十二阿哥选嫡福晋,大婚冲喜,可是紫薇在坤宁宫里就听说了,给堂堂嫡出皇子选嫡福晋,太后竟邀请蒙古各王爷家的嫡女们进京陪她。
当真是恨不得赶紧气死那拉皇后,实在让人心里不平,紫薇已经觉得大家都疯魔了,聪慧如她对那拉皇后也是劝无可劝,忍不住对着皇后母子二人落下泪来,说了几句太后不是,第二天,就接到太后懿旨,称海兰察出外办差,府里不可一日无人,命她回府打理府物。
将她近乎强制的送出宫,她这才知道皇后宫中竟然全部都在太后的监视之下,而对这事皇阿玛什么都没说,近乎不闻不闻,整天下朝后就去僖妃的宫里,走之前看着冷清的坤宁宫,相依为命的皇后母子三个,誓死追随,坚持侍侯那拉皇后的容嬷嬷。
让紫薇对太后这个祖母,麻木的皇上父亲真的冷了心,觉得天下再没比这更可悲的事情了,妻子儿子、儿媳妇、孙子对他们来说到底算什么?也因这些事情使她乱了手脚,一直准备为金锁操持的终身之事都放了放,却不想因此又惹出场风波来。
这个时候大家的注意力大多在后宫那拉皇后的病情上,以及新皇后的人选之上,争取着册封新皇后后的利益,其中以太后一族蹦达的最欢,乾隆的孝顺不好说,对太后看着是好,可从未重用过太后的族人,就是最近几年用起的和绅,也只是太后娘家的远支。
何况太后娘家本身就钮轱辘一族的旁支,一直以来,不止太后担忧,就是太后的娘家人也不安,族人没出息,太后健在时他家就是没有权利也荣耀,无人敢冒犯,一旦太后过逝,还有什么情分,所以他们要把这情分延续下去。
太后更想让下一任皇帝出自她娘家人的肚皮,使钮轱辘的荣耀在延续几十年,这个念头雍正皇帝在时她想也不敢想,连乾隆的大婚她都没操心的资格,一切自有先帝、先皇后做主,娶了名门大族的儿媳妇,她在儿子没登基前对她连重话都不敢说一句。
后来出了高氏,嫡福晋因她被还是皇子的乾隆皇帝训斥责备不是一两次,还亲自为她请封侧福晋,连先帝都听说了其中的猫腻,赶上先皇后病重,雍正帝身体也不太好,几个儿子又只有这一个看着有点模样,面对后继无人的难关,没办法严惩太扫这个儿子的面子。
又想着给自己皇后家族一个安排,让病重的皇后放心,就将皇后的族侄女赐给他做侧福晋,正是那拉氏,等她进门后,高氏的侧福晋才拿到手,也因此那拉氏多年不得乾隆之心,行事就爱让高氏压她一头,连登基后也是如此。
高氏当皇贵妃,那拉氏只能是妃子,高氏要享受跟富察皇后一样的朝拜等待遇,那拉氏却连妃的待遇都给剥夺了,在那冰冷无情的皇宫内无儿、无女的熬了十多年,总算高氏死了,富察皇后也给太后折腾死了,她成了继皇后。
因为皇后的初一、十五的权利,她总算有了自己的孩子,可仍没过过一天舒坦日子,儿子、女儿都失去过,用尽全部心力,也只保下两个儿子,十二阿哥还受了不少委屈,更不得乾隆喜爱,而她又成了太后新一轮的折腾目标,现在为了让她给娘家侄女腾地方可劲折腾着。
乾隆此刻全部的注意力都在僖妃身上,两次大胜的喜悦使他自以为全天下都在自己掌握之中,区区后宫小事根本不值一提,就算知道那拉皇后快病死了,也只开头挂念几天,后来在月妃的沾病气的言论中,正到知天命恐惧死亡年纪的乾隆就却步了。
那拉皇后缠绵病榻,又不是立刻死了,很快把乾隆那点同情心消磨干净,夫妻之情?乾隆对她从没有过,几年前有令妃的恶显示出那拉皇后的好了,有对比乾隆对她好了许多,可几年过去令妃的恶忘记不少,那拉的不如意,不知趣倒多了起来。
有些事情真的是自作孽不可活,太过自以为是的人总会跌个大跟头,温水煮青蛙,身处温水中的人却不觉得如何,紫薇身在内宅,根本不知道朝堂上也有变故,不只海兰察、傅恒被派遣出京城,其他乾隆的亲信们也被调动了,只是,他登基多年,从未生过谋逆一类的事故。
唯一一个谋逆案还是乾隆铲除废太子之子的借口,所以从没有人往这方面想,更没有人会预料到,太平盛世下,有一个人会这么做,他布下层层局面,收拢着可用对手,只为了给曾经在别的时空死去的母亲忌日献上一场盛大的祭奠。
乾隆三十一年五月过半,那拉皇后已经病的起不了身,十四岁的十二皇子和刚懂事的小阿哥伺候在旁,不被大家看好的僖妃却被月贵妃以冲撞之由惩戒,失去了孩子,乾隆为补偿爱妃,特别越级册封其为皇贵妃,摄六宫事,并给她家人抬了旗籍。
月贵妃被罚禁足一月,免一年宫例,收回摄六宫事的权利,这事把太后都给气病了,乾隆多次请安都拒绝见面,却没有使月贵妃的禁足令取消,这一举动使朝内朝外一下摸不到头脑了,月贵妃不是准继皇后的人选吗?
怎么为了个区区一个包衣出身的妃子而大动干戈?再说皇贵妃可是副后,比贵妃更近皇后之位一步,这准皇后人选到底是谁啊?能不能给他们个准信,他们好提前拜好码头。
延僖宫内乾隆刚走不久,还在坐小月中的僖皇贵妃沉着脸跪在地上,一脸平静的十二阿哥坐在主座上,周围再无旁人:“怎么?真伤心了,一个参杂了满人血统的孩子,你也不想要的吧!我帮你省了麻烦,你竟然还怨我吗?”
“进京前我还听说,众皇子中最仁慈善良的是十二阿哥,可是真没想到,你比恶鬼都可怕,竟然对自己父亲、兄弟都下手。”僖皇贵妃咬牙切齿的道,眼中都是恨意,却跪在那里不敢站起身。
十二阿哥面不改色的一笑:“那又如何?你继续说啊!”
“无君无父的畜......”僖皇贵妃瞪着眼睛,美丽的眼睛满是血丝,可却不敢把最后一个字骂出来。
“君?父?那是什么东西?我从未听说过呢!”十二阿哥无害,甚至用天真至纯的眼神看过去,细细看着僖皇贵妃的全身,好象在研究什么特别的宝物:“你不也是这么想的,才往我身边混的吗?白莲教的圣女大人,托您的福,我省了不少麻烦,毕竟这么美的人很难找呢!”
变声期的少年音没让人觉得好笑,反而带着某中震慑性的阴冷,一脸打量物件的神情使僖皇贵妃!不白莲教圣女浑身一抖,她错了,太小看眼前这个人了,白堂主失败被俘时,她就身在京城,说是白莲教圣女,她也是父母生下,由教中人抚养长大,京城就是她的出生地。
白堂主的行动她知道,却没想到会失败,毕竟他手中有那张王牌,可以将狗皇帝的军,可没想到狗皇帝是这么冷血无情的人,连自己儿子的死活都不管,导致行动失败,等她收到消息已经晚了,只能迅速清扫了知道她消息的教徒,抹去她的踪迹。
派遣人手给总坛传消息,几次都有去无回,无奈为了救出大家,她只有自己带头行动,在京城戒严时就四处打探,带着所属人手想尽办法,寻找着救人突破点,没想到那时总教正被清军剿灭着,后来总算打听到大家被关在刑部大牢守卫最严密的牢狱。
看守他们的人在所有人处斩前是不能休假回家的,别的官员们没有圣旨也不能在那进出,只有十二阿哥一人有在刑部大牢自由进出的权利,行刑时间太紧,她没有时间想周全的办法,又探听了十二阿哥其人,知道他未曾大婚,没有出宫分府,尚居住在宫里。
为了接近十二阿哥,她潜入宫中,找到一个跟她有几分相似的宫女,在她口中问出所有她知道的消息后,将人灭口假扮了她的身份,悄悄去接近十二阿哥,没想到她就露了两次面,第三次就被识破抓住了,用极尽残酷的手段审讯了她。
问出她的身份和目的后,又以药物和教主等人的安危控制了她,带她去见了用别的死囚替换下的教内人物,让她为这个满清鞑靼办事,如果办的事让他稍微有点不满意,就杀她一个同伴,如果抗命,就不但用药物折磨她,还会杀掉一个她在乎的人。
如果让他高兴了,也许会饶这些人一命,那时她才知道,十二阿哥在审问出她的身份后,就又审讯了那些人,把她跟教内的人员交际情况弄的一清二楚,她视为亲父的教主大人,她最喜欢的刘堂主,她最亲近的姐妹,看着她长大的叔叔伯伯们,全部在这个恶魔手里攒着。
为了一个如果,为了不被那种药折磨,这些天来,她用怎样屈辱的心情为这个恶魔做事的,干净从未被任何人碰触过,为刘大哥守护的身子被个鞑靼老头子糟蹋了,她要每天对最憎恨的人们说笑奉承,学习那些□的知识去讨好那个老头子。
只是这样的事,她渐渐适应下来,还有些享受着最好的物质荣华,被人叩拜,一言生一言死的尊荣,也发觉到那个老头子虽然老点,除了在床上折腾的厉害,可如果对一个人好,还真让人飘飘然,毕竟他是这个国家立足点最高的人,虚荣最能引诱一个女人的心。
可是教义的宗旨、对教内大家的感情使她矛盾,后来有了孩子,她求下了大赦天下的旨意,以为这样大家就能重获自由,她因为不得已才留在宫里给十二阿哥办事,是的!‘不得已’是个很完美的借口,不是背叛了白莲教,使一切可以完美解决。
白莲教对她的恩义,她对虚荣的不舍......
可她太小看那个少年了,她所想的一切在他眼中幼稚的可以,囚禁大家的地方从大牢换到另一个更严密的地方,而她?本以为不过是控制她拉拢皇帝,可是,眼前这个恶魔的行事太狠辣了,是一个比她更狠的人,让她非常恐惧。
竟然是用她去谋逆他的父亲——一个登基三十多年,根深叶茂的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