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佶一听毛骨悚然了,道:“我并没有给老人家添乱。”他怕了雍正又说什么驱邪之类的。
林觅怕雍正又吓赵佶, 便笑道:“渐渐的也习惯了, 其实他挺安静的,又不添乱,也不吵不闹。习惯了就好。”
这不也是代表不中用吗?!
雍正道:“这样下去, 光习惯, 也不是事啊。”
“不然还能怎么办?!”林觅道:“有人说话, 其实挺不错的, 尤其心慌的时候。”哪怕赵佶真的给不了像样的意见,真要问事,还得问老四和始皇。
但是,真的有心事的时候, 有个人开解开解就挺好的。
雍正也不想显得自己太小气,思忖了一下,的确是没有什么好的可行之法,便道:“也罢,真的遇到事的时候,有个人陪着老人家说说话也好。”反正这赵佶除了说说话也就只能这样了, 还能指望他给什么意见不成?!
始皇对林觅道:“若是有遇什么大事, 务必要与我们说, 倘若真有战火烧到老人家那里, 我让扶苏带人过去相助。”
林觅心中一安,笑道:“不至于到那地步,那梁王想要打进京, 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我们这离京蛮近的,除非哪一天,真的要打进京了,战火才会波及。”
始皇心里有数了,点了点头,道:“祝平安。”
“平安。”林觅真诚的道。
始皇便先下了,光屏消失后,便来了侧宫室与扶苏说话。
而雍正才对林觅道:“真起乱,反倒宵小更值得担心,官府和当地的驻兵也是,老人家切不可大意,倘若有变,宁愿躲了我这来,也不可冒险。”
“好。”林觅叹道:“老四啊,你说说,这天下,就不能太平万万年吗,我这心里最近总是想,到底是战事是天下的常态,还是和平才是。仿佛这三十年的太平日子,像做梦似的,只是幻觉或是错觉。”
雍正听的心里难受,道:“敌对,制衡,对抗,可能也是常态的一种。”
行吧,都是常态。雍正是见的事多,处理的这样的事也多,所以,他觉得这样的才是常态。反倒是小老百姓,战火不波及的时候,日子照常能过,也就不多去想。
林觅觉得自己也算是见识了不少。
又对雍正道:“可担心弘昼?”
“担心肯定是担心的,只是必须要踏出的一步,总得忍心,就像老人家说的,老鹰推了小鹰下悬崖,是为了让学会飞,不得已。学会飞的风险之一,便是可能会摔死。倘若在这过程中,真的不中用,我也不怨。”雍正苦笑了笑,道:“老人家,做人难呐,世事变幻无常,不由己做主,连儿孙也是,看着是咱们强势干涉,其实真正做决断的,只是他们自己罢了。”
林觅听了又宽慰几句,又问他过年是怎么打算!
雍正道:“也没什么事,祭个天地鬼神的,再苏州有名的园林里去看看景儿,游一下湖,赏一下雪景,见见大臣,这个年也就过了。今年不在京里,倒是省事,至少宗亲王,后宫那些不用见了,省心的多。比起我这,怕是始皇那更忙些。”
林觅听了便笑,道:“好好过年。”
雍正点头应了,这才下了。
雍正一走,赵佶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林觅看他低着头看着脚尖的样子,也心知肚明,这段时间的相处,二人也有些彼此了解了。若说赵佶这人因为雍正排挤,而难受,那是不可能的。他这个人,是另一种大气豁达,像大肚能容的庄子这类的人。
可能当皇帝的经历让他不想回忆,所以他从不与雍正或始皇比,不止是因为自知之明,更是因为他根本无心去比。
当皇帝的时候做不好,当俘虏的时候不开心,他留恋的并非帝权,也从不回忆。唯一放不下的,只有那些人。
若说他这个昏君没有责任感,也真不是。他只是事做不好,人却极好,心大,脾气也是超级好的。
“想儿女们了?”林觅小心翼翼的道。
赵佶抬了抬头,看着林觅,道:“老人家知我。”
“想开一些,”林觅只能这么劝他。
“我知道后悔无用,想念也无用,改变不了任何事情,”赵佶道:“只是,还是由不住会去想。”尤其是在看到雍正担心弘昼的时候,尤其是在看到扶苏与始皇相聚的时候。他还是会忆及他曾经保护不了的儿女们,后妃们,宗室子们,以及大臣和大臣的妻妾们。
可是,难受归难受,心却不疼,也没有眼泪。
赵佶已经习惯了没有身体实体的样子,道:“无事,如今的一切都是我该承受的。”
“那就尽量的不想,帮我多种点东西吧,”林觅道:“真的大难临头的时候,还得指着我这里出息,活更多的人,咱们村族里,至少,不用挨饿。”虽然不挨饿,也未必不会死。真的杀来了,再多的粮食,其实未必能救更多的人。
战事状态下,什么抢掠都是可能随时发生的。
“好。”赵佶是真的毫无怨言,任劳任怨的。
他拿着锄头凿地,其实这样一来,倒是淡了思念,反而开心起来,注意力放到种地上来了,道:“多种点粟米之类的挺好,到时候舀出来,可以煮粥吃。”
“嗯,玉米也多种点,这个最容易吃了,无论是烤烤,还是煮煮都行,只能能饱腹,就是救命的,真饿极了的时候,生吃也不妨事。”
两人商议着多种点啥,便心无旁鹜的多种了土豆,玉米,粟米等主食。
每天到点就收,收了再种,收完的就堆到竹楼边上去,真到要用得上的时候,搬的也就快了!
这两人也还真的挺勤快。
尤其是赵佶,半点都不剩皇帝的架子了。也并不以文学大家自矜。
因为这种状态感觉不到累,也不需要睡觉,因此,是半点不嫌累,最怕的不过是没人理他,寂寞罢了。想以他现在的状态,若是一个人去飘泊,无人说话,无人理会,这才是真正的摧残。所以他极珍惜与小老太现在的相处和生活。
林觅是可以操纵空间自行产业种植,包括脱谷的,然而,有时候还是会让赵佶自己累一点,也是为着这意图。就怕他闲了,反倒抑郁了。
一个没有实体的人抑郁了,那她才是真的疯了,到时根本没法处理。所以呢,空间的事找他做,赵佶也自在。
偶尔看书的时候,也十分相处得来,林觅看药草的时候,他就自己寻自己的乐子,看点书法文字,或是研究一下画画之法。
雍正下了线以后就沉闷的走来走去,不急不缓的,却是徘徊沉稳的,这气质与他平日里沙雕的样子截然不同。
苏培盛回来了,手里还捧着本佛经,道:“公主抄的,供在佛前的。”
“挺好。”雍正道:“这孩子有心了。”
他翻了翻,叫继续供在佛前沾沾香火。
“万岁爷有心事?”苏培盛道。
“小老太家里的事,别说漏了嘴,”雍正叹气道:“谁能料到会有这样的变故。”
“知道的,幸而最近公主忙着修习本事,倒也不能每天上线,如此更能瞒得过了,万岁爷别太担心了。”苏培盛道,道:“公主的剑法与弓术马术在扶苏公子的指点下,长进不少,如今已能完整的舞完一整套剑法了,只是如今年纪尚幼,还不太熟练。”
雍正略有惊愕,道:“这么快?!”
扶苏才在这里指点了她多久?
“奴才也很惊讶,”苏培盛道:“本以为那么重的剑,公主怕是拿不起来的。没想到愣是自己捡着练,练不了一整套,就一段一段的练,最后就成一整套了。侍珠与王嬷嬷说,公主每日只睡三个时辰,其余时候,都在学习。”
雍正都有点钦服了,道:“便是皇子阿哥能做到这一地步,也是极出色的了,这等的毅力,了不得。她虽年幼,开始的晚,将来必也有所学成,不输于人的。”
“这般刻苦,自然不输于人,况且老师也是最好的,扶苏公子从不嫌烦,什么都教,公主要学的,都教。”苏培盛道:“公主的手上都生了厚茧子呢。”
雍正心里满是赞许,道:“若是弘昼也有这般的毅力与决心,什么事做不成?这小子,如今还不如翠儿意志坚定呢。”
“万岁爷可是担心五爷了?五爷莫非出征了吗?”苏培盛道。
“是啊,出征了,”雍正心里不是滋味,道:“希望他有所悟吧。若是回来还是以前的样子,朕也不得不略有疏远了。”
苏培盛知道他心里担忧挂念以及不舍。却知道身为帝王有很多很多的无奈。
五爷成不成器,还是要看意志和决心,还有毅力,以及真正的本事的。
而这样躲着,不展露头角,难道雍正还能逼他出息不成?!
也许更多的是对最后的希望的无奈吧。
帝王得有抉择和妥协。这就是现实。
“这雪下的极好,过年带翠儿去赏雪景吧。”雍正笑了下,道:“本想带着弘昼和扶苏一道的,甚至还想过老人家也一起。然而,这一次,却只是咱们父女二人过了。”
这世事无常的。
“还有奴才呢,”苏培盛笑道:“就咱三个过呗,也挺好!”
“也挺好!”雍正笑了。
而始皇走到侧宫室,才发现扶苏正在写写画画,桌子上,全是写的满满的东西。连始皇进来了都不知道。
良久,扶苏专注了很久,偶然抬起头才发现他。
“皇父……”扶苏忙起身行礼。
“咱们父子在的时候,不必多礼。”始皇道:“在写什么?”
“一些想法,还有一些要落实的东西,整理的更全面了些,打算与李相商议过,就推行。”扶苏递与他看了看,这才问道:“弘昼出征了?!”
“嗯,蒙毅先行,他带着后军在后,顺便押送粮草事宜。叫他锻炼锻炼吧,你四叔也是这个意思。”始皇看他担心,道:“你莫担心他,他这个小子,看着挺混的,本事却是有的,终究是皇子,能差到哪儿去,遇到正事,不至于慌乱不能拿事。”
扶苏道:“只是怕有意外,无法向四叔交代。”
“无妨。蒙毅会保护他,就算不能保护,一个皇子,遇到真正的事的时候,也会担当起真正的责任来。”始皇道:“若有不幸,你四叔纵然伤心,却也明白非人之过也。”
这是说,雍正其实也做了最坏的打算了。是这个意思吧。
扶苏心里沉沉的,他是怕弘昼出事的话,是断送了始皇与雍正的友情了。
始皇看着他,道:“扶苏啊,你还不懂帝王真正的仁慈与狠心。等你站到这个位置上的时候,就能明白你四叔和我对弘昼的期望和狠心了。”
扶苏心里一跳,这一次却未回避,只是看着始皇。
始皇十分满意,他的扶苏不再回避了,心里又有点得意,不管怎么着,总是比那个弘昼开窍早的多的。如今父子相处也不像以前那样生疏和别扭,而且他说到帝位的事的时候,他的长子,终于不再回避了。
始皇自然也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回避,道:“朕已与李斯商议过,欲立你为太子。”
扶苏一怔,眼眶红了,道:“皇父尚且壮年,何必过早?况且儿子又何德何能。”
“名正才能言顺,”始皇道:“等你位主东宫,要与李相好好相处,既为储君,一定要有容人之德,容人之量,才能真正的叫人臣服。”
扶苏哽了一下,重重的对始皇一拜,道:“儿子记下皇父的话了。”
始皇拉他起来,道:“以前是朕总以为时间还早,总以为,还可以再等。”
扶苏看着他的眼神很濡沫,是对父亲崇拜还有亲近感,始皇看着心情极好,道:“可是看看,世事变换多快,若是心里有了主意,就一定要早早决断,方不会有后悔之时。这是朕所悟,也是你要学的东西。”
扶苏郑重的点了点头。
“你我父子以后议朝事便是吵架,也好过生疏不亲近的好,”始皇道:“有什么主见就大胆的提出来,再讨论。宁愿吵的你死我活,只要为社稷好,不升级到私人恩怨,便是做好了为君者的本份了。”
这是叫他公私分明。
扶苏拉着始皇的广袖道:“皇父,儿子不想住东宫,还住在这里,以后只呆在皇父身边。”
始皇一听,突然哈哈大笑,爽朗道:“可。东宫便收拾出来先空着便是,只是议事,可去,这里可摆布不开!”
扶苏松了一口气,道:“多谢皇父。”
始皇是很高兴的,看着这个长子,看着他长进了不少的沉稳风度,看着他不卑不亢,不再躲闪回避的眼神,看着他受着自己的好的心安理得,看着这份亲近与崇敬与真心,他心里真的很高兴。说实话他极不擅长与儿子相处,能到这样的地步,已是意外之喜了。
这些,都是他们父子共同的努力。
“朕很欣慰,”始皇道:“也很高兴,朕的扶苏终于长成一个顶天立地,担得起重担与泰山,也受得起冷落和恩宠,两处极境,都能保持本心,这就是王者之心。扶苏。大秦的未来,在你手上,要永远以你的本心为念,永不可失!”
扶苏眼眶红着,道:“儿子知道了。儿子也很高兴,在儿子心中,皇父永远是天下第一帝王,是最好的父亲,永远不可替代。”无论以前多么生疏冷落,这一点从未改变过。也无论以前政见曾有多么不同,被皇父打发到边关去,他也从不曾改变过心意,从不怨恨。这一切,都不足以改变他对皇父的崇拜。
他是真心才会说出这样的话。千古只一,绝无仅有。
他看着始皇,透露出真正的心意。
始皇也愣怔了怔,心情好极,语气也变得很软,道:“我很感激自己的奇遇,没有错失自己的儿子!”
扶苏鼻子里酸酸的,眼泪就落下来了。
真情到真处,也在所难免。
始皇拍了拍他,道:“明日早些去上朝。待臣子们都提了上来,朕再为你加封正名!以后要好好做事了,可知?!”
扶苏道:“嗯,儿子记住了!”
封太子不是小事,不止是昭告天下有了储君,让天下安心之意,也是正名之事,长公子之身份,的确是好,然而,与太子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概念。
太子是一种新的重大的政治身份。
这代表什么呢,代表着以后的东宫,也会有一个新的小朝廷,文武班列,议事决断。很多的大臣都要担一个东宫的大臣的名份的,包括太傅,师者,行走,詹事等等等等,甚至连后院女子,都会分出位序来,这是真正的从公子到太子的跨越。
长公子替父祭天,其实还有非议,若是大臣挑刺,还是觉得不合礼节的。可是太子就可以。
代父祭天,因为他是天子之子,当然有祭天之权。
祭太庙,也会列主位。
发诏书,也公次于帝王之诏命,东宫更有玉印,这是巨大的权柄。
所以每朝每代,为何太子久了,帝王渐渐的感觉到威胁。就是因为,太子的势力渐渐的大了,大到威胁到上面的人,威胁到江山社稷。
因为从立太子开始,诏命从两处发,太子虽还是听命于皇帝,然而,谁能真正的心大到慢慢的容忍有二天,诏有二命?!
一山不容二虎的意思,就是这个意思,哪怕是父子,夫妻。真的要分权两极的时候,没几个人能逃得过这种。
而父子齐心者更是少之又少,大多数都在这种状况下,渐渐的变势,割裂,甚至到你死我活的地步。
而中间者,像康熙与太子之间的关系,其实更是一种两极的割裂。不是不存在父子之情,而是朝势之中,太子身后一波人,逼迫的太子不得不随波逐流,然后渐渐的父子离心,渐渐的放弃了一些父子之间的亲密关系。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而康熙也是最恨太子守不住心。更恨太子身后的人的推动,利用太子要往前走一步。
身在江流之中,心中有怯意的人,就是弱点,这个弱点,足以催毁父子的关系。
太子的能力不可谓不强,然而还是大风大浪给摧毁的什么也不剩了。
可是始皇信扶苏,他的长公子,无论如何,都是守得住本心的,对他这个父亲的时候,是这样,比如以前吧,他哪怕知道说出主见会失宠,可他还是说了。面对臣子的时候,他也一样能坚守自己,所以他与李斯关系也就那样,僵的很。不是扶苏有私心,而是扶苏坚持自己的时候,不给李斯面子,李斯这个地位了,难免挂不住,又公然的说到政见不和等等。
所以他太知道,扶苏一定会像个定河神柱一样,稳稳的立在江流之中,无论是谁都动摇不了他的本心。
这是始皇最为看中的品质,无坚不催的本事。只要正了名,纵是李斯也会渐渐臣服的。谁能不尊崇这样的储君,况且扶苏学习能力又超级强。
始皇当然知道,以后东宫有了小朝廷,自己也得退居二线,自然而然的有了威胁,这几乎是一种趋势。
可是现在的始皇,其实不像以往那样了。遇到小老太开始,他的心境有了很大的变化。
他不再害怕苍老,不再像以往那样像个老虎一样,因为牙掉了,老了,战斗力没了,而害怕别被的虎拱下虎王的地位。
现在的始皇,心中也已经换了一层心境。这一切,都是因为与小老太的奇遇,神奇的改变了这一切。
若未遇到小老太,也许始皇依旧还是那个人……
只是现在,他已经不必去猜忌,无须去守护什么。他不再害怕苍老,不再害怕长子的优秀,长成和威胁。
从他让扶苏处理奏折开始,他就已经有逐渐放权的意思了。
始皇不止是为了社稷而用扶苏,其实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从何时开始,他最最信的人,是扶苏。
扶苏长大了,稳重了,成了储君。
而始皇莫名的就是知道,哪怕始皇不怎么管事了,扶苏也绝不会将他赶下台,看着不可一世的皇父如此狼狈不堪。他只会像个真正成年的老虎一样,守护着父亲,哪怕他的父亲,已经不理事,哪怕他瞎指挥,老糊涂了,他也信任扶苏绝不会急着登基,而忍心看到皇父如此的狼狈不堪。
就是这样,他的这个儿子,慈仁就在这里。这不是心软,是真正的大慈大仁的尊重。
因为扶苏就是这样的人啊,所有人都动摇不了他内心真正的坚守。
他的存在本身可能是威胁,因为他的确强大,可是始皇就是知道,他的心绝不会威胁。比起很多守不住心的人,他的长子扶苏,像个守礼守节的尊者。
这般的品质,像大地一样稳重,值得依靠。
不用叮嘱,始皇都知道他一定会尊敬父亲,尊敬后宫妃嫔,善待他的弟弟妹妹们,还有宗室王等。
人品贵重,说的就是扶苏这种人。
这样的人,会让天下贤才聚心的。他本身的存在就是一种明珠一样亮眼的发光体!因为他的存在,就是信任本身。他有着连始皇也未必有的资本。这就是他的长子,他的骄傲。哪怕才能,可能不及始皇本身,然而,扶苏身上也有着他所没有的东西。
始皇万分欣慰,坐了下来,扶苏便亲近的靠近在他身边,与始皇说了在大清的好东西。然后又说了弘昼的事情,扶苏坚持要再增些兵去,始皇无奈的答应了。
其实再增兵去不过是保护弘昼。那些乱子,现在尽力的镇压安抚,其实问题不大。
秦之所以亡,其实问题出在自毁长城式的自我崩溃,现在始皇和扶苏都在呢,上下一心的,这些乱子也就不是乱子了。
以前是因为秦出了问题,底下一乱,城啊镇的一看我靠,上面都乱了出问题了,赶紧的也乱起来,所以后来越来越乱。
但是现在上面大老虎在呢,得,弄好了理顺了,哪个敢先乱起来。
所以这个事,也就几个月的事情就能结束了,先压下来,再镇力安抚。
不光派了兵去,还加派了文臣班列的也去了。
为的就是尽力的太平下来。
天明以后,扶苏便上朝去了。以李斯为首,都递了折子上来,李斯与始皇谈过以后,就与李相府的文臣们都商议过了,李斯开头,哪个不同意?见又是陛下的心意,自然一一都应和,只是暗下嘀咕着,这李斯也挺有意思哈,明明与扶苏不和,结果还不是议太子?
然后嘛,文臣聚集敢议太子,武将们也都嘀咕上了,这啥意思啊?他们有心想问蒙毅啊,但是蒙毅这不是走了吗?!因此便去打听,相府在干嘛呢,李斯呢,自然也透了点消息出来。
哦,原来是议太子,始皇透出心意的,就等着文臣武将的有点眼色的主动提呢。
因此,基本小心思全没了,都提了立太子的折子上来。
始皇心意都放出来了,又无嫡,自然立长子,这几乎是没有争议的。
所以始皇心情大悦,朝上看着这么多折子,便笑道:“众意不可违!况且朕的扶苏人品厚重,有为君之品德,自当立为太子!下诏命吧,先加封,后择日祭天并告祭先祖,大秦有后嗣也!李斯,发书昭告各郡县与天下庶民,立正统,定储君,稳天下人心!”
“是!”李斯出列,跪在扶苏身侧,重重的拜下去。
“相府文臣皆跟进之,立东宫,设文武班序,”始皇龙心大悦,哈哈大笑,道:“扶苏,扶李相起来!”
扶苏应声,立即将李斯扶起来了,并且一对拜,道:“以后诸事,还劳李相指点!”
李斯惶恐极了,忙道:“太子言重,臣定尽心辅佐,为大秦尽力。”
除了有点惶恐,还有点感动,还有点臣服与尊敬。忐忑也没了,毕竟陛下承诺过,而扶苏,除了以前的敌对外,其实他这个人的人品,李斯是放心的。因此心算是稳了。
始皇下了丹陛,一手执扶苏,一手执太子之手,笑道:“朕有储君,朕有李相,而大秦社稷更有尔等!秦之天下,当万万年!”
“万万年!恭喜陛下!”文臣武将都跪伏了下去,三拜九叩,道:“拜见太子!”
始皇笑声,久久不散!
文臣们跪着腹诽,心道这李相,也真是会钻营,这么一先提议太子,太子还不得感激他?这可真是谋了人事,得了人情。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这手腕真是不服不行!果然李相不愧是李相啊。这老家伙,也不愧是会钻营陛下的心意,瞧这事做的,滴水不露的,还得了陛下如此的看重,一手执一个。瞧他感恩戴德的风光样子。
武将们呢,则撇了撇嘴,见蒙家一个都不在咸阳,心道,若蒙家在,哪轮得到这个李斯如此风光?!切。不过也不得不服,近水楼台先得月啊,瞧这事给办的,他们也都不得不骂,这李斯就是老谋深算。他是陛下肚里的蛔虫吗?!把这事给办的,真是叫人没法说。
想罢心里也是一沉,哎,李斯将来还是劲敌啊,太子要念他的人情呢,若不然也不会这么顺利,将来这李斯,呵呵,呵呵,武将天然与文臣不睦,更何况还有政见和利益冲突的,所以,一个个的在心里暗骂李斯呢。老狐狸,老家伙的,骂个不停!一个个心里气着呢,早知这事,该是蒙将军在的时候,先抢个先才好呢,这老家伙偏在蒙将军出征的时候提,功一个人揽了,呵呵,呵呵……
而扶苏在想什么呢,他觉得皇父这个转折做的极好。若是始皇直接下旨,难免引人争议。
而要众臣之心,不如就拐个弯,透个意思,给个人情,得到的不止是事情顺利了,而且人心也齐了,同样的也因为受了臣子的恩,而让臣子放心了,同时呢,君臣相好了,一片大好啊。这样君也高兴,臣也高兴,天下都高兴儿……
也是,这众意难违,一旦众意起了头,哪个能在这个时候提反对意见呢?!
扶苏觉得始皇手腕老辣了不少,以前的始皇威重肃然,一般决断的事,直接下旨了,谁也不可违。因此,直直顶撞上来的人也多,他以前也是这样的。
可是这一拐弯,竟是完全不同。
这叫顺势的手腕。竟颇有些四叔的味道。在四叔那呆久了,有时候会看他批折子,虽然骂人话痨,但四叔做事,真的是因势利导,因此小打小骂的,也毕竟起不了风浪,真正要做的大事,基本都与臣子齐心的办了。
扶苏真的学到了不少。他突然明白,为君,并非与臣子敌对,而是,相合,求同。
这样办事,就不会孤立自身,而又能把事情给办妥。毕竟办事,都是他们去办的。
下了朝以后,这封太子的事儿,传到咸阳,一时热闹的不得了,毕竟是确切的消息了,百姓欣喜不已。这是一国最大的事了。
而李相府也聚集了多少大臣,商议啥呢,发书诏告各郡县稳人心,同时司礼官还得准备东西,东宫的位置也得有讲究的,规格也是有规模的,文班武列的人员补充,还有封太子大礼,祭天礼,祭祖礼的,一堆事儿……
武将们呢,也是这样,一面暗暗磨牙大骂李斯,一面又想着写信告知蒙毅蒙恬,好叫他们也高兴点儿。同时也得准备一下送给太子的礼啊,不能轻了重了,不能少了多了,不能显得讨好,又不能显得轻薄,因此上上下下的忙的啥似的……
后宫也是啊,长公子与太子能一样吗?!一时人仰马翻的。
当然了,事还是不可废的,事情还是得好好做的。
再说了,封太子了,这朝服礼冠啥的全得准备,所以哪个不忙?!
倒是始皇带着扶苏来了高台,指了指咸阳城,道:“秦土在天之下,朕完成了一个阶段,剩下的就交给你了!”
扶苏郑重的点了点头。
“是不是疑惑这个事的手腕不太一样?”始皇道:“的确不太一样,我听了你四叔的意见,办的,的确有用,这效率,立马就高了,若是自己提,必然有人反对,有的吵,吵赢了,也不会开心,也会为你树敌,招怨,叫你受损。这般消耗十分不利。”
扶苏倒是讶了一下,然后笑了,道:“皇父能听进四叔的意见,便是最大的明君。”
始皇最优秀的地方在哪儿,就是能听人意见啊,哪怕他与雍正掐的你死我活的,可是他身上的优势,真没几个人能比得上。他这个人连敌对的,关系不好的,只要有用的,他全听得进去。还能办的妙。所以他才能提拔李斯和很多人才,所以他才能重用蒙家,灭六国,定鼎天下。
始皇笑了,扶苏这是告诉自己,他的优势,老四也未必有呢。他不禁哈哈大笑,心情极好,却还是叮嘱道:“以后好好与你四叔学一学君臣相处的经验,他可比朕方法多,只别学到小心眼就好!”
扶苏乐的不行,眼露濡沫的对着始皇应了。秦从这一天,开始走向新的阶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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