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也怪,延亭如今有了势力, 也一直派了不少人找, 可就是寻不到。林觅心里也是觉得古怪的很。寻思着,要么死了,要么改名换姓了。
没道理一点消息也没有。
延亭在此, 李延治要是知其名, 又怎么可能不知道, 可是他也没信, 没消息,没信件。
愁人。林觅是希望他能回家的。可是连消息都没有,林觅除了等也只能等。快过年了,林觅这边的局势也越来越紧张。
因为入了冬很冷, 很多流民死的无数,冻死的,饿死的。李延亭贤名在外,所以投奔前来者,有无数。接受了一批又有一批,以至于城内都快饱和, 城中的百姓都开始不满了。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李延亭道:“可是将流民关在城外却也不行。现在不是夏天, 若是夏天, 拦住也就拦住。可是现在,哪怕拦一刻,就有无数的人冻死。娘, 我……”
“没事,你尽量收,我有粮。”林觅知道他担心空间会不会耗干,便道:“无妨,这也是空间的意志和希望。总是希望能救更多的人的,只是,你该担心的是,怎么平衡流民与百姓,不起纷争。”
李延亭道:“六座城根本不够容纳了,年前,我打算再拿下几座城,才够后续的流民安置。”
林觅道:“你是说硬取?!可有劝降的可能?!”
李延亭摇了摇头,“若不是只能硬取,我也不会打算动兵,然后暴于所有人眼前,那些城,有心想要我的粮食,却不愿意接纳流民,更不愿意服从于我。”
所以只能硬取了。
林觅点点头,道:“你要做好准备,这样一来,你在天下那些人面前就藏不住了。有一,也许只是时势所逼,而有了二,他们也不会不疑心你别有所谋。一定会有忍不住要攻伐你的人。”
李延亭道:“我心里有数,娘安心,我总能守住家的。”
“还有啊,流民安置起来,不能闲着,对他们也不能太好,太好了百姓看了生气,倒生了怨气,叫他们做工,有口饭吃就行,不然就得起暴乱啊。你先得叫他们怕了,他们才会知足,否则,下一步便是抢城民,掠城池,在外面久了,狼性足了,”林觅道,“驭人之道,不能太好。”
李延亭道:“娘,我记住了。”
林觅看着他出去了。她虽是平等社会长大的,然而在这个时代,她不会让李延亭去弄这个,根本不具基础不说,只说人性都是一样的。
倘若像个圣人一样给吃给喝给住,下一步,就得被人吃了不可。人性就是蹬鼻子上脸的。
而且在外面久了,活下来的,要么是幸运的,要么就是手上也不干净。这样的人,当然不能太好。
李延亭也确实是没叫流民们闲着,没事也得找点事做。
体力好的就去修城墙,修不好,就没饭吃,而孩子老人女人的就叫给做军衣啥的,反正只要劳动都有饭吃。
李延亭也确实是在备战了。
外面的流民涌的越来越多,城中他的亲信有文有武也都很担心,站在城墙上,对李延亭道:“主公,人越来越多了,倘无处容纳,必要毁身毁城。”
李延亭并不是什么以义起事之人,所以与旁的地方不太一样,他们是以义起事,约以兄弟那种,然后推个老大就席卷起来了。
李延亭却不是,或者说,他做事就不是这种模式,所以来投奔他的人,就是为投英主来的,人虽少,不像别处呼五唤六,成群结队。李延亭只有少数的几个从者,他尊重他们,也平和,很少像别人那样只一心赏赐或示好。
他留下来的都是真心想留下来辅助的。
而这些人里,也看出了李延亭的仁心,多数都是一样的心怀天下的人。
李延亭一次也没有展露出野心,所以他们也从来不问,但有些东西,是有默契的。
也就是无事时隐,有势时起,这就是天命与所谓的运与势。
李延亭人一直都是很沉稳的,道:“年前夺城,向外扩张。”
一行人互视了一眼,道:“是。”
外面的人就是洪水,推着人往前进,很难得的是,李延亭并没有只是被动,也知道调整策略。他们也更知道,李延亭对时势是心里有数的。
一旦主动拉开了这角逐,后面被攻伐,或是被围攻,都是可能的。
就像是兽在丛林一样,只要跨出了安全区,真正的争斗开始了。
而林觅的世界就在这一片混乱中,迎来了新的一年。
这一年,林觅已经七十二岁了。
李延亭也的确又夺了七座城池,包括周边县镇,很快就有了新的地方安置流民。
而林觅虽然一直在进步,然而,丹药却一直没有最后完成。
始皇也在准备过年,今年他却收获了不少天子门生,因此,在忙碌混乱中准备着过年,或者说,是规定了正月为年,而不是在秋十月为年初一了。下的旨意是,天下大定,年节也一并规定,以民同礼仪,共庆贺。冬藏之季,万物蜇伏,而百姓取暖避冬,适宜共贺秋收,走亲访友。
而今年也是第一个年,天子会带着科举出来的天子门生,与秦天下共庆贺。
始皇现在也比较注重细节了,也挺会来事的了,以前吧,秦礼以前,其实都比较粗糙,一般赏赐,是祭礼过后的祭肉。赏给王公大臣们,贵族们。
这要是哪个没得到祭肉,那绝对是要自杀那种,因为这是一种羞辱。这里面的事情就极复杂了,说明边缘化了,帝王连想都想不起来了。这要是无意的,那是真惨,要是有意的,那就更惨。
但今年不一样了,因为秋收以后,天子并没有举行盛典祭天,而是在年关前祭的天与太庙。然后也不是赏赐祭肉了。
而是邀大臣们共贺新年,入宫饮宴。这已是尊荣。宫中还有庆典。
然后年关前还有赏赐下去,先是封一下前朝的大臣们,有功的都列出来赏,封,后宫的再小封一下,然后就是赏赐,该有的一样不落。
待到过年的时候,始皇又赏了,这个赏一盘果子,那个赏一盘蔬菜,反正各个都以被想起来为荣。
大冬天的,新鲜果子,与蔬菜本就难得,得了赏的,可高兴了。
现在对比一起,好像这热闹气氛,似乎是只赏祭肉是不大一样啊。
大臣们也会来事啊,皇帝不忘他们,这年礼里,他们也得识礼啊,也不知是哪个精明的起的头,给皇帝送新年礼,再给太子宫里送一送,各大臣家也来往一番,这秦廷,秦天下,都被带动起来了。
虽是新定的年礼,然而见皇帝和大臣们都热衷于此,百姓们自然也从上而动,也都热闹起来了。
始皇听着咸阳城内的鞭炮声,内心这一刻,是充实的。
不像以前,是空空的,所以得有无尽的欲望去填。
老了,可能心态也放平了,所以,人反而充实和满足了很多。似乎看着大秦慢慢趋于平稳,心里很满足。
总有一天,大秦会越来越强盛,繁荣的。
而雍正和翠儿也在准备着过年了,本来是想趁年接林觅来过的,然而李延亭正值攻伐当口,林觅要亲自盯着,因此,雍正便没再提,只是也没对翠儿提一句。
翠儿每天都与永璧读书习武,渐渐的对这个姑姑比对雍正还亲了。天天姑姑姑姑的叫个不停。
五福晋见了也很高兴,她渐渐的也知道了翠儿的心性,也就放松了,也就知道了雍正为什么会疼爱这样的人。
雍正便是心思灵巧,也想要一个单纯的不用心计的能像平常人相处的人吧。
所以,雍正才需要弘昼,需要永璧。
五福晋便也没有给永璧灌输什么要敬怕皇上的话。
就这样相处着,也是好的。快过年,五福晋和皇贵妃都盼着弘昼能早些回来呢。
耿氏,更是如此,一心盼归,就怕有什么闪失。翠儿去见过她,安抚了她一回。
耿氏也乐得与她关系好,因此只拿真心以待。翠儿反而很喜欢。相处倒也融洽。
进入腊月中旬,弘昼终于有捷报传来了,雍正大喜,看过信,对翠儿道:“你五哥哥的信,剿了贼窝,杀了一批,招安了一批,如今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太好了!”
朝中也满是庆贺,算是有了一个交代了。
“可能赶得回来过年?!”翠儿道,“半个月,只恐难抵达京城。”
“未必能赶得上,然而正月回也可,”雍正喜道:“我立即发信去,叫他与扶苏不必急,慢慢回京,安全为重。”
半个月能把马跑死了,关键是人也累啊。雍正也舍不得他们二人吃这种苦头。
翠儿细细的看了信,笑道:“那开了春,渔船和商船都可以出海了,而那边的事也就开了好头了。以后,只需按章程来便可。而海兵,也都有了开始,以后只是常驻沿海就成了。”
“不错,就是这样。”雍正十分高兴,道:“这是年前得的最大的盛事了。”
说罢便去写信,叫扶苏和弘昼慢慢回,不必着急,至于李斯,他是文人,慢一点回来也无妨。要他赶回来,他得累死。他的身体可及不上弘昼和扶苏。
雍正写完信,很是高兴,晚上上了线,便笑着与始皇说了这件事。
始皇也嘴含笑意,这大半年,他是真的想扶苏了。
“待扶苏回,叫他先回来,”始皇道。
“好。”雍正哪还不知道他,他虽嘴上不说,只怕心里也是想孩子的。
林觅笑道:“待扶苏回来了,始皇也能轻松一点了。这大秦的政务,忙吧?!”
忙啊,哪能不忙?始皇心里却高兴,今年匈奴没有犯边,十分太平,而儿子又回来了,能不高兴吗?!
“老人家的丹药可练好了?”始皇问道。
林觅摇了摇头,道:“还差些火候。”
“老人家,慢慢来,别心急。”雍正道:“得信天意,天意一定会在合适的时机将老人家的药给了的。”
林觅笑着应了,道:“你那呢,现在贼都剿了,开了春就正式的开海?!”
“是,”雍正笑道:“这一次就真正的与海洋接轨了。”
“恭喜啊,值得庆贺啊。”林觅笑道:“来吃火锅吧。”
“哎,成,”苏培盛撸了袖子,道:“我来帮老人家。”
林觅笑道:“好久没吃过了,老四呢,忙了好一阵,我也忙,始皇也更忙。现在正巧凑一块吃一顿,等孩子们都回来,再吃一顿。”
众人都笑应了。
赵佶乐道:“都是大忙人啊,只有我一个闲人。”
他将画架搬出来了,拿了油彩笔,开始画在各自忙碌的几个人,雍正和始皇端菜呢,苏培盛呢在弄锅子准备调料和高汤,林觅呢,拿碗筷,摘果子,烧热水准备倒茶。
这画一画出来,就有一股别有生面的画面感。
赵佶不愧是赵佶,字,画是一绝,这油画虽然也是半路出家吧,但是这技术,不比正经学的人差,再加上常年画画的心得,这一琢磨,自有一番特色。
有天赋的人,就是有天赋啊。
吃了一顿火锅,打了一会斗地主,也就散了。
始皇没等到扶苏陪他过年,与大臣们过的。雍正呢,与大臣与后宫们庆贺着过的。而林觅这边呢,是一家人过的。李延亭和大狗子不在,他们去守城了。
现在有十来座城池,越是大年夜,反而越是紧张,就怕有偷袭。
战乱之时,这几乎是避免不了的,越是过年过节,越不能大意,因为真的可能会有偷袭。
现在李延亭出现在了群雄之中,虽实力不丰,然而,哪一个又能容得下他,既站了出来,只能角逐,而不能逃避了。
李延亭只是不尽量去挑事,然而防御,他都是要抓在手里的。
所以就算不防守,他也是没有空天天呆在家中的。
李延寿一整天都很忙,给王屠户家送点肉啊吃的,再给高氏送点酒啊啥的,就怕失了礼呢。三家离的不算远,比先前在村里住的时候,可亲近多了。
过年,李延寿把除了两只奶羊以外的羊都给杀了。因为今年没有猪肉,只能用羊过年了,腌了些做腊肉,剩下的便分了一头给高家,一头给王家,然后就是自家过年了。
今年格外与众不同,来送年礼的人家实在太多了。
高氏和果儿忙着收礼,记帐,一整天都没停过笔,等到手松下来的时候,手腕已经酸的不成了。
李延寿还有点忐忑,道:“这能收吗?!”
王氏瞥了一眼,道:“你傻,这叫底下人的孝敬,家里要是不收,他们还害怕忐忑呢,就怕大哥心里记恨。”
这个时候,倒是大哥大哥的叫的亲热了。现在也不提分过家的事了,有好事,有好处了,不分你我了。
李延寿道:“我这,看着害怕,你瞅瞅,这屋里都堆的放不下了,只能放院子里,晚上可怎么整?没地放啊。”
“晚上用油布遮着扎起来,这城都是大哥的,能有人偷不成!?”王氏笑着道:“你瞅着,明日怕还有来送的,今天才三十,明天才是正日子,有头有脸的都得来送。”
“哎,”李延寿道:“得还礼方好。我去问问大嫂……”
王氏追出来,心道,昧下又怎么了?!升官发财,不就是图这个吗?!但看了一眼高氏与果儿,没吱声了。
李延寿心下不安,来问胡氏,胡氏又哪里知道,便道:“妹子管着呢,她会叫人送的。”
二人还是不安,来问林觅,林觅瞅了这二人一眼,这两个憨憨,到现在才反应过来?!
指望这两人主理现在的家业与应和来往,怕是够呛,等你们反应过来,黄花菜都凉了。
赵佶也忍着笑看这叔嫂二人一眼,觉得老人家这家里,真是什么性格都有。
这叔嫂二人的性格,真是。还有那个王氏,有好处了,她倒变得更好相处了,一副要依赖大哥,大哥是家主的架势。怎么之前就感觉不出来呢?!
林觅便道:“指望你们两个理家,能理个什么人情往来来?!”
胡氏讪讪,李延寿道:“娘,这怪不得大嫂和我,主要是现在来往的人,咱以前也高攀不上啊。这回礼,我也不知道咋整,怎么回呢?回重了回不起,回轻了又怕人看不起,你说,这……”
“问你妹妹吧,哎,指望你们帮着理帐也帮不了,还不如果儿。”林觅无语道。
胡氏讪讪道:“娘,是我不中用。”
“行了,只千万别瞎揽事就成,我对你们也没旁的要求,能少惹事,少胡思乱想就成了。既然交给了高氏,就由着她来,你们两个一别掺合,二别眼热,三呢,也得帮帮忙,这家里小,也没个管事的人,你们妹子已经很累了,别看这各家的人情往来,人家一多,能不心累吗?!还不能出错,出错才是真笑话咱家是泥腿子出身的了,”林觅道。
胡氏道:“看娘说的,哪儿能眼热啊,一家人,哪有这样的。”
也是!这胡氏其实优点也是很显然的,一不嫉才,二不多揽事,这样就行了,能信任高氏,也难怪高氏一直以来与她亲密无间了。
李延寿也点头道:“是的,是的,是这个道理,没理由妹子累了倒落了家里人的埋怨。”
“叫你那婆娘少说酸话,就算是大恩大德了。”林觅道。
李延寿干笑,道:“看娘说的,我一定叫婆娘叫烦妹子。”
呵呵,呵呵,一阵干笑。
原来你婆娘的德性,你也知道啊?!林觅笑道:“也就年关忙这一回,要是忙不过来,跟王屠户和高秀才讨些人来帮个忙,他那帐房啥的过来帮着算个帐,到时候,咱封银子谢人家。”
“成,这个事我去说,包管能借到人,”李延寿笑嘻嘻的去了,道:“这么多东西,也能送出去才好,堆家里都堆的孩子们走路都没地儿了。无处下脚了都。”
说罢兴冲冲的走了。
赵佶看着他的背影都想笑,道:“你家这老二这性格,是真有意思。他与王氏,也是前世的缘份吧,老人家你说说,倒少见这样性格的,这般恩爱的。王氏爱财,贪好处,李延寿倒嫌这些烫手要尽管送出去。这两口子还能和谐的不打起来,可见,是真爱了。”
呵呵,呵呵。林觅也是无语。
她对胡氏道:“可是想你男人和大狗子了?!”
胡氏便讪讪的,红了脸,她也不年轻了,这么被娘一说,倒显得她轻狂似的。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想是正常的,不想才是不正常的,”林觅道:“最近可有人再给大狗子说亲事了?!”
“倒没人说了,”胡氏道:“我估计是妹子给拦了。知道娘与延亭另有安排,以后有人说这个,我不接口便是了。”
她便再不懂事,现在也有点能理解李延亭在做什么的,便恍惚的明白,以后大狗子的亲事不会差。以婆婆的精明,必要是要求一个既与大狗子两心相知,又门当户对的女儿来结亲的。
林觅笑道:“你倒也知事。”
“家里有娘和妹子照看着,我只乐得清闲,”胡氏道。
这可真是傻人有傻福啊,你说说这,精明人都操心死,结果这胡氏与王氏,是真的命好。赵佶目瞪口呆。他寻思着,以后李延亭少说一封疆大吏,甚至是王侯,她以后就是诰命夫人,或是王妃侯夫人的。这命,得多好?!
胡氏笑着便出去了。
家里还要准备年夜饭呢。
果儿和高氏进来了,果儿叹气道:“奶,人情往来可真麻烦啊。”
“人活着就是麻烦,死了才一了百了的呢,”林觅笑道。
“有道理,”果儿琢磨琢磨,笑道:“是了,只要活着,便不能嫌麻烦。”
“多跟着你姑看看帐,看看人情往来,以后才能人情练达,得一双看人识人的慧眼,”林觅给她倒热水,道:“喝了去歇一歇。”
果儿笑着接着去一边坐了。
高氏坐了下来,揉了揉手腕,道:“确实是挺累的,我寻思着正月里怕还有,有些贵重的,是要回礼的。不然家里就成了有势敛财的人家了。”
“嗯。”林觅道:“不能失礼,但也不能给人留下敛财的印象。怕是要辛苦你了。可惜家里也小,也没个能请管家的地方管着住着。不然还能帮你分担一下。”
“没事的,娘,现在我带着果儿忙,也就忙几天,”高氏道:“果儿也知知人情世故,以后她总是要单独应付的。是好事。”果儿虽不是高门长大,但是这种历练出来的,自另有一番坚韧风骨。以后便是嫁了高门,也不怯。能立得起来。
一个女人,能不能立得起来,这性格,其实不管在哪个时代,都是很重要的品格。
“延寿去请王亲家和高亲家帮忙了,也来人帮你处理处理,”林觅道:“以后只怕这样的人越来越多,只怕还是掺杂着很多试探和别有用心的。”
“是,很多商户送的礼极为贵重,商户讨好,倒是正常的,然而,只怕他们背后有别的高门,”高氏道:“因此,才不好处理。”
“可有送人给延亭的?!”林觅道。
“有,有好几拨了,都被我给打发走了,也没告诉大嫂,不然她又焦虑。”高氏低声道:“不光有送给大哥为妾的,还有送丫头侍女给娘的,说是送给娘当洗脚婢,服侍老人家,却生的极美貌,看着哪里是什么洗脚婢?更有甚者,还有要送二狗子三狗子当伴读的,这也太离谱了。”
又不是什么太子皇子的,要什么伴读?!
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赵佶听的目瞪口呆,这底下的人,未免也太会钻营了,这真是啥招都想得出来啊。
林觅也无语了,道:“原本还想换个大宅子的,看这样子,还是免了吧,真大了宅子,多了服侍的人,反而防不胜防了。还是这小院子好,就自家人,像以前那样过,安全。也不会叫人渗透了。”
高氏点头道:“这样才好,现在大哥做的事,毕竟风险很大,还没到那个时候……”
是啊,还没到那个份上,真的没到那份上。
所以能沉得住气,经得住捧,才能稳稳的真正沉淀。
高氏坐着喝了一会儿茶,她是闲不住的人,便出去帮着做年夜饭了。
赵佶道:“李家有老人家,才是真稳得住呢。一没飘,二齐心。将来才经得住大荣大胜。”
林觅笑道:“我这个干女儿,才是一等一的强。我都舍不得将她嫁出去了。还是招个上门的女婿才好。不求别个的,只求她能呆在家里,也不必与二狗子三狗子分离。”
“那人选可得挑好了。”赵佶道:“若是要上门,只怕得是老二那种性格的才好,憨憨的,没那么多心思的。”
“是这个道理。而且我知道高氏她,也怕了精明人,得找个憨憨的不计较的人,她的日子才能舒心,才能有放松的时候,她一直都是紧绷着的。”林觅道:“看着令人心疼。”
赵佶欣赏高氏,林觅看出来了,笑道:“我这个干女儿,很强吧?!”
是,这样的,赛很多高门贵女了。那些千娇万宠的,有脾气,但未必有高氏这样的涵养和能力,还有沉静的气质。
所以赵佶真的不懂那李延治是不是疯了,竟然抛家弃子的跑了。
想一想,也不知道他在外面是死是活呢,这个人,真的是野心勃勃的。蛮可怕一人。
林觅看了一眼赵佶,他只一个人,可惜是个透明人,倘若是个正常人,倒是可以……赵佶是真正的清净无为的性子,又宽容又性子好脾气好,配高氏这样的,是真好。况且,又都风雅,也谈得来。
可惜啊。
高氏找个憨憨虽是好,但是这兴趣方面,怕是难匹配。
高山流水,难觅知音。
所以林觅也愁呢,可是赵佶这个事,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林觅也就不会提。
再者说,到底是高攀了。便是昏败之君,也没有这样拉郎配的。林觅若真是这样做,倒是显得有点胁恩求报的意思了。
李延寿跑去与高家和王家一说,二人都来了,笑道:“这个容易,我们来帮着便是。”
吃了年夜饭,这年也就过了。
高秀才叫儿子们去走亲戚,自个儿过来李家帮女儿理帐,王屠户呢,带着两个帐房来了,帮着李家理事,接帐。
初一果然人更多了,送礼的骆驿不绝。
到最后实在人太多,高秀才唤了一个儿子过来帮忙,王屠户也叫了个儿子来,两个人加李延寿就给来送礼走客的端茶倒水的,总不能来了客人,连茶水都奉不上一杯的吧?!
便是这小事,也是忙的够呛。
一直忙到初八才歇了,而且再送还礼,又是多多的跑着送,差点没把他们给累瘫。
便是高秀才与王屠户都咋舌,忙过了,手都抖呢,乖乖,亲家以后要走的人家是真的不一样了。别说这城里的大人,军户的商户之类的,员外的,臣工的……能来的都来送了礼。
再加上村里走亲戚啥的,差点没把人给累死了。
好歹这个年算是过了。跟打仗似的。
林觅寻思着,的确家里是需要助手了,不能明年也这样啊。得请个管家,管管事,再请帐房先生理理帐等等,帮一帮高氏和果儿方好,不然老麻烦亲家也不好。毕竟也上年纪了。累到了,倒是李家的不是了。
而雍正那是祭天祭太庙,庆贺着过了年,与往事也没啥不同,不过今年是多了喜事。
因为出海之事要认真筹备了。
海外办事处正在统计申请了要出海的船只呢,上牌照,吃吨号的船,以后都要交税,服从管理啥的。
京城也是热闹,想出海的,都热闹的全涌上来,为着这牌照的事,都能挤翻天。
朝廷都没怎么歇,今年是停不了笔,也封不了笔,大过年的,也是边忙过年边忙活过来的。
一直到了正月十三,弘昼和扶苏这才带着两个营回来了。当天就进了宫。
雍正看着两个人,又黑又瘦的,一时心疼的不得了,道:“都受苦了,受苦了。快些进宫说话。”
一时谴散了众臣工,带着两个人回殿去了。
得,臣工们明白,皇上也想五爷了,担心儿子了。正事还是稍后再议。
“皇阿玛,儿子没让你失望吧?”弘昼道。
雍正拍拍他像男人一样的肩,笑道:“没有,现在才是真正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了。”
弘昼听的有点心酸,也感动。
雍正道:“与扶苏先去洗漱,喝点吃点,咱再说话。去吧。”
扶苏道:“四叔,我与弘昼去去就来。”
苏培盛亲自领他们去另一侧殿了,笑道:“两位爷以后就住这儿,刚回来,怕是还有的事要商议呢,这近便多了。”
一切早安排妥当,二人笑着应了,便去洗漱,弄干净了,披头散发的,喝茶吃东西,才觉得又活过来了,舒坦的不行。
弘昼对扶苏道:“皇阿玛现在这小日子,真是越来越会享受了。”
“四叔的审美,对细节的握控,都是极妥贴的。这一点,我皇父也不如。皇父性格大咧咧,对这种小事,并不在意。”
“这倒是,只是我皇阿玛,一定要摆弄舒坦了,他才觉得日子美,才看得过眼。”弘昼笑道:“我深深的觉得皇阿玛是有强迫症的。”
扶苏哈哈大笑,也有些想念始皇了。
正说着呢,宫人进来道:“五爷,小阿哥爷求见。”
“谁?!”弘昼吃了一惊,再待看时,才见永璧进来了,见着他,便恭敬的跪下道:“参见阿玛!”
“永璧?”弘昼呆住了,道:“你怎么在这?!”
“皇玛法接我进宫的,”永璧道。
这事他还不知道呢。宫人道:“小阿哥爷常驻于此,是万岁爷亲自照看着的。”
弘昼呆了呆,眼眶微红了,似没反应过来似的。
扶苏将他抱了起来,永璧的注意力也在他身上呢,道:“你是谁?!为什么你不剃头,大清君臣子民都剃头。”
扶苏笑道:“要叫伯父,我是扶苏。”
“伯父好,”永璧笑道。
扶苏把手上的玉递给他玩了,道:“给你吧,可好?!”
“多谢伯父,”永璧笑着谢了,倒是大大方方的接了。
苏培盛进来了,道:“五爷,五福晋在公主那呢,万岁爷让五爷先带小阿哥去与福晋见见,说说话,再去后宫见见皇贵妃,再来说话。”
这体贴的。
弘昼点点头,心中却明白了不少事,母亲耿氏,已是皇贵妃了。意思还不明显吗?!
弘昼抱过了永璧道:“我先去。”
扶苏道:“去吧,我先去见四叔。”
弘昼脚步有些快的去了。
扶苏倒是一笑,看他大大咧咧的,其实也是想念妻儿和母亲的吧?!弘昼看着大咧,其实与四叔一样是一个心思细腻之人。
扶苏披头散发的,倒不好意思,在大秦,他从来没这样见过外客。这是失仪的。
但是雍正显然不介意,苏培盛笑道:“情份不同的,不必计较那些,太子不要在意这些小节,无外臣在,去见吧,皇上等着您呢。”
扶苏这才去了。
去了才发现雍正也随意的很,脱了鞋,坐在桌的另一边摆了棋,还放了茶汤等物,就等着他来。
“坐,”雍正笑道。
扶苏轻松闲适极了,也就不在意披头散发了,坐了另一边。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q酸酸软软p熊笨二二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小文小妞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