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放下手中的汤药,对怀冬挥了挥手,示意她出去将门带上。
“明景升……”美仁又唤了一声。
凝视着有异于平常的美仁,景升轻道:“叫景哥哥。”
美仁往前又迈了一步,离景升更近了,颤声问道:“你打算何时迎娶蓝家小姐?”
怔然,景升轻咳了一声,垂下了眼帘,端起药碗,一口饮尽碗中的药。未久,放下空碗,他反问:“你何以突然问起这事?”
“告诉我,你会不会娶她?何时娶她?”
不明白她怎么会突然这么关心他的婚事,景升蹙了蹙眉,道:“婚姻大事乃媒妁之言,父母做主,不是我们做儿女说了算的。所以,我不知道。”
一个多月前,他便知蓝家遭人灭了门,也心知这场婚事就此作罢,故且不论如今蓝希凌下落不明,生死未卜,就算是找到了她,他相信爹也不会再提这桩婚事。
他的存在,只是为了给明家带来更多的利益罢了。
如今,蓝家对他们明家来说,已经没了可利用之处。
“不知道?为何会不知道?难道那晚你们两人在那假山之前说的都是假的吗?”美仁追问。
她不相信,以他的行事作风,精明如狐,他不会不知道蓝家遭人灭了门。他这么顾左右而言他,一定是知道的。
她一定要查出是谁故意栽脏她的。
“我真的不知道。”
“怎么可能?那晚之后,我也明明有听到你爹与蓝德宗商量你们的婚事,不是说好了,一回到明府,你就会迎娶她的吗?不是让你娶她的吗?”
景升挑了挑眉,道:“孔子有云:非礼勿听。”
美仁愠道:“噫,都叫你娶她了,你为何不去?”
早点娶了她,不就没事了?
面对美仁这种极力让他娶蓝家小姐的态度,让景升心中甚为郁结,喉咙微动,沉声道:“你……很想我娶她?”
“呃?”
美仁怔了怔,心问:是啊,她为何那么想他娶蓝希凌?难道希望他娶了蓝希凌之后,蓝希凌就不会缠着昕大哥了吗?是这样吗?是这样吗?不,才不是这样的……
咬了咬了唇,她轻道:“才没有。”
面对美仁这种言不由衷的反应,景升困惑,正色道:“那你究竟是想我娶她?还是不想我娶她?”
撇了撇嘴,美仁语塞:“我……”
景色轻笑:“说要娶的也是你,说没有的也是你,我真的被你弄糊涂了。”
倏地,美仁猛地捶了一拳眼前的桌子,愠道:“噫!”
总之,一想到昕大哥对蓝希凌那么在意,她便气不打一处来,枉费她天天惦着他。什么有情思,无情丝,唉,她没事作那首词做什么。
“你究竟是怎么了?为何对这事这么上心?你这样的言辞,很容易让人误会。”景升凝视着苦着一张脸的美仁,浅浅一笑。
蓦地,那笑容僵在了他的脸上,他紧张地立起身,一把将美仁拉进怀中。
“明景升,你在做什么?”美仁回过神,羞恼地想要推开他,孰知双手被他抓住了,反扣在身后。
这个痨病鬼明明还病着,力气却这么大,真是亏了她那三颗雪莲丹。
她怒瞪着双目,挣扎着吼道:“明景升,你这个浑蛋,放开你的手。”
景升怒瞪了她一眼,厉声警告着她:“别动!让我看看!”
好像她脸上有什么东西?美仁怔然,于是停止了挣扎,跟着也好奇了起来。
景升以手轻抚开她额头的碎发,指尖轻拭了她额上的一点血迹,血迹之下并无伤口。他疑惑地凝神望着她额上微微渗出的点点血迹,在想着一切可能发生的情况。
两人近身不过寸许,男子的阳刚气息混着淡淡的药香,肆意地侵入美仁的鼻翼,她偷偷地抬眸,景升那张俊朗的面容就在眼前放大,他温热的气息喷在她的脸上,莫名地,她的脸颊出奇地发烫。
唉,为何她这个同父异母的二哥总是与她过不去?她的额上究竟有什么东西?这么让人好奇?
“二哥,你看好了吗?这下可以放开我了吗?你这样似乎很不合礼数。”美仁干笑几声。
“叫景哥哥。”对着美仁,这次景升的语气少了一分戏谑,却多了一分焦虑。缓缓地松了手,他将沾有血迹的手指伸到了她的眼前,沉声问道,“你今日伤人了?”
“什么?”美仁望着他手指上的血迹,怔然,问,“这是我的血?”
“难道是我的血?”景升反讥,接着又道,“似乎不是你的血,你额上没有伤。你连你是否有伤了人都不记得?”
“你凭什么认定就是我伤人,而不是人伤我?”美仁轻嗤。
脑中不由得想起方才在教武场,她气恼昕大哥,无缘无故地将那些弟子全部挫败了。但她可以确信她绝没有伤人,更不会有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