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碧容惊愕,美仁的身形迅如电闪,从腰间拔出之前的那枚铜镜,劈向那剑刃,猛地将连碧容手中的剑震弹开去。连碧容整个右臂被震得抬不起来,恍惚之间,只觉眼前寒光一闪,那面铜镜诡异地化为一柄锋利短小的弯刀,刀尖直指自己的眉心,她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美仁是在何时出的手,颤着声道:“幻镜……”
美仁的手微微一偏,连碧容脸上的面纱便在那柄弯刀之下,化成两瓣,露出了一张美丽精致的粉脸,很快,那刀尖又滑向了连碧容的脸颊之上。
连碧容大惊,一双美目当中充满了恐惧的神情,她知道,美仁只要稍稍用力,她最为珍惜的粉脸便将毁为一旦。她瞠大了双目,颤着声道:“你要是敢毁了我的脸,我们整个连家都不会放过你的。”
话音刚落,脸上便觉得冰凉,以为自己的脸被划了一刀,连碧容吓得高声尖叫,顿时珠泪盈眶。
只不过将弯刀贴在她脸上而已,有必要这么声嘶力竭吗?
凝神看了连碧容许久,美仁才露出一个舒心而妖冶的笑容,嗤道:“这才是真正的下手。”说完,手中那柄弯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划开了连碧容胸前的衣襟,连碧容雪白的胸脯便全然暴露在了空气之中。
“罗衫轻解粉香酥,香浮欲软初寒露,似蕊花边谁消受?两点风姿最迷人。”美仁顺手以刀刃顺着连碧容酥软的胸前,轻轻滑下,连声高笑着作了一首淫靡的华辞艳句,“哈哈哈……”
宁、麻、都三人一直静静地看着两人从舌战到交手,美仁的身手让她们三人各自暗惊,未曾料想她的武功竟然在短短数年内变得如此高深莫测,就算是四人联手,也未必有胜算,而方才吟诗一幕更是让人面红耳赤,虽说本族女子多为豪放之人,但似她这般肆无忌惮地以一个女子的身份对另一个女子动手又动口,相信在族内绝找不出第二人。
“啊——”连碧容无法忍受美仁出言调戏她,甚至以刀滑过她的胸部,被同是身为女人的怡家女儿,触碰了自己的胸部,还作了一首淫靡的诗,让连碧容羞愤到了极点。她弃了剑,双手抓着被美仁划开破了的衣襟,尖叫地跳回同伴之间,指着美仁破口大骂,“你是个疯子,你这个贱人,只有怡家才能生出养出你这种贱种,一辈子都只配待在妓院里的贱种。侏儒,贱人,贱人,你娘是,你姨娘是,你也是,你——”
连碧容尚未说出口的“你妹妹也是”,已被封了喉。
连碧容在临死之前,瞠大了一双满是惊恐的双目,依稀看见了一双殷红的眼眸。她竟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嘴唇微微掀了掀,身体便应声而倒,其余三个姐妹却无一人伸手扶住她,她们不会扶她,亦不想扶她。她仅余的意念,全部给了宁念竹,可是她连看都不曾看她一眼,身体微颤了几下,便永远不再动了。
自都桓将全数的内力输给了美仁之后,美仁便依法将那些内力驱入自己的奇经八脉以供己用。她知道,她的武功修为如今上了一层,整个族内,想要抓到她的怕是除了族长和几大家族的那些个老匹夫,很难再有人了。不知为何,自受了都桓一身内力之后,她整个人有时会变得莫名的狂暴。
任凭别人怎么辱骂她,她可以不动声色,她可以笑逐颜开,但那个人却绝不可以侮辱她的娘亲或是悦姨。当连碧容一连串极奇侮辱的字眼一出口,美仁突然变得狂戾,熊熊怒火瞬间爆发,狂炽焚燃而起,唯一支配她的意念只有一个。
侮辱者,杀。
她从来就不是一个好人,把她当好人看,那真是太抬举她了。
而眼前的人更不是好人,更不配她把她们当好人看。
收起回到手中的弯刀,上面未曾沾有一滴不干净的血迹,美仁轻抚了抚这件既惹眼却又同样是件兵器的铜镜,缓缓地收起弯刀,它又成了一面精致的美人镜。冷着一张脸,扯了扯嘴角,美仁抬眸睇望了立在眼前的三人,无须再多废什么唇舌,她的一举一动都在提醒着眼前这三人不要试图去惹怒她。
此时此刻,她的心情比之前要平静了许多,甚至还有些舒坦。当下,平时那种笑容又回到了她的脸上,仿佛之前什么都不曾发生过。
眼睁睁看着连碧容死在自己的脚下,一直沉默的宁念竹始终面无表情,抑或许是那面纱的相隔,看不出她是何情绪。她望了望嘴角噙着笑的美仁,又望了一眼连碧容那睁大着双眼倒在僵硬泥土之上的尸体。她一双美目还来不及合上,空洞的眼睛始终盯在宁念竹的身上,她是在责怪她吗?
收回了落在连碧容尸体上的视线,宁念竹终于开了口,语气却听不出任何情绪:“怡符衣,你不曾参与圣女一争,却杀了连家的女儿,连家不会放过你的。”
“那又怎样?要怪就怪她学艺不精,说出去只会令她连家的人蒙羞。”对着铜镜,借着朦胧不清的月光,美仁又照了几下,顺了顺自己贴在脸颊上,因动武之后而有些凌乱的发丝,瞟了一眼依然很沉着的宁念竹。
宁家不愧是宁家,培育出来的女儿都很优秀,不过和她怡符衣比起来,要逊色很多。宁念竹是那宁茹的妹妹,姐姐死了,按理来说,那些宁家的老匹夫,无论怎么样,也会把这位优秀的女儿给捧上圣女的位置。
想至此,美仁收起了铜镜,嫣然一笑,戏道:“宁家妹妹,其实我杀了连家的女儿,对你来说算是件好事。”
宁念竹,麻香凝,都若莹三人听闻一阵惊愕,她们都明白美仁的话中之意。宁茹死了,族内定当会挑选新一任的圣女,而争夺圣女一位,最终只有一个胜者,而失败者不死,活得也将会很痛苦。
“宁家妹妹,要不要我帮你杀了她们两个?你一人回去,相信他们不会责怪于你,说不定还会奉你为新一任的圣女。否则的话,以后你们还是会免不了一战,届时谁生谁死,都很难说。怎么样?我平时接一票,一条人命,可是黄金百两,这么说来,你是赚了。怎么样?”美仁双手抱胸,微笑着看着眼前三个面纱,在猜哪个的心思会起伏得最厉害。
又一次她猜对了。
在见了美仁毫不动声色地杀了连碧容之后,都若莹明显胆怯了很多,言辞也不敢像之前一样放肆,但听美仁诱引宁念竹说的那些话,心中没由地一阵恐慌,忍不住地拉扯着宁念竹的衣袖,急道:“念竹姐姐,别听她胡说,我从未想过当什么圣女。她……她……她一定是想我们自乱阵脚……”
麻香凝浑身也忍不住地跟着颤抖起来。
“呵呵呵。”美仁不禁地笑了开来,曾经听悦姨说那些圣女的侯选人如何如何,原来就是这样的窝囊废。
蓦地,远处有轻微的脚步声传来,美仁止了笑声,挑了挑眉,撅起了小嘴,看来又要没得玩了。
同样,宁念竹也听见了,抬眸看见不远处的身影之后,又沉着地对美仁开口:“今夜作罢,但圣经依旧会和你讨,怡家的,先行了。”说罢,对麻香凝使了个眼色,两人托起连碧容的尸体很快地消失在夜空之中。
都若莹在对美仁狠瞪了一眼之后,也跟着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