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宝心揪起来,暗悔昨晚那么好的机会自己然只顾着花痴没来得及和祖师爷交流对眼下形势的看法。不过,如果一把赤血白骨始皇剑能平息这件事也算是不错的结局吧,只要长生丹还在祖师爷的身体内,其他好说。毕竟祖师爷手里还有鬼神宗的呼神唤鬼盘古令和大镜仙送的法宝。
这么一想,他肉痛的感觉稍稍缓和。
“如果印玄前辈愿意归还敝派宝物,那么诡术宗与印玄前辈以前的种种恩怨都可以一笔勾销。”臧海灵一开口,其他门派哗然。
杜神通第一个坐不住了,“臧先生,当初是你说印玄破坏了三宗六派的规矩,必须严惩,现在你们把宝物拿回来了就说一笔勾销,这太不……好了吧?”他原本想说这太不像话了吧,但是话到嘴边,到底留了三分余地。
臧海灵道:“我现在只想完成父亲的心愿。”
杜神通气得脸都哆嗦了。
阿宝看他两颊的肉像波浪一样抖动就觉得十分神奇。
劳旦道:“投票已经结束,就算臧海灵先生现在想要改也来不及了。”
杜神通脸这才缓和下来。
臧海灵道:“可以一件归一件。”
这暗示再明显没有,简直明目张胆地说,只要印玄把剑还给他,其他的事情他就不再管。这对大会主办方的火炼派来说无疑是一种赤|裸裸的无视。劳旦顿时也有点坐不住了,眼睛恶狠狠地瞪了臧海灵一眼。
潘喆突然说道:“你们讲得这么起劲做什么?印玄前辈还没有开口呢。”
其他人的注意力果然被重新引回印玄身上。
印玄淡然道:“打架总要把武器拿出来。”
劳旦说不出是松了口气还是憋着口气,望着他,一字一顿道:“印玄前辈是打定注意要和三宗六派对抗到底吗?”
印玄道:“哪三宗?”
劳旦道:“尊师和鬼神宗历代宗师在天上看着你!”
印玄道:“百年投胎,这难道不是常识?”
劳旦被堵得说不出话来。
阿宝头一次发现原来祖师爷不但脸长的不错,身手不错,气质不错,学识不错,原来教训人的口才也很不错。他与有荣焉。
“一会儿打起来,你先走。”司马清苦轻轻地扯着他的袖子,把他往身后带。
“我想留下来帮祖师……”话没说完,阿宝就在司马清苦鄙视的目光中认清了现实了,“我知道了。”
司马清苦道:“马上回小屋。我在那里下了结界,记得,任何人叫你都不要离开。”
阿宝看着越来越凝重的气氛,沮丧地点点头。
要是他再强一点就好了。
每次遇到危险时,他就会生出这样的愿望,次数多了,他也尝试着当真,可不知道为什么,看漫画看电视剧时很有用的脑袋在学咒语时就成了草包,明明晚上已经记住了,到了第二天那自以为深刻的痕迹就变成了被海水冲刷过的沙滩。
难道是智商问题?
他万分不情愿地怀疑。
“小心!”
不等阿宝回神,三元和四喜就一左一右地架着他往后跑。
阿宝看着礼堂中央渐渐弥漫开来的白雾,心头大急,张嘴想喊点什么让祖师爷安心,又怕出反效果,反而让他分心,就这么一纠结,人已经被架出了礼堂。
三元和四喜还不敢停,一路往回跑。
“你们去哪儿啊?”一个声音从后面追上来。
阿宝是后脑勺冲前路,所以后面追上来的人对他来说就是迎面而来。
“阿宝师兄!”对方跑得很快,三两步就追到近前。
来人阿宝觉得有点眼熟,好像是六派弟子,只是到底是哪一派就没什么印象了。他感到三元和四喜越跑越快,拼命地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只好干笑着敷衍道:“啊,你好啊。”
“师兄去哪儿啊?”那人笑着,突然洒出一张定身符来。
一直躲在阿宝怀里的曹煜早有准备,飞快地探出身子吹了口气。
定身符被鬼气吹得一顿,在空中晃了晃才继续向前。
那人见事迹败露,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从袖中抽出一把桃木剑,口中念念有词,然后用手指在剑刃上一抹。血抹在剑上,剑像是有了灵性,平平脱手,朝阿宝射来。
阿宝看离小屋还有一段路,当下气势十足地大叫一声,“放我下来!”
“别理他!”比他更有气势的是从怀里冲出去的曹煜。
曹煜之前丢了魂魄,被印玄仿照三元的方式抓来厉鬼修补,煞气更胜以往,桃木剑被他阻了阻,然后一寸寸地推进。曹煜双脚离地,跟着一点点地后退。
阿宝见那人又拿出黄符来,急忙叫道:“他是人,我是人,我来对付。”
曹煜咬着支撑,“你怎么对付?”
阿宝道:“我会打架啊!”
那人咬破手指在黄纸上乱挥了一通,然后贴在桃木剑上。桃木剑顿时像吃了大力丸,一下子突破滞碍,如离弦之箭般往前冲去。
曹煜只觉得眼前一花,魂体已经被三元拉开。
桃木剑冲到阿宝面前三寸处定住。
蓝大叔抓着剑,魂体的面色隐隐发青,催促呆站住的阿宝道:“还不快走。”
阿宝看着焦急的四喜,脱力的曹煜,憔悴的三元和正饱受痛苦的蓝大叔,只觉心头热血一阵一阵地往上翻涌,伸手入怀里将准备好的黄符抓了一把出来,怒道:“不把他打得屁滚尿流,我就不走!”
一个声音呵呵笑道:“我看你这次是想走也走不了了。”
被白雾笼罩的礼堂静悄悄的,最初的动乱过后,一切回归宁静,呼吸声像是被层层白纱覆盖,无法穿透。
当。
剑尖落地的声音。
赤血白骨始皇剑?
这是在场大多数人脑海中浮现的第一个念头。
第二个念头是,难道印玄被制服了?
紧紧挨在一起的谭沐恩和连静峰不着痕迹地交换了一个眼神。尽管因为白雾的隔阻,他们所能交流的眼神十分模糊,但是两人常年以来的友情和默契足以让他们明白彼此心中的想法。
谭沐恩开口道:“你猜是谁?”
连静峰道:“劳旦。”
谭沐恩道:“我猜是臧海灵。”
不远处响起呼呼声,面上隐隐感到热气。
“劳掌门!”谭沐恩出声叫道。劳旦是火炼派掌门,他最强的本领就是御火,所以当附近出现热气时,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他。
“……谭掌门?”回答的并不是想象中的劳旦,而是一个冷清而年轻的声音。
谭沐恩想了想道:“余慢?”
“是我。”余慢慢慢地靠过来,大约两三步的位置停下,“刚才有人偷袭我。”
“哦。”谭沐恩道,“印玄?”其实他知道答案一定是否,却故意这样说。
余慢道:“不是,像是……”话戛然而止。
谭沐恩不识相地问道:“像是谁?”
“没什么。”余慢道,“我打算从大门离开。”
谭沐恩道:“我们也这么打算的,不过刚才摸了一圈,门的位置好像变了。”这就是他和连静峰静立在原地不动的原因,这个被白雾覆盖的大礼堂已经成为一个无法看清楚彼此的阵法。
余慢道:“我知道。”他也摸了一圈。
清脆的铃声响起。
谭沐恩一怔,随即发现铃声是从余慢的手腕上传出来的。
余慢道:“有人进来了。”他好似发现自己说得太含糊,又补充道,“有人闯进隐士庄。”
谭沐恩顿时想起隐士庄外面那个用来当障眼法的村庄,那里的狗就是他们的眼线,只要他们闯进迷雾森林,狗就会传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