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二十五号,距离两个小家伙儿生日半个月,唐天再一次和孩子的另一个父亲站在了法庭上。
除了两天前晚上陈西东那一通莫名其妙的电话,总体来说唐天还是自信的。晨曦的弄个不是善罢甘休的性格,他以为对方大概是利用自己的权势来做最后的挣扎。
唐天深吸了一口气,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看了几眼,然后出门了。
徐青也来了a市,的确如他所说,两个孩子需要人照顾,唐天来得及,潜意识里又不想徐青跟这个事沾边儿,便不想说。
今天是开庭的第一天,他没有让孩子去。把豆豆和果果交给了徐青,徐青带着在儿童乐园玩。
唐天坐上出租车,想起自家两个小孩儿的囧萌样,不自禁的笑起来。
司机是个的话唠,见他笑,便也笑着问:“先生是来游玩的吗?”
a城是大都市,每年来旅游的人也不在少数。
唐天收敛笑容,淡淡道:“不是。”
如果可以,他巴不得一辈子不来这里。
司机见他脸色不好,便讪讪的不再开口。
很快车子到了的城南区人民法院,唐天到的时候,陈西东已经和陈母、陈父,严管家等人站在门口了,正站在车边交谈着什么。不过大多数是陈母在说,陈西东和陈父听着。
唐天冷笑,一家全出动了,这么有把握?
陈西东抱着肩膀冷淡的听着,不经意的转了一下视线,然后看到几步外冷脸的唐天。
唐天现在是对他连客套都不想有了,便面部表情的移开脸,往厅内走去。
陈西东脸上也没什么表情,却是在唐天走过的时候,突然出声:“唐先生来的这么早?”
唐天脚步停了,转头看他,嘲讽道:“东少不是来的比我更早么?白日做梦也做的这般大阵势,真不愧是a城的大户啊。”
陈西东丝毫不理他口气里的讽刺,笑着摇了摇头,眼里竟有些无奈的意味,叹着气道:“唐先生的性格有时真让我琢磨不透。唐先生就这样有把握?”他突然低了一下头,道:“如果唐先生愿意停下调解,那么,我们或许可以一人一个孩子。”
唐天愣了一下,随即心里大怒,他拼命吸气压制胸腔的愤怒,转过头往前走,冷冷丢下一句:“东少这样慷慨,我也承受不起!”
陈西东看着他的背影,没有说话。
陈母一直在旁听着,说道:“这位唐先生的性格真是厉害,豆豆和果果跟他生活真的不会挨打吗?我总觉得他不是如表面那样和善的人。”
陈父皱着眉不说话,陈西东回头看了一眼母亲,淡淡道:“妈,进去了。”
陈母严肃的点头,陈家三人前后往里走。
早上八点准时开庭,被告原告双方依次入座,这一次开庭较之上次人少了许多,唐天这边也只有他和律师两个人,而陈西东那边则是陈父陈母和严凤鸣
简短的开庭介绍完毕,接着是原告方阐述二审理由,无一例外还是上次那些,无外呼陈西东是孩子的生父,孩子抚养权理应给他,而唐天只是养父等等,这是辩护律师在最后却加上了一句:“被告唐天品行不正,藐视法律,伪造证词。故而法官应剥夺其抚养权,并追究民事责任。”
唐天脑袋“嗡”了一下,有些回不过神。
法官也是愣住,皱着眉问:“原告可有要提供的证据?”
陈西东方律师严肃的道:“有。”然后回头示意助手将资料拿过来,再递给工作人员,送到法官桌上。
律师稳定的叙述:“我方委托人陈西东跟被告唐天的养子有dna证明,属亲生父子。我方委托人爱子深切,看到孩子的养父对其十分关爱,为了孩子健康成长,我方在一审时放弃追诉。而经过我方的调查显示,被告唐天在一审时存在多方谎言,证词伪造无数,作为一个父亲,我方委托人实在不忍亲生孩子在这样的家庭成长,被告虽经济条件良好,跟孩子有四年的相处时间,但原告的品行不正,非常不利于孩子的身心发展,请法官查明。”
满座哗然,连陈父陈母都有些惊讶。他们之前并不知道陈西东在调查什,而这次来听审,也是陈西东前几天回家时无意中说的,陈母便一定要一起来,和陈父一起。
有了上一次庭审唐天狠狠反击的情景,陈父陈母这一次是不怎么相信陈西东能扭转结局的,他们只是想唐天可能会把豆豆果果带来,便想看看两个孩子罢了。
哪知唐天不只没带孩子来,陈西东的律师竟说了这么一席惊骇的话。在法庭上“品行不正”是如同一审时陈西东“感情生活不洁”一样严重的诉词,直接的影响审判长的判断。
法官并没有说什么,点头示意律师罗列证据。只有证据摆出来,这几条罪名才可以落实。
唐天狠狠压抑心里的震惊,拼命告诉自己陈西东不可能查到。有几个问题或许不是那么难查,但陈西东毫无头绪,根本没有一个突破点!不可能找到!
然而几分钟后唐天就知道自己错了,错的满心迷惑。
陈西东方律师罗列的证据不多,只有两点,却足以让法官相信之前的诉讼。
一是被告唐天的结婚证是伪造,结婚妻子俞婉嫣不是孩子的生母,俞婉嫣的真实死亡原因也不是难产,而是死于恶性疾病。
二是唐越然和唐欣然的出生证明是伪造。真实出生地点在j市,而不是h市。更加证明俞婉嫣和两个孩子,以及被告唐天没有任何关系。
结婚证的问题是依靠陈父的关系找到的,俞家父母不愿出庭作证,也不愿签字指控唐天。即使如此,陈西东拿出俞婉嫣五年前的死亡时间和死亡原因,以及在a城某家医院的就诊说明,借以推翻一审时唐天所罗列的五年前自己跟俞婉嫣相识相爱生子的过程。
律师说完这一条,唐天脸色已经很难看了。他抬起头狠狠盯着陈西东,心里惊涛骇浪,简直有种想杀了对方的冲动。
而陈父陈母也是一脸震惊的样子,想不到一个月前让自己失去两个孙儿的证据竟然是伪造?
陈母惊讶之余不禁松了一口气,仔细的听起来。而陈父则将目光投向法庭另一头的唐天。
唐天除了脸色难看外,倒也看不出慌乱之色。他不禁心里沉了一下,暗想大概没那么容易。
原告方律师接着阐述第二条证据。唐越然和唐欣然的出生点和第一次落户是在j市,证词上并没有说被告是如何做到这件事的,只是清晰明了的把关于两个孩子真正出生证明极落户时间和医院拿了出来,并附有当家医院的证词,证明唐家两位养子第一次落户的确是在j市那家医院。
而然后便是第二次落户,在g市。最后两个月前,两个孩子出生证明突然被掉包,转移到了g市一家医院,医院相关人员表示不知道,并出示了五年前两个孩子出生那天的记录,档案上并没有两个小孩儿的记录。
法官神色严肃冷静,点着头听。
“所以,我方要求追回唐越然和唐欣然的抚养权。”陈西东的律师做最后的总结。
法官眉心蹙起,旁边两位陪审员低声交谈,虽然证据确凿,却还是不好定夺。但法官的天平已经大部分倾向陈西东了,毕竟在法律面前,再多的同情也要臣服于证据。
而陈西东方所给的证据足以让他们做出判断。法官点了点头,宣布休庭。
陈母马上松了一口气,表情放松下俩。休庭过后便是最后的判定结果了。她只要一想起那两个可爱的小娃娃,心情就马上好起来。
休庭后,陈西东鬼使神差往唐天那边看了一下。
唐天神色镇定,脸色微白,却看不出一点慌乱和绝望。
陈西东蹙眉。唐天面无表情的经过他,走进被告的休息室,“砰”的一声把门关上。
陈西东表情未变,平静走在陈父陈母后面,去休息室。
十五分钟后再次开庭。由于上一场基本都是原告在阐述,被告并没做过多的辩解,在宣布结果之前,法官按照程序问:“被告,你可以需要辩解的?”
唐天面无表情,看不出心里在想什么。而他所请的律师也是上次那个,一审时唐天没有跟他说全部的事实,故而这一次他和陈西东那边也听到了几个致命的证点。
他们无从辩解。被告律师有些挫败,却没有办法,懂点法律的都知道庭审进行到现在,结果已经昭然若揭了。
然而在法官和两位陪审员最后一次商议时,原告律师竟又列出了最后一条疑点。
“我方还有一个疑点需要想审判长陈述。五年前三月二十号,被告提供证据阐述我方在名为‘蓝色’的同/性/酒/吧初入,并指控我方私生活不检点。而近日我方经过调查,却发现五年前三月二十号的同一时间,被告唐天也出现在这家酒吧,并逗留超过四个小时。”
然后便是陈西东买下的那份监控录像的截图,第一张是唐天在进门口时的照片,第二张是陈西东和蓝辛去的时候,唐天在吧台饮酒的照片。
两张照片相隔四个多小时,也就是说唐天已经在里面呆了超过四小时。
律师还在陈述:“我方怀疑被告目的不纯,五年前便居心不良,品德丧失,设法得到我方委托人的精子,一年后产下两个婴孩,贪图陈家的资产,抑或有其他不良的居心,故而再次请审判长审查。”
一席话结束,审判长和两位陪审员脸上的惊讶毫不掩饰。而唐天也在律师拿出五年前有他身影的监控照片上,脸上本就不多的血色一下失了个干净,从开庭到现在,第一次露出慌乱的神情。
所有人都在盯着低头交谈法官和审判员,间或的小声谈论。陈母也张大了嘴,转头去跟陈父说什么,脸上带着愤怒。
而唐天则在一众人意味不明的目光中,脸色越来越难看,到最后,大冷的天额头竟冒出了冷汗,连整个身体都有些抖起来。
陈西东盯着他皱眉。旁边的律师势在必得安抚他,陈西东却盯着唐天面色不定。
明明是最后一步稳胜的棋,他却没有那么满意。他不不知道最后这条证据触动了唐天哪里,竟叫对方失态至此,连开头那样大的两条伪造证明都没有让他情绪激动,最后这个五年前的酒吧照片怎会让他这样?
陈西东仔细的想,却想不出为什么。
那头唐天突然闭了一下眼,好像连头都晃了一下。陈西东下意识想移动脚步过去,唐天却突然又一下子睁开眼,猝不及防对上他的目光。
陈西东略微惊讶,如果说从一开庭,唐天眼里除了彻彻底底的冷漠,便是镇定。而现在,他还是冷冷的盯着陈西东,眼里却好像还多了一点奇怪的东西,好像本来事已定居,却能有意外发生。
陈西东形容不出那种感觉,愈发觉得古怪。
法官再次询问:“被告唐天,你可有要辩解的?”
唐天收回目光,看向法官,半晌平静开口:“没有,审判长。只是,我有一事要阐明”他目光默然,道:“我是孩子的亲生父亲,有百分之百血缘关系的亲生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