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坐着七彩肥皂泡儿飘回了出口, 路上晃晃悠悠一路往上,像是长途客车式单人电梯。
季渊还翻了条小毯子盖上,一歪头就睡了三十多分钟。
“到了。”
再从墓口爬出来的时候,外头已经圆月高照夜色深沉,墓园里灯火通明还守着一拨人。
伙计们一瞧见他们真是当天去当天回,忙不迭把准备好的能量饮料递上去, 转头就给布莱恩三兄弟打了电话。
小轿车一路驶来, 很快就到了他们的面前。
第一步是验货。
季渊琢磨着这活儿也是体验新奇, 把漫画双手递上的时候好奇的多问了一句:“这些名字……都是当代大师的亲笔签名吗?”
“哦, 不是。”布老三随手翻了一下:“是我小学同学就胡乱涂的。”
“……行吧。”
他们发觉这四人身上都无任何伤疤,身后还多了一个人,不由得好奇的问了问前后过程。
季渊挑着重点讲完, 从兜里翻出了一页纸:“您家老爷子还在下头排队,让你们捎点东西——杂志小说零食酱菜还有罐头, 这是清单。”
三兄弟呆了几秒:“老爷子的幽灵还在下头?”
“啊,是, 你们要是有法子再爬上来的话,可以滑下去跟他吃吃饭聊聊天。”
“对了,”季渊转身指了指拿着一罐可乐的小恶龙:“这熊孩子你们打算怎么办?”
撒缪尔一脸警惕的往后退了一步, 乌黑的龙翼再度张开, 仿佛随时准备暴起喷火。
“真是龙啊……”布老三头疼道:“要不埋回去吧。”
“或者放生?”布老二询问道:“把他空投到隔壁国怎么样?”
一番讨论之后, 他们三还是决定把皮球踢回来:“既然这是先生您挖出来的,那就归您了。”
季渊下意识地扭头看了撒缪尔一眼,有点为难:“他看起来很能吃啊……我不一定养得起。”
撒缪尔再度炸毛:“谁要你养啊人类!”
“对了, 小年轻,友情提示一下。”布老大正经道:“现在城市防空体系很完善了,你没有公共飞行证的话很有可能被大.炮轰下来。”
刚才还锋芒毕露的小恶龙愣了一下,下意识道:“会被大.炮……打下来?”
“而且附近几座山都变成私人领地了——你如果私自觅食可能会被抓起来关进地牢里。”
“所以……做龙还是做人,你自己好好考虑下吧。”
季渊看他的眼神多了几分同情。
睡了一觉外头就从中世纪变成了现代,会喷火会挠人都不一定干的过防狼喷雾,撒旦家的崽也是人间实惨。
他们效率颇高的合影留念颁发支票,用过晚宴之后就派车把他们五人送了出去。
路上季渊琢磨了一下,还是通情达理的让了一步:“今天先留你睡一楼的沙发,以后你就是自立自强的新时代好青年了。”
少年看着窗外陌生的霓虹彩灯,神情茫然又慌乱。
这已经不是他熟悉的世界了。
苍青坐在后排,状似不经意的开口道:“你们觉得……季先生会把他留下来么?”
精灵笑的温文尔雅:“家里的人已经足。够。多。了。”
梅川撑着下巴懒洋洋道:“他性子软又滥好人,真要被撒几句娇,家里能塞进十个人。”
家里的灯还亮着,一看就是咩咩在一楼等他们回家。
季渊一推开门就张开了怀抱:“咩咩来抱抱!阿爸赚完钱回来了!”
茶色小羊昂起头快步跑了过来,半路忽然猛地一个刹车,视线正对他身后的黑发少年。
睡意未消的撒缪尔在觉察到它的气息时也神情一凛,张口就呲出獠牙尾巴高竖。
“你们什么情况——”
撒缪尔一个箭步就冲到了那绵羊的面前,兽爪一秒贯穿而下却扑了个空!
再抬眼时咩咩已经退到了一楼天花板的角落,一双深灰色瞳孔泛着寒意,周身开始有灰色的烟雾开始笼罩凝结。
“别打架!!”
撒缪尔昂头开始扫射式喷火,如同刚吞了三桶汽油一样气焰暴涨!
梅川抬手把季渊拉到安全区域,露里斯抬手结阵引了一瀑冰水过去灭火。
“别打了!!要打出去打!!!”
绵羊转身瞬闪到窗台旁边,四道黑焰追击而至,犹如迸发的箭矢。
“哐哐哐哐!”
季渊哀嚎:“露露送我的小花瓶!!”
“砰砰砰砰!”
“我的沙发啊沙发!!”
苍青眼神一厉抬杖就给他们两缚上枷锁,可他们同时瞬移躲开一个追一个杀。
绵羊直接隐形化去了二楼,恶龙抬手就击穿了天花板也飞了上去,拆家的速度不亚于两台挖掘机同时施工。
季渊抱着被炭烤的小熊布偶呜呜呜:“这都烧糊了!!熊熊又做错了什么!!”
那两只神奇生物从一楼一路杀到三楼,又从三楼打回一楼,三层小平房十分钟内就被打成了筛子。
撒缪尔獠牙一扬正准备再度喷火,三面墙轰的一声空降下来,强行把他和绵羊彻底分开。
“咩咩他只是一只羊好吗?”季渊一手按着图层恼火道:“你在搞什么??”
“一只羊?”小恶龙仿佛听见了这世间最滑稽的笑话:“你把它当羊养着呢?难怪他现在都不肯变回去!”
其他三人的眼神瞬间变了。
“……什么?”季渊怔了一下,扭头看墙壁另一侧的咩咩:“你……”
少年抬指抹开脸侧的血,眼神里满是嗜血的杀意。
“他就是那把屠龙的剑——而且早就入了魔。”
茶色小羊眯着眼睛隔着墙看向那头恶龙,蹄侧的深灰色烟雾不断扩散,剪影竟变作了单膝蹲坐的人。
在烟雾将他笼罩的那一瞬,一个二十七岁模样的男人再度出现,眼中亦满是杀意。
季渊脑子里轰的一声,差点没站稳。
我我我家宠物兼抱枕其实是个男人???
搞什么???
“他一直都把你蒙在鼓里么?”少年啐了一声,讥讽的笑意更盛:“珀尔乌雷亚,这种事只有你做得出来。”
“珀什么??”季渊连着后退了好几步,在看清他面容时恼火到想炸飞这混蛋:“茶灰!我就知道是你!”
他早就觉得不对劲了,但那个男人跟绵羊差的太多,一直都没有取证的机会。
茶灰深呼吸一口气,烟雾在腕侧缭绕如同半身长的剑刃,准备再度击杀这少年。
“不要叫我那个名字。”
这个名字在古语里,意思是‘堕落者与魔物’。
绵羊,既是纯洁又美好的存在,同样也被人们认为是邪恶堕落的魔物。
“珀尔乌雷亚,”少年看向季渊:“你知道人们为什么这么叫他吗。”
“一千年前,龙族与数国交战不休,于是魔法师和术士们联合造出这一柄屠龙之剑,用它刺穿了多少我族人的胸膛。”
他用舌尖舔掉唇侧的血,笑的嘲讽至极:“可这柄剑的灵魂浸过太多的真龙之血,最后也堕为魔物,也成了人人诛杀的邪物!”
“珀尔乌雷亚,你也有今天!”
男人抬步就瞬闪到了他的面前,扬手就将那长刃捅了进去!
少年一个侧身就躲开了攻击,长眉一扬道:“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弱了?”
“我的台灯!!啊啊啊你们两个混蛋住手!!”
八面墙同时把他们两人关住,连窗户都没开。
季渊叉着腰站在墙牢中间,眉毛都气的直跳。
“懂事一点成吗!要打出去打听不懂??”
三层式小公寓被打了个稀巴烂,连顶灯都被戳了好几个洞,在天花板上晃来晃去。
他深呼吸了一口气,把两面墙撤掉,从兜里摸出了一台计算器。
“撒缪尔,我本来想留宿你一天再让你自寻生路的。”
“但是现在没可能了。”
少年神色一暗,低声道:“我现在就走。”
梅川直接挡住了他的路。
“你敢。”季渊寒气森森道:“台灯六百金,沙发三千金,地板天花板墙面一面一千金——加上所有你打坏的家具和软装,一共是十万七千六百五十四金整。”
“……??”
“你要是敢不还钱就走,我们明天的早餐就是炖龙肉。”
梅川苍青配合的把长刀法杖亮了出来。
露里斯默默的收回了视线。
这房子当初买的时候才花了两千五百金……黑还是阿渊真的黑。
少年明显慌了,长尾巴不停地左右摆。
“我……我身上没带钱啊。”
“打工也要给我把钱还了再走!”季渊把计算器往桌子上一放,指了下对街的超豪华五星级酒店:“因为你把我家房子砸烂了,我们今天晚上只能去那里睡,费用全都归你出!”
“喂你讲点道理——”
“你是还想听听精神损失费误工费和劳务费有多少吗?”
龙尾巴耷了下来。
“知道了……”撒缪尔闷闷道:“我明天就去抢银行还不行吗。”
他突然想起了什么,反手一指那小腹还在渗血的茶发男人:“还有一半是他砸的,你凭什么不找他要钱!”
“原因很简单。”季渊平直道:“我不会再收留一个假装自己是一只羊对我天天性骚扰的变态,不管什么理由都不可以。”
茶灰猛地抬起头看向他,眼神难以置信又受伤。
“茶灰,你被驱逐了。”
“请你离开我的家。”
作者有话要说: 咩咩也不能说是人类……组成就是虚无的剑魂,可以幻化成人形/羊/各种,没有真正意义的实体。
所以想变成多少岁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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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老婆们递无家可归的流浪咩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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