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聊着天,隔壁的亡灵小姐姐端了一碟新品过来。
“这个是大厨秘制的冰淇淋水蜜桃!一共就做了四个,分你两个好啦。”
季渊眼睛一亮,接了托盘道了声谢:“你也尝一个试试?”
“蚊老板还找我有事呢!先走啦!”
自从重华之馆生意做大之后,各国的厨子都聘了好些个,菜单也开始轮流更新换代,确实比外头的要精致又好吃。
季渊本来想分一半给骷骷尝一下,发觉这水蜜桃只能单个吃。
冰淇淋、草莓碎、蛋糕夹层是斜层分布的,最上面还有个巧克力薄脆可以用汤勺敲开。
他把画推到一边专心吃甜点,又有朋友过来敲门。
“在喝下午茶么?”精灵拿了一个小盒子过来:“这是先前你问的东西,我挑了四五种,不够的话再帮你找找。”
前几天季渊找他问这片大陆上的茶叶怎么样,露里斯就多留了个心眼,帮他挑了好几种。
因为水土和文化的关系,这里的居民们普遍喜欢喝清苦一些的绿茶,也有人会喝草药茶。
“谢谢――辛苦啦。”
精灵顺势坐到了他的对面,目光落在了剩下的那碟甜点上。
“好可爱的小桃子,”水蓝色的眸子里带着笑意:“给我尝一个好不好?”
季渊正准备点头,旁边梅堀紫擦完长刀,把视线投了过来。
“我也想吃。”男人平直道:“分给我吧。”
“……你什么时候喜欢吃甜点了?”季渊端起了另一碟,发现他们两个同时都把目光锁在了自己这:“早知道我那一碟就不动了。”
“突然想尝一下。”梅堀紫直接走到了季渊的身边,坐下的时候目光平视着露里斯:“先生平时被送过那么多点心,想来不缺这一盘吧。”
有道理……露里斯什么好吃的没尝过,要不就给骷骷吃吧。
精灵单手撑着下巴,依旧笑眯眯地看着季渊:“可只有阿渊送的,才足够特别。”
季渊耳朵尖一红,又把盘子往露里斯的方向偏了一点。
“我最近挺累的,想吃一口甜的缓一下。”梅堀紫慢慢道:“之前在竞技场……伤到了。”
他这么一说,季渊又想起来先前打的那几场,心里有点小愧疚。
骷骷这段时间什么都在帮他做……自己多画一个帮手也是想着找人帮忙分担一下。
这段时间赚的金币他全都给自己了,什么都没有要,送一碟点心也是应该的。
“那就给梅先生吧。”露里斯露出理解的表情,温柔眼神凝视的却是季渊,好像他才是那个付出最多的人:“阿渊来定就好。”
梅堀紫忽然感觉自己站了下风。
不行,这样不讲理不体贴的不就是自己了么!
但是再推回去就很做作,因为先手全被露里斯给抢了!
季渊托着甜品盘笑容有点僵。
你们到底是吃还是不吃!冰淇淋快化了!!
“不过你好像很喜欢这个的口味,再吃一个吧?”男人一改平日里毒舌冷硬的作风,忽然也嘘寒问暖起来:“下次我去厨房给你带。”
季渊隐约觉得气氛有点凝固。
怎么吃个甜点吃出火.药味来了――
他正准备说话,空气中忽然浮动出小羊的轮廓,长着小尖角的脑袋一探出来,张口就把盘子里的甜点吞掉了。
“啊呜。”
众人:“……”
小羊从空中现出全身,索性落在季渊的怀里,一边嚼着桃子一边任他给自己揉耳朵。
“不好意思啊,”季渊抱着小羊笑的很宠溺:“咩咩还小,不太懂事。”
精灵应了一声,低头扫了一眼那茶色的毛团。
失算了。
魔法师的草稿画了快有半个月。
季渊摸索着学会了临摹的技巧,这些天在剪贴本里存了好些五官和四肢的参考图,基本上一边画就在一边给骷骷改。
他虽然对色彩的掌握还很浅薄,但已经能够比较准确的勾勒出四肢的肌肉感和匀称感。
――毕竟不用画动态人体,把直立站姿摸透就成了。
梅堀紫的脚踝和膝盖被调整的好看了很多,手指也在几十稿的修正下渐渐骨节分明。
他看着那个魔法师的样子一点点具体化,渐渐得又变得沉默。
季渊以为是他最近练剑累着了,画画的时候随口问了一句。
梅堀紫想了一会,还是开了口:“你打算……给他一个名字么?”
季渊怔了一下,忽然听懂了潜台词。
没裤子这个名字确实太恶搞了,他先前给还是石膏人的骷骷取着玩的时候,脑子里没有想那么多。
如果这个魔法师能有一个正式的姓名,那对梅堀紫而言就不够公平。
“我给你改一个名字,好不好?”他询问道:“你想要叫什么?”
梅堀紫没想到他愿意改,神情有些拘谨:“我……不知道。”
他醒过来的时候,既不知道自己是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其实我一直觉得,梅川这个名字挺好听的。”小青年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笑的很开朗:“一这么喊你,就好像能看到清澈的长河,两旁都栽着梅子树,葱葱郁郁树影落到小河上,很有夏天的感觉。”
男人低着头帮他把剪贴本收好,半晌开口道:“加一个姓氏吧。”
“嗯?想加什么?”
“季。”
姓季?想和我一个姓吗?
季渊怔了一下,指尖扫着瓷杯上浮起的纹路,半晌应了一声。
“好啊。”
“以后你就叫季梅川了。”
黑石坟场的小酒馆里。
“我跟你说――那个叽咕咕叽,你们瞧见没有,是重华之馆的二老板哎!”一个小混混仰头干了杯啤酒,抹了下嘴道:“我发现他每个星期一下午都会去银行,回回都揣着一堆钱!”
“人家那馆子里的姑娘,瞧见有多好看了吗?能不赚钱?”另一个混混把杯子砰的一放:“我上回就进去喝了杯茶听了首歌,小手都没摸着就被哄得五迷三道,把钱全掏出去就想逗她笑一笑――妈的跟中了迷魂术一样!”
“我瞧见他身边就跟着一个守卫,要不我们……”
“人家是白金一的水平!就咱们三个?你疯了吧!”
“明着不行我们可以来暗的啊,”另一个小混混怂恿道:“给他随便下点药,剩下的事不就随便我们搞了?”
“你别说,他那小腰还看着挺想让人摸一把的……”
三个人喝完酒勾肩搭背的走进了小巷子,准备去找个暗馆赌两把玩玩。
还没等他们走几步,前面的路就被堵住了。
一个茶色碎发的少年单手插兜站在前面,深灰色的眼睛带着笑意。
“哟,小朋友跟大爷们来玩啊。”小混混走路还有点飘,嬉笑着就要去摸他的脸:“条很顺啊――”
还没等他把话说完,那少年笑意加深,另一只手抬到了虚空中,做了个抓握的姿势。
那男人如同被锁住咽喉般直接给提到了半空中,两条腿开始本能的乱蹬,双手拼命想解开束缚却根本抓不到什么:“嘶――”
“救――命――”
其他两个同伙愣了一下,这时候酒都醒了扭头就想跑。
少年长眉一抬,那两人竟也跟着浮到了空中,如缺氧的鱼般开始嘶声呼吸,窒息到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那双灰眸注视着他们绝望又好笑的样子,抬到空中的手开始一寸寸收紧。
三个人的脖颈同时发出了肌肉被挤压的抽气声,紧接着又是一声骨头断裂的脆响。
再松开手的时候,三具尸体砰的坠落在地上,犹如被扔在这里的麻袋一般。
敢多看他一眼,都该直接把眼睛剜掉。
少年面无表情的转身,双手插兜走进了虚空之中。
死的这么快,便宜你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