荔枝坐在林黛玉面前的小板凳上, 听着林黛玉说着她的猜测, 心里面忍不住叹了口气——这小子绝对是开始行动了,不然的话不会露出马脚来的。
这么多年, 荔枝虽然和林潇关系不远不近,但是偏偏荔枝是最能够明白林潇心思的那个人。他做事向来谋定而后动,不计划周全了绝对不会贸然行事。既然今天敢这么干, 想来是有什么把握了。
荔枝突然想到了什么, 她问林黛玉:“姑娘, 这科举是什么时候?”
林黛玉还沉浸在自己发现了惊天大秘密的震惊里,听到荔枝这句话, 林黛玉愣了一下, 然后想了想才说道:“大约……明年开春?”
荔枝看着林黛玉:“……姑娘, 潇哥儿有没有同你说,他明年打算下场试一试?”
林黛玉皱着眉头想了想, 倒也没有反对的意思:“也罢, 他如今已经学得扎实, 到确实可以下场一试。只是要回原籍去, 一路上怕是有些麻烦。”
荔枝在心里大摇其头——完蛋了,她都能摸索出来林潇的打算。先考取功名, 正好这段时间薛宝钗在给郡主当伴读, 差不多要两年。这两年过去了,他林潇也长成人,可以上门提亲了。
林黛玉没有在科举上多放心,她现在越想心越慌, 总觉着这事情有些出乎人的意料:“荔枝,这……难不成是我想多了?”
荔枝没有多想,而是劝道:“姑娘,我倒是觉着,这若是真的,说不准是个好事儿。”
林黛玉叹气:“你以为我不知道?宝姐姐那样的人才,若是……那我自然也是愿意的,只是如今看着,倒是潇哥儿先有了这心思,若是他做了什么错事,那我又怎么去面对宝姐姐?”
“姑娘想多了,”荔枝笑了,“潇哥儿是你看着长大的,什么人品姑娘不知道?若是姑娘心里头真的疑惑,倒不如直接问问潇哥儿。”
林黛玉也是被自己的猜想给吓到了,才一时间有些慌乱。如今渐渐地平静了下来,很快地便想通了:“你说的是,等潇哥儿回来,我和他谈谈。”
另一边,薛宝钗回到了自己住的地方还没多久,林潇便打发人将礼物给送了过来。
那是一个漂亮的红木盒子,中间镂空,旁边有一个小抽屉,看起来更像是个化妆盒。
薛宝钗好奇地捧着那个盒子看着,她先是打开了明面上的抽屉,发现里头摆着一些首饰,不算特别贵重,倒也可以收下。
合上了小抽屉之后,薛宝钗又摸了摸底座,发现有些松动,她尝试了一下,发现底座的木板也可以移动,薛宝钗轻轻抽动,将那块板子也抽了下来。
只听一声轻响,一个小巧的荷包落到了地上。
薛宝钗心头一跳,但还是鬼使神差地将荷包给拿了起来。
和薛宝钗还给林潇的不同,这一个荷包是粉红色的,上头绣着一朵牡丹花,正是一个怒放的姿态,开的灿烂无比,令人不禁瞩目。
牡丹花的旁边同样绣了一行字,薛宝钗仔细地看看,只见那句话写道:“天下更无花胜此,人间偏得贵相宜。”
薛宝钗盯着那行字,慢慢地攥紧了手里的荷包。
——
林黛玉并没有等到林潇,从那天之后,林潇便没有再回家,而是跟着自己的老师开始苦学。
林黛玉略微有些惆怅,她又不能去问薛宝钗,只能够一个人没事儿在院屋子里头画画。
荣国府的主子们生活恢复了平静,荔枝却开始遭到某人时不时地骚扰。
柳湘莲最近是越来越嚣张了,不仅随意进出荣国府,甚至还光明正大地上门来拜访来了,不过他这次来拜访的是贾宝玉。
刚刚一见到贾宝玉,柳湘莲就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同——如今的贾宝玉浑身气质沉静,和当初刚刚离开京城的时候判若两人。
柳湘莲忍不住笑道:“我几乎认不出来你。”
贾宝玉苦笑:“你就别拿我打趣了。”
“我说的可是实话,”柳湘莲将自己带来的东西递给了贾宝玉,“路上随意买了些吃食,我也是没空手来。”
贾宝玉也不在意,只是收下了放到了一边。两个人闲聊了两句,一边说着话,一边往院子里走。
正巧,荔枝正在贾宝玉的院子里和晴雯说话,两个人站在廊下,都是青春韶华的女孩子,看起来颇为养眼。
柳湘莲一进院子大门,就看到了站在那儿的荔枝。
——一段时间未曾见,荔枝又漂亮了许多。
贾宝玉没有察觉到柳湘莲的走神,他对柳湘莲说道:“柳兄,你如今在做什么?”
柳湘莲耸耸肩膀:“东游西荡,不饿死便行了。”
荔枝耳朵尖,她早就发现了柳湘莲的到来,也听到了柳湘莲和贾宝玉的对话。趁着没人注意,她偷偷地瞪了柳湘莲一眼。
柳湘莲自然是注意到了这个眼神,他顿时愉悦地笑了,引得院子里的小丫鬟们心里头一阵激荡。
不管是柳二爷还是宝二爷,长相都是一等一的好。柳湘莲不笑则以,一笑便更觉得出众。贾宝玉看着他,忍不住说道:“那……柳兄可曾想过以后?”
柳湘莲很洒脱:“那自然也是想过的,我将来必定要娶一个绝色女子,我和她夫妻二人白头偕老,等成亲了之后,我便会谋一份正经的活计,说不准到了三十岁,也能叫她穿上诰命夫人的衣裳。”
晴雯正和荔枝说着话,突然有些惊讶地问道:“荔枝,你脸怎么红了?”
荔枝赶紧抬手捂着自己的面颊,强装镇定:“什么?有吗?许是今儿有些热吧,秋老虎呢。”
晴雯满腹狐疑地看着她,拉长了声音:“……是嘛?”
“自然是的,”荔枝又用手拍了拍自己的面颊,“晴雯姐姐,咱们继续吧。”
晴雯笑了,她点了点荔枝的鼻子,就和荔枝小时候一样:“我再过一段时日要去给袭人送些添妆,你可有准备?”
袭人上一次回家,成功地相了个秀才。那秀才尽管没钱,但是胜在父母双亡,人又上进,这次乡试考完了,说不准就能够成正经的举人了。
如今袭人已经从王夫人那儿得了身契,正在家中专心备嫁。贾宝玉院子里晴雯一人独大,只是瞧着晴雯的模样,似乎是也有些意动。
荔枝听到这话,连连点头:“添妆自然是要添的,只是不知道袭人看不看得上我这点子东西。”
“你可莫要谦虚了,我还不知道你,”晴雯满脸嫌弃,“平日里能不花钱便不花钱,主子给的赏和月钱全都攒了下来,林姑娘又是个手中散漫的,你拿出来的东西若是再看不上,便也没有那好东西了。”
荔枝嘿嘿笑了两声,权当默认。
晴雯叹了口气,低声说道:“荔枝,瞧着袭人那样,你有没有想过,将来出去了,你要嫁个什么样的人?”
按理说这话是不应该在大庭广众之下说的,不过贾宝玉和柳湘莲坐在庭院里,离她们廊下有些距离,晴雯身边也没有别人,便大着胆子问了荔枝。
然而晴雯不知道的是,柳湘莲常年习武,耳力比一般人要好多了。他一直听着这边的动静,等听到晴雯的这个问题之后,柳湘莲立即竖起了耳朵,等着荔枝的回答。
荔枝有意无意地瞥了一眼柳湘莲的方向,干咳了一声后说道:“我的意中人是个盖世英雄,有一天他会身披金甲圣衣,脚踏七色云彩来娶我!”
柳湘莲:???
晴雯也愣了,她盯着荔枝看了一会儿,最后怜悯地说道:“少看些话本子,这西游记看多了,说话都颠三倒四的。莫要玩笑,我认真地问你呢。”
荔枝绞着手里头的帕子,显得有些忸怩:“……我想的也不多,只要他有钱,相貌英俊,然后最好再没有公婆,那我便可以了。”
她话音刚落,就听到那边的贾宝玉喊道:“柳兄?柳兄?你怎么喝茶都能把自己给呛到?”
柳湘莲手忙脚乱地擦了擦自己的嘴角,茶水呛进了喉咙里,咳得他嗓子都火辣辣的。贾宝玉见他停不下来,便招呼晴雯:“晴雯,来把桌子收拾一下。”
晴雯应了一声,赶紧过去收拾桌子了。柳湘莲依旧在咳嗽,就在他眼泪都要咳出来的时候,旁边一条帕子按在了他的鼻子上:“柳公子擦一擦吧。”
说完,荔枝便帮着晴雯将东西给一起收拾走了。柳湘莲抓着荔枝留给他的帕子,刚刚还有些难以言喻的心情,一下子就重新变得明朗了起来。
贾宝玉到没有多想,他只是觉得凑巧,:“柳兄,要不要尝尝荔枝做的点心?她刚刚才送了些过来,手艺着实不错。”
柳湘莲咬牙切齿:“吃,正好我有些饿了。”
房间里,晴雯则对荔枝道:“你怎么了?方才脸红,现在又笑的这么开心。”
“有吗?”荔枝抬手揉了揉自己的脸,“许是屋子里面凉快吧。”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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