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一回,几位大人商议了下,便差人扮做普通赶路人家便好,待到了地界儿再换回去便是。”
听他这般说,鸳儿一时没回过味儿来,哪听说过带着兵的反没有扮成商旅的安全一说?
可既是王爷说的,那便许是真的吧。
想着,又道:“怎么车马变少了许多?”前后瞧着,不过五六辆车,并三十来个护卫骑着马罢了,旁的人呢?这五六辆车可连王府里那些都不够呢!
“既扮成普通人家,哪里有那般众多车队?还不让歹人盯上?自是分批走的。”见她虽皱着眉头,到底点了点头,这才一把拉到后头,只道,“外面儿哪有什么可瞧的?这个解不开了?爷给你瞧瞧。”
本进了那四月,应是一日暖似一日的。可上回走这路时是越走越向着北,又瞧不见外头,到底不知何处该是何样儿、气候又是如何。只觉着白日日头虽晒,到底不大热。夜晚又颇凉爽得多,在这车上闷着,倒也不觉着气闷。
这日正跟王爷那瞧话本呢,忽听外头小喜子道:“王爷,有马赶来。”
王爷听了,挑了挑眉头,对身边鸳儿道了声儿:“自己先瞧着,爷去去就回。”这才起身出去。
鸳儿只听着左侧似有马打后头飞奔而来,稍瞧了眼,见是个劲装打扮的男子骑在马上,显是一路奔波而来,到了车边儿,才放慢了马,慢慢靠来。
一行车马皆停在路边儿,王爷独自下去,与那人站在路傍低声说话,好一会儿,才转身回来。
“走吧!”说罢这句,那马背上的男子退了下去,找了辆车子进去歇息着。
王爷脸上淡淡,瞧不出说过何要紧事,想了想,鸳儿自也未去问他。
王爷早先乘着的那大车并未随在队中,便直住到鸳儿这辆里头,好在里面儿王爷那些衣物皆全,虽皆是些家常普通的,却是一应俱全的。
又过了数日,小喜子在门口唤着,附在王爷耳边说着什么,王爷点了点头,道:“距那津度尚有几日?”
小喜子忙道:“还需再走上个把月的方能到。”
王爷低头沉思了会子,抬眼瞧了瞧鸳儿,坐回车中:“现下已是四月初了,再过一个多月方能到达……路上只能脚程快些,只怕有些颠簸了。”
鸳儿抬眼,不解瞧着他道:“是怕与几位大人错开时候么?”
王爷微哂:“傻丫头,你那及笄礼啊。”
鸳儿愣了下,张了张嘴巴。
“不安生下来,哪好像操办?且还……”王爷说着,又住了话头儿,只笑着点了下她那鼻尖,“爷说过,许了你的,一样儿不会少给你。”
鸳儿听着,心中微紧着,垂了头:“王爷大可不必如此……您带我已经够好了。”
听她如此说着,王爷又轻笑了下:“哪里便够了?这些日少不得辛苦些,若颠簸的难过,便同爷说……不能为了赶路,再把人折腾病了。”
进了五月天,本应是一日热似一日,日日那日头打右边儿窗户爬起,又从左边儿落下。鸳儿却只觉着除白日外皆凉爽得紧,比当初在那塞外不差,哪有酷暑之虑?
这一日,正走着,远远的便听着了些水声,等了一会子车马停下,鸳儿才讶然瞧着前面儿,竟横着条一望不见头的大河!!
众人停在一处渡口边儿上,除自己这一行人外,尚还有着不少人家亦欲渡江,都在渡口处歇息打尖儿,等着那船家到了再上船过河。
鸳儿瞪大眼睛瞧着那水,心下纳闷,王爷在一旁道:“怎的?那水里可瞧出些什么来了?”
忙收了眼神,老实道:“上回来时并未遇上河,这般宽的还是头回见……有些新鲜罢了。”
王爷那里点了点头,挑眉道:“行的那路不同,自是遇不着这河。”又指着一旁那帷帽道,“莫忘了带上那个。”说着,不知打哪取出了一对小胡子,把鸳儿带着的菱花镜子舀了过来,贴到了自己鼻下。
见鸳儿目瞪口呆的瞧着自己,王爷脸上微霁,嗽了一声,正色道:“不过是稍加掩饰罢了。”
鸳儿强忍着笑,忙先理了理王爷身上那衣衫,见无差错,方取了那帷帽戴到头上,偷笑着跟在王爷身边下了马车。
一路上忙着赶路,哪里又有功夫下车走动?一饮一食皆在车上将就,这会儿下了车,便是平素再安静的个人,也忍不住左右打量着。
车马被船夫一一带着上了渡船,除自己一行人外,还有不少担着担子的、带着行李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皆等在边儿上,见人齐了,才一一上了船。
那年轻媳妇、还没出门子的闺女们也似鸳儿一般的戴了帷帽,年岁大些的婆子媳妇们自不用这些,跟着身边儿的男人说说笑笑上了船。
同来众人中大多皆是眼熟的,容嬷嬷虽年岁大了,想是因那面孔有些唬人,自也戴了个帷帽,傍的还有两个媳妇并家中护卫小厮小太监们。
众人看似随意站着、坐着,却隐隐将王爷鸳儿同那共乘着渡船的男女隔开。
河面上阵阵河风吹着,让人心旷神怡。对面儿船上边儿,一个五六岁的小丫头,跟着她母亲坐在一处,手捧了个果子正吃着。右边坐了对老夫妇,正指着河边芦苇丛里一群野鸭子说笑着。不远处一位带着帷帽的小姐,手里捏着条帕子,正低头听着身边儿一个丫头说着什么。又有那两个挑担小贩正眉飞色舞指着河北边儿聊着生意经。
虽说鸳儿头上戴着帷帽,可离得近了还是能瞧见她那神情,王爷见她几是一刻不停的四下里打量,轻笑了下,拉着她那手道:“可喜欢?”
鸳儿这才忙敛了那四下里乱瞧的双眼,只轻点了下头。这市井百态哪是她平素见过的?
“过了河,便是一处县城,大得很,也热闹得紧,咱们且在里头呆上两日再启程,也耽误不了。”
见王爷这般说,鸳儿也只得应了,这路,是走一日少一日了,若真个进了京,还不知是何等情形。这大恒国内到底是什么状况鸳儿虽不知晓,可到底上辈子那电视也看过一些,现下这情景若是王爷真心想同自己在一起,不行险招怕是不成。若是皇上一个看不顺眼……只怕二人便是再两情相悦也是不成的了。
一位老翁瞧衣着打扮应也是殷实人家,见了这一行人有心结交,便同瞧着像是个管事的,亦戴了一字胡的小喜子套着交情。
“列为可是要去布汗县?”
小喜子点头到:“正是途径那里,老翁是?”
“老朽带着儿子孙子一家回祖籍,布汗县内还有几处房产呢。”说着,叹了口气,“唉,现下南边儿不太平啊,说不得,只得往北躲躲了。”
小喜子亦是一脸感叹道:“可不是啊!我们也是一般,原本我家老爷四处游历,这会子还游个什么劲儿?趁早回老家歇着吧。”
那二人聊的热闹,若非是船已靠岸,指不定还能聊上几个时辰呢。
鸳儿心里纳闷,那布汗县是哪一处?大恒内那游记地图也瞧过却不记得,待回头上了车子再翻出来看看吧。
下了船又上了车,再行上半个时辰便到了那布汗县,城池高大威猛,瞧着便让人心生仰慕。坐在车马之中,不一会儿便进了城,在一处客下马歇息着了。
“许久未曾好生沐浴过了,一会儿叫得了水,你且先自行梳洗下,爷回头再用。”进了客栈,王爷自是同鸳儿要了同一处,低声吩咐着。
鸳儿应着,这会儿哪里计较得许多?路上虽说风凉少汗,可到底梳洗不便。这会子有水可用自不必客气。
高大的木桶里头打满了水,卸下衣衫钻了进去,闭着眼睛便不想再动。那水温温的、热热的,蒸得人头阵阵发晕,舒服得几欲睡去。
沐浴完毕,在门口唤了人,把正在容嬷嬷屋儿说话的王爷又请了回来,换过了水,让小喜子伺候着王爷沐浴,鸳儿自行到了容嬷嬷处。
见鸳儿来了,容嬷嬷倒了两盏茶,鸳儿忙起身接了,这才两相坐下,慢慢说话儿。
“再有几日便快到了,爷适才说,已派人前去探探路,咱们先歇息上两日再做打算。若是安生呢,便走着,若不安生呢,少不得要变变行程。”
听容嬷嬷如此说,鸳儿一阵纳闷:“变行程?可是要绕道?”
容嬷嬷见问,只淡淡道:“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改改样儿,变变打扮,让人瞧不出来便好。”
听她这般说,鸳儿这才松了口气,想起王爷戴的那胡子,一个忍俊不禁偷笑了起来。